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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飞行手册/作者:孤山钓雪』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作为太空飞行学院第一名毕业的我，七年没有升职了，因为每个上级看我都不顺眼。
　　但我保证我的技术是顶尖的。
　　我凭借着一己之力把舰队的装备损耗率降低了百分之七啊，百分之七懂不懂。
　　您问是如何做到的？很简单，我被停飞了……』

------章节内容开始-------
第1章独行侠
　　王平安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他压抑着被打断睡眠的怒气，接起了电话：“喂，谁？”
　　对面是个甜美的嗓音：“您好，协成旅游现在推出太空特惠七日游，能让您体会成为太空人的……”
　　王平安再也压抑不住怒气，对着电话怒吼：“我特么就是太空人！我是飞行任务控制指令长，军衔中尉懂吗！懂吗！”
　　说完他把手机一把甩到枕头上。
　　现在的手机都有智能判断机主是不是要挂电话的功能，所以自动挂断了。
　　王平安愤愤不平的骂道：“为什么不出一个智能拒接的功能？”
　　没想到他这话把手机的AI激活了，于是AI回答道：“根据新机器人三定律……”
　　“够了，闭嘴！”还处在起床气状态的王平安骂道。
　　AI自动就没声了。
　　刚开始休假的时候王平安给自己的AI装了个“幽默感模块”，遇到这种情况AI会贫一句“理论上讲我没有嘴”。
　　刚刚开始王平安还觉得会贫嘴的AI挺好玩，但是用了半个月就因为这玩意太烦而把模块卸了。
　　王平安自己作为一个喜欢贫嘴的人，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有多么的烦人，从那以后他下定决心以后要做一个言简意赅的人。
　　这个决心大概只持续了两天。
　　挂断电话后，王平安下了床，环视自己的单人公寓，嗯，还是和昨天一样乱。
　　单身汉的宿舍可能差不多都这样。
　　其他单身汉可能还会有啤酒瓶和插满烟蒂的烟灰缸，但王平安是个宇航员，他酗酒抽烟会丢工作。
　　他站起来，随便找了几件衣服套上，然后到洗手间洗脸。
　　洗手间的龙头刚拧开，手机的铃音就再次响起来。
　　王平安叹了口气，说：“接通电话。”
　　还在枕头上的手机屏幕自动解锁，进入通话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王平安！你上次飞行怎么又违反操作规程了！”
　　王平安撇了撇嘴。会这么开场的，只有他在太空飞行学院时候的班导，肯定是自己挨处分的事情又被老头知道了。
　　“我保住了飞船。”王平安回答，“我只是省略了操作手册上的200个步骤而已。您跟我说的，操作手册都是从来没有上过天的工程师编写的，不用管也行。”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话的？”
　　“上课的时候啊，您还说过，如果发现不了问题在哪儿，就用扳手猛敲坏掉的设备。我试过了，您的经验非常有用。”
　　“这就是你报废那么多台设备的理由？”
　　王平安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
　　然后班导换了个语重心长的口吻：“平安啊，不是我说伱，你毕业的时候，是那一期的第一名，一毕业就有中尉军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中尉！”
　　“我觉得，我一直是中尉主要是因为我跟我们飞行大队管晋升的那个上校闹矛盾了。”王平安愤愤不平的说，“那个混蛋，觉得我勾搭他女儿，明明是他女儿勾搭的我！我跑还来不及呢！晦气！结果他就总给我穿小鞋！”
　　班导：“管晋升的上校？你是说卢上校吗？”
　　“是啊。他觉得我勾搭他女儿！”
　　“那你到底勾搭没有？”
　　“没有。”王平安斩钉截铁的说，“我非常认真的跟他说明了这件事。但是他不信。”
　　班导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会跟卢上校说明这件事的。不过，你不能升迁，还真不是卢上校的责任。你不能升迁，是因为你的综合评估里有这样一句评语：无组织无纪律，缺乏协作精神。”
　　“那就是他写的！”
　　“这是超级计算机综合评估之后的结果，卢上校有权力根据自己的观察更改这个结果，到时候他的评价和计算机的评价会一起送到上一级手上，但是你自己说说，他有什么理由帮你改这个结果？”
　　王平安沉默了。他和这位管人事的卢上校处得不好，实际上他和大队里面大多数领导都处得不好，没人会喜欢一个整天违反条例的部下。
　　“我听说你还给自己起了个无线电呼号叫独行侠？”班导又问。
　　王平安点头：“是啊，因为别人都是双人机组，只有我一个人飞。”
　　“哼，你还觉得挺光荣？壮志凌云里那个‘独行侠’能混得开，是因为他的好朋友‘冰人’是舰队首长，能罩着他，你有什么人能罩你？”
　　“您啊。”王平安不假思索的说。
　　那边直接给干沉默了。王平安继续改刷牙刷牙，该洗脸洗脸。
　　他正用电动牙刷磨牙呢，班导说：“我快退休了，就和电影里一样，我再也不能罩着你了。好好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下吧。”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王平安终于洗漱完成，正坐到桌前准备看看今天的新闻早报，电话又响了。
　　这次电话直接被手机的AI接通了：“王中尉，根据心理评估报告，我们认为您需要一个搭档。为此我们建议……”
　　“我拒绝！我能完成飞行任务。事实上我完成得也很好！”
　　“王中尉，”电话另一边估计是航行管理委员会的人工智能，“根据最新的飞行条令，我们给你配属的飞行员会是一位女性，因为根据您的检测结果，您是一位异性恋……”
　　“我不要！不要！再说一遍，我不要！我自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女人——不对，是搭档，搭档除了拖我后腿之外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说，现在条令规定了不能一个人飞？”
　　AI立刻回答：“并没有这样的规定。祝您最后一天假期愉快！”
　　电话挂断了。
　　王平安长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候，电话又响了。
　　“是我，谁啊？”王平安接起电话，有些不耐烦的问。
　　他急着拾掇自己呢。
　　“谁？你爸！臭小子休假了也不回家看看，趁现在快回来，我知道你们宇航员都能免费坐浮空车，嗖的一下就回来了。等回来了我介绍个妹妹给你认识！漂亮的！”老爸王有才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劲头，一听就知道是他没跑了。
　　王平安叹了口气：“老爸，你那代人还长得参差不齐，我这代人都是经过基因调整的，都漂亮。”
　　“这个是特别漂亮！我给你发照片！而且人家姑娘在调度局工作，以后对你有好处……”
　　“老爸，”王平安无奈的说，“调度局只能管近地轨道，地球极限高轨道以上就不归他们管啦。管我们的那叫航天管理委员会。”
　　“什么高轨道低轨道，净糊弄你老爸，不都是宇航员吗？总之你快回来，真的好看呀！”
　　王平安皱着眉头，突然他心生一计，随便让电脑检索了一个外国美女的图片，投影到彩电上。
　　“老爸，您别担心我的婚事，我刚刚让航管委给我换了个女搭档，也很漂亮。我们宇航员男女搭档之间结婚是很正常哒！来我给你看看照片。”
　　说着王平安把手机对准了彩电，拍了一张，然后发给了老爸。
　　老爸那边沉默了，可能被这位爱娜的绝世容颜震撼了。
　　“老爸？”王平安有些得意的问。
　　“嗯，是挺漂亮的，可是这是外国人啊，你不行的。”
　　王平安正喝茶呢，直接一口喷了出来：“什么玩意？”
　　侦测到地面上有污渍，扫地机器人自动出动，嗡嗡的开始清扫刚刚王平安喷出的茶。
　　“哎呀，你懂的嘛！外国人都很狂野的，你把握不住的！你假期还有多长时间？”
　　“额，明天就要动身前往日地拉格朗日L2点了，我要开始恢复性训练。”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不管了，你今天回来见了这个女孩嘛，以后你们可以慢慢谈……”
　　“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去火星跑一个来回一年多就过去了，今天跟人家姑娘见一面，然后就晾着人家一年多，这有可能成吗？”
　　“可以通讯嘛……”
　　“通讯动辄延迟几分钟，人家姑娘能受得了？”
　　老爸沉默了。
　　王平安知道，这说明老爹被说服了。
　　终于，那边叹了口气：“行啦，不给你相亲了，但是今晚回家吃饭，这个不能少！一定要回来啊！我给你烧你最喜欢的土豆炖牛肉，还有红烧茄子！我跟你讲，这可是我自己种的茄子，是真茄子，不是那种用添加剂合成的茄子！”
　　王平安撇了撇嘴：“行吧，仔细想想我也确实应该假期第一天就回家。”
　　“你就知道马后炮！其实你心里想什么你老爸知道！你就是嫌我们烦！真是的，我和你妈都多大了，还能烦你几年？
　　“等我们都走了，你还孤身一人，那时候你想找人说说话，都得去找心理医生了！听老爸一句，把婚结了，生个孩子，我们老两口现在还能带得动孩子，可以帮你带。
　　“等我们动不了了……”
　　“好啦，老爸，我要去航管委见你们的洋媳妇了，我挂了啊！”
　　“还洋媳妇呢！瞧把你美的，现在啊，洋妞都喜欢搞那种叫什么来着？总之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老爸说完就挂电话了，王平安耸了耸肩，把毛巾什么放回洗手间，拿起墙壁上挂着的中尉制服。
　　穿好衣服后，他看了看彩电上的“未来女搭档”，再看了看全身镜里的自己。
　　“得啦，久违的回趟家吧。”
第2章我是你的解药
　　一进家门，看到家里这个阵仗，王平安就知道自己被老爹骗了。
　　说了不相亲，可是家里分明有个王平安根本没见过的漂亮女孩子。
　　王平安：“爸，你身体不错啊，又给我生个妹妹！”
　　王平安的爸妈两口子坐在女孩子对面，不知道刚刚正和女孩子聊什么呢。听到王平安这话，他老爸王大柱站起来：“说什么傻话呢，我就算有那体能，她也没时间长这么大啊！来，老爸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姑娘是廖慧，跟你说过的，在空间调度局工作，伱们俩可以拼命聊火箭！”
　　王平安点头：“好，我知道了。姑娘，让我跟你简述一下氚反射发动机的基本排障流程吧！一共有410个步骤……”
　　王大柱举起右手：“臭小子，我抽你啊！”
　　“你让我跟她聊火箭的嘛！”王平安一脸无辜。
　　王大柱：“你！”
　　姑娘噗嗤一下笑出来：“您儿子很有趣嘛！”
　　王平安：“你看，人家姑娘都觉得有趣，那我还是继续讲吧，步骤1，拆开……”
　　姑娘脸色僵住了：“额……这个笑话还有后续吗？还是说，你真的打算继续给我讲什么反射发动机的排障？”
　　王平安点头：“我真的打算讲排障。”
　　话音未落王大柱就一巴掌拍儿子后脑勺上：“混蛋，说点姑娘会开心的话啊！”
　　王平安：“我每个月基本工资……”
　　后脑勺又挨拍了。
　　姑娘这时候板起脸：“我看出来了，中尉没有相亲的打算。”
　　王平安点头：“是啊，我跟我爸说了，我这个职业不适合在地面上找一个女朋友，我们这都不是异地的问题了，我在飞船上的时候互相发信息延迟都要几分钟。
　　“我不想耽误你的青春，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肯定有很多男性愿意珍惜你。”
　　姑娘愣住了。
　　王平安心想坏了，该不会这么说反而提升了姑娘的好感度吧？
　　就在这时候一直坐在姑娘旁边的肥胖女人开口了：“哼，闺女，我看这就算了吧。一开始中介说是个中尉的时候，我以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但是闺女你看，这都快30了吧？
　　“我可是知道的，太空飞行学校毕业出来就是少尉了，结果现在才是个中尉，这种人没有未来的！走吧！”
　　说着胖女人站起来，拉着女儿的手就要走，结果女儿却没有站起来：“妈，再聊会儿嘛！”
　　王大柱一看乐了，便上前劝胖女人：“哎呀，这位亲家母……”
　　“谁是你亲家母啊！”胖女人嚷道。
　　“额，这位大嫂！大嫂您别生气嘛，我家儿子太空飞行学院的时候是以第一名毕业的！出来就是中尉呢！他将来的前途……”
　　“出来就是中尉？您儿子合着快十年没有晋升了啊？”
　　“七年，七年没有晋升，只是七年而已嘛！”王大柱连连更正道。
　　大婶更不愿意了，强行想把她女儿拉起来。
　　但是小姑娘也倔，就是不起来：“妈妈，多聊一聊嘛！”
　　王平安看出来了，这个小姑娘估计也和卢上校的女儿一样，要赖上自己了。
　　真是麻烦。
　　王平安决定帮女孩的妈妈一起劝一劝女孩，让她放弃那些不理智的想法。
　　这时候女孩的妈妈给了女孩一巴掌：“你怎么这么倔呢？和这样的废物在一起，将来怎么会有幸福呢？而且他也说了，他一上船就不是异地的问题了，他去一趟火星来回要走多久你比妈妈清楚！”
　　“别打人嘛，女孩子家打不得的呀，噢哟这细品嫩肉的，孩子他妈，快拿红花油来！”王大柱大喊。王大柱现在的老婆是再婚来的，所以在王平安在的时候都会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存在感，现在听到喊她才赶忙行动起来。
　　一片混乱中，王平安突然听见敲门声。
　　屋里吵闹的五个人一起扭头看向大门。
　　王大柱疑惑的看着王平安：“咱家除了你，还有谁啊？没人能回来了啊？”
　　王平安耸了耸肩，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是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
　　女孩头发是颜色非常少见的银渐变色，即使基因调整的年轻人，也鲜少这个颜色。银色的头发扎成一条粗麻花辫，辫子的尾端还有个蓝色的蝴蝶结。
　　她一身花格子连衣长裙，裙子的腰带轻轻束起，凸显出腰肢的纤细，也凸显出胸肌的丰满。
　　虽然王平安和女孩之间还隔着一米以上的距离，但是他已经能闻到女孩身上好闻的柑橘香气。
　　柑橘成熟的时候就会散发出这种香气，切开嗦一口汁水就能感受到无尽的甘甜。
　　王平安这辈子没有对妹子动过心，也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和恋爱这件事无缘了，但是在这个瞬间，他独善其身的坚持一下子动摇了。
　　“额，”王平安并没有被姑娘的美貌镇住，直接开口问，“您哪位啊？”
　　王大柱从王平安肩膀探头：“外国人？我们小区没有住外国人啊？”
　　王平安：“基因调整之后头发颜色可以换的。不少华国人也有五颜六色的头发了。”
　　话音刚落，妹子开口了：“哇哩哇啦，叽里咕噜。”
　　王平安拿起手机：“小爱同学，翻译。”
　　手机说：“您好，我是法国游客，我迷路了，而且肚子很饿，请问可以收留我吃一顿吗？我可以付钱。”
　　王平安第一反应是怀疑：“你有钱为什么不跟小区门口的店铺求助？反正你有钱。”
　　手机翻译过去之后，银发女孩回答（省略翻译过程）：“我不会用你们华国的支付方式，我只有世界政府的信用币。”
　　王大柱：“人家不会扫码付款。来吧姑娘，我们正好准备了很多饭菜，进来吧！”
　　王平安：“等一下啊！这还是很怪啊，我们家虽然是一楼，但是我们的楼并不在小区入口附近啊，她深入小区这么远，正好从这么多一楼家庭里敲了我们的家的门，这太巧了吧？我觉得有诈！”
　　王大柱拍了一下王平安的脑壳：“说什么话呢，世界人民大团结懂不懂？”
　　柑橘香味的女孩耸了耸肩：“这也许就是缘分。”
　　“你看，人家都懂得什么叫缘分呢！”王大柱说着把堵着门口的王平安拽开，对姑娘说，“来，请进吧，我们正好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女孩点点头，走进玄关，然后脱下脚上的水晶凉鞋。
　　女孩光着脚，脚丫的白中透粉，没有一点污渍和老茧。
　　王大柱赶忙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扔在女孩脚下：“快穿上吧，姑娘你这个脚踩在我们家的瓷砖地上，多凉啊，别着凉了！”
　　女孩穿上凉鞋，然后环顾房间。
　　她的目光对上了坐在饭桌旁边、被自己妈妈拽着的那个调度局的小姑娘。
　　空气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柑橘姑娘眼珠子转了一下，然后问王平安：“您在相亲？”
　　王平安：“你还知道相亲啊？你对华国文化这了解，不像个游客啊……”
　　“我在法国大学里，选修的就是华国文化。我知道你们要相亲，还有彩礼，这是一种把婚姻视作交易的行为。”
　　女孩说完又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脸有个小小的酒窝，非常的可爱。
　　王平安：“哎呀呀，不错啊，您都说对了，比我总结得还准确呢！”
　　突然，胖阿姨不干了，用力一拍桌子：“你们这帮混蛋，故意安排这一出羞辱我们姑娘对不对？这个法国妹子，一看就知道是托！现在这种外国来我们这卖的女的多了去了了！”
　　王平安：“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哪有这么有气质的姑娘会去卖啊。”
　　相亲的姑娘也对妈妈说：“妈，你别这样，很难看的，我都为害臊了。”
　　胖阿姨：“好哇，你胳膊肘居然往外拐！我这不是担心你受欺负吗？”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您不是也说了，希望我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吗？”
　　说完姑娘看了王平安一眼。
　　王平安：“不对，你应该多和你调度局的人试一试，大家一起工作的话，就不缺共同话题。你跟我聊天，我就只能跟你讲氚反射引擎的排障了。”
　　相亲女孩：“那个包袱还没用完啊……”
　　王平安：“这叫重翻。”
　　说这话的当儿，王平安注意到突然来访的柑橘女孩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便扭头问：“您在看什么？”
　　柑橘女孩：“从您的服装看，您是宇航员吧？我特别崇拜宇航员，我哥哥就是宇航员。您好，我是巴黎大学文史专业的学生安格丽·德·里昂，正在研修华国文化。”
　　说着她伸出手来。
　　王平安握住了女孩的手，紧紧握着就不松开，他使劲搓揉着女孩掌心的茧。
　　“不，安格丽小姐，您不是文史学者。”王平安笑道。
　　“您的脚上没有任何的茧，看起来非常的娇生惯养。文史学者是需要大量走访的，而且是在地球上走访，脚不会这么嫩。但宇航员就不一样了，长期在失重状态生活，脚甚至会萎缩。
　　“另外您的手上却有茧，茧在这个位置不可能是弹钢琴弄出来的，这是经常转气密舱门的机械锁以及各种其他笨重的机械玩意儿才能磨出来的茧子。
　　“您是宇航员，您和我一样，熟知氚反射发动机的排障。”
　　柑橘女孩看着王平安，笑了，直接用熟练的中文：“中尉，很抱歉骗了你，不过我的名字是真的。我只是想看看，硬塞给我的搭档是什么样的人。”
　　王平安突然愣住了：“搭档？什么搭档？我拒绝了给我配搭档的建议啊！和往常一样，我会独自一个人出下次任务。”
　　安格丽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您的心理健康诊断报告，就是您这次休假之前参加的那次检测的报告，医生已经对您发出了红色警戒诊断，认为您有狂躁症和轻度抑郁，治疗方案是药物治疗，以及给您配属一位搭档。”
　　王平安：“狂躁症就算了，我能抑郁？这绝对不可能！”
　　胖女人：“哈哈哈，女儿，看吧快走吧，这是个病秧子啊！”
　　王平安根本没空理这两人，他一把抢过报告，仔细阅读——确实，报告最后白纸黑字的写着狂躁症和轻度抑郁。
　　安格丽：“我是航管委的超级电脑挑选出来的你的搭档，电脑认为与我搭档能有效的缓解你的症状。换句话说，我就是你的解药。”
第3章我没病
　　王平安摇头：“我不需要解药，我又没有病。”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柱推到旁边去了。
　　王大柱：“哎呀，这个安小姐，安女士……”
　　王平安：“人家叫安格丽……”
　　“住口！人家来帮你治病的！哎呀小安小姐啊，我们平安他就是有病啊，我们都给他相亲那么多个了，他没一个看得上的。一开始我们还觉得是他要求高，所以努力找更漂亮的，后来才发现他可能就不喜欢女的。
　　“你可要好好治一治他这病，最好啊，就直接结婚，别看我们家这个样子，其实我们家成分好啊，你嫁过来很快就可以拿到华国绿卡的，以后入籍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平安耸了耸肩，对安格丽说：“看到没，我爸就这样，什么事都能拐到我的婚事上去。”
　　“伱别说话！要不是你不争气，我们会这样吗？领导也是觉得你不争气，才这样的。”
　　王平安无视了老爸的打岔，继续对安格丽说：“我们俩一起打报告，肯定能改变这个决定。你也不想和我这个十年没有晋升的废物一起搭档吧？”
　　王大柱：“是七年，七年没有晋升！你不是有病嘛，治好病了之后晋升肯定贼快！”
　　安格丽笑道：“我今天是故意来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的，你只靠我的体态和手上的茧就判断出我是宇航员实在惊艳到我了。
　　“而且您的飞行记录非常完美，虽然违规记录多得数不过来，弄坏的设备也数量惊人，但是您这么多年确实把所有的飞船都准点开到了目的地。
　　“我还问过您的战友，他们都对你的技术以及应变能力赞不绝口，我想您这样的飞行员居然七年没有晋升，问题肯定不出在能力上。”
　　王平安本来想说自己没晋升只是因为和上级关系不好，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需要的是说服这个女人别跟自己凑一对，便忍住了。
　　然而王大柱可不管这个：“他不晋升，主要是因为他和上级关系不好！你只要帮他好好打点一下和上级的关系，他升起来很快的！他就是需要你这样的贤内助啊，姑娘！”
　　不等安格丽回话，房间里就响起一声巨响。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是带女儿来相亲的胖女人一拳砸在墙壁上了，直接把王平安父母家的墙壁砸出来一个黑印子。
　　“好啊！你们都合起来欺负我姑娘是不是！你看看我姑娘现在什么样了！”
　　王平安这才注意到，刚刚还不愿意走的小姑娘，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一听妈妈这么说，女孩眼泪立刻止不住了，啪嗒啪嗒就往下掉：“我知道，我没有安格丽小姐漂亮，也不懂氚反射引擎的排障……”
　　快别提氚反射引擎的排障了！
　　“所以安格丽小姐一出现，你们就不理我是正常的，我可以理解的……”
　　胖女人指着王大柱的鼻子：“你看我女儿都哭成什么样了！今天这事情没完！”
　　王大柱一脸苦恼：“这个大姐，就算您这么说，我们也……总不能因为您女儿哭了，我们就赔钱吧？”
　　胖女人：“我要去投诉！你儿子不光和我女儿没戏，和这个女人也没戏！”
　　王平安一听乐了，这是想睡觉就来枕头啊，于是他抑制着笑容对胖女人说：“那你可以投诉啊，我告诉您投诉去哪儿！要不我带您去！现在就可以去！”
　　胖女人一看王平安拿强行抑制笑容的脸，更不高兴了：“怎么，我投诉还随你愿了？我告诉你，我要投诉你非礼我女儿，让你这个飞行员当不成！”
　　这下轮到王平安如临大敌了。
　　让他不能飞行，这还不如杀了他呢。
　　胖女人一看，懂了：“哈哈！你等着吧，女儿，我们走！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去！”
　　“我没有被非礼！”姑娘又开口了，虽然梨花带雨的，却还是坚决的站在王平安这边，“我哭只是……只是因为被这么漂亮的姐姐比下去了很不甘心！”
　　安格丽：“您女儿非常敢于审视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女性呢。”
　　王平安看着安格丽，花了半天都看不出来她这话是在反讽还是真心实意的称赞。
　　但人家姑娘当称赞了：“谢谢，我只是实话实说。”
　　这下轮到胖女人震惊了，短暂的哑火之后，她继续叫嚣：“等着瞧！”
　　说完胖女人就一把拉着还在擦眼泪的女儿，强行把她拽走了。女孩连连喊疼，但是胖女人没有一点犹豫，根本没有停步的意思。
　　王平安突然想，万一这胖女人回去说服了她女儿举报自己非礼怎么办，于是一把抓住女孩的手。
　　“姑娘，飞行是我的生命。”王平安拿出最诚恳的语调说，“我从小就梦想着能成为征服宇宙大军的一员，星空就是我的梦想，我的归宿。”
　　胖女人：“放开我女儿！不然我现在就喊警察了！”
　　而姑娘则直勾勾的盯着王平安，没有理她妈妈，也没有挥开王平安的手。
　　王平安自己放手，然后立正开始唱《光荣的引路人》。
　　没有什么比这首歌更能传达对航天事业的热爱之情了。
　　女孩一边被妈妈拖着走，一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着唱歌的王平安。
　　等她们出了门再也看不见后，王平安才停下来，然后看了眼银发的安格丽。
　　安格丽：“你祸害了不少女孩子了吧？”
　　“对，所以远离我这渣男啊。”王平安答。
　　王大柱果断拆儿子的台：“你拉倒吧，什么祸害女孩子，我怎么一个没见着？再说了你那点小伎俩，跟外国妹子比那可就小巫见大巫了，你看没看过那个老电影《美国派》？”
　　王平安摇头：“没看过，是讲哪个美国的故事的？有黑人的那个还是没有黑人的那个？”
　　王大柱：“是只有一个美国时候的故事。”
　　“哇那这电影可够古老的，我没看过。”
　　王大柱耸了耸肩：“好啦，吃饭吧。我跟你讲姑娘，我们准备了一桌好菜，特别是那茄子，是我自己种的真茄子！”
　　王大柱的口吻，就像是对自己儿媳妇一样。
　　王平安挠挠头，决定明天再想办法怎么把硬塞给自己的搭档给甩掉。
　　**
　　第二天，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坐着飞行车到了航管委。
　　他也不废话，直奔卢上校的办公室，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见卢上校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大盖帽带蓝色边条的上校。
　　就算是王平安这种刺头，看到帽子带蓝色边条的军官也会收敛一下，太空宪兵可不是好惹的。
　　那蓝帽子上校身后，站的正是昨天来相亲的那个姑娘的妈妈，那个胖阿姨。
　　卢上校阴沉着脸：“可以啊，王平安，我这正想找你呢，你就自己来了，积极性不错。”
　　然后上校对宪兵上校做了个请的手势。
　　宪兵上校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平安，然后很自然的瞥了眼站在门外没有擅自闯进来的安格丽。
　　“哟呵，”宪兵说，“还带着一个平民姑娘呢？”
　　安格丽立刻立正敬礼，用很有精神的嗓门报告道：“报告，舱外操作手安格丽·德·里昂少尉向您致敬！”
　　宪兵上校：“我懂了，你这是军队有一个，地方又找了一个啊。”
　　王平安壮着胆子说：“就算是这样，情感纠纷也不归宪兵管吧？”
　　“是，但人家举报你利用姑娘对你的好意猥亵，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胖女人开始哭：“我女儿，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然后这个畜生，就利用我女儿的想法动手动脚，又不确认关系，就这么吊着我女儿！我要把这一切都捅给媒体！”
　　王平安：“我昨天才认识——不对，我甚至不认识她女儿，我连她女儿叫什么都不知道。”
　　安格丽：“我可以证明。”
　　卢上校：“这是我们部队的情圣，年轻姑娘会为了他赴汤蹈火的，我女儿也是后来才潘然悔悟。”
　　王平安能感觉到安格丽锐利的目光。
　　卢上校自始至终都不信王平安是无辜的，这时候解释只会火上浇油。
　　王平安只能硬着头皮对蓝帽子上校说：“我父母也可以作证，还有我的手机的人工智能的记录。”
　　蓝帽子上校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滑动的内容：“你有人工智能硕士学位，自动控制博士学位，人机交互系统高级调整员证书……天哪，你的学位和证书多得令人发指。”
　　王平安：“因为飞行过程太无聊，只能自学打发时间。”
　　“是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工智能的记录也不能证明什么，你完全可以不留痕迹的篡改。我看你还是先停飞，留在地面把你的这些风流事都处理完吧。”蓝帽子上校说。
　　王平安立刻就不淡定了：“我不能停飞！”
　　宪兵：“为什么？”
　　卢上校：“停飞一段时间对你有好处。还是说你舍不得电脑刚刚给你匹配的漂亮搭档？”
　　王平安：“不！搭档什么的根本没必要，其实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把她甩开的！”
　　“你不能甩开，因为你的心理健康诊断书是红色警戒，不接受治疗方案你就不能再飞行。
　　“上一个心理健康诊断红了的飞行员把所有的燃料都用来加速，试图把飞船开出太阳系，一艘火炬巡洋舰追了七周才追上那船。
　　“上上个心理健康红了的飞行员，试图把两万吨的货船撞到地球上，还在公共无线电频率中大喊‘被重力束缚的灵魂是不会懂的’‘嘉然是可以成为我母亲的女性啊’。”
　　王平安：“我不会，我很肯定。”
　　“不行，中尉，你从今天开始停飞了。当然，我可以把你的搭档也停飞一个班次，你可以和她好好缠绵。”卢上校斩钉截铁的说。
　　王平安正要说话，就看见那个抹眼泪的胖女人嘴角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王平安感觉自己某根弦绷断了，看来那个诊断报告没有错，自己确实有狂躁症和抑郁症，他现在就想狠狠的爆锤那个胖女人，撕烂她的脸——
　　这个瞬间，一直坐着的卢上校站起来了，对着门口方向敬礼。
　　蓝帽子的宪兵上校也毕恭毕敬的对大门方向敬礼，而那个胖女人则好奇的看向大门——
　　王平安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苍老的嗓音：“宪兵同志，你应该是搞错了。”
　　王平安转过身，看见自己在太空飞行学员的班导、飞行学院校长，功勋航天员万航站在门口，脸上还是他早已熟悉的那副慈祥的表情。
　　蓝帽子上校：“我搞错了？首长同志，我不知道……”
　　“你仔细看王平安的心里评测报告，他对女性有着发自内心的不信任，可能是因为他爸爸离异过三次，这是他的心理创伤啊。”
　　首长身后，安格丽用复杂的目光盯着王平安。
　　蓝帽子上校：“因为他不信任所以……”
　　“他不会的。唯独男女关系这点，我可以为他担保。”万航说着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蓝帽子上校犹豫了一下，还是退让了：“好吧，他可以继续飞行。但是必须遵守治疗方案！也就是吃药，而且跟这位女飞行员搭档飞行！”
　　万航盯着王平安，一字一顿的说：“我相信他会的。”
　　蓝帽子上校点点头，收起自己的手机，对万航以及卢上校敬礼，然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胖女人见状想跟上去，却半路改变了主意，直奔王平安，挤出笑容：“那个，我不知道孩子你有心理创伤。我看我女儿也很喜欢你，要不你从火星回来再约会几次试试看？”
　　王平安：“我从火星回来就一年多以后了。那可是火星，飞过去就二三十周。”
　　万航首长抢白道：“你要是按照我原来的构想，飞个几年积累经验，然后加入火炬舰队，指挥火炬巡洋舰，别说火星了，去木星都只要六周。”
　　火炬巡洋舰，顾名思义就是能走火炬航线的巡洋舰，自然比只能走霍曼转移航线的飞船快得多。
　　胖女人笑道：“看吧，小伙子，未来还长嘛，我们囡囡等得起……”
　　王平安：“不，我对您女儿没有兴趣，还是不要耽误她了，那位宪兵上校在等您呢！”
　　说着王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胖女人只能悻悻的离开了。
　　穿着便服的安格丽上前一步进了房间，带上了房门。
　　万航语重心长的对王平安说：“我明天就退休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一直相信，你是最有潜力的飞船船长，将来会干出一番事业，拿到属于你的金星。”
　　王平安沉默了。他确实愧对老校长。
　　万航一边整理王平安的军装一边继续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我早就劝你去接受心理辅导，但你不听。不过我看现在是个机会，计算机认为那个姑娘能完美的治愈你的心灵创伤，是时候向前走了，平安。”
　　王平安继续沉默着。
　　万航像爷爷在规劝自己的孙子一样轻声说：“就当是哄哄我这个老头子，就飞这一次行不？你这次的航程多久？”
　　王平安终于开口了：“32周。”
　　“那就三十二周，如果超级计算机错了，我们立刻让你永远单飞！”
　　卢上校不由得插嘴：“不能这样，就算是您也不能……”
　　首长举起一只手，上校立刻不说话了。
　　“就一次，好不好？”
　　王平安点点头：“好，我试试看。”
第4章“这是红了的福利？”
　　万航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然后对卢上校点点头，就离开了房间。
　　卢上校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你到底哪里讨那一位喜欢了？”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我爸爸是老爷子失散的儿子，我其实是他的孙子？”
　　卢上校装没听见王平安的贫嘴，目光转向安格丽：“你军装在吗？”
　　“报告，在皮箱里！”安格丽继续用很有精神的声音大喊。
　　王平安：“你老这么喊是不是对我们这边有什么误解？我们这边不用这么大声也可以开军舰的。”
　　安格丽有些错愕的看着王平安：“可以吗？”
　　“当然可以，实际上我们在飞行学院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大声说话，但是上楼梯我们要求三级一起上。”
　　卢上校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王平安的话，然后严肃的对安格丽说：“这个人油嘴滑舌的，他骗我女儿的时候就没有一句实话，对他说的任何话，伱必须打对折。”
　　王平安严肃的点头：“没错，所以我跟你说两船相对速度是10米每秒的时候，其实是五米每秒。”
　　“王平安！”
　　“我在顺着您的话说啊，我爸昨晚跟我传授了讨好上司的秘诀，其中就包括事事顺着上司，安格丽也听到了！”
　　“闭嘴！”
　　“是。”
　　王平安闭嘴立正，站成了标准的军姿。
　　安格丽：“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升不上去了。实际上你能呆在航天部队，说明航天部队还是挺人性化的。”
　　卢上校盯着安格丽看了几秒，忽然来一句：“这种情况下还愿意和他搭话，而且还是在我这个上校面前，我大概理解超级计算机为什么把你配给他当搭档了。
　　“少尉，你现在去女厕把衣服换了，你们两个坐今天中午HL81航班离开。”
　　王平安和女孩一起敬礼：“是。”
　　**
　　之后王平安就在航管委三楼大走廊的公共厕所前面，等待安格丽换完军装。
　　男厕所出来个上尉，看到王平安便打招呼：“哟，这不祸害么，到你的班了？”
　　王祸害是王平安的绰号，一开始是他飞大气层内教练机的时候玩了一波掠地飞行，还特么破了音障，直接把好几个学员吹飞了，从那以后他就有了这么个绰号。
　　王平安还挺喜欢这个绰号的，都说贱名好养活，祸害活千年嘛。
　　王平安：“我今天上去，恢复一个航程，到了L2上飞船。EM161号。”
　　“那你真倒霉，现在这地火位置，至少得飞30周。”
　　“32周。”
　　“真倒霉，你还是一个人飞？更倒霉了。”
　　“不，这次，”王平安挠了挠头，“计算机给我匹配了一个搭档，不带上她就不让我起飞。”
　　“看这样子你诊断红了是吧？我早就觉得你会红，你居然撑了这么久，是不是给负责检查的心理医生塞钱了？”
　　王平安耸了耸肩：“怎么会，我心理……”
　　“所以是什么样的搭档？”上尉打断了王平安的话，看来对他宣称自己很正常这样的戏码已经习以为常了。
　　王平安：“漂亮得像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我靠，你这形容土得我都过敏了。小心点，在飞船上怀上很麻烦的，只能用飞船上的设备流产，我给你分享一下用飞船上设备改装手术设备的方法。”
　　说着上尉就拿出手机一通操作，王平安的手机就发出了收到文件的提示音。
　　王平安正要说话，安格丽就从女厕出来了。
　　女孩穿上军装似乎比便服还要好看，尤其是那军装的筒裙，可比她原来的长裙妩媚多了。
　　还有头发上的船形帽，看着就像她身上的装饰。
　　一直跟王平安说话的上尉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就倒抽一口冷气。
　　王平安：“换得挺快啊。”
　　“嗯。”说着安格丽一把抓起王平安的手，两个手合握他手掌，然后专注的观察他的表情。
　　王平安：“什么意思？”
　　“你居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我是厌女，又不是恐女症。”王平安苦笑道，甩开女孩的手。
　　安格丽：“你和女生一般都怎么相处的？”
　　“就像你见到的那样相处啊，你以为我看到一个女生就会恶言相向吗？我没那么幼稚，而且心理医生的诊断也是胡说八道，我没有不信任女人，我只是觉得女人很烦。”
　　“等一下！”上尉终于插进来，“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漂亮外国妞是怎么回事？”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背诵军官条令上的话：“联合太空军是一直多国联合力量，参与者来自各个国家……”
　　“不不不，我不是问为什么她会在这里还穿着军装，我是问她跟你的互动是怎么回事？你们还牵手呢，当着我的面！还让不让单身的人活了？”
　　安格丽：“我是他的搭档啊，超级计算机分配的。”
　　王平安：“你应该用昨天的说法，‘我是你的解药’。听到了吗，上尉，她是我的解药。”
　　上尉：“所以这是红了的福利？”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点头。
　　上尉立刻作出一副过呼吸的样子：“我的天，我感觉很不对劲，我肯定是心理出问题了，我需要大夫！”
　　然后上尉就这么跑走了。
　　安格丽疑惑的问：“谁啊？”
　　“我们飞行队的王保国，低我一届。”
　　“然后他是上尉。”
　　“嗯，好啦，走吧，还有两个小时HL81就要起飞了，这种航班可不会等人。”
　　**
　　虽然太空中的人类飞船已经基本淘汰了裂变反应堆和配套引擎，进入聚变反应堆加配套喷射引擎的时代，但是从地球到轨道的这一段距离，还是会由传统的火箭来完成。
　　当然这个“传统的火箭”和前宇航时代的同类型东西相比，已经有了云泥之别，但是内在原理上讲依然是那么一回事。
　　人类也不是没有设想过其他从地球到轨道的方式，其中最天马行空的一种就是轨道电梯。
　　然而就算是现在，在外太空生存的人类已经超过一千万，人类最遥远的有人科考站已经建到了柯伊伯带，轨道电梯的构想也没有实现。
　　实际上从前几个五年计划开始，世界政府已经放弃了建设更加方便快捷的地球到轨道交通的努力，把重心转向了彻底的全面的太空工业化，只要人类能在太空生产所有的产品，地球就不再是必要的。
　　然而，就算所有的产品都能在太空生产，人类也依然会被地球束缚着。
　　长时间在太空执行任务的宇航员有高概率出现心理问题，医学上把这叫做太空综合征，据说是由于长时间和广袤的虚空相伴、饱受未知与孤独折磨才产生的一种疾病。
　　治愈这种疾病很简单，定期回地面休假就行了，不管是地球的地面还是火星的地面。当然地球的地面效果最好。
　　所谓的“被重力束缚的灵魂”，就是对这种定期休假的调侃。
　　据说在太空出生的第二代人类已经可以无视这个症状了，但是就算是有一千万人在地外生活的现在，第二代宇生人类数量也极度稀少。
　　人类的灵魂应该还会被重力束缚很久吧。
　　总而言之，现在地球到轨道的交通，一半的运力不是用来运货，而是用来运输回来休假的“被重力束缚的灵魂”。
　　发射场依旧繁忙。
　　货物发射场主要由电磁加速轨道构成，每天都会组织数十次发射，主要是把现在太空中还不怎么能生产的奢侈品打上天。
　　电磁轨道发射的每一个集装箱中都包含了大量的烟酒和糖果，以及各种时装、奢华的家具等等。但是电磁轨道不能发射人，因为就算是基因调整过的新一代人类，也经不住电磁轨道发射时的巨大过载。
　　客运发射场主要的发射方式就是“传统火箭”。这种发射方式有很多好处，首先是火箭喷射的射流速度没有那么快，不容易出事故。
　　聚变动力飞船的氚反射引擎喷出的射流能达到数十倍音速，在地面喷射这玩意是会出重大事故的。
　　其次就是传统火箭其实非常省钱，除了推进剂以外的所有部分都能回收利用。
　　最后就是，传统火箭发射的时候会有种旧时代的浪漫。氚反射引擎之类的东西可带不来这样的浪漫，因为高效率的引擎会把喷射气流大部分的热量转化成动能，引擎射流温度其实非常低，也没有夺目的发光效果，当然声音还是很大的，毕竟射流速度都到高超声速了。
　　据说在前宇航时代，人们会拖家携口来看火箭升空，那耀眼明亮的火箭尾焰会带给他们一系列美好的遐想。
　　现在其实也有很多家庭，会在周末到发射场周围野餐，观看壮观的航天发射。
　　当年王平安的老爸也这样做了，于是王平安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太空人。
　　王平安在前往发射场的通勤巴士上，把这些讲给安格丽听。
　　安格丽：“你好像也不是特别抗拒跟我说话嘛。”
　　“我不抗拒跟任何人交流，哪怕是女生。”
　　“诶，这样啊。”
　　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坐在前面的小男孩指着他和安格丽，对妈妈说：“妈妈，搞对象！”
　　安格丽：“看来小孩子觉得我们很像是一对情侣耶。”
　　王平安：“你看起来还挺开心？女孩子一般不都是讨厌这种误会的吗？”
　　“我觉得还好啊。”
　　“嗯，你是法国人嘛。”
　　“你这是偏见，现在法国大部分都是黑人了，我这样的白人女孩没人喜欢的。”
　　正聊着，刚刚咋呼的那个小孩子直接转身趴在靠背上，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问：“你们俩是宇航员吗？”
　　“是的。”安格丽率先点头。
　　小男孩：“我妈妈说宇宙会吃人的精神，所以你们宇航员才要定期下来地球。她还说在太空呆久了就会变得不正常。”
　　那位妈妈大惊失色，直接堵住男孩的嘴：“这孩子，瞎说什么呢！真是抱歉，两位宇航员同志，他在乱说。”
　　王平安笑道：“别在意，我们又不是戴蓝帽子的。小鬼你记住，碰到戴蓝帽子可别这么说。”
　　小孩精神抖擞的回答：“我知道了！”
　　王平安试着换一个话题，便问那位母亲：“您带孩子去发射场是……”
　　“孩子他爸要回来休假了。”那位母亲说着悄悄瞥了眼安格丽，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新规实行之后，每个男宇航员都会配一个……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宇航员？”
　　安格丽：“不一定，宇航员男女比例差不多是三比一，不过按照最新的研究结果，女宇航员在太空飞行中有一定的优势，所以正在着手增加女宇航员的数量。”
　　王平安：“但是女生数学好的人少，所以增加女宇航员的工作不太顺利。”
　　王平安感觉自己脚被踩了。
　　那位妈妈根本没注意到王平安的表情变化，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儿子嗷嗷叫起来：“妈妈，你别掐我手啊，疼死了！”
　　女人猛醒过来：“哦，宝宝不哭，乖~来妈妈给你大白兔奶糖。”
　　“我这里有糖，是太空人奶糖。”安格丽掏出白色奶糖，递到小男孩面前。
　　女人：“不用，我这里有。”
　　“我马上要上飞船了，这个糖还会配给的。”安格丽说。
　　小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妈妈。
　　女人终于同意了：“快说谢谢姐姐。”
　　“谢谢姐姐。”
　　安格丽笑了笑，然后保持着和笑容说：“对了，您要是担心您的丈夫有外遇，我可以帮您查询一下……”
　　王平安用力踩了安格丽的脚。
　　女孩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王平安：“你以为我是报复刚刚你踩我脚，其实不是，我是提醒你华国人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别人的私密地带。你要掌握好人际交往的距离好吗！”
　　安格丽大受震撼：“你还懂人际交往的距离？”
　　“我当然懂的，好歹也是华国人，反正刚刚你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正好这时候，巴士到站了，车门一开就传来外面喇叭播放的《光荣的引路人》中文版。
　　刚刚那妈妈拉着小男孩拔腿就跑。
　　王平安：“走吧，下车。行李拿好啊。”
　　两人下车的时候，巴士的乘务员毕恭毕敬的对他们鞠躬：“祝您一路顺风，宇航员同志。”
　　王平安敬了个礼，下了车，然后远远的看见刚刚那对母子在和一个穿着太空军制服的高大男士拥抱。
　　他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结果安格丽撞他背上了。
　　“哎哟！”
　　王平安感觉到了非常没意义的弹性，吐槽了一句：“我草，你这个脂肪在太空中会影响转身的。”
　　“质量自主移动法”，这是长久的太空开发过程中，总结出的一种依靠灵活移动手脚和躯干上的肌肉，从而不借助外力完成姿态调整动作的方法的总称。
　　大块的脂肪会严重影响宇航员执行“质量自主移动法”。所以女性宇航员一般会做手术，把身体上多余的脂肪拿出来。
　　安格丽第一次露出不高兴的表情：“这种程度的脂肪，只要习惯就可以很轻易的克服。我所有宇宙活动科目都是S！比你分高！”
第5章电话与糖纸
　　王平安撇了撇嘴：“课程和实操是两回事。好啦火箭就要发射了，走吧。”
　　安格丽也学着撇了撇嘴。
　　两人拎着行李，一前一后的走向登机大厅，中途经过团聚的一家三口的时候，两人一起向那位抱着孩子的军官敬礼。
　　军官有些尴尬，赶忙把孩子换到左手抱着，给两人回了个礼。
　　**
　　火箭飞行的时间非常短，不一会儿就到了五百公里超低轨道上的换乘站。
　　对接的时候，换乘站的大功率激光刚好启动，排列整齐的相控阵激光反射镜阵列把绿色的可见光激光汇聚到了正在接近换乘站的太空垃圾上。
　　王平安捅了下安格丽的胳膊：“看，这可不是经常能见到的场景，低轨道上的太空垃圾已经被中学生们清理得差不多了。”
　　安格丽咋舌：“你是指你们的少年宫组织的中学生太空夏令营吗？我听说他们会清理低轨道的太空垃圾。”
　　“就是这个，我们小时候一定要在少年宫参加某个夏令营，并且混够时长，不然社会实践课的分数不够的。我参加的就是低轨道夏令营，开着叫BALL的飞行器到处抓太空垃圾，大部分是前宇航时代美国佬发射的间谍卫星。”
　　安格丽嘴巴张得老大，片刻之后她轻声说：“我可没有这样的童年，我小时候一直在拼命的学习课本上的知识，考各种试，包括汉语六级测试。我爸爸一直跟我说，加入联合太空军是进入你们国家的捷径，为此我爸妈倾尽了所有，还给我凑了进行头发基因调整的钱，他们说伱们国家人喜欢银发。”
　　王平安差点漏过关键信息，差一点。
　　他诧异的打量女孩：“等一下，你……只调了头发，还是后天的？”
　　女孩点头：“对啊，这个头发遗传不到下一代的。”
　　“不不不，关键是，你只调了头发？你这在调整人里都属于最顶级的外表……是天然的？”
　　女孩再次点头，然后拿出眼镜戴上：“所以我才会近视眼，你们全调整人不会近视眼吧？”
　　“不会近视，但是会散光……等一下！你还是个近视眼？你怎么通过太空军的体检的？”
　　“太空军又不是空军，眼睛好不好都要用飞船上的望远镜才能看到远处的飞船啊。二十年前太空军就不考察视力了——除了大气圈内飞行员这一个职位之外。”
　　王平安“哦”了一声，然后抓住女孩的肩膀，把她上半身左右转，从不同角度看她戴眼镜的样子。
　　安格丽：“很新奇吗？”
　　“是啊，这辈子没见过戴眼镜的。”
　　安格丽露出苦笑：“我们那边还挺常见的，因为你们国家，基因调整是优生委员会统一安排的，我们那边是花钱的。有钱人天生更强壮、更聪明，而且不容易得病。”
　　王平安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你已经不在那里了。”
　　“是的，我逃出来了。”
　　这时候扩音器里传来乘务的声音：“旅客们请注意，本机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准备下机。”
　　**
　　下了火箭，王平安启动了行李箱上的小型推进器，被行李箱拽着沿着长长的换乘通道飘行。
　　安格丽飘在他后面，忽然注意到他正扭头看着侧面的全透明式舷窗，便也扭头望去。
　　“火炬巡洋舰？”安格丽小声嘟囔，“我们待会要换乘这个吗？”
　　“啊？”王平安愣了，目光转向安格丽，眨了眨眼。
　　安格丽：“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这可是火炬巡洋舰，装备了太瓦级的反应堆，氘氦推进器，巡航加速度能到80毫伽，战斗加速度超过5伽，你觉得这玩意能用来运送我们俩？”（本书中所有伽，都是G，也就是地球标准重力加速度，不是现实中那个“伽利略”。）
　　王平安一连串报菜名把安格丽都说愣了，她耸了耸肩：“为什么不能呢？”
　　“当然不能，这应该是来接某位将军的。我们要坐的是那个！”
　　王平安指向停在纤细修长的火炬巡洋舰旁边那首看着其貌不扬的飞船。
　　“磁镜约束反应堆，氚反射推进器，走不了火炬弦所以只能慢慢爬，那东西到地日拉格朗日L2的太空军要塞要5周，懂吗？五周！这还是最短路线。火炬巡洋舰到日地L2只要走火炬弦就可以了，一周就跑完了。”
　　安格丽：“我也是太空飞行学院毕业的，这些我知道。”
　　“那太空飞行学院没有告诉你，刚刚休完假的宇航员要在前往地日拉格朗日L2的路上完成恢复性训练？你不会以为在地面上休假三个月之后，只要一周就能重新适应太空吧？”
　　安格丽耸了耸肩。
　　不过她马上发现了盲点：“等一下，你到地面三个月了，才想到回家？”
　　“我要是一开始就回家了，这三个月时间我爸能让我去参加非诚勿扰。他可以给我介绍一个加强团的女孩，我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休息。”王平安仿佛又想到了老爸喋喋不休的唠叨，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就在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去到地日L2之后，个人通讯就没办法和地球联络了，要联络家人必须通过空间站的通信系统中转。到了L2要塞空间站，私人通话时长是配给制，老爸为了让王平安有更多的私人通话时间撩妹，宁可这个时候掐着时间打电话进来。
　　王平安接起电话没好气的说：“喂？谁？”
　　“谁？你老爸！喂，儿子，上了没有啊？外国女孩很开放哒！”
　　王平安：“啊，老爸？老爸？怎么没声呢？信号怎么这么差？”
　　“净骗你老爸！儿子啊，这机会多难得啊，那姑娘那么漂亮，又聪明到能进太空军，基因肯定花大价钱调整过的！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的，我们都是统一规格的基因，你老爸只能用工分定制下外貌，外国人是花钱自己做哒，肯定每一项都是规格外！”
　　“额，”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其实她只定制了头发颜色。”
　　“他妈的，这不是可以听到老爸的话吗？我就知道你在糊弄老爸！你刚刚说什么？”
　　“安格丽只定制了头发，其他都是天然的。我要和她结婚可麻烦了，还要去优生委员会给她基因测序。”
　　王平安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老爸对安格丽的兴趣骤降：“哎哟，这怎么办啊，要不昨天那个调度局的姑娘吧，亲家母对你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啦……”
　　这时候，安格丽拿出一个奶糖剥开吃了，把糖纸塞给王平安。
　　王平安秒懂她的意思，接过糖纸开始在手机的麦克风上揉。
　　糖纸发出了仿佛电波干扰杂音的声音。
　　王平安：“喂？老爸？怎么又断了？哎呀今天这信号，不知道是太阳耀斑还是阿克西斯接近的影响，真垃圾！”
　　旁边经过的几个太空军士官都笑了，显然都遇到过差不多的情况。
　　王平安不理他们，继续扮演：“爸？老爸？哎我先挂了，等到了L2空间站再用分配的时间打给你啊，那个稳定！”
　　“别啊，分配的私人时间你打给姑娘啊！别！”
　　王平安挂断了电话。
　　他回头看着飘在身后的安格丽，扬了扬手里的糖纸：“主意不错。”
　　安格丽：“我也经常这么应付我爸爸。不过现在简单了，他来电话我就说我和一个华国中尉搭档了，中尉还未婚。我爸肯定扔下一句加油就挂了。”
　　王平安倒抽一口冷气。
　　想不到我王平安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借口。
第6章登船
　　挂上老爸的电话，王平安已经快飘到换乘空间站的中央枢纽了。
　　王平安在这里要转弯，拐上通往自己换乘飞船的通道。
　　于是他操作行李箱制动，然后拉住转角处的把手，让自己暂时停下来。
　　然后他回头看安格丽，结果看见少女轻轻一推行李箱，让行李箱一个人飞向王平安。
　　王平安不知道她想干嘛，总之先接住了飞过来的行李箱。
　　只见少女张开身体，利用空气的阻力降低自己的速度，向着王平安所在的拐角滑行过来。
　　王平安松开拉行李箱的手，箱子以微不足道的速度开始飘离他。他用空出的右手准备拉飘过来的女孩，结果女孩故意错开了他的手。
　　王平安一脸疑惑。
　　然后就看见少女利用质量自主移动法灵活的转动身体，自己抓住了拐角的把手。
　　王平安懂了，姑娘这是在展示多余的脂肪不会影响她运用质量自主移动法。
　　安格丽：“看到没？”
　　“没看清楚，你再来一次我看看。”
　　女孩撇了撇嘴，松开把手在原地转了360度。
　　王平安：“哎呀沿身体轴向旋转是基本功，不算什么，你翻个跟斗我看看。”
　　女孩没好气瞪了王平安一眼，然后翻了个跟斗。
　　她翻跟斗的时候身体发生了轻微的位移，鞋底差点印王平安脸上。
　　路过的两个少尉喊道：“哦，好身手，这个跟斗我给满分。”
　　王平安：“我还是没看清楚，你来个托马斯全旋。”
　　“来伱个鬼啊！总之不用担心我的活动能力，熊不会影响我的！”
　　王平安：“嗯，确实。你刚刚甚至利用两个水袋晃动产生的扭矩力来转身，仿佛它们就长你身上似的。”
　　“它们就是长我身上的！”
　　王平安抓住快飘远的行李箱还给女孩，然后开着自己的行李箱往换乘飞船登机口飘去。
　　女孩立刻追了上来，这次和王平安并排：“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道歉？”
　　“对不起，小瞧了你的失重空间活动能力。”王平安老老实实的道歉。
　　“这还差不多。”
　　然后就冷场了。
　　王平安无所谓，他一个人飞行七年了，太习惯安静和沉默了。
　　但女孩显然还没有习惯这点，沉默持续的时间一长就开始找话：“还是在失重空间好，在地面我挺直腰板坐一个小时，肩膀就会酸痛了，太重了。”
　　王平安看了女孩一眼，发现她在揉肩膀，于是回了句：“我也觉得失重好。我在地面，只要站直身体一小时，跨就会酸痛，太重了。”
　　安格丽迟疑的看了眼王平安。
　　王平安：“咋的，不信？我在学校的时候朋友都叫我大蛋京一郎。”
　　这话被经过的几个女兵听到了，女孩子们笑得贼大声。
　　王平安脸有些红，便开始扮深沉。
　　安格丽继续找话：“我们这一路上，会遇到那个卢上校的女儿吗？”
　　“会的，她现在正在值班，应该还有半年才能回地面休假。他们这些在地球圈空间站值班的人，比较难有心理问题。
　　“毕竟L2有一系列的空间站，整个L2点就是个小型城市，几十万人在那里生活，不但有联合太空军的军人，还有大量民间人士，空间站还会自转提供模拟重力，所以那里说实话，和地球没太大区别。”
　　王平安顿了顿，补了一句：“除了奢侈品超贵这点之外。酒，香烟，咖啡，还有奶糖，这些在L2就很贵了，在火星更贵。”
　　整个太空工业的规划，都是围绕着各类必需品展开的，显然酒、香烟、咖啡和奶糖不算必需品。
　　据说有一些商业公司已经开始在太空种植咖啡了，不过这些咖啡一样贵得要死。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终于到了登机口。
　　登机口有一个拿着平板的中尉，和两个飘在附近聊天的蓝帽子宪兵。
　　中尉看了看平板，便喊：“王平安，安格丽·德·里昂，对吗？”
　　“是我们俩。”王平安开始制动，准确的停在中尉跟前，拉住旁边的把手，再用行李箱挡住也在制动的安格丽。
　　安格丽：“谢谢。”
　　听到她的声音，正在平板上手写登船记录的中尉抬头瞥了一眼，立刻就吹了声口哨：“少尉，你真漂亮。但是按照规定不能佩戴装饰品，请把你的平光镜拿下来。”
　　王平安：“她近视。”
　　“什么？”中尉愣了一下。
　　“她近视。”
　　中尉惊讶的打量安格丽：“她是……自然人？不不不不，这不可能，她是银发，这不可能是自然产物。你看这里还有渐变呢。”
　　安格丽：“您可以看我的记录，我只有头发是调整的。这重要吗？”
　　“不，不重要。”中尉闭上嘴，迅速完成了登记，然后对两人敬礼，“欢迎登舰，你们的舱室是B5。”
　　王平安：“等一下，我们俩睡一个舱室？”
　　“记录上显示你们是搭档，指令长和舱外操作员，所以按照规定是一个舱室。别担心，舱里有两个独立的厢式单人床。”
　　这时候聊天的宪兵开口了：“中尉你这就不懂了吧，人家是嫌两个人挤一个单人厢不舒服！”
　　中尉：“这个暂时没有办法，尉官只能配这样的房间，要不我给你们俩安排去睡士官的大通铺？”
　　安格丽：“不用了，这就好。”
　　说完她对中尉敬礼，就拉着王平安往舱门里钻。
　　**
　　B5是个标准二人舱，胶囊床上下并列在门的左侧，右侧是两张单人桌子，杂物柜集成在桌子上方。
　　桌子和胶囊床之间的过道非常的狭窄，两个人错身会跟沙丁鱼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紧紧贴在一起。
　　厕所设置在胶囊床的底部，靠着舷窗。据说这么设计是为了让厕所里有个舷窗，能一边拉屎一边仰望群星。
　　安格丽：“没有淋浴间？”
　　“有公共澡堂，你不是上过太空飞行学院吗？”
　　“我们学习时候的实习飞船是有单独淋浴间的，因为要保证个人隐私。”
　　安格丽顿了顿，十分担心的问：“如果用公共淋浴间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我会遇到变性人或者……”
　　“不用担心，公共淋浴间也是每个单独的，你可以穿好军装再出来，这么设计只是为了把复杂的淋浴系统集成在一起，让飞船显得更紧凑。”
　　安格丽长舒一口气，然后就美滋滋的飘到舷窗边，趴在舷窗上向外看。
　　舷窗的下半部分是硕大的地球，而上半部分，除了看到换乘站的一部分，还能看到一艘旧式飞船。
　　刚刚那艘漂亮的火炬巡洋舰已经不见了，可能带着将军离开了吧。
　　安格丽忽然指着旧式飞船问王平安：“你认得那艘船吗？”
　　王平安凑近看了看，开始如数家珍：“固芯裂变反应堆，离子推进器，都是上一代的东西，这玩意的比冲还可以，但推力非常低，只能走霍曼转移路线，去日地L2就要40周以上。估计是用来在近地轨道跑一些无关紧要的运输。”
　　安格丽：“我们甚至没有学这种飞船，因为太空军里已经没有了。”
　　“对，现在都是民间公司在用。但是三十年前这可是太空军的标准装备，你见过老头子，老头子就在这样的飞船上干了二十年，他的左手因为辐射神经都麻了，只能做动作，但是使不上力。”
　　安格丽：“辐射？”
　　“对，这种飞船用的裂变堆，辐射很强的，尤其是给离子推进器输送燃料的管道，必须穿防辐射服才能进去。现在我们这一代飞船辐射最强的地方是氚燃料管线，但这个辐射强渡比上一代反应堆要低非常多。”
　　“可是我没发现你爸爸左手有什么不方便啊？”安格丽疑惑的问。
　　王平安一下子给干沉默了，然后他一字一顿的对少女说：“我爸才58岁，至少得退休才能被称为老爷子吧？我说的老爷子，指的是万长官。”
　　“哦他啊，确实他的左手一直垂着。看来你和长官感情不错嘛，还叫他老爷子……”
　　就在这时候扩音器中传出电铃声。
　　少女吓一跳，紧张的问：“怎么了？”
　　王平安默默的抓稳了房间里的把手：“要启航了。”
　　少女见状立刻抓把手，结果飞船直接启动了，惯性一下子把她甩向胶囊床的隔板。
　　王平安眼疾手快抓住了少女的后衣领，把她像提猫咪的后颈毛一样提起来，然后轻轻放在胶囊床的隔板上。
　　安格丽：“谢谢。太空军的飞行员开船都这么猛的吗？”
　　王平安：“这是为了尽快离开泊位，方便空间站进行泊位调配。这个加速度不会持续多久的。另外我们这帮刚刚休完假的，身体比较皮实，运送去休假的人的时候不会这么猛的。”
　　“是因为在宇宙待久了的人骨头都很脆？”安格丽推测道。
　　王平安：“对，如果载着去休假的人这个加速度，只要有人没抓稳摔到了，就是粉碎性骨折。回程的时候响铃之后也不会这么快启动，给大家更多时间抓稳。”
　　安格丽“哦”了一声，然后笑了：“真是不实际在太空军服役就不会知道的知识啊，所有条令都没写。”
　　王平安正要回答，船舱内的内线电话就发出拉长的“兹兹”声。
　　他立刻接起电话：“中尉王平安，请讲。”
　　“中尉，你和安格丽少尉的恢复性训练明天开始，明天舰上时间0600到简报室报道。收到请重复。”
　　“明天舰上时间0600到简报室报道。完毕。”
　　电话挂断了。
　　安格丽兴致勃勃的说：“终于要开始了，给你看看全S的厉害。”
　　王平安叹气：“那啥，我可是一毕业就中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安格丽：“意味着什么？”
　　“我是那一届的第一名，不但实操全甲——就是你们的S，所有的笔试科目我也是最高分。而你……”
　　王平安轻轻拍了拍安格丽的少尉军衔，像是在清扫上面的灰尘：“你显然不是那一届的最高分，不是吗？”
　　安格丽一拳打在了王平安的肚子上，把他隔夜饭都快打吐出来了。
　　“至少失重空间搏斗，我比你强。”女孩说。
第7章王祸害与该死的浪漫
　　第二天，0550时王平安和安格丽到达了简报室。
　　飞船的广播里正在放《屋旁的青草》。
　　简报室已经坐满了，毕竟在联合太空军中提前抵达任务地点才是常态。
　　两人一飘进来，在座的人当中就有喊的：“哟，这不是祸害么，你居然提前到了，我们还觉得铁定迟到呢！”
　　王平安：“拉倒吧秦琼，别说得好像我总迟到似的，我每次都是压线赶到好吗！”
　　“对对，你压线的功夫可好了，每次前脚你进来，后面就是铁青着脸的指挥官。”
　　这时候说话的秦琼被旁边的人捅了肩膀，便疑惑的回头：“咋了？”
　　“伱看他身边啊！”
　　“我看到了！这有啥奇怪的，那是王祸害，你以为他为啥被叫祸害？他身边总有漂亮妹子。来，祸害，大家都很好奇，你介绍一下呗！”
　　王平安回头看了眼安格丽，煞有介事的开始介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拖油瓶安格丽，是个法国人。”
　　“拖油瓶？”安格丽疑惑的重复，“这个不是用来形容再婚女性带着的孩子的词吗？”
　　王平安：“那我换个词，这是我的累赘……”
　　这个时候刚刚还坐姿五花八门的宇航员们全都切换成了标准坐姿，昂首挺胸。
　　王平安立刻回头，果然看见扛着少校肩牌的严肃大叔飘了进来。
　　安格丽直接向空着的座椅飘去，王平安则老神在在的跟少校打招呼：“早啊李少校。”
　　“你为什么不回到位置上？”
　　王平安：“这不是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几分钟嘛？”
　　李少校哼了一声：“你居然会早到，看来超级计算机的结果没错嘛，安格丽少尉和你搭档……第几天了？”
　　王平安：“第三天。”
　　“啊，第三天就让你能提前到集合地点了。继续下去未来可期啊。”
　　王平安笑逐颜开：“是吗？那少校你可做好有一天要向我敬礼的心理准备啊。”
　　李少校：“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不是上面为了凸显太空军不是个等级森严专制的组织才把你留下的。”
　　“绝对是！”有人喊。
　　李少校喝道：“安静！”
　　这个当儿，安格丽一手抓着自己位置前面的小桌板，一手抓住王平安的衣袖，把他拽回自己的座位上。
　　李少校看王平安也回到位置了，哼了一声，下口令：“讲一下。”
　　秦琼：“起立！”
　　宇航员们刷的一下都站起来，维持标准的军姿。
　　能做到这件事是因为在飞船上穿的鞋子底部有微弱的磁力。
　　李少校：“稍息。”
　　大家齐刷刷的坐下，只有一声屁股碰凳子的声音。
　　安格丽悄悄看王平安，似乎是诧异他居然能一丝不苟的完成这一套动作。
　　李少校：“你们都在地球完成了三个月的休假，在休假过程中你们没有被汽车撞到，没有卷入斗殴或者别的骚动，没有因为酗酒或者别的原因生病。
　　“你们很好的保护了联合太空军的资产，保护了联合太空军花费了数以百万计的资金培养的自己，你们干得很好。
　　“接下来你们要接受为期一个航程的恢复性训练，重新习惯在太空生活。我不喜欢那种温吞水的训练，所以今天我们就直接进行太空行走。
　　“当然，光是太空行走我认为不够，所以这次是太空行走竞速。你们从飞船尾部，氚反射引擎的P14维修气闸出发，一直爬的船头A1气闸。
　　“你们可以自己选择路径，这样正好测试你们对飞船的熟悉程度。但是记住了，飞船正在以13毫伽加速前进，你们只要脱离和飞船的接触，很快就会被甩到后面。
　　“如果只是甩到后面，可能还有人可以救援你。但如果被卷入飞船的喷射尾流，你瞬间就会变成粉末。
　　“你们会携带标准负重，包括宇航服和所有的维生配件，标准的维修任务工具包，一个标准的水和能量食物包，以及一把56式空间步枪和一个基数的弹药。
　　“有什么问题？”
　　王平安举手：“为什么要带太空步枪？海盗在遥远的小行星带。”
　　少校：“因为我想让你们背得重一点。没有别的问题了吧？好了，行动吧！”
　　**
　　一些没上过宇宙的人会下意识的认为，在失重环境下太空行走，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然而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没有重力，但是质量并没有消失，在太空中手脚并用的爬行人依然要做功。
　　除了自己的体重之外，还要携带体重一点五倍的负重。所有的宇航员在地面训练的时候都跑过负重越野，那时候的装备比现在轻多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一套宇航服就足有几十公斤。
　　现在有更轻的宇航服，防护层薄得好像普通衣服一样。这种宇航服除了轻薄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贵。
　　贵到联合太空军根本不考虑给自己的宇航员配备这种新式宇航服。
　　笨重的宇航服也有优点，比如牢靠，这东西甚至能防御老式的火药步枪的子弹，穿着这玩意被小点的陨石砸到只要没被砸飞，一般就没事。
　　这玩意对宇宙射线的防御也更好。日地L2就曾经发生过穿新型宇航服的孤星国阔佬遇到了太空射线暴，直接被烧掉了身上所有的植入物，包括脑子里的芯片，变成白痴了。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这玩意是真的重。
　　王平安在外面爬了三小时，已经累得够呛，不得不停下来歇息。他们俩在飞船背光面找了个地方，用安全绳挂着，飘在飞船旁边。
　　他已经喝完了补给包的水，现在喝的是宇航服把他的汗水和尿回收过滤之后的水，有股奇怪的味道。
　　王平安：“妈的，我这个宇航服的过滤系统有问题，水有怪味！”
　　安格丽：“那给你喝点我的？”
　　王平安：“我可没有这么变态，喝你的汗水和尿。”
　　“可是飞船上的水也是循环系统出来的啊，你不但喝了我的汗水和尿，还喝了那位秦琼上尉的……”
　　王平安：“呕！”
　　安格丽笑得可开心了：“原来你也会在意这种事啊！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王平安：“我也是个正常人啊，会有自己的好恶的。”
　　“你是个正常人吗？”
　　“是，毫无疑问是的！”王平安斩钉截铁的说。
　　安格丽：“就算你是吧。我说，我们要不要争一把第一啊？”
　　“争那个干嘛，又不能晚饭加餐……”
　　“可以给李少校上嘴脸。”安格丽一句话打断了王平安的抱怨。
　　王平安：“……确实哦，是这么回事啊。很有道理嘛！”
　　“那你有没有那种不怎么合规的，但是更近的近路啊？”安格丽兴奋的问。
　　王平安：“没有。实际上大家都熟悉这种老飞船——我是说，相对比较老的飞船，肯定都选的最短的路径，不信事后你看，大家都爬的同一个路。”
　　安格丽：“那我们把休息时间减少，爬快一点！”
　　“不。”王平安拉住了就要开始爬的安格丽，“等一下。我们的负重是不能减的，宇航服也不能拆，不然可以把水循环给扔了。但是，有个东西扔了也无所谓。”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腰上挂着的安全绳。
　　“这玩意别看扔掉只能减重七八公斤，但是接下来我们还得爬五个小时，减的这点重量足以积累出巨大的优势。”
　　透过宇航服的头盔，王平安看见安格丽张大了嘴：“你……居然想丢掉安全绳？”
　　“是啊，就说发生了事故，掉了，这种事故很常见的，丢了也不违反少校定下的规矩。
　　“还是说，你怕了？”
　　安格丽咬咬牙：“好！丢就丢。”
　　**
　　“事故所以安全绳掉了，哼，掉了。”李少校围着立正站军姿的王平安和安格丽转，磁力靴底在钢甲板上敲出哐哐的声音。
　　他们旁边，完成太空行走的宇航员们站了一排，所有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断偷瞄王平安。
　　李少校：“谁提议的？”
　　王平安：“什么意思？”
　　安格丽：“确实是事故，我先失手，然后王中尉为了救我也丢了安全绳。”
　　李少校看了眼安格丽，表情非常的复杂，他又看回王平安：“厉害啊，外国姑娘都会给你打掩护了。你倒是跟我解释一下，你们遇到了事故，结果还用最短时间完成了太空行走，怎么做到的？”
　　王平安：“说明我们有着坚决完成任务的决心。”
　　“那宇航服的视频记录资料缺失怎么解释？”
　　“我们遇到事故了，宇航服发生了碰撞，因此损坏了。”
　　“就那么刚好坏了那一段？”
　　“因为我们在事故后对宇航服进行了紧急维修！”
　　李少校：“可以啊，无懈可击啊。他妈的，你明明不搞小动作，也很有可能拿第一的。我不信扔一个安全绳那点重量，能让你比第二名领先了半小时！
　　“你怎么心术就不正呢！”
　　王平安：“那……您要处分我？”
　　李少校气得嘴巴哆嗦，他强行平抑心情，问：“电脑，这个事故定级是多少？”
　　“这个事故是丁级事故。”
　　李少校：“我不可能因为一个丁级事故就处分你。你肯定我清楚，因为你就是钻军规漏洞的大师！但是，我可以利用我作为你们的指挥官的权力，让你负责粪便循环系统的维护，就负责……五个星期吧！”
　　安格丽大惊：“我也要吗？”
　　少校犹豫了一下：“不，你不用。但是你也有错，你要擦一个星期居住区的地板！”
　　王平安：“这不公平，我要求男女平等！不然我就要向妇联投诉！”
　　少校：“那她就擦五个星期！和你一样！就算是你，也不会真的让女孩子去维护大便管道吧？”
　　王平安：“那确实。”
　　少校哼了一声，大手一挥：“讲一下！”
　　秦琼：“立正！”
　　少校：“稍息。这次训练大家完成得很好，包括那个‘遇到事故’的。但是大家千万不要学他！解散！”
　　**
　　王平安一到饭堂，大家就笑起来。
　　其他训练支队的人对王平安喊：“祸害，听说你又偷书了，被李大叔吊起来打。”
　　王平安：“窃书，窃书不算偷！”
　　大家哈哈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气息。
　　安格丽：“什么玩意？”
　　“孔乙己看过没？我们中学时候都学过，他用这个开我玩笑呢。”王平安耸了耸肩。
　　安格丽：“哦，这样啊……我待会找这课文来看看。”
　　这时候有人喊：“祸害！来一个吧？”
　　王平安扭头看去，正好看见自己飞行学院的死党：“行啊！推过来！”
　　死党拿起放在桌边的吉他，轻轻一推，吉他就向着王平安飘过来。
　　中途有几个人伸手，帮吉他修正了一下航向，吉他就这么接力到了王平安面前。
　　王平安拿着吉他，腿一登飘上了饭堂角落里的“文体角”，接上公用的效果器，试了一下音。
　　安格丽飘在原地，疑惑的看着这一切。
　　王平安开始了，先是一段炫技式的SOLO，然后才切入前奏。
　　刚刚那死党用筷子敲打着餐盘，他面前反扣着好几个不同大小的搪瓷碗，这是把餐具当成了架子鼓。
　　——舷窗外的地球啊，舷窗外的地球啊，舷窗外的地球似乎触手可及。
　　伴随着吟唱，整个饭堂的人都停下来，扭头看着王平安的方向。
　　——我们仿佛漂泊的游子，我们仿佛漂泊的游子，思念着唯一的地球母亲。
　　这不是广播里放的那个版本，这个版本似乎更有力量。安格丽知道，这叫摇滚。
　　——这里虽然更接近繁星，这里虽然更接近繁星，却远离了地球的温暖。
　　饭堂里有人开始随着节奏轻轻用手指敲打桌面。
　　——进入地球的阴影，犹如日食来临，等待光明重现我们重回梦乡。
　　进入副歌的瞬间，王平安用粗犷的嗓音嘶吼起来，全场的人也跟着一起唱。
　　——梦中听不到发射场的轰鸣
　　——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啊！
　　狂暴的音乐又一下进入了揉缓的、抒情的节奏。
　　——环绕地球的轨道充满了未知，陨石常常在眼前划过。
　　食堂里开始后人和声：“划过~”
　　——风险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唯勇气与音乐相伴而行。
　　几个女孩子一起加入和声的行列。
　　——舷窗外包裹着地球的轻柔薄雾
　　——那是瑰丽的朝霞与绚丽的晚霞
　　和声的人不再唱词，而是轻声揉吟“wu~”
　　——游子思念着母亲，游子思念着母亲，而地球就是万物之母。
　　副歌再次到来，大家一起放声合唱，仿佛拉歌一般：
　　——梦中听不到发射场的轰鸣
　　——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啊！
　　安格丽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在太空飞行学校从未遇到过的、也从未学过的事情。
　　曲子还没结束，王平安一边弹吉他，一边高喊：“第一个进入宇宙的是劳动者的儿子！”
　　食堂所有人拍着桌子大喊：“喔！”
　　王平安：“我们找遍了轨道和太空，没有看见上帝和天使！”
　　人群继续起劲的欢呼：“喔！”
　　安格丽也跟着喊着，没发现有个年轻的女少尉飘到了她身边，用手按住她的肩膀才停下。
　　安格丽透过眼镜疑惑的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少女：“现在你懂了吧？”
　　安格丽困惑的反问：“什么？”
　　少女只是笑，看着她不说话。
　　安格丽愣了几秒，然后也发自内心的笑了。
　　最后的歌叫《Траваудома（屋旁的青草）》
第8章独行侠与马桶与呆头鹅
　　恢复训练让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间两周就过去了。
　　这两周王平安和安格丽经历了太空行走、故障排除、舱内战斗等科目的训练。
　　所有科目王平安都是甲，仿佛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太空一般。
　　安格丽也全是甲，但是大家好像都觉得这是因为她是跟王平安搭档，所以沾了光。
　　安格丽为此老大不高兴：“为什么所有的训练我都要和你一起参加啊！我自己参加也能拿甲！”
　　王平安：“因为我们是搭档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解散，正沿着飞船的中央管线移动。
　　突然有个女上士追上他们俩，在安格丽耳边嘀咕：“王中尉这个人，喜欢宇宙胜过女人，不要投入太多感情哦。”
　　王平安：“她说得对！”
　　上士拉住通道旁边的把手急停，然后推了下把手反向飘走了，回到自己的闺蜜们身边了。
　　安格丽：“你要是再多弹几次吉他，舰上的女船员会给你组个粉丝团。”
　　“我不是为了吸引她们才玩音乐的。”
　　“‘惟勇气与音乐相伴而行’对吗？”
　　王平安点头：“对。伱别看现在日子很充实，根本感觉不到孤单。但这是因为船上人多，四个恢复班组总共四百人天天训练，还互相之间搞竞赛，这能孤独就见鬼了。
　　“但是当你搭上飞往火星的飞船，几十周时间只有自己和舷窗外的虚空，通讯有几分钟的延迟，而且带宽还受限，你甚至会无聊到给电脑捧哏。”
　　“给电脑捧哏？”安格丽一脸狐疑，“要怎么捧？”
　　“很简单，让电脑朗诵著名的演讲，比如温斯顿丘吉尔的那个‘我们将在天空和他们作战’‘我们永远不会投降’的演讲，你让电脑来读，然后在旁边捧哏。”
　　安格丽嘴巴都张成O型。
　　王平安耸了耸肩，表示这个话题结束了。
　　但安格丽不让：“等一下！我会背丘吉尔那个演讲，你捧哏一次我看看！”
　　王平安反而尬住了，他确实干过这种事，但是那都是无聊瞎搞的，除了让人感受到无聊和空虚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搞笑。
　　就在他为难的当儿，走廊里响起了警报。
　　安格丽还在懵逼呢，王平安就分辨出警报的种类：“着火了，要么是紧急拉练，要么是被陨石打了。”
　　附近刚好就有一个紧急损管工具箱，王平安直接抓住墙壁上的把手修正方向飘过去，熟练的拉开工具箱拿出里面的氧气面罩和配套气瓶推给距离还远的安格丽。
　　安格丽接住面罩戴上，再接住王平安扔过来的联络绳。
　　因为战舰外壳破损可能导致剧烈失压，甚至把人直接吸出太空，所以固定自己是很重要的事情。
　　王平安自己武装好之后，拿出紧急损管箱里的无线电——舰内有线通讯可能因为火灾之类的原因失灵，所以紧急情况要用无线电。
　　调整到应急频道后，王平安按下通话键：“王平安中尉、安格丽少尉无事，我们在L11通道中段，周围没有目视破损，没有失压，没有明火。完毕。”
　　“收到，在原地待机，只是小火灾，损管中心完毕。”
　　“收到，完毕。”
　　王平安撇了撇嘴：“没有让我们行动，看来不是训练，是真的被陨石打穿了舰体着火了。”
　　安格丽：“这种情况很常见吗？”
　　“地球圈很常见，轨道上垃圾多。舰艇的反陨石系统对飞船的保护是分等级的，发动机啊反应堆啊之类的地方，反陨石系统能把陨石都拦截下来。其他部位只能防御比较大块的陨石。
　　“拳头大小的石头除非正好出现在雷达的扫描区，不然检测不到。”
　　安格丽：“外壳挡不住拳头大小的陨石吗？”
　　“问得好。理论上是能挡住的，但是飞船外壳外面有很多脆弱的设备，被砸到发生火灾也很正常。”
　　正说着警报声结束了，然后又响了两声短促的铃声。
　　“火灾结束了。”王平安说着和安格丽一起把面罩什么的全收起来，最后在损管工具箱里面的电子登记本上写了自己和安格丽的名字，以及使用箱子的时间。
　　安格丽：“流程很熟悉嘛。”
　　“因为这些流程，是可以救命的。”王平安严肃的说，“我可不想因为我的疏忽，害别人没命。走，饭堂吃饭去。”
　　**
　　火灾之后又过了一天，此时飞船即将离开地球引力井范围，按照常规，全舰将会集中起来举行一个仪式。
　　就像大航海时代，船只穿越赤道要举行仪式一样，这是这个时代航天人独特的传统。
　　这代表着向地球母亲的告别。
　　仪式前一天按惯例全体恢复训练组成员放一天假整理内务。
　　王平安早早就干完了自己的活儿，坐在自己的桌前开始看地球的新闻。
　　这个时候和地球的通讯延迟已经很长了，再往前开地球就是真正的“另一个世界”。
　　每当这个时候王平安就会格外珍惜的看地球上的新闻，尽管他在地球上的时候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
　　在这个时候，安格丽一边梳头，一边哼唱起《屋边的青草》。
　　王平安抬起头，看着女孩的侧脸。
　　女声吟唱的《屋边的青草》抒情意味更浓，特别是那句“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安格丽故意把声音拉得很尖，拉出了花腔一样的效果。
　　王平安：“可以啊，改编得不错呀。”
　　“我可是法国人。”安格丽得意的说。
　　王平安：“不对吧，意大利人歌剧才强吧？‘啊我弟太阳’这样。”
　　“在十九世纪之前，欧洲所有的艺术都是发源地法国。”
　　王平安rap了一段，然后问：“你是指这个？”
　　“十九世纪的时候法国没有黑人。”
　　“不对吧，你们有个大文豪不是黑人吗？”
　　“我的意思是……没有像现在这样多的黑人。”
　　有一搭没一搭的没有意义的聊天就这样进行着，充满了放假时应该有的悠闲气息。
　　就在这时候，警报拉响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代表舰内有情况的警报，而是紧凑的短促鸣响，这是接近警报。
　　王平安嘟囔着：“搞什么啊，难道是发现了红色有角三倍速正在接近？”
　　他拿起电话，还没说话呢全舰广播就开始了：“前方轨道发现备案号GP87935的民用船只，已经进入相撞航线，全员第二类状况配置，全员第二类状况配置。”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两人立刻行动起来。
　　第二类状况配置下，他们这些训练学员要到工作机械甲板报道。
　　工作机械甲板停着200台全新的“外部工程用机动舱”，俗称铁桶，是王平安中学时候开过的BALL的升级型号。
　　这两百台机动舱是近地轨道的工厂生产出来交付给日地L2的太空军要塞的，路上顺便可以当宇航员们恢复训练用的教具。
　　但是遇到状况的时候，也可以出动这些机动舱来抢险。
　　王平安正要出门，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天花板。
　　安格丽再次撞他身上。
　　“你干嘛？”
　　王平安：“你没感觉到吗？飞船的引擎停止喷射了，我们停止加速了。”
　　安格丽：“你能感觉到十三毫伽的加速度变化？”
　　“当然。我们还在地球引力井里，停止加速会导致轨道有细微的变化，可能是为了错开前面的船。这不对劲，一般太空军的船有优先使用轨道的权力，应该是民船规避。”
　　话音刚落两人都同时感受到向侧面加速的轻微震动。
　　“姿态控制发动机启动了。”王平安嘟囔，“这确实是在调整轨道。不对劲。”
　　安格丽推了他一把：“不对劲个屁，我们要在五分钟到工作机械甲板！这个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
　　飞船上的四个训练分队总共四百名飞行员现在整齐的在工作机械甲板上排了四个方队。
　　总教官薛中校对所有人讲话：“你们可能已经感觉到了，飞船进行了变轨，以错开GP87935号飞船。”
　　全息投影屏上出现了民船的影像。
　　所有人都“哦”了一声。
　　那艘民船正在无规则的滚动，肯定是发生了事故。
　　“如你们所见，GP87935已经失去了姿态控制能力，目前我们接到的调度局的报告说，这是一艘无人货运船，是卓尔太空矿业的无人船，准备投入小行星采矿业。”
　　宇航员中有人问：“全用AI应付不了紧急状况吧？至少我们遇到的状况里，AI只能处理百分之八十。”
　　薛中校：“显然卓尔矿业认为能。现在这艘船可能是遭遇陨石撞击，AI没能正确处理陨石。卓尔矿业已经授权我们对这艘船实施废弃处理。
　　“看起来他们认为用这艘船的保险买一艘新船，比回收修复旧船要划算。
　　“所以经过太空航行管理委员会的批准，我舰将在GP87935并行轨道同速航行一段时间，由你们来执行GP87935的废弃处理。”
　　王平安立刻喊道：“这个飞船滚动得这么厉害，我们很难靠上去。”
　　中校没有介意王平安的打岔，而是顺着往下说：“是的，所以我们会先使用本舰推进射流精准引爆GP87935的反应堆。你们要对付的只是剩下的碎片，各种碎片。很好的复健活动不是吗？”
　　说完中校还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幽默。
　　但是所有的宇航员都没有笑。
　　中校自己尴尬咳嗽了一声，然后严肃的说：“接下来，我们将会派遣第一组八架铁桶绕行飞船进行测绘，为我们制定引爆方案提供情报。刚刚打岔的那个，王平安是吧，你和你搭档驾驶一号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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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桶的驾驶舱非常的狭窄，两个驾驶员得穿着笨重的宇航服肩并肩的坐在里面。
　　如果没有宇航服，王平安大概会觉得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贴着安格丽这样的美女挺幸福的。
　　然而再漂亮的女孩，钻进宇航服里就会变成五大三粗的胖墩。
　　俩胖墩挤一起，什么福利都没有了。
　　而且宇航服上的设备还时不时碰一下，发出磅磅的声音。
　　安格丽：“要不我来吧？我开这个可是S，我是说，甲。”
　　王平安：“说得我好像不是甲似的。记住，我们这个组合，我是指令长，一般也负责飞行员的职责，你是舱外操作手。”
　　“这种时候就拿出来职位压人了，平时没见你尊重过部队的职务分配。”安格丽抱怨道。
　　王平安装没听见，他关上气密舱门，打开舱内的空气循环系统，让空气充满驾驶舱。
　　然后他接通无线电：“这里是独行侠，准备完成。”
　　无线电呼号也是个从前宇航时代继承下来的习惯，宇航员可以自己起。
　　安格丽：“独行侠？不会是出自壮志凌云吧？”
　　“对啊，要不你的无线电户号就叫呆头鹅吧，正好也和电影里对应。如果你自己不起呼号，他们就会用各种怪东西来称呼你，比如开2号机那个无线电呼号叫马桶，因为他有一次连续三天塞住了房间的马桶。”
　　“三天？”
　　“对啊，每天一次。”
　　话音刚落塔台回话了：“独行侠，全路线净空，可以出发。”
　　王平安抓住左右两个操作杆，用脚踏板控制主引擎，轻轻喷了一口。
　　铁桶就顺滑的移动起来。
　　王平安：“瑞克·卡特，骷髅一号，出发！”
　　安格丽用看小孩子的目光看着王平安：“这好像是古代儿童动画片的内容？”
　　“哼，动画片的美好，大人是不会懂的！”
　　王平安一边说，一边开着铁桶离开了出发甲板。
　　正在太空中无规律的翻着跟斗的GP87935出现在视野中。不过这个时候它看起来非常的小。
　　毕竟两艘船之间的距离有三公里。
　　这个距离在太空尺度上微不足道，可以看做几乎贴合在一起。但放到人类个体的视角就很大了。
　　“独行侠，开始进入绕行GP87935航线。完毕。”
　　“马桶跟着你，独行侠。完毕。”
　　听到“马桶”这个无线电呼号的时候，安格丽差点没绷住。
　　王平安见状，直接在无线电里讲：“马桶，我的搭档觉得你的呼号很个性。”
　　“他妈的，独行侠，这特么还不是你先叫起来的！”
　　因为是闲聊，所以两人都没有采用标准通讯格式必然有的“完毕”作为通话最后的结束语。
　　“给我安静！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这是薛中校的怒吼。他也没有带“完毕”。
　　王平安闭上嘴。
　　但这时候马桶的通讯又来了：“祸害，独行侠，你搭档叫啥啊，你也给她起一个呼号呗。”
　　安格丽一脸疑惑，奇怪为什么除了王平安之外还有人敢无视上级的权威。
　　王平安指了指液晶屏上的显示说：“这是激光通讯。基本上是我们两机点对点的。”
　　马桶：“独行侠？”
　　王平安：“我决定叫她呆头鹅。”
　　“草，你们俩是不是还要去找个博物馆偷F14啊？”
　　安格丽气得直扣王平安的膝盖，但是王平安穿着宇航服，贼厚，感觉不到。
　　闲聊中八机的铁桶队接近了翻滚中的GP87935。
　　王平安启动了扫描仪，开始绕行飞船。
　　“看到破损处了！”安格丽大声说，“在主反应堆后方。”
　　王平安咋舌：“这是打到了氚反射引擎的输氢管道，引擎的爆炸打乱了飞船的飞行姿态。”
　　这时候扫描到了第二个缺口，这个缺口非常小，不扫描肉眼很难发现——至少在这个距离很难发现。
　　电脑对比了GP87935的设计图后，提示这个陨石可能打坏了飞船主计算机中的一台。
　　王平安：“这个飞船有两套AI系统，结果主系统停了，备用系统没启动。这不应该啊。”
　　这个刹那，他突然呆住了，扭头透过舷窗聚精会神的看向GP87935。
　　安格丽：“怎么了？”
　　“我看到了闪光。”王平安嘟囔。
　　安格丽：“哪里有闪光？”
　　王平安不管她，直接用无线电喊：“这里是独行侠，有人看到GP87935上有闪光吗？完毕。”
　　“马桶没有。完毕。”
　　“猩红女巫没有。完毕。”
　　“财神爷没有。完毕。”
　　……
　　全队都没有看到闪光。
　　安格丽：“看错了吧？或者是某个部件反射太阳光？”
　　王平安：“不对，太阳光的话方向不对，无论如何也反射不到我这边来。那是闪光。”
　　安格丽：“什么的闪光？飞船上的AI向我们发的求救信号吗？”
　　王平安：“我不知道，但是我确实看到闪光了……”
　　就在这时候，翻滚中的GP87935又闪了一下，这次王平安看清楚了，是从飞船左侧维修用气密舱门的舷窗发出的闪光。
　　王平安：“独行侠报告，GP87935左侧A1维修口舷窗发出闪光。完毕”
　　“马桶确认，看到闪光，没看到哪里发出的。完毕。”
　　“独行侠，有没有可能是气闸内漂浮物造成的闪光？完毕。”母舰询问。
　　王平安正要回答，突然停下来。
　　因为他看到闪光开始连续出现。
　　“独行侠报告，闪光连续出现，可能是摩斯码。完毕。”
　　这时候他已经判读完摩斯码。
　　于是他不等母舰回应，就继续报告：“摩斯码的内容是，‘我们是偷渡者，被困在维修通道里了’。完毕。”
第9章残骸中的灯火
　　母舰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回应：“独行侠，带着你的小队继续测绘GP87935，我们需要飞船详细的状态图制定救援计划。完毕。”
　　王平安：“继续测绘GP87935，独行侠收到。但是我们不应该先跟飞船上的遇难者发信号安抚他们情绪吗？完毕。”
　　“对方飞船在滚转，你能确保遇难者完整看到你的信息吗？完毕。”
　　王平安：“我可以。”
　　他忘了完毕，但是母舰似乎也不在意。
　　“那就由伱发送信息，其他人测绘。完毕。”
　　“独行侠收到，发送信息。完毕。”
　　“马桶收到，测绘GP87935。完毕。”
　　王平安把电脑切换成自动对准模式，结果电脑提示机动过载超过机体有效载荷，可能会有危险。
　　王平安骂了一句，切换到手动模式。
　　安格丽：“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电脑的衡量标准，把我们俩算了进去。实际上宇航员拉G的时候都是往挑战人体极限的程度跑的。”
　　拉G是宇航员的俚语，就是指做高过载机动。
　　说完王平安就开始了。
　　说是完全手动，其实还是有电脑的飞控参与，王平安拨动两个操作杆中的一个，电脑就会启动对应的姿态调整喷口，让铁桶按照王平安的意思动作。
　　再往上还有个完全手动模式，那个模式要拉出一个专门的操作键盘，上面有机体全部姿态控制发动机的操作装置，可以精确的使用所有的喷口，决定每个喷口往哪个方向喷，喷多大推力。
　　王平安用这个简化版的手动模式，让铁桶跟上了飞船的翻滚，一直保持在出现闪光的那个窗口的视野范围内。
　　这可是个复杂的活儿，不是进入某个轨道就可以不管了，因为GP87935本来就在一个远离地球的轨道上，每过一秒钟和地球的距离都在变远，导致王平安必须要微调运动轨道的参数。
　　安格丽瞪大眼睛看着全程自己微调参数的王平安——这说明他全程心算参数。
　　安格丽刚张嘴，就看见王平安单手操作飞船，上身转向她。
　　安格丽愣住了：“诶？你……”
　　王平安也愣住了，仿佛没想到还会看见安格丽一样，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对安格丽下令：“愣着干嘛，操作外面的信号灯。”
　　安格丽：“你是为了自己手操信号灯才转过来的？”
　　“对，我忘了还有你。快操作灯，我维持不了太久的。”
　　安格丽找到了信号灯的操作按钮：“发什么？”
　　“我们已经注意到你们，正在组织救援，请报告状况。”
　　安格丽啪啪啪的按下按键，像古代电报员发报那样。
　　发完第一遍之后，她从头开始重复，同时问王平安：“你怎么能做到心算调整参数的？”
　　“我没有算。凭感觉。”王平安回答。
　　安格丽惊得发报都停止了：“感觉？”
　　“是的，科学的解释是我经历了大量的训练之后潜意识具备了心算的能力，所以就像你说的，是心算。玄学一点的解释就是，我已经适应了宇宙飞行，这变成了我的本能。
　　“你知道吗，东瀛人动画里提出过一个新人类的概念，这个概念其实是从詹姆斯冈恩的原始概念中演化出来的，冈恩的原始概念就是，习惯了太空生活，发展出了一系列新的本能的人类。
　　“高达系列的作品中也有遵循这个原始定义的，比如机动战士海盗高达里面习惯了太空生活的男主可以自然的心算轨道，用很少的推进剂就飞跃长长的距离。
　　“在降落地球之后，男主惊讶于地球人类居然能步行走几十公里去赶集。后来他总结说，我们新人类的本能，和地球人类徒步跋山涉水的本能是一回事，我们没有比地球人类更高贵。
　　“但是大多数高达作品中，新人类变成了心灵感应这种无聊的、玄幻的玩意儿了，真是令人失望。”
　　安格丽耐心的听完了王平安的长篇大论，评价道：“你还真是了解旧时代的东西啊。”
　　“嗨，这在经常飞长途的宇航员里很常见的，总得找点事填补漫长的旅途。飞木星航线的那帮哥们更厉害，人均国学大师或者哲学大师。不过那个航线自杀率也高。”
　　话音刚落GP87935上就有回应了。
　　王平安一个字一个字的把摩斯码读出来：“我们已经没有空气了……”
　　他立刻启动了通讯器：“母舰，独行侠呼叫。GP87935没有空气了，幸存者在呼救。完毕。”
　　“这里是母舰，独行侠，问他们还能支持多久。完毕。”
　　王平安还在回应母舰呢，安格丽就启动了灯光。
　　回答马上就来了：“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氧气瓶，循环机好像坏了。”
　　王平安当机立断：“紧急状况，母舰，我要对接上去。”
　　王平安说完，不等母舰回应就开始调整航向，这时候母舰的通讯来了：“我是运输舰勇敢号的舰长古长河大校，我和二号研究决定，准许对接，人命关天。”
　　“独行侠收到。完毕。”
　　就在这个刹那，GP87935发生了爆炸，短暂的闪光之后，巨大的飞船开始解体。
　　发出信号的气密舱门一下子就淹没在大量的碎片中。
　　碎片的大小不一，有的足有四五艘铁桶那么大。
　　王平安听见无线电里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完了，二等功飞了。”
　　他愤怒的质问：“谁说的？他妈的谁说的！敢不敢报你的呼号？”
　　安格丽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暴怒起来的王平安，显然被他剧烈的情绪波动吓到了。
　　薛中校的声音插进对话：“这里是黄河，冷静点独行侠。还有刚刚说那一句的，别让我查机体的黑匣子，任务结束后麻溜的自己去指导员那里报道。”
　　王平安对安格丽说：“打闪光，问他们还好嘛？我来保持和气密闸之间的视线。”
　　“这么多碎片要怎么保持视线？”
　　王平安：“这样保持。”
　　下一刻铁桶狂暴的机动起来，愣是绕过了所有缓慢解体的碎片的影响，始终保持在那个象征着生命的舷窗可以看到自己灯光信号的位置。
　　安格丽强忍着过载带来的不适，反复发送信号：“你们还好吗，请回答！”
　　就在安格丽快要忍不住要吐在宇航服里的时候，那个舷窗闪了一下。
　　就一下。
　　安格丽：“有闪光！他们还活着！”
　　王平安：“母舰，确认生存者。我要对接。”
　　母舰：“不允许！你疯了吗？现在全是碎片，这就像要在每秒七千发的火神炮的弹雨中拯救一个蝴蝶那么疯狂！”
　　王平安像没听到一样，而且他从工具包中拿出了电弧焊接器，一副要拆掉通讯器的样子。
　　这时候，母舰那边，李少校的声音取代了薛中校：“王平安，想想你的新搭档。”
　　王平安手停下来了，他扭头看着安格丽。
　　安格丽一脸懵逼，她明明听到了所有的对话，但是总觉得还有个什么东西是她不明了的，导致她不能完全理解正在发生的对话。
　　母舰的通讯又来了：“我是舰长古长河，电脑推算，幸存者已经死去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救援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我不能让你们冒险。任务转变为清理残骸，等残骸清理得差不多之后，我们可以为那些可怜人收尸，并且追究让他们偷渡的人。”
　　残骸清理可以从最外层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内圈推进，这个是个慢活儿，而且也同样危险，但总比直接冲进残骸堆里救人要安全得多。
　　王平安盯着安格丽，眼神像是在责怪她，好像在说“如果没有你我就干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格丽又看到了那个希望的窗户发光了。
　　这一次是长亮的光。
　　那光像是在祈求：我在这里啊，请来救我啊。
　　那光芒一直亮着，不过偶尔会因为电压不稳微微闪烁，就像在眨眼。
　　安格丽感觉胃痛，极度的紧张让她的胃都痉挛了。
　　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她一把抢过王平安手里的电焊，啪的一下吧通讯器的接收端给拆了，只剩下发射端。
　　安格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第10章唯音乐与勇气同行
　　王平安马上行动。
　　“戴上头盔，我要放掉舱里的空气。”
　　安格丽依言戴上头盔，然后看见王平安戴了个小氧气面罩就完事了，头盔还在旁边。
　　不但如此，他还脱下航天服厚重的手套，露出满是老茧的手。
　　“你干嘛？”安格丽问。
　　“这些东西会让我变迟钝，影响我的判断。”说着王平安竖起两支手，抽风一样的活动了一下每个手指，然后拉开平时收纳在液晶面板下面的完全手操控制台。
　　“坐稳了。”说完，王平安轻推主引擎控制阀。
　　安格丽哐的一下靠在椅背上，动弹不得。
　　**
　　马桶坐在铁桶里，看着独行侠的机体冲向那盏残骸中的孤灯。
　　他的搭档呢喃：“我草。”
　　母舰在狂暴呼喊：“独行侠，独行侠！给我停下！他妈的王平安，王祸害给我停下！”
　　然后小队的通讯里，猩红女巫在问：“看着样子是把通讯机砸了，按指挥顺位该你上了，马桶。咋办啊？”
　　“还能咋办？全体听好了，我们帮不上太多忙，但是帮他推开外层的大块碎片还是可以做到的。上上上上！”
　　“他妈的，这下变太空历险记了！祸害后面得请我们吃饭！”
　　“他他妈的能活着回来再说吧！”
　　“别废话了，上上上！记得放掉座舱里空气，戴好头盔穿好宇航服！能救命的！”
　　**
　　勇敢号舰桥上，古长河大校冷着一张脸问：“这个就是那个王平安？”
　　CIC所在的独立平台上，李少校点头：“对，这个就是那个王平安。”
　　“他这哪里能平安哦。”大校嘟囔着。
　　**
　　安格丽就像在坐过山车，而且是刺激程度超级加倍的过山车。她已经吐了两波了，好在宇航服有完备的应对呕吐的机制，把呕吐物全都收走了。
　　安格丽都不敢看窗外，因为只要看过去她就会忍不住叫出声。
　　不断的有大大小小的碎片贴着窗玻璃掠过。
　　铁桶的外壳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那是小块的碎片，随便哪一个都有可能打坏铁桶外面的关键设备。
　　毕竟铁桶不是战斗用的小型战斗艇，没有装甲，外部设备都是裸在外壳上的。
　　因为不敢看外面，安格丽只能扭头看王平安，然后发现他的头发因为没空气，外加如此剧烈的晃动，已经整个炸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安格丽总想给他顺顺毛，却怕影响他操作。
　　然而这时候，王平安却开口了，声音通过安装在他喉部的麦克风，传到安格丽宇航服内部的扩音器上：“你要是没事干，就唱歌吧，应该能壮胆。”
　　安格丽：“唱什么？”
　　“不知道啊，随便来点提气的，雄伟的**山**军旗红什么。”
　　“我不会啊，我是法国人！”
　　“那伱就唱《屋边的青草》吧。我挺喜欢你唱的。我能通过耳机听见。骨传导懂吗？”王平安轻声说。
　　**
　　“那你就唱《屋边的青草》吧，我挺喜欢你唱的。”马桶的铁桶中，通讯器中传来王平安的声音。
　　马桶：“他妈的，他为什么不把发射端一起毁了。那个情况这混蛋还能调情！”
　　“这应该是说话壮胆吧，和你上次遇险的时候高唱‘马达轰轰隆隆响’是一个类型。”搭档说。
　　“我知道！他妈的，我知道！但是我就要说这个是调情！干！”
　　他一边抱怨，一边操作机械臂抓住了一块大型碎片，启动主发动机带碎片一起离开——
　　女孩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
　　——环绕地球的轨道充满了未知，陨石常常在眼前划过。
　　正好一块脱落的碎片撞到了马桶的铁桶，剧烈的气密破损警报响起来。但是马桶一拳干在扩音器上，把警报物理上停止了。
　　**
　　勇敢号的工程机械甲板上，还没出发执行任务的宇航员们全都聚集在这里。
　　广播在播放实时的无线电通讯。
　　在喇叭旁边的工程师轻轻转动旋钮，把声音放到最大。
　　女孩的声音非常紧张，而且因为剧烈机动气息异常的不稳。
　　——风险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唯勇气与音乐相伴而行
　　这个时候，大屏幕上，飞船主望远镜放大了无数倍的画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独行侠那个小小的机体了。
　　无数的碎片已经吞没了他。
　　只有喇叭里女孩的唱腔，还在向牵肠挂肚的人们宣告那个勇敢的机组还活着。
　　**
　　女孩趴在舱门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扶住玩具信号灯。
　　这是一个可以把语音输入的内容变成摩斯码灯光信号的玩具，是现在非洲小孩子的最爱。
　　因为他们天真的以为，学会了摩斯码，就能进入太空军。
　　女孩只剩下最后的力气了，舱里的氧气含量早就到达危险值了，最后的气瓶已经用完，更小的男孩已经昏死过去。
　　女孩还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群星。
　　地球已经只有指甲盖一点大了，而且还被碎片挡住了。现在外面，除了玩具射出的微弱灯光，完全是一片漆黑。
　　女孩心想，啊，这就是死亡吗？
　　这时候她似乎产生了幻听，好像听见了那首《屋旁的青草》。
　　——舷窗外包裹着地球的轻柔薄雾
　　——那是瑰丽的朝霞与绚丽的晚霞
　　原来天使也喜欢这歌啊……
　　下一刻，仿佛来自天堂的光照亮了舷窗。
　　天使灵活的绕过了两块碎片，再用手里的利剑挡开了第三块残骸！
　　不过，这个天使好奇怪啊，它为什么身上的衣服是土到爆的白绿两色？为什么天使头顶的光环，跟探照灯一样？
　　天使大人，带我走吧，带我回到地球吧，回到那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星球吧！
　　——游子思念着母亲，游子思念着母亲，而地球就是万物之母。
　　然后，火箭发动机喷射出制动的光芒，亮度超越了天使的羽翼。
　　沉重的金属声响，表明舱口完成了对接。
　　下一刻，舱门打开了，一个没戴宇航头盔的宇航员抓住了女孩的手，然后摘下氧气面罩按在女孩脸上。
　　戴着头盔的太空人则冲进来抓住已经奄奄一息的弟弟。
　　歌声还在继续：
　　——梦中听不到发射场的轰鸣
　　——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啊！
第11章银星
　　王平安的铁桶基本上是摔在甲板上的。
　　勇敢号上回收破损机体用的是可以沿着滑轨滑动的架子，上面有网子。王平安直接撞进了网子里，甚至因为发动机被碎片打坏了没能反冲。
　　网子和架子被机体带着一路往前滑，直到轨道尽头才咔噹一声停住。
　　救护队开着船内机动用的小艇就过来了，飞行员们和地勤则用飘的，一起冲向铁桶。
　　王平安打开舱门，站在舱门变像是结束登月任务回到地球的宇航员那样摆一个招手致意的姿势，然后就被围上来的卫生员踹进了多功能恢复仓。
　　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状况不好。
　　后一个出来的安格丽把救下来的两个孩子交给卫生员，同时报告道：“进行了紧急处理，男孩子没有心跳了，所以注射了强心针，女孩呼吸很微弱，我让她吸入了战场治疗喷雾。
　　“至于那个家伙，他在船舱里开飞船的时候没有戴头盔和手套，当时舱内气压非常低，所以他肿起来了。”
　　卫生员：“放心，电脑初步诊断已经出来了，宇航服检测到外部低压和本身密封不完整之后就自动启动了应急处置，他还戴了氧气面罩和耳机，总体问题不大，就是手和头会肿一段时间。”
　　铁桶的低压状态不是真的真空，而是把气压降低到就算外壳破损也不至于影响机体功能的程度。
　　另外机体外壳还是会挡住宇宙的低温和宇宙射线，所以王平安的状态其实还行，就是外表看着比较惨。
　　真正需要投入大量精力抢救的是两个孩子。
　　说完这些，几个卫生员就把三个人的医疗舱都收进了小艇。
　　安格丽：“诶？不是说他没啥问题吗？”
　　男卫生员回头：“但是例行检查还是要做的，放心，过半小时就把他还给你。”
　　王平安就这么被载走了，安格丽叹了口气，一回头看见几百个男女飞行员都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她呢。
　　“额……嗨？”安格丽试着说，还笑了一下。
　　同一个训练队的秦琼先说话：“感觉如何？”
　　安格丽歪了歪头：“什么？”
　　“你问我们什么……额……”秦琼扭头看身旁的狐朋狗友，“这时候该问什么？难道问她祸害帅不帅吗？”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额……是啊，问啥呢？”
　　“问她想不想再经历一次？”
　　那边刚有人这么说，不等秦琼转达，安格丽就斩钉截铁的说：“我不想了，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我被晃吐了好几次，五脏六腑都被倒了个个儿。”
　　然后马上有女宇航员问：“那你准备申请结束和王中尉的搭档关系吗？”
　　安格丽：“啊？不不，规定我必须和他一起飞，不然他就红了，不能再飞了。”
　　这时候薛中校咳嗽了一声。
　　宇航员们一回头，看到是中校，各队的队长就齐声喊：“立正！”
　　本来飘得形态各异的宇航员们一下子都保持了绷直身体的状态——现在这个状态无法要求他们都在地面列队，所以只要绷直身体就好了。
　　中校拿着一个小引擎，用这个引擎飘到了安格丽面前。
　　“报告情况，少尉。”
　　“安格丽·德·里昂少尉与王平安中尉完成了对发现幸存者的救助，现在归建。救助对象目前正在抢救，王中尉……额，轻伤，正在接受检查。”
　　中校：“伱们为什么要抗命？”
　　“我们没有抗命，是通讯器损坏。我们接不到命令。”安格丽说。
　　中校斜眼看了看已经报废的机体上，工程人员正拆出来的通讯模块，模块一侧有明显的电焊痕迹，一看就是被电弧焊枪破坏的。
　　安格丽也看了一眼那边，然后咽了口口水，说：“是陨石，就是，碎片，您明白的。”
　　中校扭头看大队指导员。
　　大队指导员扭头看跟着来的蓝帽子。
　　蓝帽子装没发现指导员的目光，抬头看工程机械甲板的天花板。
　　中校再扭头问工程师：“你们的判断呢？”
　　工程师：“很明显，是陨石——额，碎片打坏了通讯器，他们接收不到母舰的指令，只能发送，这是一个不幸的事故。”
　　说完工程师拿起巨大的扳手，哐的一下敲在通讯器侧面，在工程用外骨骼的加持下，通讯器外壳上立刻出现一个凹痕，看着就很像是陨石撞击的结果。
　　工程师：“他们甚至还打算自己修理一下通讯器，所以才有电焊的痕迹，可惜通讯器损坏已经非常严重了。”
　　中校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安格丽：“确实是陨石。但是你要洗一星期甲板！你和王中尉！”
　　安格丽：“报告，我已经受罚洗五星期甲板了，王中尉则需要洗5周的粪便管道。”
　　中校绷着脸：“是的，我知道。所以你们就不用再受罚了。不过，你们两个人各自都要写一份至少一万字的报告，完整的描述整个过程，明天就要交上来。”
　　指导员加了句：“参加任务的人都要写。所以你不要理解为惩罚，实际上，勇敢号的委员会已经决定为你们申请银质太空星徽以表彰你们为了保护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而表现出的英勇和顽强。”
　　宇航员们当中响起一片惊呼：“银星耶。”
　　“没想到祸害居然拿到银星了。”
　　中校：“肃静！我还没有叫解散呢！”
　　声音立刻消失了，整个工作甲板安静下来。
　　中校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王平安飘着过来了。
　　薛中校：“你怎么回来了？检查呢？”
　　“查过了啊，他们要手动检查，我说电脑查得挺准的，就让他们把我放回来了。”王平安一边说一边用脚勾住地上摆的机架，停住了身体。
　　这个时候他嘴唇有点浮肿，看着像是两根香肠。
　　薛中校：“你回来也好，刚刚指导员已经说过了，要给你申请银星勋章。”
　　王平安：“不是处分我？”
　　“你到是说说你有什么需要处分的地方。”中校说。
　　王平安一脸无辜，吧唧着他的香肠嘴，抬起已经肿得像商场前面招揽顾客的橡皮人的手，轻轻蹭了蹭下巴。
　　安格丽噗的一下笑出声，宇航员队伍里也不少人笑了。
　　飘在中校旁边的李少校怒道：“不要搞怪！严肃一点！”
　　王平安：“你这个要求对我太高了，又不是我自己愿意弄成这样的。而且我下巴痒嘛，蹭一蹭怎么了？”
　　安格丽凑过去，伸手轻轻挠了挠王平安的下巴：“是这里吗？”
　　“对对，继续，哎呀愁死我了，我这个手没办法挠啊。”
　　李少校一脸无奈。
　　薛中校：“你这个家伙，指导员应该狠狠的给你上课才行。”
　　指导员：“我们努力过了，但是能治他的指导员还没诞生，只能寄希望于超级计算机的判断正确了。”
　　王平安被挠舒服了，便收拢起那种态度，站直了对薛中校说：“我只是完成我自己的任务而已，不是为了勋章。”
　　薛中校：“我们知道。但英勇的行为就应该受到表彰。而且我们也希望，这个勋章能让你就此发生改变。”
　　安格丽微微皱眉，她隐约感觉到刚刚中校这番话，又和那个她未曾知道的部分相关。
　　她斜眼看王平安那张浮肿的脸，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低着头。
　　安格丽：“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不问清楚，今天估计是睡不好的。
　　王平安没回答，于是安格丽把目光转向指导员。
　　指导员却说：“安格丽少尉，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就是从王中尉那里知道过去他身上发生的事情。我认为这对你，以及对他都有好处。”
　　王平安撇了撇那香肠嘴：“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
　　薛中校：“好了，没有事的可以解散了。给他们搭档一点时间。”
　　秦琼：“祸害，搞定之后来食堂啊，拿到银星要进行庆祝的，哥们儿都等你！”
　　“不要害我们没有加餐啊！你就别矫情，干脆利落的说了吧！”
　　“对对！”
第12章陈年旧事
　　大家都走了之后，就剩下王平安和安格丽面面相觑。
　　王平安眨巴眨巴眼，抬起他的大手，蹭了蹭自己的腮帮子。
　　安格丽：“别逗我笑，说事呢！”
　　王平安：“我总得努努力啊，万一糊弄过去了呢？”
　　安格丽双手抱胸，抿着嘴瞪着王平安，眼镜反射着工程机械甲板的灯光。
　　王平安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好吧，其实就是以前我有个搭档，她死了。完了。”
　　“这也太简略了！”
　　“哎呀知道大概就行了嘛，我再告诉你搭档的名字，她叫方蔓梅，可以了吧？有这个名字你去查档案就好了啊，都是公开的。”
　　说完王平安就要溜，被安格丽一把抓住肩膀。女孩登了旁边的架子一脚，利用获得的动能把王平安怼天花板上了：“你别想糊弄过去。”
　　王平安看了看女孩握紧的拳头，因为女孩还穿着宇航服，这个拳头显得格外的大——毕竟宇航服的手套很厚，有防辐射夹层和保温层。
　　王平安：“好啦我投降了，再告诉伱她的灵魂之名好了！”
　　“灵魂之名？”轮到安格丽懵逼了，“什么玩意？”
　　“就是内心超我的名字，她是这么解释的，听好了，她灵魂之名叫斯德拉芬·凯！振聋发聩吧？”
　　安格丽维持着单手壁咚王平安的姿势：“你这是在糊弄我吧？”
　　话音刚落，一直看着他们的工程师喊：“喂，该把宇航服脱下来了，我们等着回收宇航服维护呢！”
　　安格丽叹了口气：“回头跟你继续算账。待会在军官俱乐部碰头，别想跑！”
　　**
　　脱下宇航服并且淋浴之后，安格丽换上了自动干洗机清洁过的军服。
　　穿衣镜里的她又从刚刚那个一身狼狈的重体力工人变成了美女少尉军官。
　　因为长期扎麻花辫所以波浪得非常明显的头发披散在肩膀后面，电脑控制的机械手正在给把辫子扎成麻花辫。
　　安格丽戴上眼镜，然后一直等机械手完成麻花辫的编织，再把蓝色的蝴蝶结递给机械手。
　　太空军的规定很奇怪，平光镜之类的都算是装饰不许佩戴，但是辫子上的蝴蝶结只要不超过规定尺寸就没关系。
　　太空军男兵不论士兵还是军官都必须短发，而且在进行战斗任务之前要统一推成板寸，据说是为了方便抢救。
　　但太空军女兵却可以留长发，只是不允许超过规定长度，也不许散发，必须扎辫子。
　　脏辫也是不允许的。
　　安格丽觉得，太空军的军规多少还是有点照顾女性的，不像西方资本控制下的武装佣兵，把女的和男的等同，洗澡都在公共澡堂。
　　不过太空军不让使用香水，因为挥发性合剂可能会影响舰船上的设备——条令上这么说的。
　　安格丽一直喜欢喷柑橘味道的香水，因为她的名字就从法语柑橘演变而来，是个比较少见的名字。
　　于是安格丽又习惯性的去抓香水瓶，然后才想起来这个已经作为个人物品寄存在发射场的专用寄存中心了。
　　等三年的勤务结束后，她回到地面就可以领回这些寄存物。
　　或者她在太空遇到事故，死无全尸——太空事故一般都会死无全尸——然后这些寄存物就会和蓝色的阵亡通知书一起寄给安格丽的父母。
　　安格丽关上储物柜的门，拿上自己的随身平板，开门离开了浴室。
　　他看了眼男性更衣室那边，没看到王平安出来。
　　男性换洗更快，王平安应该先去军官俱乐部等着了吧——安格丽这样想道，轻推墙壁沿着通道飘行起来。
　　路上碰到的几个技术士官都绷紧了脸向她敬礼，而在拐角的执勤站站岗的宪兵则喊住她：“等一下，不许戴平光镜！”
　　安格丽叹了口气，抓住墙壁上的把手停下来，向宪兵解释自己是自然人，近视巴拉巴拉的。
　　折腾了半天，她终于来到了军官俱乐部。
　　一群面生的军官聚集在俱乐部的太空弹球桌前，热烈的在讨论着什么。
　　安格丽没在意这个，专心找王平安。
　　然后她就听见那群军官在讨论：“这个机动怎么做出来的？”
　　“匪夷所思啊，听说那家伙为了完成这些操作，把宇航服的手套和头盔都脱了，说是会影响他的判断和反应。”
　　安格丽诧异的望过去，果然看见被一帮军官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全息播放器，播放器投影的是一片残骸，然后有个光点在残骸中穿梭。
　　安格丽忍不住开口：“那是什么？”
　　军官们一起看过来。
　　“喂，银发，这是那家伙的搭档吧？”
　　“还有眼镜，应该是了。干，比传说的还漂亮啊，好羡慕！”
　　安格丽：“那家伙？”
　　一个上尉回答：“啊，我们在讨论王平安中尉的抢险行动，这是工程部根据从机体电脑的残骸上恢复出来的数据还原的，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玩意呢。”
　　安格丽：“哦……我能看看吗？”
　　“您请！”几个宇航员刷的一下让开了，在太空弹球桌旁边站得笔直，仿佛在等候检阅一样。
　　安格丽飘过去，拉住弹球桌边缘停下，拿起投影仪。
　　因为现在飞船没有在加速，所以飘起来的东西不会慢慢回落到地面上，安格丽就那么飘在空中开始观看。
　　代表1号铁桶的光点，就像一只妖精，穿行在密集的碎片中。
　　安格丽总感觉自己在看的不是飞行轨迹再现，而是通话中的妖精之舞。
　　这时候刚刚说话的那个上尉说：“像精灵的舞蹈，我仿佛置身于奇幻世界一样。”
　　安格丽摇摇头：“你要是在那个机体上就不会这么感觉了，我吐得都快虚脱了，都不知道他怎么保持不吐的。”
　　“可能这就是意志的力量吧。”上尉回答。
　　安格丽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是干嘛的，忙问：“你们有看到王中尉吗？”
　　几个宇航员拨浪鼓一样的摇头。
　　安格丽气得咬嘴唇：“我就知道，他跑了！”
　　“别这么说啊。”王平安踩着自己的声音飘了进来，“你要顾虑一下我这个受伤的人冲凉的速度啊，我手已经完全不能做精细动作了，刚刚应该让身为搭档的你帮我洗来着！”
　　太空台球桌边上的宇航员们一起起哄：“哦哦哦哦！”
　　这是俱乐部，最严肃的人也会变成符合年龄的毛头小子。
　　安格丽：“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能给我们一些私人时间吗？”
　　上尉：“当然可以，我们还能在外面守门呢，走兄弟们。”
　　一票生面孔的宇航员就全出去了，只剩下安格丽和王平安在俱乐部里。
　　王平安：“电脑，放点适合谈事情的歌。”
　　下一刻，扩音器开始播放水龙头开到最大的流水声：哗啦啦……
　　据说前宇航时代地面上的人们为了防止谈话被偷听，就会开水龙头制造噪音。
　　王平安骂了一句，喊道：“电脑，关掉幽默模块。重新理解我的命令。”
　　下一刻，扩音器里传来舒缓的钢琴声。
　　安格丽：“月光鸣奏曲，不错，说吧。”
　　“我说到哪儿了？”王平安问。
　　安格丽：“说到灵魂之名斯特拉芬·凯。”
　　“哦对对，就是这个，这是她某一天下午想出来的，然后兴奋的跑过来问我‘酷不酷’……”
　　安格丽飘在弹球桌旁边，安静的听着。
　　王平安却自己停下来：“你居然不吵着要听重点啊？”
　　“我修过心理学，我知道聆听的重要性。”
　　王平安咋舌：“我讨厌心理学家，每次面对他们，就感觉他们好像在透视我的内心。”
　　“那是因为心理学家的诊疗室都是故意布置成这种感觉的，这是各种要素的综合作用，给你产生的错觉。他们会先研究你过去的经历，你喜欢的东西。
　　“如果喜欢神秘学，房间里就会有一些神秘学的东西，比如一个冒着烟的香炉什么的，实际上释放的是安神效果的生物激素。”
　　安格丽说道。
　　王平安错愕的说：“是这样吗？真狡猾！”
　　“现在有电脑帮忙分析，机器人帮着快速切换布景，或者干脆就用全息投影来造景，很快的。”
　　王平安耸了耸肩。
　　“好啦，我投降啦，其实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周围的人擅自认为这是我的心病，然后小心翼翼的绕着雷区不触雷。没必要。
　　“方蔓梅是我的太空飞行学院的同学，是个精神头非常足的小个子，跟你正好相反。”
　　安格丽：“什么相反？性格？”
　　“一切。你高挑，好身材，她是个豆丁而且没什么肉。你胸口能塞三个她！”
　　安格丽下意识的抬了下手。
　　“她有个绝技，就是在有空气的失重空间，滑动双手前进，就像这样。”
　　王平安把两手反向旋转，施展大风车。这个动作让他的身体回转起来。
　　“她很奇怪的就是能做到自己不旋转，还向前进。”
　　安格丽嘴巴微张：“我看过太空杂技团里面的小丑这样移动……”
　　“是吗？那还挺适合她的。我们的杂技团没有这种逗笑的丑角，认为这是在贬低他们的人格。我和方蔓梅在学校就是死党，只要是私人时间就总是玩在一起那种。
　　“毕业之后，我和她组成了搭档，飞了一次火星，去程28周，回程31周。然后在回程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艘遇难船。
　　“太空管理委员会认为没有活人了，但是根据一般性原则，让我们顺路去确认一下。当时我们还有500吨额外的水，而且减速也差不多完成了，有足够的德尔塔去看看情况。”
　　德尔塔是增量速度的俚语，太空通用，对不熟悉宇航的人来说，可以大致理解为“航程”。
　　“我们就去了。结果我们发现遇难船上还有人生存，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在残骸中挣扎求生了五周，等到我们抵达了。
　　“我们立刻准备施救，但是事故船因为太阳风和陨石什么的，已经解体了，碎片很多。但是大体上讲没有这一次那么危险，因为那船是自然解体，不是爆炸。
　　“当时我们手上没有外面工作用的机动舱，毕竟我们只是一艘货船，我们只有小型的维修机械，就是那种只能在船体表面爬行的。
　　“但是我跟小方都很自信，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们用那个维修机械，搓了一个简陋的救援船。”
　　安格丽：“小方？”
　　“哦，是她的昵称。”王平安忽然唱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方，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安格丽没有打断。
　　唱完王平安尴尬的摸摸脸：“呃，我经常用这首歌调侃她，唱到副歌‘谢谢你给我的爱’的时候，她一定会捂着耳朵大喊‘恶心死啦快别唱啦’。”
　　安格丽嘴角露出微笑，酒窝淡淡的。
　　王平安：“我和小方攒了一艘救援船，就兴致勃勃的冲上去救援了。我来掌舵，她负责操作机械臂挡开小的碎片。
　　“一开始很顺利，但是因为我穿着宇航服，感觉迟钝，没有及时的察觉一块碎片，事故发生了。”
　　“等一下，”安格丽终于打断王平安，“这是事故调查报告的结论吗？你穿着宇航服导致迟钝？”
　　王平安：“当然不是。我报告上写了这点，但是没有被采信。不但如此，太空管理委员会告诉我们，当时其实有一艘火炬巡洋舰正在L2检修，船员刚放假，还没有回地面，他们是可以立刻出航的。
　　“我们采取的行动，是没有意义的盲动。总之，我们撞上了碎片，小方瞬间就碎了，当时相对速度几倍音速，肯定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也被抛出了太空，但是奇迹般的宇航服完全没有破损。我氧气即将耗尽的时候，坠毁飞船上等待救援的人通过勇敢的太空行走找到了我，把我拖回了飞船内部他们小小的避难所。
　　“这个时候，我们开的飞船的电脑因为长时间检测不到飞船上有活动物体，判断出了事故，向管委会发报了。然后我刚刚说的那条火炬巡洋舰就来了。
　　“遇难船上的两人因为顽强的求生行动，以及对我的大胆施救，获得金星勋章。”
　　安格丽嘟囔道：“人类赞歌勋章……”
　　金星勋章只是俗称，全称叫人类赞歌勋章。
　　王平安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幽幽的说：“小方一直很想要金星，因为名字帅。人类赞歌勋章啊，她总喜欢高喊，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她不是个官迷，根本不在意金星勋章的潜在价值，她就是喜欢那个名字。我们攒救援艇的时候，她美滋滋的说‘这下一定能有金星勋章啦’。
　　“可是最后，她别说勋章了，连一般英勇死亡会有的连升两级的待遇都没有，因为她被断定是轻率和过失导致自己死亡。
　　“我为此抗辩了很久，现在我还每个月给抚恤委员会写信。我说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应该得到奖励。可是所有的信件都被驳回了。”
　　王平安叹了口气：“明明有过失的是我，结果我活下来了，她死了。有时候我看古代那些高达动画的时候，会觉得有心电感应也不错，这样没准我就能见到小方了，我要问问她，原谅我没有。”
　　安格丽突然发现，有眼泪顺着她的腮帮子滚落。
　　王平安掏出手帕，扔给她：“你怎么哭起来了，你看我都没哭呢！”
　　安格丽：“你……我觉得你应该哭一哭。”
　　“啊是吗？那把你的胸肌借我一下，我觉得趴在上面哭一哭可能会很不错。”王平安一改刚刚的调调。
　　“我不能理解，你陈述的时候明明就非常的悲伤……”
　　“你是女孩子，当然不能理解了。我爸爸参加过那场战争，就是那场。他有很多好朋友死在战争中了，每年的清明节，我爸爸就会带上一打二锅头，在烈士陵园旁边的林子里抽烟，一边抽烟一边把酒一瓶瓶打开，慢慢的洒在松树林的泥土里。
　　“我爸爸从来没有哭过，他就是抽烟，一瓶瓶的倒酒。
　　“我生母在我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所以他从烈士陵园出来，会直奔普通的墓园，把我妈妈的骨灰盒拿出来，仔细的擦拭一遍，然后摆在墓园的松树下晒太阳，自己蹲在骨灰盒前面抽烟。
　　“我爸爸是个烟鬼，清明节这天抽得特别厉害，能抽两包大前门。
　　“但是我从来没有见他流泪，他的泪腺似乎已经坏死了，我虽然是调整过的，但是调整前的底板还是我爸爸的基因，我可能泪腺也已经坏死了。”
　　王平安平静的诉说着，像个无血无泪的铁人，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结果安格丽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没心没肺的王平安还在吐槽：“我草，梨花带雨啊，你是不是打算连我的份一块哭啊，那我可太谢谢你了！”
　　安格丽抓起弹球桌上用来拨弄卡住的弹球的长杆，投枪一样的向他扔去，结果被他一偏头躲开了。
　　王平安：“你小心啊，这都是公共财产，损坏了要受处分的。”
　　安格丽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我赔不就完了！”
　　然后她开始擦眼泪，擦干净之后深呼吸，好不容易平缓了气息，才问：“所以，你会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女朋友的死？”
　　王平安：“你在说什么啊，这话我可不乐意了，这是在玷污我们的友情。太空军里面这样的情况很常见的，在太空是配合默契的搭档，到了地面个人有个人的家庭，我还帮小方参谋过她老爸给她挑的相亲对象呢。”
　　安格丽：？
　　王平安：“惊讶个屁啊，我说你是电脑给配的老婆那是哄我爸呢。记得我们在去发射场的大巴上遇到的那对母子不，我阻止你帮忙查她丈夫的搭档，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
　　“太空可不是什么浪漫的地方，我们是一同面对冷酷环境的战友，别玷污这份神圣的关系啊。”
第13章饭堂的闹剧
　　王平安和安格丽四目相对。
　　安格丽：“所以，你们……不是情侣？”
　　“当然不是。”王平安果断的说，“之前不是有个士官跟你说吗，我爱太空胜过妹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方的死我才变成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她不死我们会不会变成情侣。”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小时候的课本里，有一篇课文叫《刑场上的婚礼》，我觉得那才是最棒的爱情。可能将来某一天，三体人来了，我们两个抵抗到最后，在即将赴死的时候，让外星人的炮火成为我们婚礼的礼炮——这样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
　　“但是你看，小方已经不在了，在前进到那一步之前她就死去了，也没有外星人来进攻我们。”
　　安格丽专注的盯着王平安的脸，观察他脸部肌肉的每一个细微抽动。
　　王平安：“心理学家看出来什么了？”
　　安格丽摇摇头：“没有，以我选修课学的那点初步的心理学知识，我不能作出更加深入的分析了。不过，我姑且相信伱们确实不是情侣吧。”
　　王平安贱贱的来一句：“那样你就有可能成为第一个是吧？”
　　“你这人自我感觉特别良好，觉得每个女孩都要泡你！”安格丽呛了一句。
　　王平安耸肩：“我希望最好不是这样，真的。”
　　安格丽：“我怎么觉得你挺乐在其中的？”
　　王平安两手一摊，因为摊手的动作他还开始向上飘了：“这就要牵扯到男性来自遗传学的可悲本能了……”
　　安格丽：“虽然听到你过去的故事了，但是我还是有点不能释怀。”
　　“那就去吃点东西吧，今天我们这么折腾一轮，肚子早饿扁了不是吗？这个时候摄取食物，一切不快都会烟消云散的。”王平安挥了挥手，然后就注意到自己的手的状况了。
　　“额，”他说，“待会你可能要喂我。”
　　安格丽：“你可以吃流质食物啊，其实在失重环境本来就该吃流质食物。”
　　“别这样，大冒险之后我想吃点硬菜，好不好嘛？”王平安故意把声音拉尖，努力模仿小男孩。
　　在前宇航时代，两个大国给宇航员们吃的都是流质食物。中国人进入太空之后，就开始整硬菜，然后还在饭堂装了磁力餐桌和用来吸附空气中食物残渣的抽风系统等等，把地面的餐桌搬到了太空。
　　现在太空军遵循的也依然是和地面一样的伙食标准，地面上有的菜，太空军都提供——不过是各种科技和狠活弄出来的味道一样的东西。
　　现在自然生产的蔬菜什么的太精贵了，太空军也消费不起。
　　所以王平安的老爸才会用自己种的茄子诱惑他回家。
　　安格丽盯着王平安，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要求。
　　“你怎么不说话？”王平安问。
　　“我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招数，有点好奇。”
　　“那就只能躺地上打滚了。”
　　安格丽咋舌：“你啊，刚刚讲了这么悲伤的故事，我都切换不过来，你却已经在耍贱了。”
　　王平安平静的笑了笑：“这是我的优点啊。”
　　“那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平静的跟别人讲述吗？”
　　“应该会吧。”
　　“那你还是吃流质食物吧。”
　　“我保证不讲！把和你的一切当成最珍贵的宝藏留在心底……不对，我不会让你死的，只要我没死，你就一定不会死！这个才是正确答案对不对？”
　　“你去死吧！”
　　**
　　二十分钟后，饭堂。
　　秦琼刚刚结束一个清理碎片的班次，准备在饭堂吃个最高配置的A套餐。结果他刚拿着餐盘在磁力餐桌边上坐下，拿起勺子正要吃，然后一看某个方向，直接愣住了。
　　勺子啪嗒一下掉餐桌上，被餐桌的磁力吸住了。
　　秦琼视线前方，王平安一口吃下装满勺子的卤肉饭，一边咀嚼一边抱怨道：“你会不会吃卤肉饭啊，要把那些肉都捣碎，看不到一块肉的卤肉饭才是顶级的卤肉饭。”
　　银发的法国姑娘安格丽在旁边没好气的应道：“好好，我来给你捣碎。”
　　然后她把勺子伸进王平安面前的封闭式餐盘里，开始捣卤肉。
　　王平安：“妈妈，我要喝水水。”
　　桌子下面安格丽一脚踩王平安脚上，但桌子上面还是把装着橘子汁的杯子拿到他嘴边。
　　杯子上盖着一层细网，网眼中水的表面张力会让水不至于溢出，嘴巴靠上去吸一口还能像正常喝水一样喝水。
　　王平安满意的喝了一大口。
　　“我要吃萝卜。”
　　安格丽夹了一块萝卜怼王平安嘴里。
　　“轻点，别虐待伤员好吗！”
　　王平安吃萝卜的时候，几个女尉官坐到了他们俩对面。
　　为首的女上尉直接问：“你喂他吃饭，你怎么吃呢？”
　　“只能等这个大娃娃吃饱了再说呗。”安格丽耸了耸肩。
　　王平安：“可以你们当中谁先吃饱，然后来喂她吃。”
　　安格丽把一勺卤肉饭怼王平安嘴里，让他物理上闭上嘴。
　　几个女军官面面相觑。
　　然后一个年轻的少尉好奇的问：“安格丽少尉，你……就是救人的时候，是不是向那个……那个老头祈祷了？”
　　安格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老头”是指耶和华：“我确实祈祷了，因为那时候太可怕了。”
　　年轻的少尉立刻看着王平安说：“我们的王中尉是标准的无神论者呢，和我们大家一样。”
　　安格丽：“那你们遇到这种情况，向谁祈祷呢？”
　　几个女尉官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反问。
　　但是王平安已经恰完嘴里的饭了，他果断开口：“我们当然是向祖先、祖父、世系和父亲祈祷了！”
　　几个女孩都露出“啥玩意”的表情。
　　但是一直听着这边对话的男生们立刻GET到点了，开始用筷子敲桌子，甚至有人拿出了卡祖笛，开始“嘟、嘟、嘟”的吹起来。
　　安格丽大受震撼：“为什么你们要演奏奥斯曼军歌？”
　　王平安：“因为这首歌第一句就是祖先、祖父、世系和父亲。”
　　对面的女少尉骂道：“你们男人神经病啊！”
　　王平安大声喊：“同志们，被骂了，怎么办？换吧！”
　　然后饭堂里响起《你将如闪电般归来》，当然是用餐盘、筷子和卡祖笛演奏的。还有几个闲汉扛着扮演威尼斯总督的人往饭堂的柱子飘去。
　　突然，饭堂门开了，指导员进来了。
　　瞬间饭堂安静下来。
　　指导员哼了一声，转身飘走了，大门在他身后关上。
　　大家老老实实的开始吃饭。
　　王平安这边，安格丽再问了一次：“所以，你们会向谁祈祷呢？”
　　“我们不祈祷。”还是王平安回答，声音平静坚决，“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全靠我们自己。”
第14章不是天使，是太空军战士
　　安格丽似乎被这个答案镇住了，盯着王平安说不出话来。
　　王平安：“妈妈我要吃……”
　　安格丽把一勺东西怼他嘴里，让他物理闭嘴。
　　“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样无缝从严肃状态切换到烂人状态啊！”安格丽还不忘抱怨，“我估计今晚我做梦就会梦见你一边开飞船勇闯碎片海，一边说相声了。”
　　王平安这时候还在咀嚼东西呢，但是他就这么含着东西开始说：“相声啊是一门语言艺术……”
　　安格丽：“嘴里有东西不要说话，乖。”
　　“哦，这句很像是老妈会说的……”
　　安格丽默默的踩了王平安一脚。
　　但王平安已经恰完了：“我嘴里没东西了啊！”
　　安格丽又怼了一勺进去，不过这一次用力过猛，有些饭粒挣脱了芡汁的粘合力，飞了起来。
　　而且还有油附着在王平安的嘴角。
　　安格丽拿起餐桌上的小型抽风机，把饭粒吸走，再用高吸附的餐巾擦拭王平安的嘴角。
　　这么做的时候，她的胸肌几乎贴在了王平安肩膀上。
　　对桌的女孩子都眼睛都直了，下意识的就低头看自己胸口。
　　王平安看起来很满足，这时候秦琼过来了：“喂，祸害，今晚怎么说，庆祝下呗，银星啊。”
　　“那照旧呗，你拿奖章的时候怎么庆祝，那就怎么庆祝呗。”
　　秦琼强行在几个女生那边拉了一张凳子坐下——餐厅有可以机动调度的凳子，全用磁力吸附在地上。
　　遇到紧急情况这些凳子才要收起来只留下固定在甲板上的桌椅。
　　秦琼：“伱不一样啊，你这是转运了，你看以前你总倒霉，抗命不是背处分就是挨训的，这次抗——额通讯损坏，却拿了银星。
　　“区别在哪儿？当然是因为你有了个幸运女神啊！我觉得我们应该开一个太空舞会，跟指导员申请应该能批下来。”
　　王平安：“不要吧，你太空舞会不是出过丑吗？”
　　对面的女少尉奇怪的问：“出过丑？”
　　“对啊，他在跳舞的时候脱手把姑娘扔出去了，然后人家回头就给了他一个大逼兜。”王平安说。
　　在太空跳舞和地面自然不一样，无重力下的太空舞蹈其实很考验宇航员对质量自主移动法的掌握，而且也考验两个人的配合。
　　如果在太空舞蹈中失手把舞伴扔出去，那自己也会以同样的幅度射向反方向，动量守恒嘛。但是因为男人体重大，动量恒定的情况下速度就会慢，女性体重轻，会飞得更快，动能更大。
　　所以这种脱手事故，往往是女生摔得比较惨。
　　秦琼脸一下子红了：“快别提这个了，这都是七年前在学院的老黄历了，我已经进化了！”
　　王平安：“我记得你扔的是谁来着，哦对，孙丽丽，你还暗恋她呢，应该是因为暗恋对象就在眼前，手心全是汗对不对？”
　　秦琼：“你这个人，就只有讨人厌这一点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妈的，别废话了，就算为了你的幸运女神帮你转运，你也应该搞一次，和她跳个舞！”
　　王平安：“什么幸运女神，我不信那个东西，我是唯物主义者。”
　　秦琼咋舌，回头看同队的其他男宇航员。
　　有人喊：“别这样，祸害，我们到了L2就要各自归建了，让大家有机会联络联络感情不好吗？”
　　王平安正要回话，秦琼又开口了：“幸运女神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在她来了之后立刻转运了，这个是、是……对，量子力学！为了量子力学，为了量子纠缠，我们应该庆祝一下，对不对？”
　　“你说得好有道理，那就为了量子力学吧，我去跟指导员申请。”
　　男宇航员们立刻一片欢呼。
　　**
　　“为了量子力学。”指导员扬了扬手里的平板，“你们甚至不屑于弄一个看起来正常的名义。”
　　秦琼狠狠的瞪了王平安一眼，小声说：“你特么真的写了为了量子力学啊？”
　　“这不是你说的吗？”王平安一脸无辜的反问。
　　指导员都笑了：“可以啊，王平安，明明只要报一个为了庆祝得到银星就可以通过的事情，你非要整活，你是不是就不想跟战友打好关系啊？
　　“我看电脑对你的评价就没有错，无组织无纪律，缺乏协作精神！”
　　王平安：“我又不知道直接写庆祝得到银星就能过了啊。”
　　“还狡辩！你这就是一种习惯性的叛逆，为了标新立异，为了出风头！就你这样，还想申请参加半人马座计划？”
　　听到“半人马座计划”几个字，秦琼立刻惊讶张大了嘴，扭头瞪着王平安：“你申请了？”
　　指导员：“他申请两年了！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递到上面去了，结果三天就驳回了。
　　“半人马座计划中的飞船，要在太空中航行四百年，目前还没有确定采用哪种方案，但不管是飞船世界方案还是冬眠方案，没有团队协作性的人都不可能上船的。”
　　王平安：“我会努力让自己融入集体的。”
　　“但是电脑判断你不能，而我也判断你不能。”指导员摇摇头，“所以至少在目前这个状况，你永远不可能加入半人马座计划。”
　　王平安沉默不语。
　　秦琼试探着问：“那……舞会呢？”
　　“舞会也不行，舰长刚刚决定要三班倒进行事故飞船的残骸清理工作，我们的德尔塔冗余不多，不可以在这里长时间停留，如果我们抵达日地L2的时间延后太多，整个航管委的飞行计划都要改变。”
　　指导员顿了顿，对王平安努了努嘴：“他原本要搭乘的EM161就换人开了，因为他赶不上原定的发射窗口了。”
　　王平安：“这也怪我？”
　　“你从哪里听出来怪你了？行啦，秦琼你准备去轮班，应该还有六小时就到你了，抓紧时间休息。王平安你不用出勤，但是你要详细的总结这次的经验，包括评估铁桶的飞行性能，设计局需要你的第一手资料以改进设计。”
　　王平安敬礼：“是！”
　　但是因为他手肿得厉害，让人分不清他在严肃的敬礼还是在搞怪。
　　指导员：“走吧！”
　　两人个人转身离去了。
　　指导员的个人平板中传出李少校的声音，原来他们一直保持着通话状态：“你说他会认真写吗？”
　　“他会的。”指导员笃定的说，“因为他知道这个可以避免很多牺牲。唯独这一点不用担心。”
　　“确实。这孩子本来可以成为多么优秀的太空军战士啊。”
　　**
　　舰上医务室。
　　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喊“女的醒来了”，所有值班的护士都跑进病房，飘到被救的非洲女孩的床边。
　　女孩眯着眼，好像不能适应房间内的灯光。
　　于是有人降低了灯光的亮度。
　　然后还有人给女孩递上了吸管，特制吸管能控制流体的速度，让女孩可以慢慢喝。
　　女孩喝过水，轻声呢喃道：“天使……救我的天使呢？”
　　护士握住女孩的手，轻声说：“救你的不是天使，是勇敢的太空军战士。你已经安全了，你弟弟还在手术室抢救。”
　　女孩轻声呢喃：“太空军……我听到，歌声……”
　　几个护士对视了一眼，最后目光都落到唱歌最好的那个小护士身上。
　　小护士一脸茫然：“我唱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天使会唱什么歌啊，哈利路亚吗？”
　　然而女孩自己唱起来：“我看见屋边的青草，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哟……”
　　在旁边，电脑的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下了这一幕。
第15章在通道里起舞
　　王平安到了过道里，立刻就被秦琼拽住了。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现在的状况能入选半人马座计划吧？这个计划选人很严格的，尤其是心理上。这是为了把有可能在路上发疯把计划都毁掉的家伙都筛出去。”
　　王平安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秦琼看到这样的王平安愣住了：“真的假的？小方死的时候你都维持着伱那混蛋作风呢，但是我以为你在掩饰自己的悲伤，其实背地里哭不知道多少回了。后来才发现你是真的没心没肺。”
　　王平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露出一个含义复杂的笑，而且透着些无奈：“对，我就是这么个混蛋，所以半人马座计划把我踢出去了。”
　　秦琼挠挠头：“你也……不用这么伤心，这个计划最关键的发动机还在实验室里，连工程样机都没造呢，飞船的设计更是连方案都没确定，怎么着也得个一二十年才能搞定。你还有机会。”
　　王平安一脸意外的看着秦琼：“你特么在安慰我？”
　　“我他妈的就是在安慰你。怎么，换成嘲讽你你会比较舒服？”
　　王平安：“不，还是算了。但是被你安慰真是怪恶心的。”
　　“那不会让你恶心的人来了。”秦琼用力拍了一下王平安的背，让他向前飞去，自己则在反作用下向后飞。
　　王平安一看前方，发现安格丽正在往这边飘过来。
　　而两人的飘行路线——
　　他几乎立刻就得出了自己会和安格丽相撞的结论，立刻想扔东西偏移航向，结果发现他这是来指导员这里交申请，没有带什么大块的物件。
　　人的体重那么大，扔个帽子手机也改变不了多少飞行路线——
　　于是王平安决定改变飞行姿态，既然不能避免撞击，那就用自己身上最柔软的部分撞击减少女孩子受伤吧——
　　他刚调整好姿势撞击就发生了。
　　因为安格丽也调整了姿态，用最多脂肪的部分进行撞击，所以情况就变得非常诡异了。
　　王平安：“那个，我是身上没有重物，而且手肿成这样也实在不好扔，你怎么也不扔东西调整方向啊？”
　　安格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身上有可以扔的东西的？算了，怪我，我没有按照规定贴墙飘行。”
　　其实舰艇的内部通道都没有很宽，一般都能抓到旁边的把手，只是刚好相撞前的瞬间最近的把手在距离较远的一侧通道。
　　这样的把手设置是给舰员走Z字路线推进准备的。
　　说话间王平安和安格丽已经因为脂肪的弹性分开了。
　　王平安灵活的调转身体，一把抓住了安格丽的手，然后两人默契的调动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让女孩的手顺利摸到了墙壁上的把手。
　　安格丽一用力，王平安也飘向墙壁，不过他提前用手撑住了。
　　王平安：“刚刚我们这一串动作，好像都是太空交谊舞的动作耶。”
　　“舞跳得不错啊，中尉。”安格丽竖起大拇指，“不过刚刚我听到你和秦上尉在说什么半人马座计划？”
　　“哦，你是新加入太空军的所以不知道，这是一个飞向半人马座去找三体人的计划。要造一艘能跑到光速十分之一的飞船，用四百年时间飞到半人马座去。”
　　安格丽：“这……德尔塔够吗？要多大的燃料箱啊。”
　　“所以才要开发新引擎啊，那个引擎现在在实验室里，只有个概念验证样机，连原型机都不算，更别提工程样机了。”
　　“这样啊……那……这是小方的愿望？”安格丽问。
　　“不，这是我的愿望。”王平安斩钉截铁的回答，“她死的时候这个计划还在早期论证阶段，没公开呢。不过我想她活到计划公布的时候应该也会努力报名的。毕竟那可是人类迈向真正的银河联邦的第一步啊！”
　　说着王平安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接着用老电影旁白一般的腔调说：“宇宙，人类最后的边疆。”
　　安格丽：“好像是电影和剧集星际旅行系列的开场白？”
　　“对。我从小就觉得这句开场白太棒了，我不可能错过半人马座计划。”
　　“那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个模范军人？”安格丽问。
　　王平安：“我试过。在半人马座计划公布并且开放招收成员后，我曾经试着做了六个月的模范军人。”
　　“结果呢？”安格丽问。
　　“你看我现在什么样子不就知道了吗？”
　　“我要知道它是怎么失败的。”安格丽寸步不让。
　　王平安看着女孩，隔着眼镜盯着她浅色的瞳孔：“有没有人说过你在奇怪的地方非常固执？”
　　“我心理评估报告上就写着呢。”安格丽答道，“所以六个月的模范军人生涯怎么结束的？”
　　“航行中遇到了常见的故障，我正在按照操作规程一步步检查来着，突然就烦了，用扳手一通猛敲修复了故障。所以心理医生说我有狂躁症，我是认的。
　　“航程结束后，工程部发现了我猛敲的痕迹，然后检查内部，果然发现内部的结构已经损坏了，只是因为奇妙的巧合东西还能工作。
　　“工程部当时跟我的形容是：这就好像已经经过无数次迭代之后的代码山，所有人都知道它漏洞百出，没人清楚它怎么能跑起来的，但是就是能跑。”
　　安格丽死死的盯着王平安：“你训练的时候维修可是按照流程来的。”
　　“是啊，这不是为了拿甲嘛。不拿甲被你瞧不起怎么办？”
　　安格丽：“你还会在意这个？”
　　“我好歹还是有男人的自尊的嘛。而且你看，修理机械，这个又是男人应该擅长的领域，要是什么刺绣啊之类的项目，你拿甲我拿个合格凑合就算了对吧？”
　　安格丽：“照你这么说，我还给你压力了？”
　　“那倒也没有，因为拿全甲这件事本身也不难，就是比较烦而已。”
　　安格丽“哦”了一声，又问：“所以，你还准备继续申请半人马座计划吗？”
　　“当然，只要这个计划一天没有停止招人，我就要继续申请。哪怕去当候补也好啊！我绝对不要死在太阳系里，就像水手不想死在床上一样！”
　　安格丽：“那你还要继续试着当模范军人？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成功？”
　　王平安：“……也许可以相信下超级计算机的结果？”
　　他看向安格丽，在这个距离女孩姣好的面容漂亮得仿佛艺术品，关键这家伙没有经过调整，更没有整容，连化妆品都没有。
　　正好这时候有几个男兵经过过道，看到这个场面都惊了：“居然在指导员办公室外面壁咚？哇，胆儿真肥……”
　　“你不知道？他们俩男的在洗粪便管道，女的在擦甲板……”
　　王平安轻推墙壁，让自己缓缓远离安格丽，结束了壁咚状态。
　　安格丽却在说刚刚的事情：“我觉得光靠超级计算机，顶多只能让你不再抑郁和狂躁而已，改不了你的本性。也就是说，你的诊断不会再红，但是变不成会让半人马座计划选你的模范军人。”
　　王平安：“我大概也猜到是这么回事了，不过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得到人类赞歌勋章，拿勋章之后会有很多潜在好处，如果一个勋章不够，就拿两个。”
　　这时候王平安已经飘到过道另一侧了，他后背碰了下墙壁，又弹起来缓缓的向安格丽飘来。
　　安格丽忽然笑了：“那你就离不了我这个搭档的帮助了，我们一起拿吧，一起向半人马座进发！”
　　王平安：“好啊，来！击掌！”
　　他举起手，然后发现手是肿的，比安格丽的手大了一整圈，这种状态下击掌好像有点滑稽——
　　但是安格丽轻轻拍了下身后的舱壁，向着王平安飘来，主动把手掌合到了王平安的大手上。
　　女孩笑了，比之前更加璀璨。
　　下一秒，问题发生了，他们两个人都在飘向对方，虽然速度不快。
　　两人手抵在了一起，但是他们手都是举起来的，力矩在重心的上方，根据简单的物理学规则，他们俩的重心还在继续接近，只是身体的轴线发生了转动——
　　于是两人就撞在了一起，这次是面对面。
　　王平安终于明白刚刚自己臀部撞的是什么了，确实很有弹力。
　　正好这个时候，指导员办公室的门开了，指导员飘了出来，低头看着平板。察觉到走廊里有人之后，他抬起头。
　　“你们两个……是真的不把军规当回事啊。”
　　王平安：“我们只是在谈话，这是事故，可以看监控。”
　　安格丽：“对，这次真的冤枉我们了。”
　　指导员看都不看王平安，盯着安格丽看了几秒，最后才决定信任女孩的话：“既然你们这么坚持，那我这就调监控，不过你们两个还要继续贴多久？”
　　王平安和安格丽赶忙互相推了一下，分开了。
　　片刻之后，指导员说：“看监控确实是事故，而且看起来你们互相做思想工作还挺有效果的？”
　　安格丽：“我有选修过心理学。”
　　“这样啊，行吧，回去吧。对了，王平安，不要忘记写东西。”
　　“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敬礼之后，两人转身离开。
　　拉开一定距离后，安格丽小声问：“写啥啊？”
　　“总结一下铁桶在之前救援中的表现，提出改进意见。挺重要的活，所以今晚我要一直在房间里口述让电脑记录。晚上的学习活动你自己参加吧。”
　　“成。”
　　“估计是放电影，你可以找今天饭堂跑来和我们一起吃的那三个妹子一起去看，她们人其实不错的。”
　　安格丽：“……”
第16章耗材
　　晚上，为了写铁桶的改进建议，王平安从工程部那边拿到了自己机体的损坏报告——机体已经确定报废了，但是这些报废的机体都会仔细的拆解检查，以便为未来的改进积累数据。
　　这个报告的详细程度，仅次于回收的残骸的检测报告。宇宙中每一种成熟的机体，基本都是大量人命堆出来的。
　　铁桶还是新机体，被它取代的BALL还在生产，因为少年宫之类的民间团体以及各种民间公司还在大量采购这种成熟的机体。
　　毕竟BALL上面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宇航员，拿命堆出来的可靠性值得信赖，而铁桶的性能提升无法抵消这份可靠性带给宇航员的安全感。
　　而王平安的报告，会成为未来构成铁桶可靠性的无数砖块中的一块。
　　只不过王平安比较幸运，是活着的那一个。
　　看到工程部对机体——实际上是残骸了——的检查报告，王平安一身冷汗。
　　主引擎奇迹般的还能运作只是因为所有的碎片都没有命中关键部位，最近的一个撞击点离主燃料管线只有5厘米。
　　姿态控制喷口只有两个还保持的完整的功能，还都在同一侧。
　　这就相当于机体的姿态调整被锁死了，用人来比喻就是一个人只能往右转。
　　王平安用了很长时间来回忆自己是怎么把这玩意开回来的，按着模糊的印象在纸上总结出了一套综合利用多个坏掉的喷口残余的一点点机能完成飞船操控的方法。
　　口述完后，他自己看了一遍，第一反应是“这个逼在吹牛”。
　　幸亏工程部的伙计们已经把飞行记录从黑匣子里恢复出来了，不然王平安总结的这套东西不会有人信的。
　　主要是，这东西电脑用出来不奇怪，毕竟那是电脑，只要有对应的应对程序，它能作出许多精细的操作。
　　但王平安作为一个人作出了如此细微的操作，就让人觉得很假。
　　关键他还是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思考全凭本能。
　　王平安现在就一个感觉，自己是不是就是那个已经适应了宇宙进化出新的本能的新人类？但是人类学家们认为至少第二代宇生人类才能有这样的进化。
　　宇生人类的界定是在宇宙出生，在宇宙长大；第二代就意味着父母就是在宇宙出生宇宙长大的，目前这种人凤毛麟角。
　　反正王平安肯定不是，他父母一辈子都没有踏足宇宙。
　　作为一个在太空军服役七年的老中尉，太空军按照规定给王平安发了一次太空疗养假期，可以带不超过五人的亲戚上太空，在疗养院住上一个月。
　　但是老爸王大柱研究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去十寨沟的疗养中心。
　　“我不是怕火箭起飞的摇晃，一点都不怕，我是觉得你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下来休假，肯定是有原因的，说明地面更好嘛。谁会怕火箭啊。”王大柱信誓旦旦的说。于是老两口就这么放过了来宇宙观光的机会。
　　总之，王平安这种人，无论怎么想也不太可能成为所谓的新人类，今天这些操作，应该都是人类正常的临场发挥吧。
　　王平安这么说服自己。
　　报告最关键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本来剩下的部分，包括一些套话什么的可以由电脑完成，但是王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亲自口述。
　　正好这时候安格丽回来了，一看王平安正在口述：“为了更好的改善铁桶——不对，RB79型机动舱的性能，我还有如下的建议……”
　　安格丽：“这些部分不是可以交给电脑修饰吗？你只要说你的建议就好了。”
　　王平安：“这可不行，万一电脑生成的修饰让看报告的人搞错了重点，那不就坏事了？可能会死人的。这句不用写，草，删除刚刚输入，这AI怎么一点不智能呢？”
　　安格丽看着王平安抓耳挠腮的试图用语言让AI明白到底是哪一段出问题了，不由得露出笑容，她拍了下王平安的肩膀：“我来吧。”
　　说着她拉出键盘，开始帮助王平安修改报告。
　　王平安在旁边不但不感谢，还贫嘴：“伱行不行啊，外国人的中文水平我信不过啊。”
　　“我可是HSK六级！”
　　“哎呀你们那都是为了考试才学的，应试中文，和实际的中文不一样的。让我考考你，听着啊，‘我这里有点小意思跟你意思你懂我的意思吧’，啥意思？”
　　“听起来像是A给B送了礼物打算贿赂他？”
　　王平安咋舌：“行啊，那我再问你，‘你有病吗’，该怎么回答？”
　　安格丽停止操作键盘，笑着扭头：“你这是陷阱，我如果说这是骂人话，你会说这就是在问我是否生病了，反之亦然。”
　　王平安：“行啊，那如果我这是骂人话你该怎么回？”
　　“诶？”安格丽愣住了，“怎么回……对骂？”
　　“不，你应该问‘你有药吗？’然后我回‘你吃多少’‘你有多少我吃多少’‘你吃多少我有多少’……后面无限循环。”
　　安格丽摇摇头：“你神经病啊！”
　　“你有药吗？”王平安装作接梗。
　　“别闹！”安格丽喝道，“后面怎么写？说！”
　　王平安立刻严肃起来：“改进建议如下……”
　　他详细的说出自己在操作铁桶的时候感觉到的问题，而安格丽把他想到就说的东西全整理成条理清楚的教训总结。
　　两个人的合作正渐入佳境的当儿，墙壁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安格丽接起来：“安格丽少尉，请讲。”
　　“告诉祸害，秦琼出事了！让他快来！”
　　安格丽有些错愕：“诶？怎么回事？”
　　“有个狗日的操作失误，快要被撞了，秦琼把狗日的机体推开了，自己被撞了。让祸害快来！搞不好就见不上最后一面了！”
　　话筒里说这番话的时候，王平安正好起身按下免提健。
　　还不等对面说完，王平安就夺门而出。
　　**
　　王平安已经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医务室，结果人已经推进去了，手术中的灯亮了起来。
　　同一个训练队没有任务的宇航员几乎都到了，飘在医务室外面的走道上，人人脸色凝重。
　　王平安：“情况如何？”
　　“很糟。”回答的是秦琼的搭档，绰号关公，他们俩在一起就是关公战秦琼，“碎片直接刺进来了，机体的外壳和机械装置吸收了不少能量，本来应该就是中等伤，但是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结果插到了不太妙的位置。”
　　“关公”深呼吸：“幸亏宇航服立刻释放了生物胶，没有大量的失血，但是……我不知道，反正他已经没有意识了，心跳也停了。我用超越控制操作机体飞了回来，但是……”
　　王平安：“那个狗日的是谁？”
　　关公：“嘴缺牙的那个，我打过了，妈的，他妈的。”
　　王平安扭头找缺牙的那个，安格丽立刻过来拉着他，怕他再上去补一下。
　　被打的少尉缩着脖子，看起来像个受惊的麻雀。
　　王平安：“那家伙……”
　　他好像忽然得了失语症，飘在原地沉默了老半天，才再次开口：“那家伙一直觉得我是个混蛋。我们相处从来没有融洽过，他一直很讨厌我的作风，我也觉得他是个假正经，官迷。
　　“但是这不妨碍他是我最好的对手，整个飞行学院期间我们都在互相竞争。我们都不想‘那个混蛋’拿第一，整个大学期间互有胜负。
　　“如果没有他这个混蛋在那里晃悠着碍眼了，我会觉得这个世界非常无趣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旁边有个中尉说：“总之你小心点吧，关公最多也就打你一拳，祸害……鬼知道他会做什么。”
　　那个众矢之的被吓得直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你只是失误了，对，作为一个少尉，这可以理解。”
　　王平安打断对方的话。
　　“所以你就应该死去，每年这样死去的少尉不知道有多少。”
　　王平安突然顿了一下，安格丽想，他可能回想起了小方，毕竟今天才回忆过她的事情。
　　但是王平安还是继续下去：“我们是太空军的耗材。犯错了就该死。我的原则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我就是那个漏网之鱼，没有承担责任的人，有人替我赊了一条命，我随时准备慷慨赴死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如果没了，就是替你去死的，你最好像我一样，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用这条赊来的命去救别人。这是义务，懂吗？
　　“别他妈提什么‘XXX不会希望你这样过下去’的屁话，别他妈的活到了最后儿孙满堂，然后来别人的墓前说‘我现在过得很好，看看现在的我，你应该不会后悔救了我’，这都是屁话！”
　　“王平安！”伴随着威严的怒喝，大队指导员飞了过来，“收起你的歪理！你又想在评价上吃一个‘思想极端’的评语吗？我们是太空军，我们随时准备为了战友，为了人民的生命和财产付出生命。这是我们的荣耀，也是义务！你作为战士不合格！今晚给我写检讨！反正你也要静养，给我关禁闭去！”
第17章死对头
　　这一次，王平安没有搞怪，没有耍贱，只是很平静的点头：“是，我不应该发出这样的言论。我检讨和禁闭。”
　　指导员：“算你分得清大是大非。你为什么就不能总是分清大是大非呢？你为什么就非要……算了，伱朋友在里面，我也不好说你太重。”
　　正好这时候“手术中”的灯灭了，然后门开了，舰上医疗部门主任一边擦手一边飘出来。
　　外面等着的全部宇航员都安静下来，连正要继续说教王平安的指导员也沉默了。
　　所有眼睛都盯着主任。
　　主任：“你们不用担心，现在的医疗技术，只要没有脑死亡，一般都能拉回来。这次也拉回来了，就是心跳停止的时间有点长，导致大脑有点缺氧。”
　　王平安焦急的问：“那怎么办呢？能用仿生神经取代吗？”
　　医生摇了摇头：“现在我们能取代所有的人体部件，除了大脑。
　　“目前他还没有苏醒，无法进行标准心理学评估，不知道他的心智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但是，我们可以很肯定的说，他的反应速度，思考速度等生理上的指标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可以通过恢复性训练来恢复，但是他暂时不能在太空军第一线工作了。以后恢复了经过更高级的委员会的评估，仍然有返回一线的可能，但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而太空军原则上不会让人在危险的一线待超过十年，他已经在一线第七年了，所以很可能会让他转到人事、装备或者别的部门去。”
　　王平安深呼吸。
　　几个人一起按住了他，指导员也默默移动到可以阻止他扑向医生的位置。
　　王平安：“谢谢你，军医同志。他大概什么时候会醒来？”
　　“这就不清楚了，我们给他使用了机械心脏，我们舰上没有用提取的DNA培养新心脏的能力，为了抑制人体对机械心脏的抗拒反应，我们注射了相当剂量的甲种抑制剂。
　　“但是这不长久，大脑和神经系统识别不了机械心脏，会产生幻觉和感知混乱的。如果只是替换手脚，只会产生一些幻痛，但心脏太重要了。
　　“抑制剂本身也会影响他的性情，有依赖性。要根治这个问题，必须移植用他的DNA在猪身上培育的心脏。
　　“这要很久，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定期服用抑制剂，并且接受心理诊疗。在治疗结束之前，他都不能再执行太空军的任务了。”
　　王平安的表情十分的阴郁，他转而问指导员：“我记得这种情况……”
　　“你记的没错，太空军会负担所有的治疗和恢复费用，毕竟他是因为英勇救援同伴才受伤的。另外，这个行为虽然够不上银星，但是发一个团结勋章还是足够的，太空军不会放弃有功人员。”
　　许多人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只有王平安还阴沉着脸，但是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犯错的少尉显得十分害怕，他似乎真的在担心王平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毕竟王祸害的名头太响了。
　　指导员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注意力之后说：“好了，事情告一段落了，大家解散吧，护士们会照顾他的。”
　　宇航员们开始三三两两的散去，王平安却没动，他对指导员说：“我在哪个禁闭室？”
　　指导员看看王平安的手：“你也算伤员，还要定期来检查不是吗？这次认错态度不错，写个检讨吧，一万字。”
　　王平安：“是。”
　　“要诚恳，剖析自己的问题，你的搭档有修过心理学，可以让她帮你做自我诊断。”
　　安格丽精神抖擞的敬礼：“是。”
　　**
　　虽然发生了事故，但是勇敢号还是只用了73小时就完成了全部碎片的清理，然后重新踏上了前往日地L2太空军要塞的路程。
　　虽然迟了四天，但离开地球极限高轨道的仪式还是正常举行了。
　　以前这个仪式会扔一个写满飞船上成员名字的铁板，但是最近地球圈轨道垃圾太多了，就废弃了这个传统，改为利用增强现实，在舷窗上打一个虚拟的石板，模拟它没入太空的过程。
　　顺带一提，现在在太空中牺牲的人也会用这种方式“宇宙葬”，实际上尸体会被扔进尾喷管的喷射激流，瞬间粉碎，变成飞船的增量速度也就是德尔塔。
　　逝者的尸体会物理上成为飞船前进的动力，只能说这是理工人才会有的奇怪浪漫了。
　　仪式结束后又过了一周，秦琼醒了。
　　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他妈的，我果然做不到祸害那样的事情。”
　　这句话被医疗部主任写进了航行日志。
　　秦琼醒来后第三天，医疗部认为可以开放探视，消息传出去后没多久，病房里就挤满了来探视的宇航员。
　　王平安和安格丽当然也去了，然后安格丽就狠狠的吐槽道：“你受伤这段时间，可根本没有人来探视你呢。”
　　王平安用已经恢复正常大小的手挠挠腮帮子，满不在乎的说：“大家这是不想打搅我们二人世界，主要是因为那几天你总喂我吃饭。你要不喂，狠心让我吃流质食物，肯定有很多妹子来探望我。”
　　安格丽皱着眉头：“你怎么这么屑啊？”
　　“哦，这是你新学会的形容词吗？不错啊，对中文的掌握更上一层楼啊。”
　　安格丽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突然话锋一转：“你今天很高兴啊，犯贱都比平常积极，讨人厌程度提高了几倍。”
　　“我有吗？”
　　“绝对有，你不信问大家。”
　　王平安：“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说个事，安格丽少尉认为我今天比以前讨厌三倍，你们觉得呢？”
　　“关公”：“我们觉得是。他妈的，你一个男人傲娇什么，老老实实高兴不就完了，进去吧你！”
　　说着关公过来拖着王平安的肩膀把他拽到了队列最前面，扔进了病房。
　　王平安抓住迎面过来的医疗用显示屏，停住身体，然后就发现舰上所有高级军官都在。
　　他隐约听到外面“关公”发出豪迈的笑声，而且大家都在笑，很乐的样子。
　　舰长古长河大校开口了：“王平安，你就这么急吗？”
　　王平安立正敬礼：“他是我太空飞行学院同学，我的死对头，我急着确认他还能不能和我打擂台了。”
　　古长河笑了：“看起来你也没有报告上说的那么不在意他人嘛。行吧，我们这边主要是官样文章，交给宣传干事搞定就完了，走吧。”
　　说完古大校就轻轻推了下秦琼的床沿，向病房门飘去。
　　其他军官紧随其后。
　　王平安维持着敬礼姿势，目送他们离开。
　　首长们一走，秦琼就首先开口了：“你是不是来问我用机械心脏感觉如何的？”
　　王平安：“你可太了解我了。”
　　“那可不。你就算真的挂念，也他妈的会用这个问题开头。要不就是问我打了抑制剂会不会看见跳舞的小人。”
　　王平安：“所以真的会看见对吗？”
　　“我倒是没见过，不过说实话，机械心脏的幻觉是真难受。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我们看到心动的女孩子都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对不对？”
　　王平安：“对，还会手心出汗。”
　　秦琼立刻绷起脸：“对对，还会把舞伴扔出去对吧？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机械心脏什么感觉了。”
　　“想，你说。”
　　“总之人类有很多感觉，是和‘心’联系在一起的，尽管我们知道思考和产生感觉的是大脑。现在也有精神分析学家认为这和激素分泌有关，激素中相当一部分由下丘脑产生，但是却在身体各个部位生效。
　　“所以人才会‘难过到心痛’，‘紧张到胃痛’。而我，现在没有心脏了。下丘脑还会照样分泌激素，但是回应的器官缺了一个，还是最重要的那个，所以就会有很多很多的地方感觉不一样了。
　　“刚醒来，舰上就开辟了专门通讯渠道给我和地面通话，我跟我的老婆和两岁的女儿说话，我……感觉自己冷漠得可怕，就像已经失去了感情一样。”
　　王平安咋舌：“我搭档——安格丽有学心理学……”
　　“得啦，通话结束我就跟咱队的指导员报告了这个情况，他亲自来跟我做的工作。他可是临床心理学硕士。”
　　王平安：“这个可不一定，指导员治不了我，但我总感觉安格丽能治我。”
　　“你这个‘治’，是整治的治吧？他妈的，我怎么会想到和你说这些话。这一定是机械心脏让我疯了。”秦琼双手捂脸。
　　王平安板起脸：“抱歉，我以为这样会让你放松一点。”
　　“是啊，看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找回了一点过去的感觉，就是觉得你真讨厌。谢天谢地机械心脏没有改变这一点。”
　　秦琼平复呼吸，然后严肃的对王平安说：“我准备离开一线，转行行政工作。”
　　王平安有些意外：“你……不飞了？”
　　“你可能很难理解……不，你肯定不能理解。但是行政工作可以留在地面，我想多陪陪我的妻子和女儿。”
　　王平安：“那梦想呢？进飞行学院的第一年，我们一起在学院的后山上，看着……”
　　秦琼打断了他：“我就算完成恢复，也无法回到一线了，不如接受现实。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现在这颗机械心脏让我的梦想冷却了吧。
　　“但是你不一样，我由衷的希望你，可以加入半人马座计划，我希望我的孙子、重孙子、有一天可以生活在人类建立的星际联邦中。
　　“所以我如果有儿子，我会叫他秦柯克，叫他秦斯巴克……”
　　王平安：“那他得理蘑菇头才行。”
　　“你特么为什么总要在这种时候打岔！”
　　“但是一个小孩子，一辈子只能理蘑菇头是很惨的，除非他想背个吉他在酒吧门口装玩摇滚的。”
　　“够了！你这混蛋，我早就看出来，你会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严肃的事情，尤其是那些会让你的心弦被触动的事情。别人不了解，我可了解了，因为我特么是你的死对头！”
　　王平安停下来，板起脸看着秦琼。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王平安问：“我可以说话了吗？”
　　“说吧。”
　　“你可能换了钢铁心脏所以不记得了，就在你受伤前，你就说过你原本以为我在提到小方的时候耍宝是为了自我保护，但后来发现我真的没心没肺。这和你刚刚的说法矛盾了。”
　　“你特么还挺自豪是吧？你住嘴！听我说！我已经……没有热情了，但是你还有。你还能在第一线待三年，第一线是最容易得金星的，离开第一线之后不光奖章难拿了，晋升也会变慢，除非你能升到指挥岗位上，去指挥火炬巡洋舰。你懂吗？
　　“我衷心的希望你能加入半人马座计划，把梦想……把我们所有人的梦想延续下去。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晚上，我们在学院的后山上，看着茫茫的星空，一首接一首的唱那些让我们激动的歌。
　　“光荣的引路人，屋旁的青草，祖国不会忘记……这些年我们很多人都变了，因为太空太无聊了，又无聊又危险。如今我们举杯，全是梦破碎的声音。只有你，只有你还在追逐着最初的梦想，我们的梦想。
　　“我希望你能梦想成真，只要你成了，去了半人马座，我们特么的就能在余生跟人吹逼，说我们有个哥们，现在正在飞向半人马座的路上，当他回来的那一天，能看见我的第80代子孙！
　　“他还可以作为旧时代的代表，向新时代的人们提问：嘿，你们已经实现人类的终极梦想了对不对？你们是不是还在唱‘听风雪喧嚣，看流星在飞扬’……”
　　“我的心在向我呼唤，去动荡的远方。”
　　“你别唱，听我说！”
　　王平安：“你说的固然美好，但是也有可能我回来的时候，地球一片漆黑，所有人都很绝望，觉得人类终于是灭亡了。”
　　秦琼：“然后他妈的地面开始出现灯光，灯光组成了欢迎回来四个字对不对？”
　　“你他妈这不还是记得梦想的嘛！当年你借的我的硬盘看的，还给导员收了！”
　　“不要再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总之，我会把我的儿子命名为秦柯克，孙子叫秦斜坡。你他妈的去给我开创银河联邦好吗！银河联邦懂吗！
　　“还是说你觉得这个做不到？也是，就你这个屁个性，也就只有拿金星才能加入半人马座计划了。”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听了。不就是金星嘛，我拿给你看！”
　　王平安说完才发现自己中套了，一个这么简单的套。
　　秦琼乐了：“你居然也会吃激将法我是没想到的。按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会吃这个的。看来不光是我被机械心脏改变了，有人这五周也有变化啊。”
　　王平安骂了一句“你放屁”，然后站起来说：“得了，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还有别人等着呢。回见。”
　　秦琼哈哈大笑。
　　飘到门口，王平安用手撑着门框，回头对秦琼说：“对了，我觉得你热情根本没有消退，你刚刚讲未来的时候，眼里可是藏着狮子的！”
　　“草，你特么别拿我写给孙丽丽的诗埋汰我！”
　　“哈哈哈，虽然我在埋汰你，但我是认真的。一个人如果停止做梦，那就是病了。”
　　说完王平安满意的转身，拉开门。奇怪的是，门好像没关紧，一拉就开。
　　他出了房间，然后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王平安：“你们咋了？”
　　安格丽：“刚刚不知道导员是不是故意的，他没把舱门完全关上，你们在里面的大吼，我们都听见了。啊，有人脸红了。”
　　“这是精神焕发！”
　　“这个我会对，后面是怎么又黄了？”安格丽兴冲冲的说。
　　“没黄，还焕发着呢！”
第18章日地拉格朗日2
　　之后一直到抵达日地拉格朗日点2，王平安都是舰上的名人。
　　他走在路上碰到根本不认识的人，别人都会上来跟他说：“记得向我的八十代孙问好。”
　　以王平安这脸皮厚度，自然是连连点头：“一定一定，如果你的八十代是个孙女，我一定帮着强化一下你家的基因，这可是八百年前的纯正基因，搞不好那时候这种基因都被当国宝呢，我一定让你家享受到！”
　　在秦琼醒来之后没几天，王平安救下来的那个非洲小男孩就醒了，但是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完全不会说话了。
　　而先一步醒来的姐姐对偷渡的细节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她毕竟只是个孩子，中文虽然不错，但是他们的父亲是跟说英语的蛇头交涉的偷渡事宜，她就完全听不懂了。
　　姐姐唯一能提供的消息就是，飞船上当时有近百名非洲来的偷渡者。
　　而根据勇敢号工程部对回收的残骸的初步分析，遇难船可能拆掉了备用电脑系统和配套的能量调配系统，用来安装生命维持设备。
　　勇敢号毕竟只是一艘货船，正好兼职运送一下休假回来的宇航员，详细的调查什么的都要等抵达L2之后移交给更加专业的太空宪兵来负责。
　　勇敢号剩下的航程再没有出什么岔子，终于在晚点四天之后抵达了太空军在L2的太空要塞。
　　**
　　在进入靠港程序之前，王平安和安格丽所在的恢复性训练队最后一次集合。
　　因为秦琼在医疗室养病，副队长代替了他跟大家说起立。
　　李少校环顾简报室，开口道：“我不太喜欢说废话，这次航程不太平，但是说到底还是太空的常态，伱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遇到过。之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活用这次的经验。解散。”
　　“起立。”
　　众人一起起立，对少校敬礼。
　　少校也严肃的回礼。
　　这个时候，简报室侧面的舷窗盖板一个个打开，露出深邃的星空。
　　安格丽发出惊呼：“哇……”
　　王平安：“你不会从来没来过L2吧？”
　　“我们的训练基本都是在月地L1完成的，毕竟那里的环境基本和这里差不多。”
　　L是拉格朗日点的缩写，所谓拉格朗日点就是引力平衡点的意思，日地L2意思就是太阳和地球的引力平衡点，月地自然指的就是地球和月球的平衡点。
　　那个地方以前是个战略要点，毕竟月球是那时候主要的氦3产地，这是当时人类主要的聚变燃料。
　　但是现在，随着技术的迭代，氦3的重要性大大降低了。
　　失去战略意义之后，这里就成了地月系统主要的商圈，聚集了大量民间资本建立的太空居住地和度假区，而太空军在华国国外的飞行学院也大部分把太空实操课程放在这里进行。
　　地月L1的发展基本是由经济规律主导。但日地L2则完全不一样，这里本来可以说毫无经济价值，但是经过几个五年计划，作为太空管理委员会向火星拓展的最前沿，这里建成了完备的工业链条。
　　然后才有民间资本向日地L2聚集。
　　正因为这样，只见过地月L1的景象的安格丽，一看舷窗外的场面，立刻被震撼了。
　　一颗新捕获的小行星正在变轨，装在行星背面的引擎喷出的气流反射着宇宙港的灯光。
　　勇敢号从这个入轨中的小行星旁边经过，几艘太空军的巡洋舰护卫在小行星周围，轻松的就越过了笨重的勇敢号。
　　一艘巡洋舰对勇敢号打灯光信号。
　　王平安立刻判读出来：“勇敢的救援行动，向你致敬。”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夸你呢。”
　　“不，夸的是我们全体舰员。”王平安说，“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力气而已。”
　　旁边的哥们立刻给了王平安一锤：“你这么谦虚可太恶心了。”
　　安格丽正要说话，突然又被新的的景象吸引了。
　　勇敢号经过一大群已经进入轨道的小行星，行星上的采矿场灯火通明，小型采矿机像忙碌的工蜂翩翩起舞。
　　为了给日地L2的工厂提供矿物，太空军有专门的小行星捕获部队，所有有可能和地球轨道交错的小行星已经基本被捕捉到了日地L2。
　　随着火星工业的完善，以及小行星的绝迹，生产计划委员会评估大概二十年后日地L2的矿物供应会出现问题。
　　但是目前这里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安格丽看着这幅景象，由衷的赞叹道：“这……多么的生机勃勃。月地L1从来没有这样的景象。”
　　王平安笑了：“毕竟这里是五年计划的最前沿，你渐渐会习惯的。”
　　“你听起来很自豪？”安格丽有些意外的说。
　　“当然。”
　　这时候勇敢号进入了进港航线。
　　同时有一艘货船正在出港，勾勒出飞船轮廓的防撞灯有节奏的闪烁着。
　　突然，货船上开始打灯光信号：“勇敢的救援，向你致敬。”
　　安格丽：“为什么都用灯光发信号？”
　　“不用占通讯频率啊，这毕竟是日地L2，所有的频率都很忙的。勇敢号的回复应该也是灯光信号，只是我们看不见。”
　　安格丽：“你居然认真解释了，我以为你会说这才浪漫什么的。”
　　“你居然知道我会觉得这很浪漫，看来你对我已经越来越了解了。”
　　这时候勇敢号开始制动。本来飞船和空间站的相对速度就已经降低到差不多是人步行的速度了，所以只轻轻一次喷射，飞船就“停”了下来。
　　舰内广播传来古长河大校的声音：“我是舰长古长河，本次航行任务虽然出现了一些插曲，但是依然顺利完成了。请大家有序离舰。欢迎回到人类最后的边疆。”
　　**
　　大队指导员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面是给半人马座计划推荐王平安的文件。
　　在长久的思考之后，指导员在报告最后个人评价部分，写道：“王平安中尉虽然性格上有着诸多的缺陷，但是我作为专业的心理学硕士，认为他对开拓人类活动空间的理想异常的坚定，他有着无以轮比的赤诚之心。
　　“我认为他的加入，对半人马座计划利大于弊，他身上的理想之光，有可能成为照亮漫漫航程的明灯。”
　　写完之后，指导员按下发送。
　　结果没几秒钟，回复就来了。
　　“不予采用。”
　　指导员叹了口气，嘟囔道：“帮不了你啊，只能看超级电脑的建议靠不靠谱了。”
第19章两个麻烦
　　太空军要塞分成两个部分，宇宙港部分是不会转的，所以处于失重的状态。
　　不过能到这里的太空军官兵都是老油条，失重根本不影响他们行动。
　　王平安和安格丽混入太空港的人流，经过飞船尾端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蓝帽子的正在接收两个非洲小孩。
　　小男孩似乎非常害怕，躲在勇敢号的医疗部门主任身后，紧紧的抓着他的军装裤腿。
　　小女孩看起来也没好多少，不过她躲在护士长身后。
　　主任摸着小男孩那很有非洲风格的脏辫头笑道：“他们也是太空军，不用怕的，他们会查清楚谁试图偷渡你们，然后把那些害死了你们父母和叔叔伯伯的人统统绳之以法。”
　　小男孩连连摇头，就是不肯从主任身后出来。
　　带队的宪兵大校拉着旁边的栏杆，让自己的脸漂浮的位置和小孩的脸齐平，然后露出和蔼的笑容：“我也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所以我特别痛恨那些害得像伱这样的孩子失去幸福人生的坏蛋。”
　　小男孩躲得更进去了，几乎只能看见抓着裤脚的手。
　　但小女孩开口了：“我爸爸说你们是最坏的人，被抓到会被拷打的。”
　　宪兵上校笑了：“那是因为你爸爸在做违法的事情，我们对违法者残酷得像土卫六上的暴风一样。但是你并没有违法不是吗？你不但不会被拷打，还会得到很多的糖果和衣服，还会有好心的家庭收养你们。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工作要像夏天一样的火热，对待个人主义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我们一直是这样做的。”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又问：“会严惩害了我们的人吗？”
　　“会的。只要你们配合一下，帮助我们建立蛇头的面部画像，我们就会给他们雷霆打击。”
　　小女孩终于鼓起了勇气，她拉住弟弟的手，把弟弟从主任身后拉出来，然后对宪兵上校说：“我们走吧。”
　　上校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掏出一个玩具枪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本来怕得不行的小男孩看到玩具枪眼睛都直了。
　　在旁边路过的王平安嘟囔了一句：“这可是最新款啊，整个非洲大概都找不出一把来。”
　　他的声音让两个孩子扭头看过来。
　　女孩突然高呼：“金星英雄！”
　　“不不不，银星，银星。”王平安赶忙纠正，“而且还没发给我呢。”
　　安格丽在旁边咯咯笑。
　　小女孩似乎想飘过来，但是她并不适应失重环境，只能徒劳的在空中狗刨。
　　宪兵上校轻轻推了一下女孩的后背，让女孩向着王平安飘来。
　　王平安给了女孩一个拥抱，然后轻声说：“知道你活过来了真好。”
　　“谢谢你救了我的弟弟。愿**保佑您和您美丽的搭档。”
　　王平安：“我是无神论者。你应该说愿风指引你的道路，或者洛克塔欧嘎……”
　　安格丽一手刀敲在王平安脑袋上，这个动作让她向上飘起来。
　　小女孩一脸迷惘：“什么？”
　　王平安：“抱歉，这是我的坏习惯。你可以不用理会。感谢你的好意。”
　　他一边说一边拉住向上飘的安格丽，这样两人的动量再次取得了平衡。
　　安格丽：“你也知道这是坏习惯啊，知道却不改是吧？”
　　“这不是指望你帮我改嘛？”
　　这时候宪兵上校咳嗽了一声：“请把那位小姑娘推过来吧，我们要走了。”
　　王平安点头：“好的，这就推回去。孩子，要好好配合宪兵，虽然他们的名声很差，但是他们在打击犯罪的时候毫无疑问是高效的。他们会为你的父母，以及叔伯们报仇的。”
　　女孩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王平安轻轻把女孩推向宪兵们。
　　安格丽扶住王平安，这样他们俩加起来的质量比女孩大得多，所以只是缓缓的反向飘。
　　安格丽看了眼已经开始玩最新款模型枪的小男孩，打趣道：“你居然认得那把枪啊？”
　　“我当然认得，我每次启航前都会去玩具店看看，拿一点新玩具路上解闷。”
　　“这么奢侈？那枪在法国会卖很贵的。”
　　“你在说什么呢，给孩子的商品是免费的，只要出示证件登记就好了。”
　　安格丽瞪大眼：“这也行？但是出示了证件之后应该就知道你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了吧？”
　　“对，但是我可以说我准备结婚和生了。我每次都这样拿了走，诀窍是每次要去不同的店铺。”
　　说着王平安抓起快要飘远了的行李箱。
　　“好啦，走吧，我们还要去指定的宿舍报道呢。”
　　王平安新分配的船暂时还没有到发射窗口，所以这次他久违的要在要塞住四天。
　　明天会有一个简略的仪式，给他和安格丽授予银星勋章。
　　安格丽喊住开着行李箱要离开的王平安，指了指后面。
　　王平安向后看去，看见一群医护人员正扶着秦琼从登舰口飘下来。
　　安格丽：“你不去道别一下吗？”
　　“用不着，该说的事情那次长谈已经说过了。”说罢王平安想走，突然回过头，对秦琼喊，“回到地面记得常去看看我爸。”
　　秦琼竖起一个大拇指：“放心吧。我不但会常去看你爸，你噶了我还会给你这混蛋烧纸呢！”
　　王平安骂了句，打开行李箱上的推进器飘走了。
　　安格丽追上他问：“你们男人，为什么总是要说这种违心话呢？老老实实说实话不好吗？”
　　“多难为情啊。”王平安嘟囔了一句。
　　这时候他们接近宇宙港的中心，这里可以通往要塞的生活区块。
　　靠近中心可以听见广播，两个刷着白漆的大号喇叭朝着不同的方向，喇叭显然是按照只要能出声、出大声就好的标准维护的，所以播放的声音严重的失真了。正在放的是《我为祖国献矿石》，旁边挂着大红色的横幅：热烈庆祝超额完成第三季度采矿任务。
　　王平安正跟着激昂的歌声哼唱，突然听见有人喊他：“王平安！王平安！看这边！”
　　安格丽疑惑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飘在要塞空间站的入境审核通道旁边，腰间的安全绳挂在旁边的栏杆上。
　　女孩虽然有一头蓝色的长发，瞳孔也是金色的，但她的五官是标准的华国人构型。
　　当然，这个世界上也好像也不存在哪个人种会有自然形成的蓝色头发和金色瞳孔。
　　女孩头上戴着个红色的发卡，把刘海扎了起来。
　　安格丽很自然的顺着女孩发辫看向她的肩章，却发现没有军衔，取而代之的是军衔底板上的竖琴标志。
　　安格丽依稀记得，这应该是文化队的标志。
　　难怪这姑娘可以佩戴饰品，安格丽可是戴眼镜都要经常被宪兵拦住呢。
　　王平安好像根本没听到女孩的喊声，一路往前进。
　　女孩突然鼓起腮帮子，明显生气了，下一刻她怒道：“王混蛋，往这看！”
　　王平安很明显的叹了口气，让行李箱刹车，然后扭头看向女孩。
　　“哎哟，这不是卢上校的千金嘛，您在这儿打发时间呐？”
　　“我等你的！抽你哦！听说计算机给你配了个新搭档，我看看啥样！”
　　王平安直接拉过安格丽，搂着她的肩膀说：“长这样！我们已经决定跑完这次航程就结婚了！”
　　女孩皱着眉头：“你这么说的话，那就肯定不是了。她……”
　　女孩突然哑火了，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安格丽。
　　安格丽好奇的问：“这谁啊？”
　　王平安：“一个麻烦。啊我这次没说谎，真的是一个麻烦。”
　　他又用审视的目光扫了一眼女孩，改口道：“也许应该算两个麻烦。”
第20章就他最坏了
　　女孩本来还在看着安格丽发愣呢，一听王平安说她是“两个麻烦”，立刻就不乐意了：“你惹的麻烦比我可多多了！我都没有受过处分，你总挨处分。”
　　王平安：“你文化队只需要在L2空间站每天排练，唱歌就完事了，这要能吃处分那伱也太厉害了。我又不一样，我要到第一线去，整天面对危险，和冷漠的宇宙搏斗，有时候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也很正常。”
　　两人正互相斗嘴呢，安格丽突然插进来问：“等一下，两个麻烦是什么意思？她怀孕了所以她和孩子都是麻烦？还是说她不是麻烦，肚子里的双胞胎是麻烦？”
　　王平安和文化队女孩一起震惊的看着安格丽。
　　女孩好像有点畏惧安格丽的样子，所以拼命跟王平安打眼色：你解释下啊，快啊！
　　王平安：“不是这个意思，是她这个人，算两个麻烦。因为她造成的麻烦比一般女生多一倍。”
　　“王蛋头，说什么呢！”
　　安格丽：“弹头？”
　　“你不觉得他头很大吗？大头儿子！”
　　王平安：“你好小头爸爸。大手牵小手走路不怕滑……”
　　安格丽：“小头爸爸？”
　　“这是古代动画，不过现在也在不断翻拍给新一代的小孩子看，还有什么葫芦娃啊，黑猫警长之类的。
　　“算了不说了这个。卢莹莹，你爸爸在地面上可是很肯定的说了，你已经看透了我渣男的本质，潘然悔悟了。”
　　“那我不是哄他嘛。”卢莹莹嘟囔着，“既然电脑都给你配了女搭档，那为什么不配我呢？”
　　王平安：“你想知道为什么？来，向这看！”
　　他左手搂着安格丽的肩膀，右手做了个“请看”的手势。
　　文化队女孩：“……她胸肌浮夸？”
　　“不对不对！她可是所有实操科目全甲的优等生，最出色的舱外操作手之一，而且我们刚刚配合拿了银星勋章，你懂银星勋章的含金量吗？”
　　安格丽：“哦，到这时候开始吹捧我了，要不要我给你背诵一下你埋汰我完成训练项目不如你麻利的时候说辞？”
　　王平安：“额，不用了……”
　　卢莹莹：“他说啥了？”
　　“他说，‘你现在饿吗？饿的话看看你自己的操作录像，就饱了。’”
　　卢莹莹哼了一声，金色的瞳孔等着王平安：“果然是他会说的话，他真坏。我帮你打他。”
　　说着她就起脚要踹王平安，结果动作幅度过大，加上可能不是太熟悉质量自主移动法，她立刻在空中旋转起来。
　　“祸害啊啊啊，帮我停下来啊！”
　　王平安：“跟我据的计算，待会你的安全绳的弹性形变到了极致之后，就会让你停下来了，接着你会反向旋转……”
　　安格丽啪的一下抓住了卢莹莹的腿，然后把她反向旋回了原来的状态。
　　卢莹莹扶着栏杆大口大口的喘气：“天哪，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反过来转几圈啊？”
　　安格丽：“呃，这不是让你的安全绳不要拧起来嘛。”
　　“我可以拿下安全绳捋顺了再挂上的啊。”
　　安格丽嘴巴大张：“好吧，我忘了。主要我们不会出现这么滑稽的状况。”
　　王平安在旁边说明：“她是文艺兵，美声十级，虽然有接受过质量自主移动的训练，但是这个懒鬼到了要塞之后，除规定的无重力训练之外，其他时间全赖在旋转产生模拟重力的区域，所以训练根本不够。
　　“现在你为什么我说她是个麻烦了吧？万一发生战争，敌人打到日地L2，空间站在战斗中失压停转，她就抓瞎了。”
　　卢莹莹：“怎么可能有人打到这里来，那么多年海盗都在小行星带。”
　　王平安耸了耸肩：“可能会有殖民地独立战争之类的，以前太空工业链不完整，要依靠地球，现在工业链完整了，什么时候有个殖民地宣布独立也很正常啊。”
　　王平安突然压低声音，因为他看见两个蓝帽子的从不远处飘过。
　　蓝帽子也看到他们了，不过显然两人都没有听到王平安刚刚的话，他们只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王平安身边两个不同风格美女。
　　安格丽银发，看起来文文静静，但是身材爆炸好；卢莹莹发色和瞳色都非常张扬，前胸却和后背一样。
　　王平安松了口气。
　　卢莹莹：“你看，你又差点惹祸，你才是麻烦！”
　　“好好好，我是麻烦。所以远离麻烦，不要靠近我。”
　　“我不！”
　　“我就不明白了，我到底哪儿吸引你了？”
　　“……呃……”卢莹莹居然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王平安给安格丽打手势：快润。
　　这是宇航员的标准沟通手势，是“舰内战斗”科目的必考内容。
　　安格丽却不动弹：“我觉得不应该这样把专门来等你的女孩晾在原地。”
　　本来还在想王平安哪里吸引自己的卢莹莹听到了抬起头，意外的看着安格丽。
　　王平安也疑惑的看着安格丽：“那个，你可能因为不熟悉中文，所以没有搞明白状况。她，卢莹莹在追我你懂吗？”
　　安格丽：“我懂啊，我是法国人。虽然黑哥不太喜欢和我这种皮肤白头发还是银白色的人谈恋爱所以一次没有实践过，但是我看了两百本恋爱小说！我当然明白她在追你。”
　　“那你还？”
　　“你说的啊，我们是共同面对危险残酷宇宙的战友，不要用低俗的恋爱感情玷污这份神圣的战友情。我觉得你说得很对，另外我的任务是矫正你的性格，所以我觉得，帮你参谋下女朋友的人选也不错啊。”
　　王平安傻眼了。
　　本来他以为有安格丽在身边，就不用被卢莹莹缠上了。
　　卢莹莹却喜出望外：“太好了，原来这个姐姐看着冷酷，其实人很好嘛。姐姐你可要好好参谋参谋！”
　　王平安：“她，比你小。”
　　卢莹莹来回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然后低头看了看安格丽的胸肌，狐疑的问：“真的吗？”
　　安格丽：“我今年刚太空飞行学院毕业，还是少尉呢。”
　　卢莹莹嘴巴张成O型：“哇，我以为你和祸害一样，是老闯祸所以不升官呢。这下好呀，我成姐姐了，嘿嘿！”
　　王平安：“那你们俩先姐妹淘，我作为电灯泡先告辞了……”
　　“等一下，你别走！”卢莹莹一把拉住已经润了一半的王平安的脚踝，“我这有摇滚汇演的票！这次有那个乐队！”
　　王平安关上了行李箱上的引擎，回头看着卢莹莹：“真的？”
　　“真的！这个票可不容易弄到，我走了文化队的关系呢！”
　　王平安撇了撇嘴，看来安格丽一眼，然后回答：“几张票？”
　　“三张，我觉得扔下你的搭档一个人不太好，就弄了三张来。”
　　王平安感叹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点可取之处啊。”
　　“什么意思啊！我明明好多优点的好不好！就只有你一直在嫌弃我！别的男的都恨不得把我当公主捧呢！就你最坏！对吧姐姐！不对，对吧妹妹！就他最坏了！”
　　安格丽笑道：“对，就他最坏了！”
第21章太空歌姬的忧郁
　　因为被戳到痛点，再加上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要紧的任务，所以王平安久违的和卢莹莹一起行动。
　　卢莹莹没有带可以在无重力状态下飞行的个人引擎，质量自主移动法又用得那么烂，所以王平安和安格丽一左一右各拉着卢莹莹一边手，带着她往前进。
　　卢莹莹很开心，大声说：“哼哼，看我的左右护法！”
　　安格丽听到这话脸上出现了些微的疑惑，王平安立刻解说：“她的心理年龄大概只有八岁。”
　　“你才八岁呢！”
　　安格丽：“这是心理诊断的结果？”
　　“怎么可能，如果真诊断成这样就算她老爸是太空军管人事的上校她也不可能在这里好吗？但是你觉得哪个成年女孩会喊‘看我的左右护法！’。”
　　卢莹莹憋起腮帮子，不满的看着王平安：“你还说我，上次喊战神金刚宇宙的守护神的是谁？”
　　“我没喊过，战神金刚是什么，我根本没看过。”王平安一脸嫌弃的看着卢莹莹。
　　卢莹莹立刻嚷嚷起来：“伱喊了！妹妹你看，这个人满口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他上次明明喊了！”
　　王平安也对安格丽说：“妹妹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
　　“我是不知道你喊什么金刚，”安格丽打断了王平安的话，“但是我知道你会喊瑞克·卡特，骷髅一号，出发！”
　　王平安：“我没喊过好吗！”
　　“哈哈，这次你赖不掉，黑匣子有记录。”
　　王平安咋舌，安格丽却露出胜利的笑容。
　　夹在两人中间的卢莹莹立刻就急了：“你们怎么关系这么好了？”
　　“那不废话嘛，”王平安答，“我们经历了五周的恢复训练，一直住在一个舱室，几乎朝夕相处。我跟安格丽在一起的时间可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多多了。”
　　卢莹莹：“我……我年限长！”
　　“你是酒吗？还要讲年限的？”
　　安格丽：“好啦，对女孩子温柔一点。而且我觉得她人不错啊，挺单纯的。”
　　卢莹莹看向安格丽：“妹妹我有点不确定你是在称赞我还是在阴阳怪气了。”
　　“是阴阳怪气！”王平安斩钉截铁的说。
　　“是称赞。”安格丽也同时说。
　　“那我信妹妹的。”
　　王平安正要吐槽卢莹莹这对安格丽近乎无限的信任的当儿，他们到了入境检测口。
　　“你要去站内人员用的口吧，我们推你过去。”王平安说，然后对安格丽打了个手势，指了指最里面的那个闸口。
　　安格丽点头，然后王平安喊一二三，卢莹莹就被推了出去。
　　卢莹莹飘向闸口，路上还回头喊：“在闸里面等你们哦！”
　　“你小心，别再错过闸口的扶手了！”王平安提醒。
　　“嗨呀就算是我……哇啊啊啊，扶手！”
　　还好在闸口等着验人的女兵探出身子拉住了卢莹莹。
　　王平安摇头，对安格丽说：“看到了吧，这就是双倍的麻烦。要没有她我可能还没有这么厌女。”
　　安格丽：“我倒是觉得你挺关心她的。”
　　“那是因为我是个成熟的大人，总不能真的欺负小孩子吧？”
　　说着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向入境闸口飘去。
　　通关手续非常简单，现在有快速验证DNA的技术，只要拔一根头发扔进机器里，几秒种后就知道你是谁，基本没有办法造假。
　　或者说，造假的成本高了许多倍。
　　检查的重头在携带物品扫描上。宇航员有规定的随身物品配重，有些东西比如自然产生的咖啡豆和烟草，只要没超过规定重量，就可以带上来。
　　但是也有一些宇航员携带一些禁止携带的东西，比如酒精度数超过90度的伏特加什么的。
　　十五分钟后，王平安完成了通关流程，拎着箱子在出口附近找了正在交谈的安格丽和卢莹莹。
　　安格丽：“卢小姐跟我说了很多你的趣事呢，你在飞船上居然完全没有跟我说过。”
　　“让我猜猜，她跟你说的是……呃……”
　　卢莹莹咯咯笑起来：“太多了想不到是哪一件对吧？”
　　王平安耸了耸肩：“反正我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你知道就好。”卢莹莹一副得逞的样子，“好啦，走吧。”
　　她轻轻推了下旁边的舱壁，飞向连接空间站主体和太空港的通道。
　　通道的墙壁上有用栏杆围起来的螺旋形“过道”，整个通道都在缓缓的旋转着。
　　卢莹莹抓住栏杆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像是被墙壁吸引一般向着墙壁落下。
　　脚着地的时候她趔趄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
　　“你看！”卢莹莹立刻回头邀功，“我也是能完美落地的！过来吧，我帮着你们两个才恢复的人习惯空间站的旋转！”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一起开着行李箱过去，不约而同的无视了卢莹莹伸出的手，稳稳的落在地上。
　　“你们就让我装一下怎么了嘛！”卢莹莹抱怨道，“我作为一个日地L2的本地人，尊严何在？”
　　“日地L2还有本地人啊？不都是三年回到地球恢复一下的被束缚的灵魂吗？”王平安道。
　　卢莹莹说：“有的呀，在民间空间站那边，有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以上的人呢！而且他们还有宇生的孙子啦。”
　　“是吗是吗，真厉害啊。”
　　安格丽：“民间那边没有三年回去休假的规定吗？”
　　“没有，所以他们那边宇航员发疯的例子非常多，日地L2本地的警备舰队主要任务就是处理民间疯子驾驶的飞船。”
　　卢莹莹：“听说民间空间站那边，还有各种帮派呢，我一直想去见识一下，看他们是不是像电影里那样，一边唱RAP一边开枪火并。”
　　“一边唱RAP一边火并的是美洲西海岸，他们那边每年都要开音乐节，一个音乐节要死几千人呢，一首RAP台下血流成河，特别的摇滚。”
　　“真哒？”卢莹莹用生动的表情诠释什么叫“震惊”，但是她马上反应过来了，“干，是你说的，你肯定在唬我！”
　　王平安一指安格丽：“你不信啊？你不信问她呀！”
　　“诶？”安格丽没料到这个还能CUE到自己，愣了一下，“我……我是法国人啊，我只能跟你讲巴黎圣母院的唱经什么的。”
　　王平安：“你把马褂还给我！”
　　安格丽：？？？？
　　卢莹莹叹气：“不用震惊，妹妹，这是个传统相声……嗯？诶！这个是我知道的妹妹不知道的，哈哈，所以我还是有优势的嘛！我是华国人，我们文化上血脉相连呀！”
　　王平安：“拉倒吧你，就你这个‘普通发’的发音，还不如人家标准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普通发了？我就算说也是川普啊，你这是广谱。”
　　“那你说一下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吃葡萄……”
　　“不行，最快速度！”
　　“吃葡萄布嘟布嘟布。”
　　安格丽：“噗。”
　　“你看，法国人都笑你了！就你这还唱歌呢，你能唱准吗？”
　　“我唱歌又不这样的！我唱歌是这样的。踏平了山路唱山歌~这样懂吗？”
　　周围同样正在向空间站主体走去的军人们纷纷扭头望过来。
　　安格丽：“漂亮的音色。”
　　“看！法国妹妹都夸我了！”卢莹莹一副得意的样子。
　　王平安：“你别夸她，她不禁夸的！”
　　这时候通道终于走到了尽头，前面就是通往生活区的闸门。
　　卢莹莹：“妹妹还是第一次来要塞吧？来，我来给你导航！”
　　“这种时候应该用导游，导航那是‘前方左转，走右车道，一百米后右转’。”
　　“我就说导航，咋啦？”
　　安格丽突然笑了：“你们俩……其实关系不错嘛。”
　　“那是我拿出了撒手锏！这个家伙见到我就跑，每次非要我给点他不能拒绝的好处他才会留下，然后我们相处差不多是这种感觉了。”
　　安格丽：“不能拒绝的好处？是什么？”
　　“就是，”王平安突然换了副沙哑深沉的嗓音，“他们会同意的，因为我会给他们开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安格丽已经很习惯王平安随时随地的口胡了，直接无视了他问卢莹莹：“什么好处啊？女孩子约男人还要给好处我是真没见过。”
　　“对呀对呀！听到没有啊，王皮蛋，你这样很没有绅士风度啊！”
　　安格丽：“所以是什么好处？”
　　“人家第三次问了，事不过三。”王平安说。
　　“这一次是摇滚演唱会的门票，上次他从火星回来，是军人福利社的饭票！”
　　安格丽疑惑了：“饭票？我以为凭票供应早就结束了。”
　　“这是我们这边的俚语，其实就是福利社的饭堂的邀请券，发给表现出色的个人的奖励。我跟你讲那个可是超棒的，虽然天空军的伙食已经很好了，但那个超级好，每次不能点菜，厨师长决定做什么就是什么，所以每次去吃可能菜式都不一样……”
　　卢莹莹：“看吧，这个家伙是个超级吃货。所以他从火星回来的时候，我用攒下来的两张邀请券迫使他陪我休了三天假。”
　　突然卢莹莹又愤愤不平起来：“提到这个我就来气，我本来以为他怎么样也会请我一起去的，结果他自己一个人吃了两餐！我攒了一年啊！”
　　王平安一脸无辜：“我不是每一道菜都拍照给你发过去了吗？色香味你至少可以享受一下色彩啊！”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坏啊！”
　　王平安：“急了急了！安格丽你看，她就是容易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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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格丽默默的给了王平安肚子一拳。
第22章回忆突如其来
　　看王平安被揍，卢莹莹拍手：“好！打得好！我是文艺兵没力气，每次打他他都要说‘哎呀你没吃饭吗怎么没力气啊’‘哎呀就像蚊子的叮咬一样’。狠狠修理这个讨厌鬼！”
　　这个时候，安格丽冷不防的问：“既然是讨厌鬼，你喜欢他哪里呢？”
　　被突袭的卢莹莹一下子尬住了，然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看着底板，樱桃小嘴嘟囔着：“这个……就……”
　　“你脸怎么红……”王平安刚开个头要开始胡闹，就被安格丽一拳打断了。
　　“伱可以用语言来打断我的，反对暴力！”
　　这时候卢莹莹猛抬起头，挑战式的瞪着安格丽：“你不是和他一起抢险了吗？你难道不懂吗？”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嗯……我确实能理解。但是啊，你应该知道他的梦想是要飞向远方的吧？”
　　卢莹莹一脸疑惑：“什么？”
　　王平安：“我没跟她说过这些。”
　　“没说过啊……”
　　“我和她又没有熟到那种地步。”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卢莹莹一脸疑惑。
　　安格丽：“我可以说吗？”
　　“说呗，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王平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卢莹莹：“不是秘密你不跟我说？”
　　“你没问啊。”
　　“我不知道要怎么问？”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也不清楚啊，可能……依靠女性的直觉？这玩意不是一直吹得神乎其神嘛。虽然我觉得没啥科学根据。”
　　“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安格丽：“其实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他想参加半人马座计划。”
　　“是那个半人马座计划吗？要飞几百年的那个？”卢莹莹问。
　　“对，就是那个半人马座计划。”安格丽答。
　　卢莹莹哈哈大笑，用力拍着王平安的肩膀：“得啦，你不可能入选的啦。”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目光似乎在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受她了吧？
　　安格丽不动声色的推了下眼镜。
　　卢莹莹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葬送了最后一丝和王平安勾搭上的可能，还在笑：“那可是要模范军人才能参加的计划，模范军人和顶尖的科学家，你根本没可能的。看看你的违规记录，太空军没开除你已经是个奇迹了。”
　　王平安默默的推开卢莹莹拍打他肩膀的手，然后用自己的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来，看这儿。”
　　卢莹莹眨巴眨巴眼：“啥呀？”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王平安的胸口：“挺结实的，就……”
　　意识到自己做了啥的卢莹莹的脸又“精神焕发”起来。
　　王平安：“谁让你看我的胸大肌了，我是说这里，懂吗，这个位置。你没有发现，这里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吗？”
　　卢莹莹：“这次又是什么？你们这些跑长途的，怎么一个个都是文学大师啊，老是能掏出我没见过的文章里的段子。”
　　王平安：“鲁迅的文章至少应该读过吧？你这是九漏鱼啊。”
　　“我是文艺生。”卢莹莹皱着眉头分辩道，“我已经很努力的学文化课了，录取的时候比分数线高了一百昏——不是，一百封、分呢！”
　　安格丽：“其实我不知道这个典故。”
　　“你慢慢会知道的，毕竟你要和我一起走漫长的无聊的航程，为了打发时间你很快会把飞船电脑上所有带文字的东西都看一遍的。”
　　安格丽：“好吧，现在有个问题，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已经在闸门前站了很久了。”
　　王平安这时候才发现，闸门口守着的两个兵哥正在努力忍笑，时不时会向自己这边瞥一眼。
　　而路过的人全都对自己这三人组行注目礼，搞不好还以为这是发生在太空的原配大战小三呢。
　　“我们走。”王平安说，“音乐会晚上几点？”
　　“八点八点！在战士之家6号厅，我们还能去恰个饭。一起吧，你肯定只去食堂，不知道民用区有什么好吃的。”
　　一开始要塞没有任何民用区域，但是后来日地L2的民用空间站大发展之后，为了给官兵们提供更加丰富的文体活动，太空军专门在要塞里划出了一块民用区域，经过审核的企业和个人可以在这个区域开店。
　　另外，生产计划委员会旗下的大型企业虽然不属于太空军，但是也算“兄弟单位”，所以在要塞上开设了一些维修厂，建立了配套的设施。
　　所以要塞总体上还是相当的繁华，和附近属于生产计划委员会旗下的大企业的空间站差不了太多。
　　但是王平安几乎没有好好逛过要塞内的民用区域，他结束航程之后一般专注于观看最新的文艺作品和锻炼身体。
　　在飞火星的货船上可没有重力区域可以让船员锻炼保持身体素质。
　　王平安：“行吧，不过我们得先去分配给我们的临时宿舍报道，放下行李，然后你就带安格丽去逛逛吧。”
　　卢莹莹：“你不来？”
　　“我就算了，我对逛街没什么兴趣……”
　　“你要来。”安格丽笑道，“你不是打算改变自己吗？那尝试一下新东西总没错。你一定还从来没有跟女孩子一起逛过街吧？”
　　“哈哈，想不到吧，我逛过，而且狠狠的充当了一回义务搬运员。”
　　卢莹莹一脸惊讶：“搬运员？一般这个不都是备胎干的事情吗？和喜欢的男孩一起逛怎么可能让他搬东西，那样不就不能牵手了吗？”
　　王平安：“是这样吗？所以我被人耍了？该死，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很狡猾。”
　　“谁耍的你？谁还能耍你啊，我要见见她！”卢莹莹兴致勃勃的问。
　　王平安神色微微一暗：“你见不到了，她已经……不在了。”
　　卢莹莹一下子尬住了：“呃……我不知道，对不起啦。”
　　“没事。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
　　安格丽疑惑的问：“她还会拉着你逛街，然后还让你当搬运工？”
　　“对啊，我们进入的是太空军直属的太空飞行学院，进来就算军人了，有津贴拿。拿了第一个月的津贴之后，我和她一起请了假外出，她买了一大堆宇宙飞船的模型。有现实中有的飞船，也有出现在虚构作品里的。
　　“她还抽了不少盲盒，完全抽不到自己想要的诺曼底号，最后一气之下买了一套，用完了所有的钱，只能跟我借钱吃中午饭。”
　　安格丽柔声道：“这样啊。她真的喜欢宇宙啊。”
　　“毕竟是有着灵魂之名的人啊。”王平安回答，然后腔调一变，“好啦，我们真的要进门了，不然宪兵该认为是影响太空军形象的感情纠葛，过来问怎么回事了。走吧走吧。”
第23章“古朴的骑士精神”
　　说着一行人终于出示证件越过了闸门。
　　空间站的模拟重力是由自转提供的，所以随着所处的位置和自转中轴的距离不同，各个区域的重力也不太一样。
　　空间站最外圈的模拟重力大致和地球一致，所以大部分的居住区都设置在这个区域，这样有助于长期驻扎在太空的官兵们保持肌肉力量。
　　另外，陆战队都住在特殊的兵营区域，那个区域用非常长的连接部和空间站主体连接，旋转半径比空间站的外环还大，所以重力也比标准地球重力大得多。
　　这也使得陆战队队员拥有非常明显的外表特征，仿佛肌肉一直长到了脑子里一样。
　　穿过闸门，就是空间站的第六大街，用中文的“六”说明这个大街的走向和空间站的旋转中轴垂直，是一条首尾相接的环状大街，沿着一直走就可以绕空间站一周回到起点。
　　说是大街，其实大部分景观都是投影，比如头顶上的蓝天。
　　人类目前所有的中空筒状太空构造体，全是民间公司造出来给阔佬们住和旅游的。那种构造体能尽可能的还原在地球居住的感觉。
　　太空军甚至连空间疗养院都没有采用那样的构造，因为这实在太浪费空间了，有违太空军实用主义的原则。
　　一到了第六大街，卢莹莹就介绍起来：“这条路是生活区的主干道，这样的干道一共有十一条，这个正好是位于空间站‘腰部’的一条，就像空间站的腰带。”
　　王平安：“你倒是告诉安格丽这条路两边主要有什么商店啊，光说这些没用的干嘛？”
　　“我正要说呢！”卢莹莹瞪了王平安一眼，“这条路基本区分了空间站的军用居住区和民用区，左边就是民用区域，右边是宿舍区。军人福利社什在右手边，而友谊商店则在左边。另外左边还有各种民间开设的餐馆、理发店服装店什么的。”
　　“没有购物广场吗？”安格丽好奇的问，“我在地面看华国都有这些东西啊。”
　　“当然有，那不就是。”卢莹莹指了指前方右侧铺面，“不过要小心，买太多零食会被训的。”
　　“那是因为你要唱歌，吃太多薯片会伤害嗓子。”王平安说，“我们随便吃没人说的。”
　　“真不公平。”卢莹莹嘟囔。
　　王平安：“好啦，赶快走吧，我们还要去宿舍报道，然后去吃饭。”
　　说着他直接用军官证启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电动车。
　　安格丽：“在空间站内开车……么？”
　　“很远的。”王平安说着把两人的行李都放进后备箱，正要转到驾驶座，却发现卢莹莹已经坐上去了。
　　“我开车。”卢莹莹说。
　　王平安耸了耸肩，自己坐到了后座。
　　卢莹莹立刻不乐意了：“你怎么坐到后面去了啊，大男人坐后座多娘炮啊？”
　　“这就没道理了，后座怎么就娘炮？”
　　安格丽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来，催促道：“走吧。”
　　卢莹莹：“好吧。这是看在妹妹的面上不跟伱计较。”
　　“你怎么从刚刚开始就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了？”王平安问。
　　“因为确实是妹妹嘛。”
　　“我倒是不太在意。”安格丽推了推眼镜。
　　卢莹莹启动了电车——其实电车基本是电脑控制，卢莹莹只是握着把手作出开车的样子而已，她所做的所有有效操作就只有按下启动钮。
　　王平安抢在卢莹莹说话前对电脑下令：“去611宿舍。”
　　电脑立刻启动。
　　卢莹莹装作自己在开车。
　　安格丽好奇的看着她：“开车很开心吗？这个应该是自动驾驶的吧？”
　　“对啊，但是……就是很开心啊，等我退休了，回到地球上，一定要弄一辆真的汽车开一开。”
　　王平安在后座说明：“她精通各种赛车游戏，是个赛车迷。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太空军。”
　　“因为我最喜欢的还是唱歌。”卢莹莹说。
　　“那不是地球上也可以唱吗？去参加地球好声音啊。”
　　卢莹莹叹了口气：“我爸爸说太空军好，有保障，福利好，在文化队也没有什么危险。”
　　“谁说没危险，”王平安拆台，“前一阵子不是去土卫六慰问的支队正好遇上了土卫六的地质变动……也不对，那可能也不能叫地质变动，因为土卫六的地壳有一大半是冰，另一半是液态的烷烃。总之遇到了大地震，喷薄而出的液态烷烃直接命中了降落中的飞船，然后……”
　　卢莹莹：“啊啊啊啊，我不要听不要听！我死也不会抽到去土卫六那种危险的地方的！”
　　“那就祝你抽到去柯伊伯带的深空守望基地，说不定能遇到来侦查的三体人哦。”
　　卢莹莹：“你这个坏东西，能不能祝我一点好的呀！去木卫二也行啊！”
　　“你以为木卫二安全么？那个冰冻星球受到木星引力影响，天气恶劣得很，而且冰块时不时就会被引力潮汐拉断，出现各种事故。木卫二採冰的矿工死亡率可是仅次于土卫六上开采烷烃的矿工。”
　　卢莹莹憋了几秒：“那我去火星！火星总不会危险了吧？”
　　“火星可是有巨型沙尘暴的，比地球上的沙尘暴恐怖一万倍，而且会横扫整个火星地面，在太空都能看到地面上沙尘形成的‘锋线’。”
　　卢莹莹不说话了。很明显，卢莹莹自始至终都没有意识到，王平安只要太空军需要，会毫不犹豫的奔赴险境，这就是她和他之间最重要的隔阂。
　　这时候安格丽突然说：“你难道不知道吗，卢小姐，祸害特别喜欢《歌唱动荡的青春》这首歌啊。”
　　卢莹莹：“啊？他喜欢吗？他不是喜欢屋旁的青草这种吗？”
　　“我爱好很广泛的啊。”王平安说。
　　卢莹莹：“嗨呀，早说喜欢嘛，我唱给你听啊，听风雪喧嚣，看流星在飞扬，我的心向我呼唤，去动荡的远方……”
　　卢莹莹的歌声像百灵鸟一样。
　　突然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安格丽告诉她，王平安喜欢这首歌。
　　“呃……我、我下次就申请去土卫六！”卢莹莹急冲冲的说，“还有柯伊伯带的深空守望基地！我也要去动荡的远方！”
　　王平安：“你就算想去，你也通不过身体素质测试啊。你还是呆在这里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发挥作用的方式，太空军需要你的歌声。”
　　安格丽：“人家都表达了想要改变的意思，你就夸一夸人家怎么了嘛。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如果爱情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好，那这个爱情就是无价值的——大意如此啦。你看，莹莹的爱情是有价值的嘛！”
　　“对对！不过为什么法国人会说俄国作家的名言。”卢莹莹疑惑的问。
　　王平安：“你怎么不说为什么法国人中文贼溜。”
　　安格丽正想回应，车子就拐进了宿舍区大门，电子眼早就核对了车上人的身份，所以直接放行。
　　大门内，一百多位太空军士兵排着队，身前戴着大红花。
　　他们正在跟没有戴红花的战友合唱：“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安格丽：“这就是……老兵退伍吧？”
　　“是啊，太空军虽然主要是士官和军官，士兵还是有的，其中相当一部分会通过成为技术骨干的方式晋升士官，晋升不上去就会这样退伍了。”王平安回答。
　　“他们退伍之后去哪里啊？”安格丽又问。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卢莹莹抢答道，“生产计划委员会下面的大企业都抢着要呢。毕竟是经过太空军训练的好手，只要稍微培训一下就好了。喂，不说这个了，我会申请去危险的地方的，也会锻炼的，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气啊？”
　　王平安：“我没生你气，只是觉得咱俩真的不合适。”
　　安格丽：“你这时候应该说，‘那我就看你表现了’，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嘛。”
　　“对呀，要温油一点嘛！而且，我、我唱歌很好听的呀，可以给你和声呀。”
　　“我唱都是摇滚，要你一个美声和声干嘛？”
　　这时候汽车突然停在一个闸门前，闸门上写着611，看来这就是临时分配给王平安和安格丽搭档的宿舍所在地了。
　　王平安直接开门下车，开后备箱拿行李。
　　卢莹莹：“我不能进这个宿舍，就在车里等你们了，你们快点出来呀！”
　　安格丽：“我们很快的。”
　　而王平安拎着箱子就往宿舍大门走，安格丽赶忙跟上。
　　追上王平安后，她小声说：“你啊，我大概明白你为什么看不上她了，但是这样对喜欢你的女孩子不好吧？”
　　“那我应该怎么办？利用她的好感当真正的渣男？嘴上甜言蜜语，然后拔X无情？不，我拒绝这样做。还不如尽力让她讨厌我死了这份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做这些事情都没用。不管是明确的告诉她们我不想谈恋爱，‘我不喜欢你’，还是各种捉弄她们，都没用。”
　　安格丽：“因为你单身，她们觉得有机会。你真这么想赶人走，要不咱俩装一下？”
　　“不行，那不就对不起你了吗？”王平安断然拒绝，不带犹豫的，“我老爸教我的，对女孩子要负起责任来。”
　　安格丽：“尽管他离异三次？”
　　王平安停下来，面对安格丽，郑重其事的说：“我平时也不在意大家拿这个开玩笑，但是你要较真我就必须说了，我爸爸第一次失去配偶，是丧偶，错不在他。而后面三次离异，虽然原因是性格不合，但是我爸也没有愧对女方。
　　“第一次，离婚前刚好分了一套新房子，工分主要是我爸爸出的，离婚的时候因为我爸爸认为男儿离婚就应该净身出户，房子就给女方了。
　　“第二次，还是该死的房子，女方带着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儿子，于是我爸又净身出户了，毕竟我那时候是爷爷奶奶在带，我爸独身一人。
　　“第三次，我爸没多少工分剩下了，所以是女方出的主要工分，但是家具和装修都是我爸亲自张罗的，结果最后他又净身出户了。你看到了吗？我爸用你们西方的话来说，就是有一种古朴的骑士精神。我作为儿子可不想给他丢脸。”
　　安格丽：“这样啊……不过我怎么记得你家里有妈妈啊？”
　　“那个阿姨是电脑给配的，婚姻就一直持续到现在了，那阿姨还帮着照顾我爷爷奶奶很长时间，是个善良的阿姨。”
　　“原来如此，电脑配的啊……”
　　安格丽刻意把尾音拖长。
　　王平安：“得啦，快去办手续，别让卢莹莹等太久。”
　　“哎呀，你现在担心起她来了？你不是要让她恨你嘛，我们干脆办完入住就从后门溜了吧，把她晾在这里！”
　　“别，那也太可怜了。”王平安摇摇头，“那家伙，哭起来杀伤力比你大一万倍。毕竟她整天表现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八岁小孩。我可不想去火星的航程全程做噩梦。”
　　“诶~是这样啊呀~”安格丽拖长音。
　　“别废话，走了走了。”
第24章现在的版本是“女的打直球男的打拉扯
　　”
　　手续很快办完了，王平安和安格丽急急忙忙从宿舍出来，远远的就看到车上卢莹莹在擦脸。
　　王平安走近了才发现，卢莹莹虽然很努力的在抹脸了，但是那梨花带雨的痕迹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去掉的。
　　“你别过来！别看！”卢莹莹大喊的同时，电脑可能是以为出现了车匪路霸，直接把车窗切换成了不透明模式，车门也卡的一声上锁了。
　　王平安尬住了，但安格丽还不知道出啥事，她上前一步敲打车门：“卢小姐，你打开门好好说嘛，我们不会笑话你的！伱也劝说一下啊……你干嘛呢？”
　　王平安默默的举着双手，看着安格丽：“因为我这方面经验丰富。”
　　话音刚落，两架闪着蓝灯的无人机就从远处飞过来。
　　看无人机过来，好几个没有到执勤时间的太空军战士也跟了过来。
　　王平安：“我什么都没做！是计算机误判！”
　　跟着无人机过来的士兵里有人认识王平安，于是喊住大家：“等一下，没事了，这是祸害，他总出这种事。我们看戏就行了！”
　　安格丽：“总出这种事？什么事啊？”
　　她正疑惑呢，无人机开始播放合成语音：“嫌疑人请举起手来！”
　　王平安：“你要是不想挨泰瑟枪，就乖乖举起手，那玩意还挺疼的。”
　　安格丽狐疑的举起手。
　　这时候车里的卢莹莹在一边拍门一边大喊：“让我出去，是误会！我没有欺负，也没有被怎么样！我哭是因为！是因为！”
　　一辆山猫电动车开了过来，车上三个宪兵，开车的中尉一看到王平安，就咋舌：“怎么又是你，你赶快确定一个女朋友不就完了？处理和你有关的争风吃醋我们已经烦了。”
　　王平安：“警官，我不做大佬很多年了。”
　　“得啦得啦，我们没有你们那么多空闲时间可以看一大堆老电影，对台词我们不行的。”宪兵停下车，用手上的多功能手表中断了车子的保护模式。
　　卢莹莹咔的一下打开门跳出来，大喊：“他是冤枉的！这次没有出事，是我情绪激动的大喊让电脑误判了！”
　　宪兵中尉仔细看了看卢莹莹脸上的泪痕，再看看安格丽：“我懂了，我全懂了！”
　　王平安：“你懂什么了？”
　　“很简单啊，你看到了这个……诶，同志你怎么戴平光镜啊，不是文艺兵不能戴饰品的。”
　　安格丽：“我近视。这是近视镜，我是自然人，只有发色后天调整过。”
　　看起来安格丽对这一套流程也很熟悉了。
　　宪兵中尉“哦”了一声，然后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平安：“所以你还喜欢眼镜属性对吧？总之就是你见到了这个超级漂亮的自然人姑娘，找到了自己的白月光，知道自己彻底没机会的这个姑娘，就难过得大哭了起来！
　　“然后你因为渣男的本质，想要过来安慰她，然后姑娘就大喊‘别过来’造成了电脑的误判，对不对？”
　　“除了渣男本质这一句之外，其他都对。”王平安说。
　　宪兵中尉：“哎呀，渣男都不觉得自己是渣男啦。行啦行啦，你们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们几个看热闹的，都散了散了。”
　　宪兵中尉说话的时候，同车一起来的两个人已经回收了打前站的无人机，放到了小车的后面的支架上充电。
　　接着三人一起跳上车开走了。
　　王平安看了看周围看好戏的闲人，拉了拉卢莹莹的袖子：“走吧进车里再说，别让人看笑话了。”
　　“他们笑就笑吧。”卢莹莹又开始哭了，“我怎么会那么笨啊，怎么就猜不到你喜欢会去远方的姑娘。”
　　“会去远方的姑娘听起来哪里不对劲……”王平安正要如常的吐槽，就看见安格丽正瞪着自己，只能把话咽回去。
　　卢莹莹也不上车，就在车边上哭：“你要是从此讨厌我了该怎么办啊？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王平安突然想，咦，这里宣称“没错我讨厌死你了”，不就永远的解决了问题了吗？总比在事实上吊着人家姑娘要好吧？从自己这里“毕业”之后，她搞不好可以正常的找一个能让卢上校满意的爱人。
　　毕竟卢莹莹除了没有什么脂肪之外，其他条件都是顶尖的。
　　说实话，让王平安自己评价，这姑娘配自己实在太委屈她了。
　　于是王平安准备狠心的把自己的构想付诸实施，却冷不丁的看见安格丽握紧了拳头。
　　得，真这么做了，问题能不能解决不好说，但是自己肯定要在搭档这里掉印象分，还得挨顿揍。
　　王平安只能柔声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但是啊，我不可能答应你的，就算没有这件事，你也不是我的菜啊。做朋友不好吗？”
　　卢莹莹：“不好。你想让我走，就真找一个啊。找个男的也行啊。”
　　王平安尬住了。
　　不过安格丽适时接手了，她过来先给了卢莹莹一个拥抱，吓得卢莹莹身体都绷紧了，还低声说：“我……我没有这种……”
　　“你没有任何错，你是个追求自己爱情的勇敢姑娘。”安格丽柔声说，“只是你找的人是个眼睛盯着远方的傻蛋，都是他的错。你仍然可以继续追求他，我想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渐渐的让自己变得更好，这就是恋爱的正面意义啊！”
　　卢莹莹听到这温柔的话语，马上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安格丽就顺势把她带进了车子的后座，在后座上继续温柔的安抚她。
　　王平安感叹：“你比我更像渣男啊！”
　　安格丽瞪了王平安一眼，做了个让他也上车的手势。
　　王平安坐上车，也不急着启动车子。
　　毕竟说好了卢莹莹带他们去吃好的，王平安不知道该去哪儿，要让他选地方，他绝对又去第三饭堂恰茄子盖饭去了，第三饭堂的茄子盖饭，那茄子的口感跟真茄子一模一样了，可帮了！
　　就这样，三人在车上耗了有十五分钟，卢莹莹终于哭好了。
　　安格丽还帮她仔细的打扫脸上的泪痕，但是卢莹莹说：“不用了，我有这个……”
　　说着她拿出了快速化妆包，打开之后直接往脸上一按。
　　看起来就像化妆包张开大嘴把她的脸给含起来了似的。
　　化妆包发出机械运转的声音，片刻之后伴随着“滴滴”的蜂鸣音，卢莹莹拿下了化妆包，她的脸已经完全收拾干净了，根本不像刚刚哭过。
　　她收起化妆包，对驾驶座上的王平安挤出个笑容：“献丑了。”
　　王平安：“你不经常献嘛，我都习惯了。”
　　“你！哎算了，妹妹在这里，不跟你计较。”卢莹莹收起化妆包，然后看了眼安格丽，突然惊呼起来，“你怎么不带包？”
　　安格丽：“我带了手机啊。”
　　“不是，那你的化妆包呢？要补妆什么的怎么办？”
　　王平安：“他不化妆。”
　　卢莹莹挥了挥手：“别闹，怎么可能，至少唇膏会涂的呀，唇膏是合规的！”
　　安格丽：“我没涂，我没有化妆。”
　　卢莹莹盯着安格丽的脸，眼睛都直了：“什么？”
　　“人家这叫天生丽质。”王平安说。
　　卢莹莹受到了巨大的震撼，捂着嘴都说不出话来了。
　　王平安不耐烦的催促道：“喂，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吃啊，快说位置。”
　　卢莹莹这才从震惊中解脱出来，对电脑说：“去雅苑酒家。”
　　车子立刻行动起来。王平安也马上双手扶方向盘，以便在自动驾驶出问题的时候及时纠正。
　　“开车”的当儿，王平安听见卢莹莹问安格丽：“你真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当然有，只要你继续让自己变得更好，就肯定有机会，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你可以试试唱一唱他喜欢的歌，毕竟他也玩音乐。”
　　“好，那我来一个屋边的青草——这个好吗？”
　　看起来卢莹莹已经完全依赖上了安格丽。
　　安格丽摇头：“不太好，这个只会让他燃起对航天事业的热情，你唱一点蕴含了你思念的。”
　　“好，那我唱一个《我男朋友是飞行员》。”
　　王平安直接笑了：“别啊，首先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其次，你那个罗马音战士的东瀛语水准，除了开始的那个‘空空’之外，还能唱准啥？”
　　“我……”
　　安格丽及时的插了进来：“什么空空？我没听过那首歌，你唱一唱我听听呗？”
　　“哦，是这样的。歌前奏的时候，有个很可爱的‘空空，空空’的发音……”
　　王平安：“就是东瀛那边狐狸精之类的东西的叫声。”
　　“你不要打断我，我正要唱呢！”说完卢莹莹就唱了起来，蕴含了前宇航时代人们对太空浪漫幻想的旋律从她口中缓缓流出。
　　就算是王平安，也不忍心打断这么棒的音乐。
　　一曲结束后，安格丽说：“不错啊，非常活泼可爱、非常甜美的曲子。”
　　“是吧？有没有感受到的真心啊？”卢莹莹看向前座。
　　王平安：“其实那个动画我都看完了，全系列，我还是更喜欢火热巴萨拉的理念……”
　　卢莹莹立刻对安格丽撒娇：“你看，他又这样了！”
　　“你不懂，他不好意思了就会这样顾左右言它。”
　　“我没有不好意思。”
　　“别信他，他就是不好意思了。”
　　卢莹莹笑了，跟着安格丽一起对王平安让：“对，你就是不好意思了！”
　　闹了一会儿，车子到了目的地。
　　电脑的提示音刚刚响起，王平安就跳下车。
　　安格丽：“看，他跑了。”
　　“跑喽！”卢莹莹开心的喊。
　　两人下了车正要对王平安展开追击，就发现王平安看着大路对面。
　　雅苑酒店对面是个街心公园，除了全息投影的景色之外，这里还种植了许多真正的树木和草坪。
　　街心公园里有许多穿着病号服的人。
　　卢莹莹立刻解说道：“哦，这些是空间站医院的病号们，他们平时都在这个小公园放风的，有时候护士还会给病号们组织一些文体活动。”
　　王平安不由得问：“那因为换了机械心脏不得不疗养的人，也会出现在这里吗？”
　　“应该会吧？”卢莹莹嘟囔，“毕竟要塞里也没有几个这么好条件的街心花园了。”
　　王平安哦了一声。
　　这时候公园里有病号开始拉手风琴。
　　护士们把坐轮椅的病号都推了过来，看来是文艺表演要开始了。
　　手风琴的旋律很熟悉，是太空军人人都会唱的歌。
　　一个手吊着绷带的病号站起来，高声唱：“航天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
　　王平安忍不住跟唱：“它不怕风吹雨打，它不怕天寒地冻，它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岭~”
　　对街的病号们也在齐唱：“航天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
　　尽管他们都穿着病号服，有些人坐着轮椅，但每一个人都表现得积极、乐观，向上。
　　一曲唱完，卢莹莹突然拉了个巨高难度的高音：“永远挺立在~山~岭~”
　　最后那高音，让旁边的汽车的车窗都抖动起来。
　　街对面的病号们全看过来，等高音结束立刻开始叫好。
　　卢莹莹：“怎么样？”
　　王平安：“很不错。”
　　“哼哼~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很不错。”
　　“啊？”卢莹莹嘴巴都张大了，“你……这是第一次夸奖我歌唱得好啊，以前你都是‘你唱得好是工作’这样的！”
　　“我有吗？好像是有哦，那今天开始我坦率的称赞了你，你就偷着乐吧。”
　　“我不！我要明着乐，大家都知道我乐！”
第25章量子玫瑰
　　王平安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雅苑酒家。
　　卢莹莹立刻介绍道：“这是个岭南风格的餐厅，这里的粥底火锅是用的真的米来煮的哦，还有鱼片也是真的鱼，只不过是从基因改进过的肉鱼身上片下来的。”
　　这话被酒店门口站着的服务员姐姐听到了，她立刻殷勤的说：“我们这里用的肉鱼，基因和古代传说鱼种东星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度！”
　　王平安：“人和猴子的基因相似度也有百分之九十啊。”
　　服务员姐姐尬住了。
　　卢莹莹：“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还有百分之九嘛，这百分之九就让鱼肉特别鲜啊！而且，这已经算好了，你去别的饭店，吃到的鱼片都是合成的。”
　　东星斑现在是保护物种，除了吃用基因改造出来的肉鱼产的之外，就只能吃合成的了。
　　也许那些合成的鱼肉真的和宣传里一样比肉鱼出品的肉还要接近东星斑的口感，但是大家吃起来就是会觉得合成的不好，肉鱼更美味。
　　酒店的服务员看卢莹莹给自己解围了，就立刻把话题引向正事：“请问几位啊？”
　　王平安伸出三个手指。
　　服务员有些意外：“诶？三位吗？难道不应该是四位？”
　　合着她以为这是两对。
　　王平安指着安格丽：“这是我的搭档，而这个……是我的战友。”
　　服务员：“您有一个文艺兵战友？”
　　王平安：“我们一起玩过乐队，不信待会我们给你们献唱一次？”
　　服务员赶忙点头：“如果可以的话，当然好啦，请问小姐伱是唱什么的？”
　　“啊？我恰个饭还要来唱歌啊？而且我也没开嗓啊，这唱不来的，不行不行。”
　　王平安拆台：“你刚刚不是唱了我的男朋友是飞行员吗？”
　　他说歌名的时候，服务员小姐眯起了眼睛，眼神明显的八卦了起来。
　　安格丽：“难度不高的歌其实可以唱一唱吧？”
　　“唱倒是没问题，但是被人录像发给文化队的指导员可就完了，她一定会狠狠的批评我，说任何一次表演都必须认真对待。”
　　王平安：“那就算了，我们还是吃饭吧，今晚看摇滚音乐会可以尽情跟着唱。”
　　服务员迅速在平板上操作了一翻，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王平安第一个进了店内，引路的服务员已经在等着了：“三位请跟我来。”
　　“哦好。”王平安跟上服务员，同时抬头到处看。
　　“没见过吧？食堂没有这种装修吧？”卢莹莹得意的说。
　　王平安老实的点头：“确实没见过。也确实挺好看。可是这种装修，一旦空间站发生火灾什么的，或者卷入了战争需要进行损管，这些装修材料会严重妨碍损管吧？还是食堂那种管线直接裸露的构造更合适，哪儿管线漏了肉眼就能看到，修起来也方便。”
　　服务员立刻解说道：“我们有通过消防检查和损管检查的，绝对不会妨碍损管，这些装修的材料也都是符合标准的防火材料。”
　　王平安：“谁知道呢，我看你们好像是真正的私人企业吧，私人企业为了省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服务员忐忑的问卢莹莹：“您……的朋友是审查部门的？”
　　“他才不是呢，他们俩都是飞行员，只有飞行员才有搭档啊。”
　　服务员：“这样啊。几位，到了，这里就是跟您几位的桌子，请问是现在点单吗？”
　　“嗯，拿菜单来。”王平安不客气的说。
　　这时候卢莹莹注意到一个重要问题：“等一下，谁买单啊？”
　　“当然是你啊，你应该尽地主之谊嘛！”王平安说。
　　安格丽：“好啦，就AA制吧，你也不要总是占莹莹的便宜，你这样很不好，一边不打算回应人家的好意，另一边又使劲薅人家羊毛。这样可没有你爸爸的风范。”
　　王平安：“我开玩笑的。而且每次拿了她的好处，我都会给她回礼的，从来没有欠她的。”
　　“你那回礼都是啥呀！”卢莹莹嚷嚷起来，“什么的飞船模型啊，古代战车的模型啊，还有奇怪的机器人。”
　　王平安：“首先那些都很贵，我是算过的，和你送我的东西是等价的，其次我还花了很多精力来涂装上色，做旧化，每一个都是呕心沥血之作！”
　　卢莹莹：“你在飞船上要真的这么闲，不如学一下踩缝纫机，做点衣服什么的给我，就算比我送的东西便宜一万倍，我都会很开心的传出去的。”
　　安格丽：“你小心他给你整一套丧服。”
　　“这你就太小看我了，我肯定是整一套林明美的演出服啊。反正她也喜欢唱《我的男朋友是飞行员》。”
　　对话间，电子菜单终于被拿上来了。
　　王平安：“这个粥火锅是怎么点啊？”
　　“哈哈，没见过吧？我来！”卢莹莹豪迈的抢过菜单，“首先我们要个白粥底，然后荤菜要……”
　　安格丽悄悄探头问王平安：“火锅我知道是什么，粥底火锅又是啥？”
　　“就是字面意义啊，火锅用稀粥做汤底，然后在滚烫的粥里面涮鱼肉之类的料吃。吃完料之后，把熬煮入味的粥分了吃了，最后喝这个粥才是重头戏。”
　　卢莹莹停止了点菜，看着王平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啊？”
　　“很简单，我有个航次带了一套菜谱视频，我全看完了，然后发现一边放美食的视频一边吃宇航餐，味道会变得更美。可能是条件反射吧，被画面上精致的美食刺激了食欲，就像巴普洛夫的狗一样。”
　　卢莹莹：“巴普洛夫是谁？”
　　“是我们吃烤鸭的借口，领导，冒号，今天为了弘扬……”
　　卢莹莹：“好啦，我又不像你们长途飞行员这样，有大把的时间看过去的影像资料，你说这些我根本不懂。反正你想吃烤鸭是吧，明天我们去街上的烤鸭店呗。”
　　服务员抓住时机插进来说：“我们现在也有推出广式白切鸡，而且有用真鸡和用合成鸡肉两种版本可以选择，不比烤鸭差哟！”
　　王平安：“那来一份，要真鸡版本的。”
　　“好的~”服务员立刻在点菜装置上操作了一下。
　　王平安：“剩下的你们两个点吧。”
　　说完他向后靠在椅子上，看着周围陆续入座的客人们。
　　客人里有很多没穿军装的，但是看走路的姿势毫无疑问都是换了便装的军人，可能到这种民间餐厅来就是应该穿便装吧。
　　王平安看了眼还是军装的卢莹莹，心想既然带路的卢莹莹都是军装，应该不用太担心军服在这里引发什么麻烦吧。
　　就在这时候，王平安突然听见旁边桌一个身材笔挺一看就是军人的男士在对一位女士说：“陈医生，我真的看见了。我的老朋友，就在舷窗外面对着我笑，真的！”
　　被称为陈医生的女性叹了口气：“这种事你应该在我上班的时候来找我跟我说。”
　　“我不能上班的时候去，去了我的心理健康码就红了！但是……但是我必须要跟你说一下，请求您的帮助！”
　　女心理医师：“是幻觉，毫无疑问的。你的搭档我没记错死在了一次事故中不是吗？你因为太思念他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这种情况很常见的，我给你开点伪内三嗪，出现幻觉了就来一粒。”
　　那位男性隔着桌子抓住医生的手：“不！这是可以有科学解释的！我看了张力的……”
　　“那是个民科，他的理论都是胡说八道。”陈医生打断了男性的话，同时把手抽了出来。
　　“但是他说的，人类意识不过是量子世界在现实的投影，死去的人物的灵魂其实以量子态存在……而和他们有较深纠葛的人就会产生量子纠缠……”
　　陈医生：“一派胡言！别说了，我看你是真的魔怔了，你必须停飞，你会拿到你的红色诊断的！”
　　“我不能停飞！我的哥们在等我！”
　　男人激动起来，越过桌子扑向女医生。
　　王平安动作更快，对方刚掐住医生的脖子，他就拎着凳子杀过来了，一凳子砸在男人身上。
　　王平安，全科实操都是甲，包括重力环境下对人格斗。
　　男人像个青蛙趴在了桌子上，彻底不出声了。
　　王平安一指安格丽：“叫宪兵。”
　　安格丽立刻拿出手机。
　　王平安对站起来整理衣服的女医生说：“非常抱歉打断了你们的约会。”
　　“约会？哼，我本来以为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好的人怎么就疯了……等一下，你不是那个……”
　　王平安：“对，我就是那个王祸害。”
　　“哦哦，我记得我看过你的档案，早就想亲自诊断你一次了。等一下，我记得你也有一个搭档……”
　　王平安：“我可没有看到她的幻影。就算看到了我也会第一时间进行光谱分析求证是不是真的存在，最后确定是幻觉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找人开镇静剂。”
　　王平安顿了顿，又说：“另外，那个张力的言论我也看过，很仔细的看过。我觉得他可能是看过古代一本科幻小说叫《球状闪电》，里面女主就是进入了量子态，而男主一直认为自己保留的空花瓶里有一支量子玫瑰。那是我最喜欢的段落之一。”
　　王平安开始背诵：“‘我猛地睁开双眼，就在书桌上的紫水晶花瓶上，出现了一朵蓝色的玫瑰，但玫瑰在我看到它的瞬间就消失了，只剩空花瓶静静地立在那里。但那朵玫瑰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我的脑海中，它充满了生机，透出一种冰雪的灵气。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玫瑰没有再出现，但我知道它就在那里，就插在紫水晶花瓶上。’
　　“这是刘慈欣作品里，我第二喜欢的段落。”
　　医生：“那第一喜欢的呢？”
　　王平安笑了：“自然选择号，前进四！”
　　许多人听到这句都看了过来，王平安不用对上他们的眼睛，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太空军的官兵。
　　太空军里，没有人不知道这句。
　　陈医生笑了起来：“好吧好吧，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红了你没有的原因了。”
　　“不，其实……我也红了，只是超级电脑给出了解决的方案。”王平安看了一眼安格丽。
　　陈医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呃……电脑让你们争锋吃醋？这图啥？两份快乐合在一起，本该得到无上的快乐？”
　　“不，电脑的方案是左边那个。”
　　“哦~”陈医生仔细的打量安格丽，“你小子眼光还挺高。”
　　这时候宪兵来了，看到王平安首先大喊：“举起手来，王平安！”
　　“不是我！”王平安虽然这么喊，但还是举起手来，十分的顺滑。
第26章沉沦在黑暗中
　　雅苑酒家附近的宪兵管理站，抓了王平安一行的宪兵头子绕着三人缓缓踱步。
　　“可以啊，突然就不惹麻烦了，改见义勇为了？”头子阴阳怪气的说。
　　王平安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人都是会变的，现在的我可是脱胎换骨了，我甚至拿了个银星呢，明天就发给我了。”
　　“电脑，有这事吗？”
　　电脑：“王中尉的综合诊断报告并没有更新，无法确认到他所谓的脱胎换骨。”
　　“我问的是银星，他有拿到银星吗？你这个木头脑袋。”
　　王平安：“人家是硅脑袋。”
　　“你闭嘴！”
　　这时候电脑开口了：“确认。王中尉的银星勋章已经获批，应该会在明天进行颁发。一同获批的还有安格丽·德·里昂少尉的银星勋章。”
　　宪兵头子一副看稀奇的表情：“哟呵，真有这事情啊，你吃错药了？”
　　王平安笑道：“是这样，我的心理诊断红了，所以超级计算机就给我开了药方，看，这就是我的解药！”
　　王平安两手一起做了个“请看这边”的手势，指向安格丽。
　　宪兵再次打量安格丽：“我特么才不信呢，要是女人可以改变伱，你早该变了。”
　　“计算机用大数据进行匹配的，后面有大量的心理学研究作为基础，你应该相信科学。”
　　安格丽张了张嘴要说话，卢莹莹抢白道：“这可不是说他们成为情侣了哦！没有这回事！计算机只是让他们互相搭档，没有让他们成为情侣！”
　　宪兵看看卢莹莹：“你还没有被他坑够啊，这家伙有什么魅力，不就是会弹吉他吗？”
　　这也是部队中对王平安的主流看法之一，男性有的人能感觉到王平安身上那种理想主义的气息，另一些则完全感觉不到，前者一般集中在宇航员中，后者则广泛分布在宪兵、人事机关等部门。
　　这位宪兵上尉明显就是完全把王平安当烂人的那一类人。
　　卢莹莹立刻不服气，想反驳，但是她的肚子中气十足的叫起来。
　　她立刻脸红了：“这……毕竟到饭点了嘛！这不能怪我呀！”
　　宪兵：“好吧，这次你确实是见义勇为，你的口述已经录完了，签个电子签名就行。”
　　说完一名宪兵中士拿着收集头发的机器上前，现在每个人的DNA就是签名，签一次名就要收集一根头发。
　　当然，胡须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军人按规定都要刮胡子，不然会被逮着扣分。
　　王平安一行留下了头发，宪兵上尉便说：“好啦，回见。”
　　出了宪兵管理站，王平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来不及回去那个酒家吃粤菜了，会赶不上音乐会的。我们就路边吃个沙县吧。”
　　卢莹莹立刻皱眉：“沙县啊……沙县的东西吃多了对嗓子不好。”
　　“你可以吃清淡的嘛。安格丽你觉得呢？”
　　安格丽两手一摊：“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吃过的东西，我几天前还在喝马赛鱼汤呢吃普罗旺斯炖菜呢。”
　　“行，那我们体验一下去。”王平安说，一手推着安格丽的背，一手拉着不情愿的卢莹莹，往路边挂着“一曲忠诚的赞歌”招牌的沙县小吃店去了。
　　刚走了两步，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们三人。
　　“王平安，还有……呃，两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王平安回头，发现是自己救了的陈医生，他没说话呢，安格丽先敬礼了：“我是安格丽·德·里昂少尉，医生同志。”
　　“文化队文艺兵卢莹莹。”卢莹莹看了眼安格丽，补了句，“医生同志。”
　　“你们好，我是心理医疗部的陈圆圆少校，不过我没有穿军装就不敬礼了。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还让我终结了一段没有希望的恋情，我应该请你们吃顿饭。”
　　卢莹莹立刻警觉起来，向感受到威胁拱起背竖起尾巴的猫咪。
　　安格丽倒是非常大方：“当然可以，我觉得就我们要去的沙县就好了。”
　　陈医生直接愣住了：“去……沙县吗？呃……”
　　王平安在旁边担任解说：“安格丽，如果为了答谢别人，一般要请客吃高档的东西，请在沙县会让人怀疑在侮辱别人，说‘你的恩情就值得一顿沙县’。”
　　安格丽：“啊？可是我看那个店招牌上写着‘一曲忠诚的赞歌’，感觉应该挺高级啊。”
　　“这个是沙县自古流传下来的宣传语，就和金拱门的‘我就喜欢’是一样的。”
　　安格丽“哦”了一声，然后对陈医生说：“不过今晚我们要看音乐会，祸害非常期待这个，今晚应该是不行了。”
　　卢莹莹：“对对，今晚不行了！”
　　陈医生：“这样啊，那我们就一起去沙县吃一顿吧，明天在找时间向你们致谢。听说你们明天要接受银星勋章了？那正好当个庆祝吧。”
　　卢莹莹苦着一张脸。陈医生见状，立刻说：“我邀请的是你们三个，你也一起来呗。”
　　卢莹莹表情立刻放松了不少：“那……那就没办法了……”
　　她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晚就先沙县吧。”
　　**
　　在沙县吃完出来，王平安一行和陈医生分别了，乘车赶往士兵之家。
　　路上卢莹莹碎碎念：“那个陈医生，肯定看上了祸害，老牛吃嫩草，真恶心。”
　　王平安：“别这样，我没有这么招蜂引蝶。”
　　安格丽：“有研究表明，一个男生身边的女孩子质量都很高的话，会影响其他女生对男生的印象。”
　　王平安：“这不会是你刚刚编出来的研究成果吧？”
　　卢莹莹立刻表示：“哼，你怎么说妹妹呢！别以为都像你一样。”
　　“可是，她是超级计算机匹配给我的搭档啊，没准我们在这些方面会有一些共性呢。”
　　安格丽：“要我把柳叶刀上的论文给你找出来吗？”
　　“呃，不，还是不用了。我信你啦，毕竟你是我的搭档嘛！”王平安拍拍胸脯，“对搭档要坚定不移的信任。”
　　安格丽笑了笑，但卢莹莹决定把拆台坚持到底：“那你满口谎话怎么算？我不信你完全不糊弄安格丽！”
　　王平安：“事关重要的内容我肯定不会说谎，其他内容见机行事。”
　　卢莹莹：“你居然直接承认你有灵活的标准了。算了，不说这个，今天我是第一次看见心理崩溃的人，你不会也变成这样吧？”
　　“说不定会哦，”王平安冷笑一声，“所以不要太靠近我，搞不好某一天我会大喊着‘那明明是有玫瑰的’，掐住你的脖子！”
　　卢莹莹哼了一声，然后又好奇的问：“跑长航程，真的这么可怕吗？”
　　“怎么说呢，我属于比较迟钝的。”王平安看着前方的路，这时候空间站的全息投影已经切换成了夜景模式，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看着就像是在地面上的大都市一样。
　　他看着如此的景象继续说：“在长程飞船上，我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过去的电影和小说，以及玩游戏上了。我并没有特别觉得孤单。但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就算每天在飞船上到处散步，也会渐渐的变得烦躁。”
　　安格丽接口道：“每个人不一样，在民间企业和雇佣兵中，也有在太空飞了二十年没有回地面但心理没有出问题的人在。”
　　王平安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一样：“对了，第一次去火星的回程道路上，发生过一次错船。”
　　“错船？”卢莹莹好奇的问，“什么鬼？”
　　王平安：“不同的飞船推进动力不一样，所以轨道也千差万别，就算同样是从日地L2去火星，同一个窗口发射，太空军的货船和民间的货船也有可能走不同的轨道在不同的时间到达。
　　“另外，民间飞船没有我们那么固定的发射窗口，毕竟他们不受太空航管委的直接管理，不需要航管委批准航行计划，他们有时候会从地球近地轨道发射前往火卫二的环绕轨道。
　　“所以虽然这样的情况相对比较少见，但是在地球和火星之间的广袤空间中，两艘船也是有可能会短暂的并行航行的。
　　“当然，有时候轨道的交汇只是一瞬间，但是我们会刻意匹配双方的相对速度，进行一些礼节性的活动。比如错船的时候向对方扔一些小礼品。极少的时候，两艘飞船的相对速度几乎为零，这时候就会进行对接。
　　“在我第一次从火星回来的路上，我们就对接了一艘非常老式的飞船。那艘飞船居然是用锂作为推进剂，飞船屁股后面喷出来的射流用分光镜一看，在红区有非常明显的两道线……”
　　卢莹莹：“等一下，我开始听不懂了！用锂做推进剂是厉害还是不厉害？”
　　王平安言简意赅：“锂是一种金属，元素周期表中最轻的金属。那飞船让锂蒸汽通过了反应堆的堆芯，充分加速之后喷射出来。
　　“看到了那艘船之后，小方就兴奋急了，因为她觉得这东西太浪漫了，我们的氚反射引擎一点不浪漫。”
　　卢莹莹：“小方是谁？”
　　“你要追我居然不知道小方是谁？”王平安一脸震惊。
　　卢莹莹：“你又没有告诉过我！”
　　“这是你应该去调查的事情啊，要不然怎么能看到你的诚意呢？”
　　“哦，这个要调查啊，好，我查去。你接着讲。”
　　看到卢莹莹憨憨的样子，安格丽忍不住笑起来。
　　“小方很兴奋，她一直觉得旧时代的机器有种令人震撼的美感，所以当电脑计算出我们可以短暂的和这艘船并行之后，她立刻就决定对这艘船发出对接申请。
　　“一开始对方没有同意，但是我说‘我们有最新的咖啡和香烟’，对方就同意了。
　　“对接进行得非常顺利，等我们到了对方船上，立刻就明白他们为什么无法抗拒咖啡和香烟了。那艘船的船舱里，有股非常浓的酸臭味，明显飞船已经很久没有对接有完备空气清新设施的空间站了。
　　“而且船上的人也有非常大的味道，那是长期生活在补给匮乏的空间站和飞船上的人会有的味道。太空军现在的生活好了，会保证人人都能洗澡，那是因为采用的飞船换代了。
　　“用旧式飞船的时候，因为没有那么多载荷来保证冲澡，太空军的士兵身上也是一股汗臭味。而这些人一直就生存在破旧的老飞船上。
　　“另外，那艘船上人相当多，太空军一艘几万吨的飞船可以两个人开，电脑控制的机器人和无人机会处理大多数的问题。但没有那么多钱购置自动化系统的船上，就会多带人。
　　“反正自动化系统也不能完全取代人力，干脆全用人力就好了——那是一艘基于这样的思路配置的飞船。”
　　安格丽立刻提出疑问：“这不合理，在太空中养一个人比养自动机械费钱多了。”
　　王平安：“那是在保证人权的情况下。只要忽视人权，人还是可以很便宜的。另外就是，外国很多太空开发公司会用金融工具把人变成负债者，这样就可以像使唤奴隶一样使唤他们了，根本不用给钱，只要分块面包就好了。
　　“总之我们登上的就是这样一艘船，里面在太空生活时间最短的人都已经干了五年。所有人的肌肉都萎缩得厉害，皮肤也皱巴巴的。所有人都有些神经质，我亲眼看见他们的修理工怎么维修主反应堆的：他居然在旁边摆了个神龛，神龛懂吗！
　　“而那艘船的船长——也就是指令长，已经在太空呆了二十年了，他看起来就像个喜马拉雅山上的雪人。
　　“小方很好奇，就问船长他有没有异常。船长哈哈大笑，拍着胸脯说：‘所谓的被重力束缚的灵魂根本就是太空军编出来的谎话，是为了保证地球对太空殖民地的控制。’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是不是？然后这时候钟响了，我跟小方都吓一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方还摆出了无重力格斗的姿势。
　　“然后船长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船员开始向‘主宰一切的深黑’祈祷，祷词全是七拼八凑的，我只能听得出来从启示录里毛来的句子，后面拼接了《低俗小说》里毛过来的句子……”
　　卢莹莹：“什么跟什么啊？启示录？低俗小说？”
　　安格丽：“我只知道启示录是圣经的一部分，但是我没读过，我爸爸不让我读，说太空军都是无神论者，不接受基督徒。”
　　王平安：“总之很乱就是了。我和小方被这景象吓到了，留下了咖啡和香烟之后就逃回了自己的飞船。解除了对接后，我们对电脑下达了全船消毒的指令，同时发动机全力喷射，跑出了一伽的加速度，消耗了大量的冗余水。
　　“那艘船就这么被我们抛下了。
　　“从看过那艘船之后，我和小方就再没有怀疑过定期到地面休假的必要性。
　　“人类作为诞生在地面的物种，哪怕是地球上的夜晚也会让人觉得害怕，我们只有依靠火把之类的光源，才能在夜晚里获得些许的慰藉。
　　“我们习惯了周围都有大气漫反射形成的光照，习惯了白天的阳光。而在太空里，就算有太阳光，也没有空气进行漫反射。就算有星光也无补于事。
　　“在地球出生长大的人类，在这种环境呆久了一定会疯的。那些在太空呆了二十年的人，看起来没疯只是他们没有作出会威胁别人的动作，其实他们早就疯了。
　　“只有父母都在太空出生太空长大、自己也在太空出生太空长大的宇生第二代人类，才有可能克服这些。”
　　王平安说完了，卢莹莹和安格丽都沉默了。
　　突然，安格丽说：“也就是说，你在太空呆久了，也有可能变得和被你打倒的那个人一样？”
　　“我不知道。”王平安摇头，“虽然我相信我不会这样，但是谁能确定呢？”
　　这时候，电脑把车停下，同时通报：“士兵之家到了。”
　　看看车窗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看表演的人，正在等待检票。
第27章时代，前进！
　　检票进场的过程非常顺利，唯一的插曲就是卢莹莹碰到了文化队的小姐妹。
　　文艺兵会来看音乐会太正常了。
　　打过招呼之后，那身材高挑的文艺兵姑娘就来回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最后拍了拍卢莹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加油。”
　　卢莹莹：“啊？什、什么意思啊？”
　　说话的时候她还忐忑的看了眼安格丽。
　　她的小姐妹大笑道：“你别不好意思了，大家伙都看出来了，不过这次对手很强啊，要不这样，你跟导员申请一下，给伱装一个发声共鸣腔，那个东西外观上也可以把你变得前凸后翘的。而且因为不是取代本来的器官，而是增加器官，所以也没有很强的副作用。”
　　王平安：“我觉得可以有！”
　　卢莹莹：“那我申请一个吧。”
　　“什么你就申请啊！”王平安反而不干了，“我这是故意说了逗你玩的，你应该恼羞成怒的来打我。至于装不装这个东西，你得有自己的思考，有主见。”
　　卢莹莹有些错愕：“啊？刚刚应该打你吗？”
　　她的文艺兵姐妹来回看着她和王平安，突然笑了：“哎呀，我以为你遇到劲敌了，没想到其实进展不错嘛！这次音乐会结束了，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啊？说什么啊？哎你别走啊，说什么啊？”
　　文艺兵姐妹已经一溜烟的走了，留下卢莹莹。
　　王平安：“她是谁啊？”
　　“啊？你还盯上她了？”
　　“什么盯上了，我从来没有盯上过你们任何一个人好吗？我就是很奇怪的问了句她是谁而已。”
　　“不告诉你。”卢莹莹说。
　　“行吧，走该我们进场了。”
　　**
　　士兵之家是一座大型综合体，其中包括一个多功能会议厅，这里可用来开表彰大会，也可以用来当音乐厅。
　　现在明显是音乐厅模式，屋顶那些用来增强音效的可变结构都放了下来。
　　王平安领着妹子们找到了位置，自己想都不想就坐到了最左边的位置上，算是遵从了男左女右的老规则。
　　但是看到他这样，卢莹莹犹豫了。
　　安格丽毫不客气，把卢莹莹按到了王平安右手边，自己坐在了最远的位置。
　　卢莹莹整个人都远离王平安，完全贴到了安格丽身上。
　　旁边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开始低声交谈：“这是那什么吧？想不到太空军里也有了啊。”
　　卢莹莹一听，又火速远离安格丽，最后她不得不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和两边的人都保持距离。
　　王平安见状，毫不客气的笑出声：“你这跟开动员大会的时候坐军姿一样了，放松一点嘛。”
　　“这怎么放松啊，靠哪边都不对！”
　　“那你试着向后靠啊，又不一定要往两边靠的。”王平安说，“总之别绷得这么紧嘛，你看安格丽就坐得很自然。”
　　卢莹莹放松肩膀，但是嘴上还是嘟囔着：“她当然没有压力了……”
　　这时候战士之家的灯光暗了下来，说明演出就快开始了。
　　卢莹莹拿出手机，查找今晚的节目单：“嗯，第一个节目是……老兵合唱团的慰问演出啊，哎，大家又不是来听他们唱歌的……”
　　“要对老战士们保持敬意啊，他们很多人参加过那场战争的。”王平安说。
　　现代人说“那场战争”，一般就只有一个含义，就是那场奠定了目前世界局势的战争。
　　趁着开演前最后的时间，战士之家的服务人员推着小车出来了：“花生、瓜子、饮料、八宝粥……同志腿收一下……”
　　服务员推着车经过后没多久，大幕拉开一角，报幕的文艺兵走出来，用清亮的嗓音宣告：“摇滚乐队慰问汇演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老兵合唱团表演的传统曲目。”
　　报幕的退下去后，幕布缓缓拉起，老兵们排成的方阵亮相，花白的头发反射着舞台的灯光。
　　钢琴声响起，只听前奏王平安就知道这是什么歌，这一代的老兵们很多就是唱着这首歌从学校奔向战场，奔向“那场战争”。
　　“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看吧，一年年的国土沦丧！”
　　王平安和全场的人一起拍掌打拍子。
　　歌曲在激昂的旋律中走进副歌部分，王平安跟着一起唱起来：“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同学们，同学们，快拿出力量，担负起天下的兴亡！”
　　歌曲在强而有力的旋律中走向结尾。
　　王平安虽然是来听摇滚的，但是他并不讨厌这首充满战斗意志的歌。
　　一曲罢了，担任指挥的老兵转过身来：“我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太受欢迎，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再唱半首就下了。我们老兵合唱团已经有不少老战友已经离开了，再过几年应该就不会再有人拦着你们听摇滚啦。
　　“过去的时代是我们的，而你们拥有未来。”
　　这时候卢莹莹小声跟王平安说：“老兵合唱团好像是几周前才从地球过来，因为今年有几个老人连续去世，所以合唱团的团长强烈要求再来演唱一次，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王平安：“太空军是不是还派了一艘火炬巡洋舰去接老兵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卢莹莹耸了耸肩。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怕不是他们上船时看到的那艘火炬巡洋舰就是来接老兵们的。
　　这时候老兵们开始了下一首歌。
　　和刚刚那首充满斗志的《毕业歌》不同，这次是舒缓了许多的旋律。
　　这个旋律刚刚王平安他们在伤兵们休息的街心公园听过。
　　领唱的老兵开口了：“航天人永远是年轻，它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
　　王平安轻声跟唱：“它不怕风吹雨打，它不怕天寒地冻。它不摇也不动，永远挺立在山巅。”
　　抬上负责女高音的老兵开口道：“航天人永远是年轻……”
　　这首歌旋律简单，歌词也简单，但是就是有着一股精气神，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被歌曲吸引。
　　合唱结束后，全场的人都站起来鼓掌。
　　这时候合唱团的团长兼指挥转过身，对大家挥挥手：“好啦，我们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我相信你们会不辱时代的信任！祝你们向着未来，前进四！”
　　说完，团长带领所有老兵一起，向台下年轻的太空军官兵们鞠躬。
　　如雷的掌声中，老兵们的表演结束了。
第28章雨一直下
　　音乐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
　　空间站还是照着地球的标准时切换投影的场景和公共光照，所以从士兵之家出来，外面一副夜深人静的景象。
　　但实际上空间站里大部分人都是三班倒执勤，而且大部分人都按着勤务分配有自己的作息时间，所以任何时候街上人流都差不多。
　　士兵之家前面有一片生态公园，很多看完演出的人在这里小憩，卢莹莹领着王平安和安格丽也进去了。
　　卢莹莹哼着刚刚最后一首歌的旋律，走在草坪边缘的切边上，张开两手像是走独木桥一般。
　　王平安跟安格丽跟在后面，走在紧挨着草坪的石板路上。
　　路过的人有人认识王平安，便喊：“哟，祸害，带着老婆和女儿遛弯啊？”
　　“对，我女儿，怎么样很可爱吧？”王平安答道。
　　卢莹莹喊：“才不是呢！你谁啊，故意说错！别让我认出你来！”
　　王平安：“对，狠狠的跟你爸爸告状！”
　　反正王平安不介意乐子多一点，这搅屎棍的样子颇有当年没有被印度人统治的英国的风范。
　　熟人哈哈大笑的走了之后，三人继续沿着草坪的边缘走。
　　安格丽开口道：“我一直以为伱们对摇滚的接受度不高呢，我以为到了这边之后，音乐厅里只会放高雅的音乐。”
　　“这是偏见，不过我们也不是全盘接受摇滚，对其中的糟粕我们还是要批判的。”
　　王平安刚说完，前面的卢莹莹就转过身，倒退走的同时接茬道：“安格丽你没看到门口有禁毒和普法的宣传点吗？那就是批判的一环，所谓拿来主义就是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哟呵，你还懂拿来主义啊。”王平安故作惊讶的说，“哎呀不简单啊，看过鲁迅！那我考考你，茴香豆的茴字有多少种写法？”
　　“啊？这不就两种吗？一个繁体一个简体……”
　　王平安摇摇头：“是我高估你了。”
　　“我是文艺兵！”卢莹莹撅起嘴，但是马上表情又伸展开来，“对了，你刚刚夸我可爱来着！我差点漏过了这条！”
　　王平安耸了耸肩：“女孩子这样踩着像独木桥一样的东西张开双臂，就是会有一种天真烂漫的可爱感啊。安格丽来也一样的。”
　　安格丽：“是吗？我试试看。”
　　说着她也走上了草坪的切边，张开双臂往前走，这时候正好一行人通过了通风系统制造的模拟微风的气流，于是麻花辫尾端的蝴蝶结轻轻的摇曳起来。
　　卢莹莹盯着安格丽看了几秒，然后转向王平安：“你好懂哦。”
　　王平安：“你以为外国那些所谓的青春剧为啥老安排这个场面，基本上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做这种动作都是加分项啊。
　　“再就是在图书馆，窗帘一定要是白色，整体的色调也偏明媚，然后封吹动窗帘，可以看见窗帘后拿着书靠着墙壁的女孩。懂不懂什么叫经典场景的含金量啊。”
　　卢莹莹：“所有女孩这样做都会可爱吗？”
　　“也不一定啦，我正好就遇到过一个例外。那是太空飞行学院毕业典礼之后，那天晚上指导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我们都喝高了，当时小方跳上了公园的栏杆，在栏杆上走钢丝，也是这个动作。”
　　安格丽：“栏杆？”
　　“对，而且她头上还戴了个迪厅的那种灯球，会把五颜六色的光斑洒在周围然后狂转的那种。”
　　卢莹莹咋舌：“那确实可爱不起来……”
　　王平安接着说：“第二天早上，没喝高的几个哥们说，灯球的灯光把大半个公园都照亮了，城管还来了，以为有地下乐队在突击演唱呢。”
　　两个女孩都沉默了。
　　可能她们都感受到了现在萦绕在周围那种不太适合开口的气氛吧。
　　突然卢莹莹哼唱起来：“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不不，她才不喜欢花呢。”王平安打断了卢莹莹的歌，“她可使用有斯德拉芬·凯这个灵魂之名的人。”
　　“啥玩意？”卢莹莹的反应和安格丽如出一辙。
　　王平安：“好啦不说这个了，今天听了摇滚挺爽的，不说这种陈年旧事了。你宿舍有门禁没有？”
　　卢莹莹：“有啊，当然有，但是现在时间还早嘛……我草！我要被训了！不行了我得回去了！再见再见！”
　　说罢卢莹莹啪嗒啪嗒的跑走了。
　　安格丽有些惊讶：“她就这么走了？”
　　“她们导员很严厉的。”
　　“那我们也回去吧？”
　　“嗯，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早起参加授勋仪式呢，这可是我的第一枚勋章，我可不想出岔子。”
　　**
　　“为了奖赏王平安中尉、安格丽·德·里昂少尉的勇气，经太空军最高司令部批准，授予王平安中尉、安格丽·德·里昂少尉银星勋章！”
　　主持仪式的上校话音刚落，军乐队就奏起太空军军歌，王平安出列，昂首挺胸走着标准的军步到了负责授勋的大校面前，立正敬礼。
　　安格丽也走到了一位女大校面前，太空军这方面还是挺严谨的。
　　大校给王平安戴上勋章之后，语重心长的来了句：“早这样不好嘛？干嘛非要干那些出格的事情呢？”
　　王平安吃了一惊，他再次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大校，看来自己已经声名远扬了。
　　大校拍了拍他肩膀：“集中精神，继续仪式。”
　　王平安立刻立正，对大校敬礼，然后一个标准的转身，对身后参加仪式的战友们敬礼。
　　乘坐勇敢号的四个恢复队的宇航员几乎全来了，连穿着病号服的秦琼也在疗养院护士的陪伴下来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敬完礼，大家都鼓起掌来。
　　授勋仪式就这么在掌声中结束了。
　　**
　　授勋仪式结束后，王平安申请了八个小时的离站通行证，自己一个人开了个小飞船，到了00001号小行星。
　　这是太空军在日地L2捕获的第一个矿业小行星，在开采完全部有价值的矿藏之后，改建成了纪念碑，用来纪念在地外空间牺牲的所有太空军官兵。
　　小行星剩下的部分被雕刻成了一个发光星辰的模样，最长的一道光芒指向了银河的中心。
　　雕刻上有姿态控制器，随时保证雕塑的指向性，确保不会因为日地L2的移动指偏。
　　这个雕塑在太空军官兵中有个绰号，叫“灯塔”。
　　这就是宇宙中的灯塔，所指的方向是太空军官兵永远的目标。
　　抵达银河的中心，建立银河联盟，真正把宇宙变成人类最后的边疆，这就是太空军建立之初就立下的宏愿。
　　王平安让飞船进入陵园的环绕轨道，然后拿出自己专门买的点心，放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再开了一瓶可乐，放在点心旁边。
　　然后王平安关上了驾驶室的AI监控。
　　“我拿到银星了，看到吗？”他一边柔声说，一边轻轻弹了下胸前的银色五角星。
　　回应他的自然是寂静。
　　王平安自己开了一罐可乐，做了个举杯的动作，然后喝了一大口。
　　碳酸带来的刺激，直达头皮。
　　王平安：“昨天我打了一个信奉张力的鬼话的人。也不算打了吧，是他要行凶，我见义勇为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其实，我不是不能理解他。张力的那些鬼话，其实正好呼应了很多人的需求。有神论者信天堂，信来生，他们可以从这份信仰中获得慰藉。
　　“唯物主义者没有这种慰藉，所以要么坚强，要么善于忘记。
　　“但是有时候我会想，有个慰藉其实也不错，又无伤大雅。对吧？放一个花瓶在面前，相信那里有一支只要被观察者注意到就会消失的量子玫瑰，这也不违反唯物主义吧？
　　“毕竟那是量子力学啊！说不定什么时候，从量子力学里面我们会取得什么惊天的发现，然后超光速有了，灵能也有了，谁知道呢？
　　“梅德佛寺比为父有！干。”
　　王平安喝着可乐，陷入了沉默，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可乐，直到把带来的可乐全喝光。
　　因为关了驾驶室里的监控，所以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现在他的表情，像极了在陵园里默默抽烟的父亲。
　　**
　　“你居然让他一个人去了！”卢莹莹惊呼道。
　　安格丽：“我认为还没到踏入这个范围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个绝对私密的圈子，贸然进去只会破坏互相之间的关系。这是心理学告诉我的。”
　　“你们这些学心理学的，都很狡猾。所以你找我干嘛？”
　　安格丽：“让你给我介绍好吃的店啊。”
　　“就为这？”
　　“就为这。”
　　卢莹莹仰天长叹：“你知道你给我整了多大麻烦吗？我的好姐妹都以为你要跟我单挑了，我舍友还绘声绘色的跟我说她上次回地面，看到邻居抓小三的场面呢！你看这个，这是她们给我塞的武器！”
　　说着卢莹莹拿出一把小巧的泰瑟枪。
　　“这个不违规吗？”安格丽惊讶的问。
　　“功率不超过规定就不违规，但是依然可以把你电得懵掉，给我输出的时间。”卢莹莹撇了撇嘴，“但是我可能没有输出需要的臂力就是了。我的舍友建议我拽你辫子。”
　　安格丽：“如果我们真的这样闹起来，一般会有什么惩罚？”
　　“禁闭吧。我没所谓的，反正没有演出的时候，我只要每天完成训练课程就好了，在禁闭室我也能练声。你就惨了，和我打一架你肯定不能上船了，他只能单飞。”
　　“他单飞不了，不和我一起的话，他就不能飞行，因为他诊断了。”
　　卢莹莹长叹一口气：“真狡猾，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怎么就成了近水楼台了。”
　　“真的有很多姑娘喜欢他吗？”
　　“当然了，他虽然厚脸皮，搞怪，但是大家都觉得他很有趣，而且特定的情况下他真的该死的帅。我跟你讲哦，文化队的姑娘都说，在他身边最安全了，因为就算空间站爆炸了，他也会竭尽全力把你安全的救出去，一根毫毛都不会少！
　　“好消息是，一根毫毛都不会少，坏消息是，一根毫毛都不会少，该少的也没少。”
　　说完卢莹莹刷的一下脸红了，拿起桌上的奶茶挡住脸：“不好意思，说了个黄段子……”
　　安格丽大惊：“这也算黄段子？”
　　“可、可能法国人看来不算吧，呃……我的姐妹们那边大概也不算，但是在我这里，算。”
　　安格丽：“好吧，老实说，你真的非常可爱，正常男人早就沦陷了。”
　　“是呀！”卢莹莹抱怨道，“我们队上的妹子，只要主动追人都是一下子就追到的，偏偏就我倒霉。”
　　突然，她停下来，看着安格丽：“不对啊，你也是追谁都秒杀的类型啊，你这脸，还有BANG！bang！你有恋爱经历吗？”
　　“没有，我在加入太空军之前，一直都在全力以赴的学习。我和你们不一样，我除了太空军必考的各种科目，还要多学一个中文和一个华国历史。中文真的很不好学，特别是我这种家里没有懂中文的人，真正的从零开始学的人。”
　　卢莹莹：“那太可惜了。”
　　“你有恋爱经历吗？”
　　“没有，因为我爸爸太可怕了，而且生我的时候他已经结束了一线勤务，在地面上班了，天天在家，我要是恋爱他会让我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
　　安格丽：“什么意思？我记得这是一首老电影的歌？”
　　“对，不过出现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指屁股被打得完全红透的样子。”
　　卢莹莹喝了口奶茶，继续说：“我高中的时候，有个男孩给我递纸条，结果被我爸爸放在我身上的小无人机注意到了，然后我爸就请假过来修理了一顿那个男孩，从那以后就没有人敢和我勾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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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背地里还说，我爸爸其实是戴蓝帽子的，传得可吓人了。
　　“另外我眼界也高，我们这代人全是基因调整过的，外表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帅。所以大家都想找有才华的，要么就是学霸，要么能舞文弄墨，要么要风流倜傥，我也这么想。”
　　安格丽“哦”了一声：“所以你就看上了王祸害。”
　　“是呀，他……被动的风流倜傥嘛，那也是风流倜傥啊！而且他能考上太空军啊，本来就是学霸。”
　　除了卢莹莹这种文艺兵之外，太空军基本全员学霸。
　　卢莹莹叹气：“哎，我怎么第一次恋爱，就碰上这个家伙。我爸爸都疯了，各种想让我远离他，甚至威胁说我要是不放弃，他就算渎职也要把祸害弄走，到时候我不但恋爱对象倒霉，爸爸还要被蓝帽子抓走，妈妈也要被牵连，我自己的工作也会丢掉。”
　　安格丽大惊：“真的吗？他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不会啦，我爸老太空军了，其实我觉得他也跟支队的领导一样，都觉得祸害是可惜了。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想，现在我查了下那个小方的资料，懂了。”
　　卢莹莹扭头看着街心的模拟喷泉。
　　“他的世界应该一直在下雨吧？”
　　“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安格丽说，“他说自己和小方没有恋爱关系，以我的心理学水准，我判断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吗？”卢莹莹的表情一下子明亮起来。
　　“真的真的，但是就是这样才更棘手啊。”
　　卢莹莹表情眼看着暗淡了下去，她目光低垂，看着桌面，双手婆娑着装奶茶的杯子的底座，陷入了沉默。
　　安格丽安慰道：“放心吧，相信计算机的匹配啊。这可是结合了人类至今为止所有的心理学研究成果，加上大数据的辅助，才作出的判断！”
　　卢莹莹：“你知不知道，祸害现在的爸妈，都是大数据配备上的？”
　　“我知道啊。”
　　“所以啊！你们俩……要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怎么办？”
　　安格丽耸了耸肩：“让大数据也给你配一个？”
　　“你认真的？”
　　“我认真的呀，现在地面上的婚介所不都是大数据匹配的嘛？成功率不是挺高的嘛？就算扣除为了宣传虚构的部分……”
　　“啊，这个在我们这是不允许的。”卢莹莹说，“所有的广告数据都是真实数据，不然会被反诈骗局干的。这也算诈骗。”
　　“那不就完了？”安格丽说着恰了一大口圣代。
　　卢莹莹狐疑的看着她：“你真的不是来劝我放弃的？”
　　“不，我是来找地方吃饭的。但是咱们也可以聊点女孩子的话题嘛。对了，昨天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祸害他——王平安他，是要去半人马座计划的。你难道不打算支持他吗？”
　　“我当然支持他，可是他去不了吧。我昨天跟姐妹们说了，她们也都认为，绝对去不了。”
　　安格丽说了句“这样啊”就一门心思的吃起圣代来。
　　这时候，她们点的意面和其他主食开始上菜了。
第29章启航准备
　　王平安机组应该在抵达日地L2第四天踏上前往火星的旅程。
　　但是在抵达日地L2的第三天，他们的工作就开始了。
　　王平安机组需要到港口全程监督他们将要负责的货船的常规检修和货物的装运。
　　这也是太空军的常规流程了，在地球上，货船的货物装运基本由大副管理，在装货的时候也是大副负责和交接员交接。
　　但是宇宙飞船根本没有船长、大副、二副的详细分工，而且宇宙飞船启航前相关的准备工作也非常繁杂，所以需要两个宇航员一起和港口的交接班、货运班、维护班通力合作。
　　王平安和安格丽这天0600就奔港口去了。
　　在港区的栈桥上飘行的时候，王平安忽然说：“回头率有点高啊，银星就这么引人注意吗？”
　　按照规定，太空军官兵在获得勋章之后，要一直佩戴，常服就把勋章直接挂在胸口，作训服就佩戴勋章的简章。
　　另外，有勋章的宇航员，理论上还应该在宇航服上用油漆绘制对应的标志，不过因为太空军做不到宇航服专人专用，大部分时候都是一群人轮流使用，每次都要涂勋章标志太麻烦了，指导员们就对这个规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平安现在穿着常服，所以佩戴了金属的银星勋章，他轻轻婆娑着勋章的表面，又嘟囔了一句：“怎么感觉人人都在看我……”
　　“你往这儿看。”安格丽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着自己的脸。
　　王平安：“怎么了？帮你看有没有眼屎？”
　　“什么眼屎，大家看得不是你，是我。”
　　“伱确定吗？”王平安反问，“没准他们是看我这个惹祸精呢！”
　　“……那我确实不能和你争，应该是看你呢。”安格丽果断的改了说法。
　　王平安笑了，这时候他看到窗外飞船的舷号，便指着那艘飞船说：“看，那是我们要搭乘的飞船，PQ51号，看编号应该是往火星运送奢侈品、鲜活物资和各种散货的。”
　　安格丽：“鲜活物资？”
　　“是啊，比如给火星的大型养殖工场的种畜什么的。把牲口和全套循环系统撞进一个集装箱里，就算集装箱被扔进太空，也能保证里面的牲口存活。”
　　安格丽：“火星生产不了这些种畜吗？”
　　“火星那边自己培养的品种因为环境差异，和地球的品种已经有相当大的区别了，比如火星的蟑螂能在火星地表风暴中存活……”
　　“为什么火星上会有蟑螂啊？”
　　“虽然我想跟你讲一个人类疏失导致致命错误的故事，但是那其实是人类故意带过去的。蟑螂可是非常好的生物降解者，啥玩意都能扔进蟑螂池里让他们吃掉，然后再把蟑螂碾碎，上好的生物蛋白质就完成了。”
　　安格丽皱着眉头捂着嘴：“你不会告诉我火星人吃这玩意制作的食物吧？”
　　“当然不是，蟑螂生产的生物蛋白都用来喂养肉禽了。就是那种经过基因改良，一个鸡有十二支翅膀的肉禽。”
　　王平安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说：“当然也有一部分生物蛋白，被直接制作成了人类吃的合成食物，但不会有人告诉你这一点，所以在火星，别吃合成食物。”
　　安格丽本来还一脸担心，但她马上转了转眼珠：“不对，你这像是在骗我。”
　　王平安哈哈大笑。
　　笑完他正色道：“刚刚说过了，所有的活物都是装在封闭的集装箱里，有循环系统，我们根本不用喂养他们，甚至不用管他们死活。只要集装箱没有外力打开的痕迹，里面的东西死了就是集装箱公司的事，我们只是出工。”
　　安格丽：“太空军居然还运这种东西。”
　　“给我们发订单的一般都是生产计划管理委员会的大企业，私人公司的单我们不接的。私人公司有自己的运输方法，然后……”
　　王平安指着舷窗外正在启航的火炬巡洋舰：“看，这多半就是去临检私人公司的船的。他们会把各种违禁品运到火星去。”
　　“我以为火炬巡洋舰都是对付敌人的。”
　　“什么敌人，章鱼一样的火星人吗？确实有火炬巡洋舰在打击海盗，但是太空过于广袤了。
　　“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有五十万颗小行星，除了太空军占领的那几百个资源丰富的，比如谷神星灶神星什么的，其他都是私人公司在开采。
　　“私人公司大量使用契约工，我们根本不清楚小行星带具体有多少人居住，很多只有两三条船的小公司开的殖民地星罗棋布。海盗们的据点就隐藏在这一切当中。
　　“就算是火炬巡洋舰，耗光所有的德尔塔也只能巡逻很小一部分地区，清缴海盗在目前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太空军的精锐舰队大部分时间是在和走私犯斗智斗勇，剩下的时间里主要负责处理各种疯子。而普通的太空军部队主要任务除了运输，就是抢险救灾。”
　　王平安顿了顿，强调了一遍：“而且最重要的活就是抢险救灾。你知道太空中有个共识吗？”
　　“不知道，啥啊？”
　　“就是遇险了先向太空军呼救，就连海盗都他妈的会这样做。被航管委的法庭审判，总比死掉好。”
　　安格丽大张着嘴：“呃……说实话，这和我的认知有点出入。就没有什么更像是正规军的任务吗？或者说，如果三体人打过来了，太空军不会就用巡洋舰对抗吧？”
　　“不会啊，你看那边！”王平安指着太空港最长的那条码头，“看到停泊在那个码头的大家伙吗？那是无畏舰，装备最大功率的等离子电浆发射器，一发打过来可以蒸发十吨的均质装甲，我们之前坐的勇敢号，甭管什么角度吃一发，都半残。
　　“无畏舰自己还有厚实的装甲，整艘船光装甲就有将近两万吨的质量。此外它还有超大的相位激光阵列，可以把大部分实弹武器都蒸发掉。这样一艘庞然大物，就两个字，无敌。
　　“然后你猜它主要的任务是什么？”
　　安格丽：“是什么？”
　　“阅兵。所以我们又给它起了个绰号，叫旅馆。如果被分配到旅馆去当兵，那你就倒霉了，因为等待你的是永无止境的擦甲板，礼仪性训练和根本派不上用场的战斗训练。
　　“那上面的人晋升非常慢，基本只能靠年限熬。”
　　王平安撇了撇嘴，继续说：“我在L2本地的网络上经常看到旅馆上服役的人在讨论木星或者火星独立的可能性。一旦爆发独立战争，他们就能派上用场了。”
　　安格丽好奇的问：“那事实上火星和木星是不是有可能独立呢？”
　　王平安耸了耸肩：“木星不行，因为木星没有完整的产业链，目前还是个资源产地，工业品基本靠着从火星送过去。火星嘛，他们已经有完整产业链了，但是生产不了地球上的奢侈品。
　　“另外就是，火星上只有理工科的学校，要学文科只能来地球。还有，火星的学校教学和研究水平都不高，就算是火星出生长大的科学家，最终也要到地球来学习。
　　“再就是太空军和生产计划委员会一直在推行我们是太阳系人的认知，在太空军和生产计划委员会力量强的地方，这是共识。都是太阳系人闹什么独立嘛，没道理的。
　　“最后就是大规模普及的汉语了。华国文化里，有个大一统的概念，这些伴随着汉语一起传播得很广。你知道有个理论叫广土巨族吗？”
　　安格丽点头：“知道啊，我们法国有很多学者，拿着这个理论，说我们应该成为第六十六个民族。”
　　王平安点头：“现在这是在火星主推的理论，火星也是广土巨族的一部分。”
　　安格丽哦了一声。
　　进行这些对话的同时，两人一直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沿着栈桥飘行，终于快要飘到PQ51号飞船的装载甲板了。
　　码头的班次长已经在等着了，他伸手帮着王平安停下来，王平安再抓住了安格丽。
　　互相敬礼之后，班次长递过来一个平板：“这次的货单，我们已经装了一半了，你们再晚点来就可以直接验收了。”
　　王平安看了看手机：“我们掐着点来的，现在才0635，不到0700呢。”
　　“我也没有责怪你们啊，只是调侃一下，别紧张。”说着班长看了眼王平安的银星，“不错啊，豁出命换回来的吧？”
　　“还行。”王平安轻描淡写的说。
　　班长却盯着他：“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叫祸害的！”
　　“我的大名已经连工程部门都知道了吗？”
　　“本来不知道，但是听说你有了个超级漂亮的法国搭档，就全知道了。妈的，我早该注意到货单上的名字是个法国人。”
　　安格丽笑了笑，从王平安手里拿过货单说：“我去确认货物。”
　　“交给你了。”
　　王平安目送着安格丽飘远。
　　班次长：“真是狗屎运啊。不过不说这个了，跟你说正事。飞船的状况有点小问题，对货仓的动态感应系统坏了，我们正在抢修。一般来讲会直接换掉，但是现在很不巧没有备件了。你们这艘船是个老船，也看得出来吧？”
　　王平安看了看飞船，点头：“是的，氚反射引擎的管线布置是老式的，散热也是用钴散热。”
　　钴散热是把带有热量的钴颗粒喷射进太空，然后用磁力把冷却之后的钴收集起来。
　　而现在最新的飞船散热已经用液锡了。
　　班次长：“对，这个老爷船的配件已经很难找了，所以我们只能拆一些现在用的新玩意儿，然后用焊接的方式焊上去。
　　“应该勉强能用。作为替代，我们会在封闭货仓之前带着动态感应仔细的把货仓都搜一遍，确保没有偷渡犯藏在里面。”
　　王平安：“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们了。不过到火星的航线一般也没什么偷渡犯。”
　　毕竟火星也是文明世界，大部分由生产计划委员会和航管委掌握，并没有偷渡犯们期待的什么“一飞冲天的机遇”。
　　一般偷渡高发还是去小行星带，猎头公司不断在地球圈宣传，小行星带充满了机遇，可以开启全新的人生什么的。
　　全新的人生：指整天担惊受怕，对海盗闻风丧胆。
　　当然也有些人就是去小行星带当海盗的。
　　班次长继续介绍：“这次给你们的燃料是6050吨，其中50吨是冗余。”
　　王平安：“等一下，怎么会这么少？一般会有500吨水作为冗余燃料的。”
　　新一代的宇宙飞船都开始用水——准确的说是水中的氢和氧作为推进剂。
　　“捕捉新彗星的工作出了点岔子，所以调整了水的分配方案。”班次长说，“航管委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应该不会安排你们中途去执行其他任务的。老老实实按照航线飞，用不到这五十吨水的，你们甚至可以在飞船上搞个游泳池潜水玩。”
　　王平安：“那我得带一张足够大的网。”
　　在失重状态下把水灌入网眼细密的网里，就会形成一个较为规则的水球，民间企业建给阔佬们的太空度假村就是这么建无重力游泳池的。
　　班次长：“那就带呗。顺便再带上泳衣。”
　　王平安：“还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告诉我的吗？”
　　“没有了，呃……气密闸门A2有些问题，但是已经修好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不要走A2出舱活动，万一出现烈性失压，就可能把你们人喷出船外。再就没有了。
　　“飞船主机里要我们给你装什么游戏吗？我们随便塞就完了？”
　　“给我多整点能耗时间的。”
　　“拜托，你们不是有更加合适的事情打发时间吗？”
　　“开什么玩笑，我跟她是搭档又不是夫妇。”
　　班次长耸了耸肩。
　　这时候安格丽验货回来了：“天哪，货仓里一股那种味道。”
　　“正常。”王平安说，“活禽是这样的。你要庆幸大部分的味道都被集装箱封起来了。”
　　安格丽：“我看到有人在打开装奢侈品的集装箱。”
　　“那是海关在干活，”王平安回答，“你看到里面运送的东西了吗？闪闪发亮对不对？”
　　安格丽耸了耸肩，又说到：“我还发现了好多集装箱的零食，海关也在逐个打开检查。”
　　班次长：“其实打开只是个流程，扫描就能确定集装箱里有没有违禁品。”
　　王平安：“走个形式还是必要的嘛，仪式感。”
　　安格丽：“我没什么想说的了。我们今天就监督完成这些东西的装卸就可以了对吗？”
　　“对，然后我们今晚就可以搬到船上来住了，明天早上0900向塔台提交出港请求。”
　　安格丽耸了耸肩。
　　这时候王平安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对安格丽说：“对了，我们还有一系列的文书工作，这些都应该由舱外操作手完成。我待会教你怎么填报那一连串的表格。”
　　安格丽狐疑的看着王平安：“这真不是你把我自己的工作推给我了吗？指令长同志？”
　　“当然不是。我确定这个工作应该由舱外操作手完成。”
　　班次长却说：“女孩子字比较漂亮，签名好看点。”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挠挠头：“好吧，实际上是应该由指令长完成，但是……你就不能分担一些机械性的工作吗？”
　　安格丽叹了口气：“好吧，机械性的工作。我们从哪儿开始？”
　　**
　　这天晚上2200时，王平安机组终于忙完了今天的事情。
　　他们随后就在飞船小小的舰桥上住下了。
　　舰桥可比太空军标准双人尉官舱宽敞多了，王平安直接躺在了床铺上，摆了个大字型。
　　然后他马上就飘起来了。
　　床铺是垂直于飞船轴线布置的，这样飞船启航的时候，加速过程中加速度会把人按在床板上。
　　至于减速过程，现代飞船的反冲引擎一般没有主引擎推力大，所以只能用来小幅度调整姿态，真正的减速过程需要把飞船调过头来，主引擎对着速度方向喷射。
　　所以那个时候加速度依然会把宇航员压在自己的床上。
　　王平安维持着大字型在舰桥上飘着：“太好了，再也不用被单人胶囊床拘束着了。”
　　安格丽：“你小心别飘我这边来。”
　　“别那么见外嘛，我们是搭档，32周……额，新的航程是多少周？”
　　“33，多了一周。”
　　“对，三十三周啊，有点磕碰很正常啦。”
　　说着王平安灵活的切换成在空中维纳斯躺的姿势。
　　安格丽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她向下飘，着床了。她换个了话题：“对了，怎么在航程中打发时间全靠你教我了，老师。”
　　王平安：“这个……我们两个人了，可以考虑下点围棋什么的。之前我都是和电脑下的，但是电脑太鸡儿厉害了，根本下不赢，毫无乐趣可言。”
　　“我懂了，你就是拿我找自信对吧？”
　　“被你发现啦。”
　　“对了，你说你还会拼模型，这个在哪儿拼？”
　　“那个啊，得把通风系统的模式改一改，不然很快舰桥上就全是油漆和颜料的味道了。像这样的小改装自己动手就行。缺点就是结束航程之后会被检查舰船的工程人员骂，顺便再在违规记录上记上一笔。”
　　安格丽大张着嘴：“别告诉我你那一箩筐的违规，其中有不少是因为这个！”
　　“你猜到了。”
　　“你啊你啊。”安格丽无奈的说。
　　**
　　第二天，0800时。
　　王平安换上了作训服，作训服的胸口依然有个布质的银星。
　　离港前还有最后的工作要做，就是和今天值班的工程班组交接，然后封闭货仓。
　　货船的货仓都被设计成在太空中无法开启，这样就算遇到海盗也不那么容易被抢劫。
　　当然了，火星轨道以内基本不会出现海盗的踪迹，这个设计对地球到火星的航线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对从火星飞往木星的飞船就很必要了。设计船的时候，设计师又不知道造出来的船最终会跑什么航线。
　　王平安跟安格丽一起，最后一次轻点了货仓中的集装箱数量，然后到装卸甲板交接。
　　在工程人员马上要动手封闭货舱门的时候，王平安突然喊：“等一下！昨天那个班次长说了，在封门之前让工程师带动态感应仪到货仓里走一圈的。”
　　“有这回事？”新的班次长一脸疑惑，“为啥？货仓都是自带动态感应的啊？”
　　“因为我们船上的坏了，弄了个临时的凑合了一下。”
　　班次长：“好吧，我们给你搜一圈，来同志们，带上动态感应仪，进去货仓逛一圈，每一个角落都要逛到。”
　　有个工程师嘟囔：“这船上一船的活禽和牛羊，有点动静太正常了。”
　　“嗨呀，搜一圈嘛，也不费事，快点快点。”班次长催促道。
　　这时候交接员过来了：“出什么问题了，还不封门？”
　　“一点小问题，我们已经清点完货柜了。”王平安回答。
　　“那签字吧。”交接员把平板伸到王平安面前，“记得拔头发，鼻毛也行。”
　　说完他就笑起来，看来觉得这句鼻毛也行很幽默。
　　然而并没有其他人笑。
　　王平安完成了签名，这时候刚刚进货仓搜查的工程师们也出来了：“除了鸡鸭牛羊，什么都没有。”
　　“我们封门了？”班次长问王平安。
　　王平安点点头：“封吧，我们也准备启程了。”
　　交接员敬礼：“一路顺风。”
　　“谢谢。”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回礼。
第30章启程时的浪漫与危机
　　地球标准时0900，王平安穿着太空服，坐到了指令长席位上。
　　和在地球上驾驶轮船一样，出入港的过程是太空飞行中最危险的部分，意外频出。
　　所以这个部分船上的成员组都需要穿宇航服待机。
　　安格丽也爬上了旁边的椅子，把自己用安全带固定在椅子上。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宇航服上的荧光灯，确认灯亮了之后就下令电脑抽空舰桥上的空气。
　　实际上此时货仓已经是抽空状态了，这样的措施是为了降低失压的时候的风险。
　　不过运送活物就是这点不好，集装箱里永远是有空气的，不然运的东西就憋死了。
　　王平安：“你知道吗，万一我们出了事故，货仓里那些集装箱破洞后自动封胶又失效了，那些货仓就会化身一辆辆大卡车，在我们的货仓里飙车。”
　　安格丽：“别吓我啊。”
　　“……我看你也不是很怕的样子嘛，你真的被吓到了？”
　　“那是隔着宇航服的面罩伱看不到。”
　　王平安耸了耸肩，然后拨动了一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打开了飞船的通信器。
　　宇航服的耳机里立刻传出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PQ11进近，目视导航信号。”
　　王平安拉下身边的手闸，于是周天显示屏全部激活。他和安格丽就像直接坐在宇宙中一样。
　　安格丽“哦”了一声，赞叹道：“我们飞行学校的训练舰可没有这个东西，只能在虚拟现实中体验。”
　　王平安：“实际上我们学校的训练舰也没有这玩意，我们开的这艘老爷船应该是第一代装这个飞船。也就是说学校的飞船比这个船还老。
　　“对了，你应该很熟悉氚反射引擎的排障吧？”
　　透过安格丽的头盔，可以看见他惊讶的张大嘴：“你……这是一个CALLBACK吗？”
　　“不，我很认真的在问你，这个飞船的引擎很旧了，搞不好咱俩要钻各种管道维修它。”
　　这时候，一艘进港中的船打出灯光信号。
　　王平安看了眼，就在操作盘上手打信号回应。
　　安格丽：“不是用电脑打……”
　　“电脑打会留下记录，直接操控外壳的灯就不会。”
　　安格丽：“谁啊？”
　　“认识的家伙，问秦琼怎么样。妈的，你都快进港了自己去看他不就完了。”
　　安格丽：“你们平时……就用这种方式不占用通讯频段闲聊？”
　　王平安拍了拍头盔的耳机位置：“那当然，你听听里面都说啥。”
　　此时耳机里在说：“4617进近，我看不太清导航灯，完毕。”
　　“4617请等待，出了点小问题。完毕。”
　　王平安：“打断这些对话说不定会导致事故的，所以我们……”
　　“你们可以不用闲聊。”安格丽抢白道。
　　王平安：“你这人说话怎么和指导员一样啊。”
　　这时候通讯里有人在呼叫：“PQ51，你们情况如何，完毕。”
　　“PQ51做好出航准备……”
　　王平安刚说完，控制台上有个灯闪了起来。
　　安格丽：“集装箱开了？”
　　王平安：“没听到大卡车在货仓里横冲直撞的声音啊？”
　　这时候闪烁的灯灭了。控制台看起来一切正常。
　　王平安正要说话，耳机里又传来塔台的声音：“PQ51，出什么事了？完毕。”
　　王平安刚刚报告到一半就被闪灯打断了，这时候赶忙接着报告：“刚刚集装箱密闭不严的警示灯闪了，但是闪了几下又灭了。完毕。”
　　塔台：“应该是接触不良，你那艘是老船了。准备开始离港，PQ51。完毕。”
　　王平安：“准备离港，PQ51明白。完毕。”
　　这时候飞船前方码头上的灯光指示已经从红切换成绿，代表可以离港。
　　王平安一边操作一边复述：“切断燃料管线。”
　　所谓的燃料管线，其实就是往水箱装水的。以前的发动机还要用娇贵不稳定的液氢液氧，麻烦得很，现在就简单了。
　　安格丽履行副驾驶的职责，监视着飞船的各项数据。
　　安格丽：“货仓检测到轻微的压力变化。”
　　“别说概数，直接说出来多少变化。”
　　“电脑当成了仪器误差排除掉了。”
　　王平安：“那应该就是仪器误差，这个破船。难不成还能是货仓里有人开了下集装箱导致箱子里的空气漏出来了？”
　　安格丽也笑起来：“也对。”
　　但是王平安忽然皱起眉头，他一边继续执行离港程序，一边呼叫塔台：“塔台塔台，我这里有轻微的仪器读书异常，怀疑是偷渡者，来个船扫描一下我的货仓。完毕。”
　　“明白，立刻联络执勤巡洋舰。完毕。”
　　安格丽：“这是啥意思？”
　　“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真是偷渡者，搞不好有武器，出航了才发现就得我们两个人用船上的武器和他们打舰内战斗了。”
　　说着王平安指了指身后醒目红色的武器柜。
　　这时候一艘巡洋舰调整着周身的姿态控制发动机，出现在PQ51旁边。
　　巡洋舰的主引擎没有点火，完全依靠姿态控制发动机移动，不过对于火炬巡洋舰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巡洋舰的扫描天线完全展开，对准了PQ51的货仓。
　　无线电里传来巡洋舰通讯官的声音：“你这是拉了一船的活畜啊，扫描到的信号太多了，只能交给电脑分析了，我们人手一个个识别你就别出港了。完毕。”
　　片刻之后巡洋舰报告：“没有发现成人目标，也没有检测到疑似武器的东西。电脑是这么说的。完毕。”
　　王平安：“电脑有没有在货舱中发现人类？完毕。”
　　“你等一下，条件是人类……输入。没有。但是你们运了不少猴子啊，完毕。”
　　王平安：“给火星的动物园运的。完毕。”
　　“那刚刚搞不好是猴子……”
　　“不要闲聊！这里是塔台，PQ51继续出港。完毕。”
　　王平安：“PQ51明白。完毕。”
　　然后他启动了出港程序的最后一步，松开了飞船和码头的刚性连接。
　　这下PQ51号运输舰就完全漂浮在空间站码头并行的位置上了。
　　巡洋舰的姿态控制发动机短暂的喷气，让巡洋舰离开PQ51。
　　王平安先是用姿态控制发动机让飞船远离码头，抵达安全位置后他按下了主引擎点火按钮。
　　舰桥上的两个人同时向后靠在椅背上。
　　不过因为飞船装了两万多吨的集装箱，引擎只能给到几十毫伽的加速度，所以其实背推感也没有太强。
　　安格丽：“这船只能跑这样吗？”
　　“当然不止，逼急了它可以跑一伽。但那太费水了。我们这种船到火星去，就是慢悠悠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这时候塔台说：“PQ51，一路顺风，完毕。”
　　“PQ51，祝你今天好心情，塔台，完毕。”
　　结束了和塔台的通话后，王平安切换到公共广播上。
　　于是舒缓的音乐通过耳机流淌进他的耳朵。
　　是《军港的夜》。
　　安格丽听了几秒，忽然说：“这是卢莹莹吧？”
　　“是啊，她唱歌的实力我是认可的。”王平安轻声说。
　　在歌声中，飞船沿着电脑规划好的航线逐渐加速。
　　王平安看了看操作台上的精密机械钟，说：“刚好在发射窗口出发，感觉这次旅程会非常顺利。顺利而又无聊。”
　　安格丽：“为什么是机械钟？”
　　“因为就算没有空气，被抛进太空，特制的机械钟也能运转一段时间。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一个钟能用也于事无补，这更像是一种……一种护身符？就好像以前船工吃鱼不让翻鱼一样。”
　　“唯物主义者也相信这些吗？”
　　“唯物主义者觉得这种东西可以让自己内心有一定的慰藉，有正面的积极意义。就算没有这玩意我们也不会怎样。”
　　两人对话的当儿，安格丽的目光突然被窗外——准确的说是显示屏显示的窗外景象——吸引了过去。
　　一颗彗星被几艘战舰包围着，缓缓向这边飞来。
　　太阳光从王平安他们背后射来，照在彗星上，光压压出了一条长长的彗尾。
　　装在彗星上的发动机射流和混在彗尾当中，看起来给彗尾增加了一个“主心骨”一样。
　　这样一来，彗尾看起来就仿佛太空中的一片羽毛。
　　安格丽看呆了。
　　王平安忽然说：“电脑，启动分光镜模式。”
　　电脑立刻把球面显示器切成了分光镜状态，于是彗尾被镀上了一层七彩的光。
　　安格丽赞叹道：“太漂亮了。”
　　“是啊。”王平安轻声呼应。
　　捕获彗星的小舰队看起来要从PQ51旁边经过。领航的巡洋舰打出灯光信号：“一路顺风。”
　　安格丽：“他们捕捉彗星……是为了获取上面的冰对吧？”
　　“还有液态烷烃。等彗星抓完了，恐怕L2的水就要依靠地球发射的水来补给了。”
　　王平安说话的时候，安格丽关上了分光镜模式。
　　于是他疑惑的问：“怎么，不看了吗？”
　　“我眼睛有点花了，照顾一下近视眼啊！不过你还挺懂浪漫的嘛，我以为你要切换的时候，是打算搞怪呢。”
　　“怎么会。”王平安回答，“我可是讨女孩子高兴的高手！”
　　“诶~是~这样啊？”
　　王平安刚要回答，就看见即将经过飞船旁边的彗星裂了。
　　王平安嘴巴张成O型，惊呼了一句：“我草，装发动机的傻逼测错了彗核的数据！”
　　裂开的彗核其中一半向着王平安的飞船冲来！
　　王平安：“坐稳了！”
　　然后他直接把发动机功率怼到最高。
　　1.2伽的加速把他和安格丽按到了靠背上。
　　王平安没有做任何其他操作，就死死的推着引擎的阀门。
　　电脑启动了解体预警的灯光警告，同时耳机里也响起电脑播放的警报声。
　　1.2伽的加速度已经超过了货船的设计最高速度，加上货船本身是满载状态，这样狂奔随时可能解体！
　　突然，解体警告的闪光中，混进了货仓中货柜松脱的闪光，表明有至少一个货柜发生了位移——
　　本来所有的货柜应该都被固定在架子上的。
　　安格丽：“要解体了！”
　　她这么喊的刹那，王平安松了闸门。
　　加速度一下子消失了。
　　王平安回头，看见那一半彗星正不远远离自己，一艘巡洋舰正在追它。
　　这时候塔台问：“PQ51，你们情况如何？”
　　“我们没有什么大事，彗星……额，我不知道……”王平安这时候才来得及查看电脑的飞行记录，然后就看见彗星的轨道从自己飞船飞行轨迹后面穿过去。
　　只要加速再慢一点点，或者加速的时候稍微有一点犹豫，松阀门松早了一点点，就碰上了。
　　王平安：“我草。”
　　塔台：“报告情况，PQ51，你们还有足够的德尔塔去火星嘛？”
　　王平安看了看飞船的航线规划，答道：“还有足够的德尔塔，甚至还有点盈余。但是……我本来就只有五十吨冗余的水，航线也偏离了不少，把航线修复回来还需要水……”
　　“说结论，PQ51，你还能完成航程吗？完毕。”塔台打断了王平安的话。
　　王平安：“有点悬，剩下的德尔塔太少了，我们会应付不了紧急状况。”
　　塔台：“刚刚就是你能应付的最紧急状况了。航管委已经为你调整过一次航行计划了，继续执行。”
　　王平安：“我抗议！这可不是儿戏！”
　　“王平安中尉，想想你的评价。”
　　王平安闭嘴了。
　　但是他也不回答“好吧”，就这么僵持住了。
　　塔台那边换了个人说话：“我是今天值班的杨大校，航管委的计算机判断航程非常安全，我们会在火星轨道给你安排一次补水，这样你进港的时候会有足够的德尔塔避让。”
　　王平安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完毕。”
　　然后王平安直接切断了通讯。
　　安格丽：“为什么不在这里给我们补水？”
　　“你没看到刚刚的彗星吗？就是因为捕捉它出了差错，我们才只有五十吨冗余。看那彗星的状态，你觉得L2能马上匀出水给我们吗？”
　　安格丽咋舌：“太空经常缺水缺氧吗？”
　　“不，生活用水其实不怎么缺，因为空间站会内循环。会消耗的都是作为推进剂的水。”王平安一边说一边设置好变轨参数，把飞船操控交给了电脑。
　　“电脑，给飞船舱内加压。”
　　话音刚落，空气循环系统嗡嗡的响起来。
　　王平安：“好了，最危险的出港部分完成了。”
　　“确实挺危险的，实际见识了一下呢。”安格丽点头道。
　　王平安：“我去货仓看看刚刚是哪个货柜滑动了。”
　　“这种运输中的损耗，需要我们赔付吗？”
　　“当然不用，保险公司会赔的。”王平安一边说一边查看室内压力计，看到压力正常之后就脱下头盔。
　　“我去后面看看，你一起来吗？”
　　“走吧，反正我也没事干，算是实习了。”
第31章货仓里的《猿星崛起》
　　安格丽正往舱门飘去，却被王平安一把抓住。
　　王平安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轻轻敲了敲货仓动态感应的显示屏。
　　安格丽看了一眼，也懂了，然后用战术手势问：“我们武装吗？”
　　王平安直接把她甩向武器箱，自己反向飞向球形屏幕，轻轻撑了一下屏幕停下来。
　　安格丽先挂固定的绳子，然后熟练打开武器箱，自己拿了一把短冲锋熟练的插上弹夹，腰持对准舱门。紧接着她把全套步枪和外挂式推进引擎扔向王平安。
　　王平安迅速的给自己的宇航服装备上外挂推进器，再检查长枪的弹药。
　　上膛之后，王平安对准了舱门，对安格丽点点头。
　　安格丽便停止警戒，开始武装自己。
　　她也武装完毕之后，王平安用手势下达了指令——他毕竟是指令长：“跟着我进攻，注意射击线。”
　　安格丽竖起手指。
　　这个过程中两人都保持着无线电静默，因为不知道飞船的内线还是否靠谱，有没有被监听。
　　王平安通过头盔的瞳孔追踪功能，通过眼部的动作控制外挂引擎。
　　一瞬间的喷射只发出了很小的声音，然后王平安就在惯性的作用下飘向舱门。
　　安格丽已经在舱门边就位，等王平安接近就猛的开门。
　　王平安也在这个瞬间打开了枪上面的战术灯，这样可以用强光分散对方的主意——
　　他就这么飘进了货仓！
　　然后他就愣住了。
　　安格丽默数了三秒，才用标准的动作闪身进门，错开王平安的飘行轨迹，确保形成交叉火力——
　　她也愣住了。
　　货仓里飘着好多猴子。
　　每个猴子身上都带着手环脚环，腰部缠着皮带。这些都内置了电磁铁，可以和集装箱地板上的磁力发生器互相配合，为猴子们模拟重力环境。
　　而集装箱里的循环系统，也可以生成适合猴子们在无重力环境下食用的软膏状食物。
　　集装箱里还有空气过滤装置，可以把空气中食物残渣口水什么的过滤回收。
　　这应该是一条完美的系统，但这个系统显然没有考虑飞船剧烈机动把货柜甩出去的状态。
　　王平安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装猴子的货柜，那货柜撞到了另一堆货柜上，大门敞开。
　　刚刚货仓是低压状态，几乎没有空气，所以货柜在出现裂缝的瞬间就被内部的压力涨破了，然后里面的猴子什么的都被喷了出来。
　　同样因为刚刚货仓里没有空气，猴子们都迅速窒息了。
　　另外，被货柜喷出去这么刺激的事情，以及突然到来的失重状态和窒息，让很多猴子过度紧张，他们又吐又拉，空中都是漂浮的便便和呕吐物。
　　看着这个场面，安格丽嘟囔道：“老天啊，这也太恶心了。”
　　王平安：“法国人不应该喊‘上帝的犄角’这种吗？”
　　安格丽：“那是古代的法国人才会这么说！不是，看着这个场面你还想着这些？”
　　“那我应该怎么办，悲痛的说小猴子们都很可怜？”
　　“你还是赶快问问怎么处理这个事情吧。”
　　王平安耸了耸肩，但是宇航服太厚了，看不出来耸肩的动作。然后他问电脑：“我们现在还能联络上要塞的塔台吗？”
　　电脑立刻回答：“按照规定我们现在应该和航管委的火地航线航务段联络。”
　　“好吧，联络航务段。”
　　“目前延迟35秒。正在联络。”
　　王平安：“大概要至少七十秒后才有回应。”
　　联络需要先发信给航务段，航务段的恢复返回来还要35秒。
　　王平安开始查看货仓里其他货柜的状态，而安格丽则在一个个检查猴子们——
　　王平安突然惊喜的叫起来：“喂，快来看，运零食的集装箱破了！再加上猴子跑了，那少了几十袋零食也很正常吧？”
　　安格丽都惊了：“你打算把锅让死猴子背吗？”
　　“嗨呀，它们死都死了，等我们录视频之后就要扔进引擎当成推进剂往后喷，转化为我们的速度，利用一下咋了嘛？”
　　安格丽：“那伱怎么解释猴子们怎么死的？”
　　“很简单啊，我们开闸的时候，猴子们都活着，把零食给抢劫了，然后我们为了保护飞船，和活猴子大战三百回合！
　　“反正尸体都扔进发动机变成德尔塔，从喷口喷出去的时候连一个细胞都不会剩下，全都会粉碎！所以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来这些猴子死于窒息。”
　　“黑匣子记录怎么改？”
　　王平安神秘的一笑：“所以从刚刚开始我们才没有用船内无线电对话啊。”
　　安格丽这才发现，耳机里面一直没有声音，她和王平安是透过已经充满货仓的空气来对话。
　　安格丽没好气的问：“那子弹怎么说？”
　　“打啊！我们可以故意演一出，让货仓里的弹着点像是发生了一场真正的太空枪战。”
　　安格丽：“那宇航服的记录仪影像怎么办？”
　　“当然是用CG来制作以假乱真的玩意儿啦，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啊！”
　　“安格丽，安排货仓里打猴子的枪战现场，估计要忙活一周，而制作CG那可是好几周就过去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安格丽咬着嘴唇，看了眼从破掉的集装箱里漏出来的零食，最终点头道：“行，但是不能拿多，要符合基本的设定。还有，猴子们不会在失重状态移动，你要怎么编这场精彩的枪战呢？”
　　“很简单，不是有猩球崛起8吗，那里面不就有猴子在失重状态的动作嘛，我们照着那个捏。”
　　安格丽：“好吧……我真不敢相信，居然被你说服了。”
　　就在这个时候，航务段的通讯来了。
　　“航务段，请讲，PQ51号货运飞船。”
　　“是这样啊。”王平安手上做了个嘘的手势，嘴上已经开始编起来，“我们在离开L2的时候被卷入了事故，在事故波及之下我们损失了大量的德尔塔，同时货仓内的货物也有部分发生了位移，一个运载猴子的集装箱发生破损。
　　“箱内的猴子跑出来了。他们正在抢劫另一个破损的集装箱里的零食，我们现在整个货仓全是猴子们咬碎的下郝佳和喵喵雪饼。
　　“请问我们是否可以对猴子进行击毙处置？”
　　王平安这边编故事，安格丽那边就眉头紧锁，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挺心疼小猴子们的。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这一次时间甚至超过了70秒，应该是航务段要跟上级汇报。
　　王平安直接拿起一代零食，咔嚓一下拆开，打开宇航服的头盔，一边在空中飘一边恰起来。
　　安格丽：“你居然吃得下？这空气中漂浮着那么多猴子的屎尿，我连打开头盔的面罩都觉得恶心。”
　　说着一个尿形成的水球正好撞上了安格丽的头盔，她立刻拿出抹布用力擦了好几回。
　　王平安两手一摊：“这算啥，我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肮脏。这个薯片很好吃啊，这绝对是地球产的薯片，用真土豆炸的，在太空吃到这种薯片，多是一件美事啊~”
　　这时候，航务段的回应来了：“你们确定无法将猴子捕捉回集装箱吗？完毕。”
　　王平安立刻回应：“集装箱已经损坏了，无法再负担将猴子们送去火星的任务。另外船上现在产生了三级生物污染，猴子的屎尿已经飘得漫天都是了。完毕。”
　　他刚切断通讯，安格丽就问：“那集装箱明显还能修吧？”
　　“待会让它变得不能修不就完了？”
　　安格丽叹气：“你啊，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会七年没有晋升了。你这也太不像个军人了！”
　　王平安：“你还说我呢，你不也入伙了么。你不愧是超级计算机给我配的搭档。”
　　安格丽扶额：“我也不知道计算机为什么这样配了，这样明显只能让我们俩都变成不守规矩的军人啊！”
　　王平安：“也许计算机认为在太空里这种程度的灵活处置是可以接受的？”
　　两人正说着，航务段的回复又来了：“PQ51，同意你们对猴子实施灭杀，但是需要把尸体一起运去火星。完毕。”
　　王平安尬住了。
　　安格丽哈哈大笑起来。
　　王平安决定最后挣扎一下：“航务段，这恐怕很难执行，我们在事故中损失了大量的德尔塔，我们认为扔掉猴子的尸体可以增加航行的安全系数。完毕。”
　　安格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们不会同意的，看你怎么办。活该！”
　　王平安挠挠头——他头盔已经掀起来放在背后了。
　　“那就老实承认自己误判了状况，正好我们有没有修改过的视频，没什么打不了的。”
　　两人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几秒，航务段的回答来了：“同意。不过这些猴子是地球送给火星阿卡迪亚平原市动物园的礼物，当地的小朋友们期待了很久了。你们要写一封信，诚恳的跟小朋友们道歉。完毕。”
　　王平安赶忙回了句：“歼灭猴子，然后给阿卡迪亚平原市的小朋友写道歉信。完全明白了，完毕！”
　　然后他对安格丽比了个V字。
　　安格丽无奈的看看天花板。
第32章大男孩与黄脸婆
　　之后一周时间，王平安以极高的热情投入到制作自己和安格丽大战逃跑的猴子的“宇航服记录影像”上。
　　几天后他就把初步努力的成果拿出来放给安格丽看。
　　安格丽全程眉头紧锁的看完了影片，表情看起来像是被人硬生生灌了二十壶中药。
　　“那真的是猴子能做出来的动作吗？它们看起来一个个都会功夫啊！”
　　王平安：“它们确实都空着肚子，空腹~”
　　安格丽把手里的魔方砸向王平安：“这是说冷笑话的时候吗？而且人家搞脱口秀的人，谐音梗是扣钱的！”
　　王平安：“我又不是搞脱口秀的。怎么你觉得不行？”
　　“太浮夸了，拿这个交上去，还不如伪造一段猴子扔的东西打坏了摄像头的映像。要不就干脆完全没有映像，就说我们太紧张忘开了。”
　　王平安：“哦！好主意！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有可能和偷渡犯真刀真枪的场合，忘开了非常合理。至于你……你是新手，更合理了！”
　　“等一下！伱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
　　“对啊，剩下的就是在货仓里制造枪战现场了——不对，猴子们没有拿枪，那就是猎猴现场？”
　　说着王平安打开武器柜，从里面拿出长枪。
　　“为了真实，你就用短冲锋，毕竟你是舱外操作手，理论上讲在舱内战斗的时候你应该当前卫，而我要在后面观察情况，所以拿长枪压阵。这样可以体现我们的专业性。”
　　王平安兴致勃勃的说，一边说一边熟练的摆弄枪械，在装弹匣之前先拉开枪机，往里面填了一颗单独的子弹，再插上弹匣——
　　安格丽盯着他，忽然笑道：“你弄枪的样子，像极了我表弟拿到了新玩具，兴致勃勃的把玩具摆弄来摆弄去。”
　　王平安：“对成年男性来说，这东西就是玩具。顺便，我有跟你说过我每次上船都会毛一个新款玩具在船上玩吧？这次我忘了，所以这些大玩具就正好填补了空缺。”
　　安格丽：“你忘了？因为什么？”
　　王平安扭头看着女孩，突然邪魅一笑：“当然是因为你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你这也……中文怎么说来着？就是……无趣的中年秃顶用粗鄙的笑话试图调戏小姑娘的那种……”
　　王平安：“油腻？”
　　“对对！这也太油腻了吧？”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我以为你会说土味呢，油腻是没想到的。”
　　说着他背起枪，把便携推进器挂到背上——现在他没有穿太空服，所以推进器挂在了作训服的专用接口上。
　　“我去制造枪战现场啦。”
　　“有没有危险的？会不会打透了外壳导致失压？要不你还是穿个太空服吧。”安格丽担心的说。
　　王平安：“你这唠叨得像我爸一样了。”
　　“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说像你妈的吗？”
　　“因为现在的阿姨不会说我的，绝对不会。她在我面前一直非常沉默。”王平安耸了耸肩，然后用一个小遥控器操作推进器推着自己向舱门飘去。
　　毕竟现在没有太空服上先进的人机交互设备，只能用遥控器这种土办法了。
　　安格丽：“我也去搭把手？”
　　“不用，会有跳弹的，你在场我得加倍小心。”
　　“是吗？真心话呢？”
　　“开枪这么爽的事情怎么能让给你！”
　　安格丽笑了：“你这就是大孩子嘛！”
　　“嗨呀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说这话的时候王平安飘出了舰桥，舱门在电脑的控制下自动关闭。在气密门合拢前的刹那，“哒哒哒”的枪声就从货仓那边飘了过来。
　　**
　　在小小的造假活动结束后，长距离航行很快恢复到了它应该有的状态：漫长而无聊。
　　飞船和外界唯一的联络，就是每天的定时报告。
　　因为过于无聊，安格丽甚至开始期待起标准时每天早上0800发送过来的情况简报了。
　　简报会包括地球和火星两个圈子里的新闻、最新的航行安排，以及偶尔会出现的木星或者土星的趣闻。
　　当然，简报上肯定少不了的就是太空军的伤亡名单。如果今天没有人死亡，安格丽就会兴致勃勃的用飞船上的有机物循环装置吐出来的材料，来弄点看起来还像回事的食物。
　　王平安倒是表现得老神在在的，天天看书看电影，或者钻研老游戏，偶尔还主动承担一些本来应该由电脑和机器人负责的维护工作。
　　他维护完无一例外还是会让机器人维护一次，据说是为了避免人的疏忽大意酿成大错。
　　终于，在航程开始的第十五周，安格丽绷不住了，她跑到正在用船上毛过来的维修边角料做小飞机的王平安面前，轻轻拍了拍桌子：“旅程就一直是这样吗？”
　　王平安：“不然呢？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要每天和海盗飙船玩才叫太空军战士？”
　　安格丽：“我没有这么想，但是我以为一路上会有各种险情，抢修什么的。”
　　“你可以像我一样，闲着没事就自己进去做维护嘛。虽然我维护过后电脑还是要维护一次。你也趁着机会多熟悉下我们的飞船。”
　　“我们刚启航那几天，我就已经把飞船所有地方都跑遍了，甚至去舱外逛了一圈呢，你忘了？”
　　“忘了，那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
　　安格丽长叹一口气，一屁股在王平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因为现在重力完全是发动机的加速度“模拟”出来的，只有十三毫伽，所以这个动作让她直接弹起来，然后才缓缓的落回到椅子上。
　　“别生气啊，”王平安说，“看看电影嘛，以前很多老电影不错哒，比如杰克陈的电影系列，除了龙少爷有点审美疲劳之外，其他都挺好看的。”
　　安格丽：“我已经看电影快看吐了。以前我一直觉得，我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总喜欢聊衣服、化妆品和别人家的八卦，我一直觉得她们这样非常肤浅。现在……我发现我还挺想有个人跟我聊聊八卦的。”
　　王平安：“这样啊，那我试试看，呃……我跟你讲讲秦琼追孙丽丽的故事吧，太空飞行学院都执行严格的军管，孙丽丽是太空医疗和营养学系的，只有空间实操之类的课程和我们一起。
　　“有一回秦琼搞到了准确情报，晚上要搞一次消防抢险演习，就是特别真实的那种，反正现在医学发达了只要没有当场个屁多半能拉回来。所以我们那时候的演习跟真的一样，总有几个人要去躺板板的。
　　“躺板板就算了，教官还要当着全体同学面分析为什么躺板板了，一般只要躺了一次，你一辈子的无线电呼号就定下来了。比如有个叫花露水的，就是想拿便携灭火器拿成了花露水罐子，对着火苗一按喷头，呼拉一下……
　　“扯远了扯远了，说回那次演习。秦琼打算悄悄的溜到医疗那边，展现自己的英雄气概，然后忽悠我跟着去。我这个人你知道的，这么有乐子的事情我肯定要插一脚，反正这种演习为了拟真，允许一定程度的混乱。
　　“那天晚上火灾铃声一响，我们就开始行动了，轻车熟路的翻过了我们学院和医疗学院之间的围墙，然后你猜怎么着……我们突然发现，太几把混乱了，根本找不到孙丽丽在哪儿。
　　“我们俩连着救了好几组女生，就是没有孙丽丽。秦琼急了，他开始往最坏的方向想，觉得孙丽丽该不会真的被困在火场里了吧？这个时候演习指导部看火场的生命探测已经没有反应了，就下令演习进入第二阶段，宇航员组开始进行损管抢险……
　　“我拉着秦琼要去我们队报道，结果秦琼撕心裂肺对着火场喊：‘不行啊，丽丽还在里面！’”
　　也许是回忆起秦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王平安敲着桌子大笑起来。
　　但是安格丽没笑，她认真的问：“那孙丽丽跑出来没有？”
　　“早跑出来了，人家有护花使者呢，根本犯不着我们两个宇航队的愣头青过去救。而且，孙丽丽全程目睹了一切，她就是故意不让秦琼知道自己出来了。她这个人啊，我觉得幸亏她没看上秦琼，不然准得把秦琼吃得死死的，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安格丽咋舌：“这种女生是有点厉害。”
　　王平安：“你们法国不是盛产这种女生吗？比如那个玛丽。”
　　“她是奥地利人。”
　　“那还有那个，在拿破仑和拿破仑的恩人巴拉斯之间反复横跳的那个，对，约瑟芬！马尔梅松的寡妇！”
　　“好吧，每个国家都有这样的女性，不能说只是我们法国有啊？”安格丽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还是说，经过十五周的相处，你觉得我也是这样的女性？”
　　王平安看了安格丽一眼，煞有介事的说：“经过十五周，我对你的印象确实有所改变，以前我觉得你长得宛如天仙，一眼看到就有‘卧槽’的感觉。现在嘛，一直盯着看了三个多月，我现在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嘛。
　　“简而言之就是，你在我这里已经变成‘黄脸婆’了。对你已经产生不了恋爱感情了。”
　　安格丽：“是是，我对你的感觉，也从郁郁不得志的有为青年，变成了长不大的弟弟，虽然我只有表弟。”
　　王平安燃起了莫名其妙的对抗心：“我发现你有狐臭！”
　　“才没有！只是汗味大了一点。你呢，你的脚什么味道你自己敢闻吗？”
　　“不好意思，我关节比较硬，闻不到。”
　　两人正在进行介于拌嘴与互相捧哏之间的行为的当儿，舰桥控制台上有灯突然开始闪烁。
　　两人停下来，一起看向控制台。
　　“电脑？”王平安问。
　　电脑的AI判断这是在让自己简述情况，便回答道：“航线规划出现错误。”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第33章突发状况处置
　　王平安嘟囔了一句：“航线规划怎么可能出问题？”
　　其实这个不是提问，就是自己纳闷所以嘟囔了一句，但是电脑立刻回答：“燃料的消耗量超过预期，我们没有足够的德尔塔抵达火星了。”
　　安格丽眉头拧成了麻花：“我们之前计算过德尔塔是够的啊，一路上也没有异常状态发生，怎么可能突然不够德尔塔了？”
　　电脑：“推测可能有燃料泄露，或者飞船质量出现了误差。”
　　王平安已经飘到控制台前，开始仔细的阅读新的轨道计算数据了，他很快就骂了一句：“他妈的，虽然还没有仔细核算，但是我感觉，应该是我们的货物比交接表上的更重，重一点点。”
　　安格丽：“我们还扔了一堆猴子的尸体呢，那些尸体的质量被发动机喷出去之后，变成了我们速度。怎么可能……”
　　王平安：“电脑，在我们的货物质量中加入一个X，如果要符合我们现在的轨迹，X的质量是多少？”
　　电脑：“四百一十三点五二千克。”
　　王平安咋舌：“我们扔了30只猴子，总重314公斤，就这样还超了四百多公斤，也就是说装货的家伙给我们多装了快八百公斤。不应该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安格丽明显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性，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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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声嘟囔：“八百公斤，差不多八个成年男性，怎么可能扫描扫不到？”
　　“不一定有这么多，可能还有太空服或者让他们在过程中生存的水和氧气，甚至小型的循环系统。每一个偷渡者都知道，出港的时候为了安全，货仓里是没有氧气的。而且出港的过程短不了。
　　“而且还有一些宇航员，就是不喜欢让货仓保持有氧状态，这是为了把潜在的偷渡者闷死。”
　　安格丽咽了口口水：“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带了武器。”
　　说完她和王平安一起看了眼武器柜。
　　王平安：“电脑，开始播放‘龙之力量’乐队的摇滚，货仓的扩音器也打开。”
　　王平安在旅途中，经常会开着音乐去货仓拿那个破损的集装箱里面的零食吃，这时候打开音乐算是为之后两人进入货仓“剿匪”打掩护，麻痹敌人。
　　安格丽踢了一脚操纵席，飘向武器柜。
　　王平安：“先穿宇航服，那玩意多少能防弹。再就是……”
　　他拿出多功能工具，调整到切割模式，把固定在地面上的桌子给拆了下来。
　　“这个可以当盾牌。”
　　接下来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武装。
　　安格丽担任前卫，一手拿着桌子，另一手端着短冲锋枪。
　　王平安拿着步枪，端着个凳子打后卫。
　　不过作为交替前进的一环，王平安要先进入货仓占领位置，就像之前他们煞有介事的突袭一帮死猴子那时候那样。
　　王平安轻轻按住安格丽的宇航服，手掌上的接触点碰到宇航服表面的金属条就构成了通讯回路。
　　于是他听见耳机里安格丽的呼吸声贼大，而这么大的呼吸声却依然盖不住她的心跳——麦克风是贴在喉咙部分的，能把这些细节都送到王平安耳朵里。
　　“别紧张，我们是突袭，优势在我。”
　　安格丽开始深呼吸，但是听起来心跳依然很快。
　　王平安：“听着你这样呼吸，我突然觉得我们应该不穿宇航服，那样我肯定可以看见重山叠嶂的起伏……”
　　“你去死啊。”安格丽轻声骂道，“开始行动吧。”
　　王平安点头，不在按着安格丽的宇航服，于是沉重的呼吸和心跳一下子从耳机里消失了。
　　一切都异常的寂静，只有王平安自己平稳的心跳。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不紧张，仿佛一个上过很多次战场的老兵。
　　安格丽做了个手势，然后按下开门键。
　　舱门开启，王平安控制背后的发动机进行了短促喷射，让自己缓缓的飘进了货仓。
　　看起来完全没有动静。
　　步枪上的心跳感应一片混乱，因为货仓里太多运送去火星的活物了。
　　搞不好就是这些干扰了巡洋舰的扫描——王平安想。
　　他在第一货柜架旁边停下，监视着整个货仓。
　　安格丽飘了进来，把桌子挡在身前，侧面只露出短冲锋枪的枪口。
　　这时候扩音器播放的摇滚正好进入间奏时的吉他SOLO，炸裂的吉他声响彻空荡荡的货仓。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仿佛下一刻就要进入恐怖片展开了。
　　按照恐怖片的节奏，这会儿就该有黑影在视野的边角突然闪现了！
　　然后王平安视野的边角真的闪现了一下。
　　他二话不说就开枪了。
　　太空射击不用考虑地转偏向力，也没有引力造成的下坠，只需要考虑飞船13毫伽的加速度造成的轻微影响——
　　没有子弹打中舱壁的那种“咻”的声音，说明王平安一定命中了什么软组织，子弹留在里面了。
　　安格丽直接打开无线电：“有血！”
　　一大片血雾在空中扩散，而且因为飞船的加速度，开始缓缓的落向飞船底部……
　　紧接着，凄厉的哭声传来。
　　好像是个小女孩子。
　　“我哥哥中枪了，我哥哥！我们投降了！快救救我哥哥！”
　　安格丽立刻打开引擎，加速飞向慢慢散开的血雾。
　　王平安：“可能是陷阱！”
　　“那你就在旁边看着啊，伱这么准，一定能掩护好我！”
　　王平安骂了一句，操作引擎占领更好的警戒位置。
　　安格丽一路冲过去，然后报告：“发现一个小男孩，估计有14到16岁，腹部中枪，生命体征微弱。执行紧急抢救程序。”
　　王平安：“批准！”
　　他才是指令长，这艘船的指挥官。
　　安格丽把小男孩的上衣脱了，掏出应急生物胶一顿狂喷。
　　一边喷她还一边报告：“子弹击中左腹部，可能击中了一边肾脏。”
　　生物胶把伤口全部封住后，安格丽又看了看男孩身体背面。
　　“没有击穿，背面无创口，我要把子弹取出来。”
　　说着她脱掉宇航服的手套，把光洁纤细的手伸进还没完全凝固、粘稠状的生物胶中摸索。
　　很快她表情一亮，把手抽出来，拇指和食指正好捏着弹头。
　　“弹头已经取出。”
　　接着安格丽再往伤口上喷了一管子的生物胶，再摸出渗透式注射器，在男孩心脏的部位打了一针综合强心针。
　　她已经用光了宇航服上自带的救急包里所有的东西。
　　“紧急处置完成，处置过程中没有看见肠胃破损，这是最好的消息，不然流得到处都是的胃酸就够呛了。接下里我需要用设备给他做个B超，判断内部的情况，我要把他移动到舰桥。”
　　王平安：“批准。不过你最好先问问那个小妹妹，他们还有几个人，别再让我误击了。”
第34章有人情味的太空军
　　女孩子回答：“我们就两个人。”
　　王平安：“电脑，测谎结果呢？”
　　所有的宇宙飞船电脑都搭载了太空军心理学部门开发的测谎程序，能根据面部表情细节、生理状况等判断说谎的概率。一般来说，这套系统能监测的生理数据越多越准确，只有专门经过严格的针对性训练的间谍能欺骗这个系统。
　　现在电脑只能通过光学手段观察小女孩面部肌肉的运动细节和呼吸节奏等，并且通过心跳感应大致判断心跳，所以判断理论上不会太准。
　　电脑：“是实话的概率大致为61.3%。”
　　王平安习惯性的吐槽了一句：“这特么到底怎么把那些数据量化的？”
　　但是安格丽正忙着查看男孩的状况，没有搭理他，只有电脑把这个理解为一个问句，开始回答：“是根据朱泵博士制定的量化标准……”
　　“你闭嘴。”王平安这么说的同时，目光依然警惕的扫视着货仓内。
　　安格丽推着男孩向舰桥移动。推进器加速的时候，男孩在意识不清状态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小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跟上。她没有推进器，只能用蹬墙的动作获得一个前进的速度。
　　王平安过去，用左手抓住了小女孩，拖着她飞向舰桥，右手依然拿着枪戒备。
　　王平安：“电脑，派出维修机器人，以网格法彻底的搜索货仓，别放过任何可疑人士。”
　　**
　　在舰桥上，安格丽用小型B超机器仔细的检查男孩的伤口。
　　王平安则在“审问”已经冷静下来的小女孩：“你们的父母怎么会让两个孩子偷渡？他们人呢？和蛇头在日地L2吗？”
　　小女孩虽然还是一张大花脸，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擦了半天都没擦干净，但口气非常强硬：“我们不是偷渡的！我们只是想去看看火星！”
　　王平安：“不是偷渡你们怎么到的L2，怎么上的飞船？说吧，都谁安排的？”
　　小女孩：“我们是参加夏令营来的L2，今天是参观太空军要塞！”
　　王平安咋舌：“乖乖，我老爸是八级技工，还自考了工程师，还有大战的参战经历，我参加夏令营也只是在轨道上清理太空垃圾。伱们能到L2来，父母至少是全国模范级别啊。”
　　小女孩：“我爸爸是劳动奖章获得者。”
　　王平安整个人都斯巴达了：“真的假的，你叫啥？”
　　“吕傲蕾，骄傲的花蕾，爸妈希望我成为顶天立地的女性。”
　　王平安：“电脑，查一下吕傲蕾。”
　　电脑：“我的综合数据库一周前才更新过，对比数据，吕傲蕾的父亲吕碎欧确实是劳动奖章获得者。”
　　王平安嘟囔了一句：“叫碎欧啊，那应该是大战前出生的那一代，大战后都不这样叫了，你爸爸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灭美？”
　　吕傲蕾：“我姑姑叫蔑美。”
　　“果然！”
　　安格丽：“什么果然！”
　　这时候她已经检查完男孩的状况，确认了男孩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开始加入对话：“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德尔塔不够了，你还在这聊天？”
　　王平安：“别着急啊，电脑，我们要扔掉多少货物才能让德尔塔足够？”
　　电脑立刻完成了计算，给出了数字。
　　王平安看了眼显示屏，嘟囔道：“有点多啊，如果把我们扔掉这些货物需要的时间算进去呢？要扔多少？”
　　电脑立刻修正了数字。
　　安格丽：“等一下！为什么你这么自然的就提到了扔货物啊？这不是处理偷渡者的正规流程吧？”
　　“首先，正规流程是在有足够的德尔塔冗余情况下的流程，我们如果有五百吨额外的水，那当然可以按照正规流程来走，把偷渡者拘束在气闸中，等待回收巡洋舰追上我们。
　　“但是很遗憾我们没有这么多的德尔塔。一般在没有足够德尔塔的情况下，应该向航管委申请开通快速渠道，对偷渡者进行审判，然后由我们来执行。”
　　吕傲蕾本能的意识到不好，大声说：“什么执行？执行什么？”
　　王平安：“这是太空军的军舰，虽然船上没有离子炮没有大型激光阵列，但是它确实是军舰。
　　“利用太空军的军舰偷渡一般都是死刑，当然你们还小，走正常流程可能有一线生机，但如果因为你们害得一艘太空军军舰遭遇危险……那就不一样了。”
　　吕傲蕾看起来被这个消息一巴掌打懵了，整个人都呆住了。
　　王平安则扭头看着安格丽：“你不会这么狠心，要处死这俩孩子吧？”
　　安格丽：“所以就扔货物吗？这样他们两个会得到教训吗？”
　　王平安：“他们当然会得到教训，他们的爸爸估计会被取消一切荣誉称号，他们全家会一下子从受人尊敬的模范家庭变成唾弃的对象，今后他们自己的履历也会永远有污点。这个代价可一点都不轻。”
　　安格丽：“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通报航务段吧。也许刚好有火炬巡洋舰在附近，可以把他们两个带走，再顺便给我们补充水。”
　　“没可能的。”王平安摇头，“火炬巡洋舰因为引擎给力，很少的水就能换巨量的德尔塔，所以他们的燃料箱很小的，带太多水没意义。不过，确实应该联络航务段。”
　　因为这样就可以把决策的责任交给航务段，不用为抛弃货担责了。
　　王平安：“电脑，开启紧急联络频道，把状况概括一下发送给航务段。”
　　电脑：“正在执行。”
　　电脑概括很多时候比人概括的言简意赅，毕竟机器的文字只有逻辑，完全排除了情感因素。而且机器的文字没有任何文采，就是冷冰冰的陈述，但作为替代，机器的文字具备高度的准确性。
　　电脑联络航务段的时候，安格丽忽然问王平安：“万一航务段决定按照既定原则办理怎么办？当真要执行死刑吗？”
　　王平安：“当然不干，我们能把人救下来的，只是要牺牲一点托运的货物罢了，任何一个太空军都会选择救人扔货物，这方面太空军很有人情味的。太空军只有在对真正的匪徒的时候才会冷酷得像寒冬一样。”
　　王平安顿了顿，直接让电脑关掉了收音功能，继续说：“真遇到匪徒了，他们大概率是活不下来的。问就是匪徒负隅顽抗，被迫击毙。回去以后指导员会进行教育，但也不会太苛责，毕竟和匪徒的战斗你死我活，顾不了太多也正常。”
　　这时候吕傲蕾哭着说：“我们不是匪徒，我们只是想去看看火星，看看奥林匹斯山。”
　　王平安转向姑娘，好奇的问：“就为了这个？然后就溜上了一条开往火星的货船？”
　　“是的，我们在参观太空港，为了体验，还穿上了太空服，带上了氧气瓶。然后我哥哥突然拉住我，他在少年宫学过读唇语，正好看到了你和港务的对话，说货仓的扫描仪坏了。”
　　王平安盯着天花板，突然想起来好像第一天装船的时候，是有一帮学生穿着太空服从旁边经过。
　　他惊讶的说：“你们在飞船出航前一天就藏在船上了？”
　　“我们躲进了一个货柜。那货柜好像是为了进行海关检查才打开的，我们有太空服，有氧气，还有循环机。”
　　王平安：“为什么夏令营要带循环机？”
　　“因为我们体验的是A类装备。”
　　王平安扶额：“全套的太空野战生存装备么……我也只有训练的时候才穿——不对，应该叫开过更合适。”
　　安格丽忽然问：“听说你们的太空生存是传说中的‘追赶太阳’？”
　　王平安：“对，只给一套A套装，没有其他任何补给，然后要求我们离开月面都市万户，自力更生在月面生存一周。”
　　吕傲蕾忽然说：“不可能，A套装的电池是太阳能供电，晚上没电怎么办？不补给氧气做不到的。”
　　王平安：“所以我们要在月面一直步行追赶太阳。玩过绝地求生么，日照线就是‘毒圈’，在后面追着我们一路跑，我们必须一刻不停的移动，万一外骨骼坏了还要最快速度维修。落到‘夜晚’的范围内之后，还要想办法追上阳光，如果电池耗尽了还没追上太阳，恭喜你，延毕吧！
　　“据说这是前宇航时代一篇科幻小说给的点子，我们大家都想穿越时光回到过去揍那个写小说的人一顿。（这个小说指的是杰弗里·兰迪斯的《追赶太阳》）”
　　安格丽则关注到另一件事，她伸手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头：“你知道得真清楚，应该很喜欢太空吧？”
　　女孩点头：“我和我哥哥都很喜欢，所以我们才想去看看火星。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么严重，我们以为和在地球上偷坐磁悬浮一样，补个票就行了……”
　　吕傲蕾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问：“宇航员叔叔，不会真的要把我们枪毙吧……”
　　王平安：“不知道啊，这么久没有回复，估计航务段也懵了。仔细一想，这个事情很多人要受波及啊，给我们装货的班组，还有负责检查的班组，哦对了，也不能漏掉来扫描我们的那艘巡洋舰，他们也有过失。
　　“最重要的是，我申请过推迟发射窗口补充燃料的，当时让我们照常发射的值班领导要倒霉啰。”
　　王平安一副幸灾乐祸的口气。
　　就在这时候，控制桌上的灯亮起来，航管委的回复到了。
第35章甩锅的艺术
　　王平安：“电脑，把回复直接播放出来。”
　　电脑马上开始播放收到的语音信息：“这里是航务段，PQ51，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我们向生产管理委员会、青锋队L2地委会核对了状况，确实十五周前确实有两名参加夏令营的学生和配给给他们的外骨骼宇航服一起失踪。
　　“因为没有进行基因测序，我们无法确认你舰上的就是那两人。我们需要你拆开他们的外骨骼动力服，读取机架上的机体码。一定要提高警惕，他们可能是太空海盗夺取动力装甲之后假扮的。
　　“至于如何解决目前状况，我们还在研究中。完毕。”
　　王平安骂了一句：“草！”
　　安格丽：“这……他们不担心我们出事吗？”
　　“这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而且航管委那边大概也猜到得扔货物了，现在估计正在通知货物托运方和保险公司，在玩真人大乱斗呢。”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伱是说，航管委也知道最终得扔货？”
　　“是啊，两个孩子，小的这个才……吕傲蕾你几岁啊？”
　　“我十一岁。”
　　“对，十一岁的小女孩，你明白吗？就算把我扔了，也不可能扔她和她哥哥。把我扔了还能有个感人的故事，太空军银星奖章获得者为了拯救误入歧途的小朋友，献出了生命。”
　　吕傲蕾一副懵懂的样子：“什么意思？我和哥哥不用死了吗？”
　　“我早就说了不用了吧？现在是我们大人的问题了，分锅，为保险费扯皮，麻烦多了去了了。太空军的宇航员都是好样的，但是行政人员里面……哼哼……”
　　安格丽可能也是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现在用轻松的口吻说：“看起来你对行政人员意见很大啊。”
　　“那当然！尤其是对卢莹莹她爸！”王平安毫无保留的表现着自己的不满。
　　吕傲蕾来回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挤出一句：“我爸爸总说，不同的岗位都是为社会做贡献。”
　　王平安：“是劳动奖章获得者会说的话。总之，安格丽你一个人看着这俩，我去拆两个小朋友开的动力装甲……电脑，找到他们的动力装甲在哪儿没？”
　　“已经标记在你的平板上。”
　　吕傲蕾：“要把外骨骼拆掉吗？”
　　“是啊，你刚刚没听到吗，要确认机架上的机器编码，那个是出场时候唯一的，不能——我是说，很难伪造。”
　　吕傲蕾哦了一声，刚要开口王平安就拎着工具箱飘走了——正好他宇航服和推进器都没脱呢。
　　舱门关上后，吕傲蕾小心翼翼的看着安格丽：“姐姐……你名字怎么不像华国人啊？”
　　“因为我是法国人。”
　　“……你骗人，法国人是黑的。”吕傲蕾高声叫道，“而且法国只有有钱人才能基因修改，他们都会让自己更黑，这样才更正宗！”
　　安格丽苦笑道：“也有白的法国人的，而且我们曾经还压迫过黑人。”
　　吕傲蕾大惊失色：“什么？”
　　这时候她哥哥醒了，轻声说：“你小学没有学到，等到了中学，就会开始学世界史，你就知道古时候白人对黑人的态度，都和孤星国一样的。”
　　安格丽：“你醒了也别说话，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吕傲蕾立刻附和：“对！快躺下吧！还有，都怪你，要我们偷偷跑上来！这下爸爸的荣誉称号可能就没了！”
　　男孩哼了一声：“没了就没了呗，爸爸肯定会说，我们工作又不是为了称号。你啊，完全没有学到爸爸的高风亮节！你要好好反省！我罚你写检讨！”
　　“得了吧，你校委员都没选上！就在我面前装大尾（yi）巴狼！”
　　安格丽像看外星人一样来回看着这俩兄妹，忍不住开口问：“你们……在说什么？”
　　男孩刚要开口，就被妹妹抢白了：“在说走上社会之前必要的预演，让同学们理解社会的运转。”
　　男孩点头：“对，说的就是这个。”
　　“法国没有这种活动吗？”吕傲蕾小姑娘好奇的问。
　　“……没有，至少我没有。我一直在学习。”
　　吕傲蕾：“为什么啊，你这么漂亮应该调整就花了很多钱吧？外国的丸夸不是不用努力的吗？”
　　她哥哥立刻吐槽：“那念纨绔。”
　　“哦纨绔，KUKUKUKU……”吕傲蕾吐了吐舌头，立刻反复念绔的音，似乎要把它印到自己脑子里。
　　安格丽笑道：“我这个是天然的，你看我还戴眼镜呢，你见过近视的调整人吗？”
　　吕傲蕾大惊，凑近了安格丽的眼镜：“真的耶，有弧度的。我以为是平光镜。”
　　男孩还在怀疑：“这怎么可能是自然的，你比我妹妹漂亮一万倍。”
　　安格丽：“她还小嘛。”
　　这时候王平安打开舱门，拿着两片芯片进来了：“机器码，电脑，可以向航管委报告了。哦，男孩子醒了啊，男孩叫什么？”
　　男孩立刻自我介绍道：“我叫吕奉先……”
　　王平安刚好干完活要喝水，直接喷了，喷出来的水在空中结成大大小小的水珠。
　　感应到空气中有水滴，通风系统立刻提升了功率，这样可以把水抽走，防止造成短路。
　　王平安：“你爸认真的吗？他给你起这个名字，他自己不害怕吗？”
　　吕奉先叹气：“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总说吕奉先克义父，他是亲爹。”
　　王平安：“那他现在可知道了，你这次把你爹可坑惨了。”
　　吕奉先表情阴沉下来：“我知道。其实我上船之后，就后悔了，但是看你们好像也不是特别守规矩的样子，所以就……”
　　王平安这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等一下，你们知道我们做了啥？”
　　吕奉先挑了挑眉毛：“嗯。”
　　王平安拿出自己最可怕面容：“那不能留你们了，我们来设计小小的意外吧……”
　　吕傲蕾哇的一下就哭了。
　　吕奉先却没事人一样：“哭啥，他有银星呢，不会做那种事的。”
　　吕傲蕾：“真的不会吗？”
　　安格丽给了王平安一脚：“你吓到孩子了！”
　　王平安用宇航服上的引擎稳住身形，然后发出邪恶的笑声：“我才没有吓唬他们，我是邪恶的巴尔坦星人，我最喜欢吃小孩了！”
　　吕奉先一脸无语：“你幼不幼稚啊大叔，我妹妹都不会被这种话吓到了。”
　　就在这时候，电脑插进来：“接收到航务段命令。”
　　王平安皱眉，不是通讯，而是命令，说明航务段有人拍板了。
　　这种一般是书面命令，用区别于通讯的加密编码发送的。
　　电脑：“PQ51机组，鉴于现在的状况，授权你们抛弃必要数量之货物，以便让飞船能完成既定航程。地火航务段，太阳历0079年1月13日。”
　　王平安苦着一张脸：“他妈的，把选择抛什么的球踢给我们了。”
第36章严厉的太空
　　吕奉先疑惑的问：“太空军也会甩锅？”
　　王平安：“我们不会，但是坐办公桌的家伙会。你有没有看过一个老电影叫《高山下的花环》？里面有个叫靳开来的副连长，就是因为得罪了坐办公桌的家伙，战死以后连勋章都没捞上。”
　　王平安似乎回想起了电影里的场面，用力捶桌，然后补了句：“那里面最讨厌的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宣传干事，特别可恨！”
　　安格丽安抚道：“好啦，我们又没看过那电影，你跟我们说也没用啊。还是考虑下怎么办吧，要不我们再把球踢回去？”
　　王平安摇头：“那不行，浪费多一秒钟要扔的东西就更多，行动起来吧。我看首先把他们俩开的那动力外骨骼丢了，这一下就能扔掉一堆质量。”
　　吕奉先立刻抗议：“那飞船出了危险怎么办？”
　　王平安：“出危险了，当然是你们两个穿我们的宇航服。”
　　“那伱们呢？”
　　王平安耸了耸肩：“努力求生呗，也许可以在某个维修隔间找到一点氧气苟到救援抵达。”
　　两个孩子都被王平安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答案震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平安则转头对安格丽下令：“走，我们去把两个小朋友的动力装甲移动到气闸……我记得是A2气闸有问题是吧，那我们走A1，先脱宇航服。”
　　安格丽：“收到。”
　　不一会儿两人就全从宇航服里钻出来。
　　吕傲蕾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姐姐你真的没调整过吗？”
　　“没有哦。”
　　“那你祖上有公主吗？”小女孩充满憧憬的问。
　　王平安：“她的名字里有‘德’，应该是个贵族。”
　　吕傲蕾吓一跳：“不是吧？真是公主啊！”
　　“哼，她的祖先黑死病的时候，肯定吃过人。”吕奉先笃定的说。
　　安格丽：“其实名字里带德不一定是贵族，以前平民没有姓氏，国王颁布了法令要求所有人都有姓之后，就用哪里哪里的谁谁来当做姓。我就是这样，我的名字直译就是里昂的安格丽，‘德’是一个介词，相当于‘的’。”
　　吕傲蕾：“那你住在里昂吗？那是个什么样的城市？”
　　安格丽：“我住在巴黎。”
　　“那巴黎很漂亮吗？”吕傲蕾又问。
　　“很漂亮。”
　　王平安打断了对话：“好啦，我们要去开你们的动力装甲了，我只拆了机架上的识别码，机体本身还是好的。安格丽，你受过驾驶动力装甲的训练吧？”
　　“当然。”
　　吕奉先：“我们来帮忙！”
　　“别动！”王平安喝道，“老实待着，没有接受过宇航训练的人，在飞船上乱动容易发生危险。你知道每年搭乘客船去火星的民间人士都有人会受伤甚至丢掉性命吗？轻视宇宙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
　　半个小时后，王平安透过A1气闸的窗口，看着放在气闸里的两台已经被拆成小块部件的动力装甲，以及和装甲配套的氧气瓶、循环装置、太阳能电池板等等。
　　王平安嘟囔：“该死的最高等级的宇宙夏令营，我小时候羡慕死他们能来L2穿这东西了，我只能开着BALL在近地轨道追逐美国人留下来的间谍卫星。”
　　安格丽：“指令长，我不得不提醒你现在每一秒都在浪费我们的德尔塔。”
　　王平安抓住气闸上的“抛弃”把手，用力把它拉到最底端。
　　被拆成零件的动力装甲和气闸里的空气一起“噗”的一下被喷到了太空里。
　　王平安：“电脑，激光照射超过规定块头的碎片。”
　　电脑：“正在照射。”
　　把动力装甲拆开是为了防止它变成会威胁后来船只的陨石，不过有些船内没法拆的东西，比如氧气瓶什么的，就依靠船上用来切割陨石的激光系统切割。
　　王平安看了看自己平板上的需要扔掉质量估算，咋舌道：“好了，剩下的就是麻烦事了。我建议我们把运送零食的集装箱里的零食都扔了，毕竟这个箱子已经开了。
　　“同理还有其他已经开了的箱子，我们先把里面的东西都扔光。”
　　安格丽担心的问：“我们有快速的把散货搬运到A1气闸的手段吗？光靠人一次次运真够呛。”
　　“很简单，我们有维修用的无人机，无人机有可以在无重力状态运动的动力，我们弄一个网子，兜着东西走就好了。”
　　安格丽：“哪儿来的网子？”
　　王平安：“用货物里的时装改啊，那些布料切碎了就可以编成袋子，我们需要一个自动编织的机器，可以用维修的机械臂加上树莓派构成，只要写一个程序就好了。”
　　安格丽看着王平安，忽然笑了：“你看起来就像个即将得到大玩具的孩子。”
　　“是吗？不过这确实比每天打发时间有趣多了，让我们动起手来吧。”
　　**
　　一天以后，简单的货运无人机就搞出来了。
　　安格丽看着那个用时装上抽出来的线编制成的网，吐槽道：“我以为你说的用时装织网，是把时装撕成布条整一个对付一下，你居然把那些衣服全拆成了线重新织网？”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本来也是准备撕布条的，但是研究了一下那些衣服之后，我发现抽丝还挺简单的，就抽丝了。你就说这网织得漂不漂亮吧？”
　　“漂亮，确实很漂亮。所以我们从时装开始扔？”
　　“不，万一还要拿衣服织点别的呢？先从零食开始吧。这零食不扔，两个孩子要吃坏身体的。”
　　“行吧。你可别一边装一边偷吃啊！”
　　“绝不！”
　　这时候安格丽突然看向王平安的后方，王平安回头，就看见吕氏兄妹飘了过来。
　　经过一天又活蹦乱跳起来的吕奉先说：“我们来帮忙！”
　　“回去！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在宇宙中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很危险的吗？”
　　吕奉先不以为然的说：“在被发现之前，我们在货仓里藏了十五周，根本没有遇到事。”
　　“不行！你身上已经出现了轻视宇宙中的危险的迹象，这样的人最容易出事了，我以指令长的身份命令你回到舰桥。”王平安冷着一张脸说。
　　吕奉先想要犟，王平安又来了一句：“这不是你可以耍性子的地方，服从管理！不然我就要把你关进气闸了！”
　　吕奉先明显迟疑了，他抓住旁边的柱子，停止了飘行，还顺手抓住了妹妹。
　　王平安：“回到舰桥。”
　　“好吧。”男孩耷拉着头，像一颗蔫掉的青菜。他先把妹妹向舰桥方向推过去，再登了一脚柱子，追上妹妹。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王平安嘟囔了一句：“这个男孩子，有点像刚刚从太空飞行学院的毕业的我，以为太空不过如此，是我们人类已经踏在脚下的新**地，没有什么风险是我们无法应对的。
　　“这种心态会出事的。没有人可以靠着强运一次次化险为夷。”
　　安格丽说：“也许应该让他们在这里帮忙装东西。这样我们至少能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事。”
　　王平安：“你说得也对，那我再喊他们出来？”
　　安格丽：“朝令夕改，你不就没有权威了嘛，我们是军人，你军衔比我高我就得服从，孩子们可不看军衔。等明天吧。反正我们还要扔个几天的东西。”
　　王平安点点头：“行，那我们开始拆集装箱吧，我看……哦这个不错，运酒的，这东西还是危险品，扔了没人能说什么。”
　　安格丽：“酒不是特别贵吗？扔点便宜的吧？你看这有个集装箱运的轻工业品，火星应该能生产轻工业品吧？”
　　“能，但是有的火星人就是觉得地球产的质量好，另外就是，地球产的一般外形和人机界面比较好，火星自己生产的东西都走土气耐用傻大黑粗路线。”
　　“行，那就拆这个吧。”
　　“等一下，我才是指令长！你只是个操作员。拍板的权力在我懂吗！我现在决定，就拆这个轻工业品的箱子了！”
　　安格丽哈哈大笑。
　　**
　　吕氏兄妹回到了舰桥，哥哥吕奉先就对妹妹耳语道：“喂，我们悄悄出去搭把手吧。”
　　“指令长不是刚刚把我们赶回来吗？”
　　“我们别让他看到啊，我跟你讲，我观看船内的监视录像读了唇，他们不会走A2气闸，因为那个气闸坏了又修好了。你看设计图，A2比A1更靠近货仓！”
　　吕傲蕾担心的说：“这样会不会有事啊？他们都是宇航员，都不用这个A2，说明觉得它不可靠。我们还是……”
　　“都修好了！没有修好飞船不会出航的，他们只是在太空呆久了，胆小了！我们现在可是犯错误了，如果我们帮上忙，也许能将功补过呢！你也不想看到爸爸失望的表情吧？”
　　听到“爸爸失望的表情”，本来要反对的吕傲蕾犹豫了。
　　当哥哥的继续说：“而且，如果我们帮上忙了，太空军没准会嘉奖我们呢！你不想要太空军的嘉奖吗？”
　　吕傲蕾：“爸爸这时候会说，我们工作不是为了嘉奖！”
　　“你别管啦，我们现在帮忙，也体现了我们的积极性啊！我可是青年先锋队队员，你是预备队员！”
　　吕傲蕾终于被说动了，她咬了咬嘴唇：“好！我们将功补过！”
第37章冷酷的等式
　　几分钟后，货仓内。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人拖着一个冰箱，无人机再拖一个冰箱一个洗衣机，一人一机向着货仓的大门飘去。
　　安格丽还有点担心：“这会不会待会进通道的时候卡住啊？”
　　王平安挥挥手：“我测量过的，你就放心吧。”
　　“好好，你是指令长，你说了算。”
　　两人一边维持着这样的对话，一边飘走了。
　　吕奉先从给维修机器人用的维修通道里爬了出来，虽然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但是身体还没有开始窜个儿，还是可以钻维修通道的体型。
　　“多了一个开着的集装箱，应该就是扔这里面的东西。”吕奉先对妹妹说，“我们快！去A1气闸很远的，他们拖着东西飘不了那么快，我们拿少一点，去近的A2气闸，一定能比他们快。”
　　吕傲蕾担心的问：“会不会被电脑看到啊？”
　　“只要小心不要被电脑的摄像头拍到就行了，我们躲了15周，早就摸熟了所有摄像头的位置了。来！”
　　兄妹俩互相帮助着，飘到了新开启的集装箱面前。
　　吕傲蕾：“这不是电器吗？扔了不会影响火星那边人的生活质量吗？”
　　“火星也能生产这些，他们只是想要用名牌！既然指令长都决定扔了，那我们扔准没错。”
　　说着吕奉先就拖出一个洗衣机：“冰箱太大了，我们推起来费劲，来，我们一起推这个吧，用Z字移动法！”
　　“好！”吕傲蕾爽快的抓住洗衣机的一头。
　　**
　　A2气闸比A1要近非常多，兄妹俩Z字移动法用得还挺熟练的，毕竟已经在货仓里生活了十五周，熟能生巧。
　　到了气闸前面的时候，吕傲蕾阻止了要开内侧舱门的哥哥：“等一下！万一真的有问题呢？我们还是去A1吧，指令长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阿姨好说话的。”
　　吕奉先：“伱会不会认军衔啊，那个才少尉，而且她拿过银星，正常早就升职了，肯定是刚刚从学校毕业，经验还不够才依然是少尉，应该叫姐姐！”
　　“叫啥都好，我们还是算了吧！去A1吧！”
　　“你怎么到这里就怂了呢？你看这个气闸，所有指示灯都是绿的，也看不到什么焊接的痕迹，油漆也很新！”
　　吕傲蕾：“可是夏令营的老师，那个退休老爷爷不是说太空人一般不信任有新油漆的设备吗？”
　　“那都是迷信！要相信唯物主义！”说着吕奉先拉下了A2气闸的开启把手。
　　**
　　王平安耳机里响起警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电脑的通报：“A2气闸内门被未授权人士开启！”
　　王平安骂了一句：“草！是那俩孩子！封锁外闸门！”
　　因为不知道孩子们有没有进去，所以这时候封锁内闸容易把孩子锁里面，甚至可能封锁的时候压到人。
　　气闸的闭合机构设计的时候，就专门要求即使遇到手脚甚至人的身体，也要强行闭合——对，就算切断阻挡的肢体，也要进行闭合。因为它最重要的任务是阻止飞船失压。
　　实际上不光人的身体，宇航服的大部分部件都会被气闸门切断，这玩意就这么设计的。
　　所以王平安不敢关内闸门，只能锁定了外闸，这也是最正确的处置。
　　但是宇航员中有句从前宇航时代就流传下来的老话：“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会出问题，那它就肯定会出问题。”
　　电脑继续报警：“无法锁定外舱门。判断为机械故障。舱外维修机器人出动。”
　　王平安：“变更维修机器人任务，改为封堵漏洞。出动损管机器人，快！”
　　“损管机器人出动中，出动完毕。预计五分钟抵达气闸外部。”
　　平时进行维修的机器人，和负责损管的机器人是不同的，损管机器人因为一般没有出动的机会，都会被保存在比较坚固的机库中，由飞船的反陨石系统重点保护。
　　不然损管机器人先被陨石击毁了那就“幽默”了。
　　王平安：“你继续去A1，我要去A2狠狠的收拾两个小混蛋。”
　　安格丽：“我也去，万一受伤了……”
　　“我也受过急救训练。”
　　“那如果女孩子受伤呢？”
　　王平安没有再反对，两个人用引擎进行急停，让运送的电器停下，给无人机看着，就沿着通道折返。
　　**
　　吕奉先关上A2内舱门，对妹妹说：“看，多简单啊！”
　　吕傲蕾一脸狐疑：“这样不对吧？直接扔这东西不就变成了陨石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东西拆了？至少拆成反陨石系统好对付的大小啊。”
　　吕奉先满不在乎的说：“放心啦，现在反陨石系统很先进的，这种大小的陨石轻轻松松就蒸发啦！”
　　吕傲蕾还是一脸担心，但是吕奉先已经拉下了外舱门的把手。
　　偌大的洗衣机噗的一下被喷出去。
　　**
　　“陨石警报！”
　　电脑刚报告，王平安就说：“毛的陨石，是孩子们扔的家电，激光照射！别给后面的人添麻烦！”
　　安格丽看着怒气冲冲的王平安：“至少现在没出事嘛，别这么生气……”
　　“你不生气是因为你是一个新人，我可是知道的，我可是知道太空是怎么回事的！”王平安瞪了安格丽一眼，“待会我要揍他们，你别阻止！就算要背处分我也要揍他们！我要把他们打得像陀螺一样在失重空间转个不停！”
　　“这可是严重违反军规，你如果想去半人马座，就不能打！”
　　“不，我要打！”
　　这个刹那，失压警报响起来。
　　**
　　事情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吕奉先想要关上外舱门，就在这个刹那，意外发生了。
　　只是舱门上一个小小的、肉眼都看不太清楚的缝隙，但是泄露发生之后，缝隙两侧的气密胶一下子就被吹到了外面，缝隙变成了一个小拇指粗细的长缝。
　　强大的压力一下子就把吕奉先压墙壁上了，他的鼻子直接撞到了缝隙的边缘，咔嚓一下就断了。
　　紧接着他妹妹也被吸了过来，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身上。
　　他的左手被压住的时候刚好是位于反关节的位置，于是瞬间就脱臼了。
　　他要惨叫，但是声带已经被体内的空气往口腔挤压——
　　在失去意识之前的一瞬间，吕奉先用尽全力，把身体往前拱了一点点。
　　他的鼻子整个被削掉了，血流如注。
　　但好消息是，缝隙被他的胸膛完美的挡住了。
　　压着他妹妹的力量瞬间消失，女孩从哥哥身边飘开——
　　吕傲蕾立刻反应过来，挣扎着抓住关闭外侧舱门的把手，把它推了上去——
　　然而并没有反应。
　　吕傲蕾一边哭喊，一边连续把把手拉下来又拉上去，但是还是没有反应。
　　终于，她想起来这种时候应该手动关闭。于是用力拍下旁边应急按钮。
　　盖着手动把手的舱壁被爆炸螺栓喷起来。
　　女孩握住把手，叫踩着专门设计的施力踏板，然后绝望的发现这个东西是为成年人设计的，十一岁的小孩并不能借着这两个踏板发力——
　　吕傲蕾急中生智，调转身体，踩着旁边的消防阀门，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转动把手——
　　但是，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一个十一岁女孩子能推动的。
　　吕傲蕾急得大骂：“动呀！你特么动啊！”
　　这时候，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女孩的小手，下一刻硕大的圆盘哗啦啦的转动起来。
　　失压警报终于停下。
　　王平安脸色铁青，而安格丽冲向了以自己身体堵住漏洞的吕奉先。
　　吕傲蕾缩着脖子，捂着脸一个劲的哭。
　　安格丽：“他内脏应该破裂了，胃酸和胆汁什么的应该流得体内到处都是了。我只能尽量延长他的生命。”
　　吕傲蕾大叫起来：“不可能！现代医学不是只要没有脑死亡都能救回来吗？”
　　王平安严肃的说：“那是在有完备医疗设施的地方。你应该说，内脏完全破裂的人，居然还能依靠飞船上的常备急救设备吊一段时间的命，这已经充分体现出现代医学的牛叉了。
　　“太空就是这样，蔑视他的人，就会被它蔑视。它非常的公平，这就是它的等式。”
第38章温暖的涟漪
　　把伤者搬到舰桥后，安格丽立刻进行简易手术，为了把手术产生的血雾都吸走，飞船的通风系统开始开足马力抽气。
　　王平安则用紧急频道联络了航务段。
　　航务段那边的回复还没来，飞船的接收机先收到了距离较近的其他飞船的通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PQ51。”
　　这种没有自己报无线电呼号的公频呼叫，只要不是太长大家都不太会计较谁发的。
　　王平安：“我这里还有一个正在哭泣的小姑娘，别发这么没人情味的话。”
　　他刚说完，一直沉默的吕傲蕾就激动的喊起来：“也许什么地方有可以拯救我哥哥的飞船，也许它刚好可以赶过来！”
　　王平安摇头：“你们对宇宙的广袤没有概念。刚刚那艘船和我们的通讯延迟有至少30秒，电波可是以光速传播的，那就是九百万公里。而且不是火炬船的话，不能走直线来找我们，必须要规划非常复杂的航路。”
　　说着王平安扭头看向电脑的摄像头：“电脑，离我们最近的火炬巡洋舰要多少天才能赶来和我们汇合？”
　　“三周。”电脑立刻回答。
　　王平安摊手：“你看，怎么都赶不上了。”
　　吕傲蕾却没有放弃，她双手紧紧的抓着刚刚王平安给她擦眼泪的手帕，都快把手帕撕烂，她手指关节全都发白了：“也许，也许在哪里还有一艘船……肯定有这样一艘船的，可能是民间公司的，也可能是海盗……故事里不都应该这样吗？”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发现对方正在忙着在机器人的配合下做手术，并不能和自己对视。
　　于是他只能收回目光，对吕傲蕾说：“在火星轨道内，民间公司的飞船也会在航管委报备的，另外民间公司重视效率大于道义和公理，他们就算能救，也不会过来的。”
　　吕傲蕾：“那外国的阔佬和寡头呢？他们不是有自己的火炬游艇吗？”
　　“火炬游艇的数量非常少，而且就算他们想赶来，也赶不上的。离我们最近的火炬船需要三周才能赶到，这就是现实。”
　　这时候，安格丽叹了口气，于是两人立刻把目光转向她。
　　安格丽：“我已经尽可能的延长他的生命了，但是……”
　　她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眼吕傲蕾。
　　吕傲蕾带着哭腔：“我还能支持得住。”
　　“最多一小时。”安格丽柔声说，“而且……不知道他能不能恢复意识，理论上讲不太可能恢复意识，但是……谁知道呢。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注射战斗兴奋剂，应该可以让他暂时的醒过来，但兴奋剂的效果不会太持久，我建议等关键的时候再用。”
　　吕傲蕾拍着桌子：“什么关键的时候？还能有比现在更关键的时候吗？”
　　王平安用尽可能克制的声音说：“有的。那就是地面找到了你爸妈，准备和伱哥哥做最后通话的时候。”
　　这时候航务段的回复来了：“PQ51，这里是地火航务段。我们正在把吕奉先的家人接到通讯中心来。你们可以保证他多久的生命？完毕。”
　　王平安：“这里是PQ51，呼叫地火航务段，我们还能保证一个小时的生命，另外尚未使用战斗兴奋剂。完毕。”
　　结束了通话之后，王平安继续扭头看着吕傲蕾，试着想要安抚一下她：“如果你们将来想要在太空生活，这种程度的风险会常伴左右，当然在大型的永固空间站里会好很多。”
　　吕傲蕾轻轻擦了擦眼泪，用哽咽的声音说：“我不明白，我看前宇航时代的事故没有那么频繁啊，前宇航时代的飞船都很安全不是吗？”
　　王平安：“那是因为前宇航时代的飞船，都是精益求精制造出来的，有无数的工程师和熟练工人反复的检查，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有那么些事故呢。
　　“另外那个时候飞船一般就用一次，就算是可以回收利用的飞船，也不会跑个几十年。
　　“但你看现在我们的飞船，都是量产型号，在宇宙中飞了很多年了，各种部件出了无数的问题又被修复，两个航次之间的检修时间又短，检修的工人也各种熟练度的都有。
　　“另外，其实宇宙飞船总的事故率并不高，毕竟现在有这么多飞船在飞呢。宇宙中虽然只有一千多万人在工作，但是你看，一艘这样的飞船只要两个人开，这种魔法叫做自动化。
　　“现在有无数的飞船正在运行在地火之间，只有我们出了问题。从统计学上讲，这个概率其实挺低的。只不过你的哥哥，刚好就是遇到事故的那个……人。”
　　王平安本来想说“那个倒霉蛋”的，临时扭了过来，说“那个人”。
　　吕傲蕾沉默了。
　　安格丽飘到她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吕傲蕾轻声说：“我其实……挺讨厌我哥哥的，他总是偷吃我藏起来的点心，美其名曰帮我减肥，我明明就不肥。
　　“别人的哥哥，看到班上的男孩欺负妹妹，都会仗义出手的，他却是欺负我欺负最起劲的一个，直到我在少年宫学了散打。
　　“真是的，仔细想想，他死了我根本……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
　　王平安忽然开口道：“你不能这么说，刚刚为了向航务段报告，我看过了录像，他最后一刻选择了救你。至少在这最后一刻，他是个好哥哥。”
　　吕傲蕾：“可是会出这种事，就是因为他擅自行动啊！”
　　“理论上讲，确实如此。但是我不会说这么绝情的话。我想这一次的教训，你应该也永世难忘了，用不着我来教育你。”
　　这时候航务段的通讯又来了：“PQ51，吕奉先的父母在来的路上了，应该在本日1100时能抵达，请提前注射战斗兴奋剂，让他恢复清醒。”
　　王平安看了看主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发现没有几分钟了，便嘟囔了一句：“来得还挺快啊。”
　　吕傲蕾：“我们家就在航管委总部所在的城市。”
　　王平安：“准备注射战斗兴奋剂，这东西让他醒来也要时间的。”
　　安格丽马上拿出了渗透式注射器：“我直接注射最大剂量了，反正他也不用担心什么后遗症或者别的问题了。”
　　“执行吧。我作为指令长批准了。”
　　注射之后，安格丽又说：“还有个问题，他的声带基本上完蛋了，要怎么让他发声？我们这里又没有扫描脑波的装置。”
　　王平安正要回答，吕奉先的喉咙发出了嘶鸣。
　　舰桥上的三人一起扭头看他。
　　男孩睁开了眼睛，瞳孔明显放得很大，并且没有对角，但是他确实活过来了。
　　他发出嘶嘶的声音，应该在努力的试图用残破的声带说话。
　　安格丽：“你的声带破了，我们还在研究怎么让你说话……”
　　这时候，王平安一把抓住安格丽，让她别安静。
　　男孩在用手指，轻轻敲打椅子的扶手——他现在正被固定在椅子上，以方便进行太空手术。
　　王平安听都不用听，就猜出那是摩斯码，便立刻拿了个平板垫在他手腕下面，让敲击落在平板的触屏上。
　　王平安：“给他的敲击配上古时候发电报的哒哒声。”
　　如果听不到声音，只靠触觉来敲，孩子可能敲不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滴滴滴的声音便在舰桥上响起。
　　“我很抱歉，”男孩说，“没有听从命令。请惩罚我吧，妹妹没有错，一直在阻止我。”
　　王平安：“你会得到惩罚的，只不过不是我们给的。”
　　滴滴声一瞬间停了，沉默降临。
　　寂静持续了整整三秒，滴滴声就再次响起：
　　“我以为现代医学已经足够发达了。”
　　“是啊，但是我们是一艘货船，我们没有完备的医疗站。”回答他的是安格丽，“我很抱歉，我……我们已经尽力了。”
　　滴滴声停了一秒，又继续道：“我还有多久？”
　　“你还能保持清醒大概二三十分钟吧，那之后战斗兴奋剂的效果就会逐渐过去。”王平安说，“至于你的生命，嗯，可能一个小时？”
　　滴滴声问：“我还能再跟爸妈说话吗？”
　　“你爸妈正在赶往地面通讯中心，大概1100时到。”
　　“那就好，”男孩回应，“我妈妈脾气很大，喜欢搞特权，不跟她说清楚，她一定会孜孜不倦的找太空军麻烦的。”
　　王平安皱着眉头：“你爸爸是劳动奖章获得者吧，这两人三观能凑到一起吗？”
　　“我爸爸和妈妈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吕傲蕾回答，“大战之后，他们才重逢，立刻就结婚了。”
　　王平安“诶”了一声，问道：“我爸也是战后立刻结婚，过了几年就有我了，现在我都27了，你们俩岁数不太对啊。”
　　吕傲蕾：“因为我爸爸立刻就去建设新边疆了。”
　　话音刚落，滴滴声又响起：“爸爸和妈妈关系不太好，妈妈总说爸爸能有奖章，全靠自己的钻营，爸爸却认为那是自己勤劳的结果。感谢你们救活了我，我一定会跟妈妈说清楚的。”
　　王平安刚要答话，通讯就响起来，开始是通讯中心播报员的声音：“PQ51，这里是地面中心，接下来是吕奉先、吕傲蕾两位小朋友的父母通话的时间。”
　　紧接着进来个急切的女声，听起来就派头十足：“我的宝贝你们怎么样了，是谁害了你们？妈妈一定要为你们主持公道！”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性沉稳的声音：“你咋呼什么？太空军怎么可能害人！当着这么多太空军领导的面呢！”
　　“我就要说！我们的孩子那么乖！”
　　然后一阵静电杂音，恢复通讯之后，是那个沉稳的男低音：“我是吕奉先的爸爸，我的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知道肯定是他的主意，我们一直试图教好他，但是看起来失败了。我……”
　　男低音渐渐失去了平静，为了不最后失控，声音直接就断掉了。
　　王平安等了几秒，确定没有后续之后，把麦克风移动到男孩的手附近，开口道：“我是PQ51的指令长，吕奉先失去了言语能力，但是他还可以用手打出摩斯码，接下来先把时间交给他。”
　　说完王平安把麦克风的头部压低一点，正对着平板。
　　男孩开始用手指敲打平板。
　　“爸爸，这次事故，是因为我抗命了，指令长让我们呆在舰桥不要轻易走动，但是我违背了命令，结果导致了气闸气密门的损坏……”
　　很奇怪，王平安总觉得自己能从滴滴答答的发报声中，听出来男孩的情绪和口吻。
　　明明只是一连串的滴答声而已。
　　**
　　EM71号货船舰桥上，扩音器正播放着接收到的滴滴声。
　　拿着扑克牌的两名宇航员忘记了打牌，安静的听着。
　　“可惜了，是个好孩子，只是调皮了。”其中一个说。
　　“对啊，在地面上的话，接受一翻教育，还是个好苗子。”
　　**
　　PQ17号飞船上，坐在控制台前的宇航员轻轻调整旋钮，让滴滴声更加清晰一些。
　　他身后，正拿着速写本对着玩具飞船画素描的搭档翻过一页，在空白的纸上速途起一个满眼泪光的孩子的形象。
　　**
　　此时此刻，所有能接收到这段无线电的飞船，都静静的听着。
　　在冰冷的宇宙中，带着温度的电波仿佛涟漪般扩散。
　　长长的滴滴声终于结束。
　　电波组成的世界里暂时恢复了寂静。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滴滴声打破了寂静：“一路走好，孩子。”
　　“我们迟早都会去那边的，你先给我们探探路。”
　　“到时候你就是前辈啦，孩子。”
　　滴滴答答的摩斯码在宇宙中回荡。
　　**
　　王平安默默的把音量调到最大。
　　他轻声对男孩说：“看，太空军战士们已经原谅你了。”
　　吕奉先发不出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滴从眼角滑落。
　　这时候，从地球的回复来了，低沉的男声说：“孩子，你不用担心。你妈妈总是要闹的，但那样恰好能分散她的精力，让她不至于那么难过。我听太空军的领导介绍过情况了，他说你最后保护了妹妹。你做得很好，让你妹妹替你……替你……照顾我们老两口吧。”
　　王平安猜，刚刚男人想说“替你爱我们老两口”，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来。
　　王平安看向吕傲蕾：“你也说几句吧。”
　　“我……还是让哥哥说吧。我……我还有得是时间。”
　　王平安扭头，却发现少年已经睡过去了，虽然旁边的心率显示上，还有心跳。
　　安格丽：“你说吧，孩子。”
　　吕傲蕾才开口：“哥哥他……已经睡过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我会代替哥哥的，爸爸，妈妈，你们放心。”
　　女孩说完等了几分钟，地面的回应来了，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她已经歇斯底里了：“蕾蕾，刚刚是你哥哥发的信息吗？是不是太空军在骗人？蕾蕾你说实话！”
　　“够了！”男人插进来，“别再丢人了！”
　　“吕碎欧！你以为出了这个事情，你的荣誉还会在吗？你别想再在家里逞能！你就会在我们面前逞能！儿子都快死了……”
　　“我跟儿子可是好朋友，我知道，这就是他说的！好了，通话已经结束了。同志，我们没什么要说的了！”
　　“我们有！我们有！蕾蕾！”
　　这里通讯中断了一下，然后换成了通讯中心的妹子：“现在家属比较激动，如果男孩还能醒来，你们再录一段遗言吧。家属要求遗体验尸和回归，请在抵达火星后把完整的遗体交给宪兵。”
　　王平安：“明白。”
　　他刚回完这句，吕奉先身旁的心跳显示仪就发出“吡”的声音，波形也变成了一条直线。
　　吕傲蕾放声大哭起来。
第39章在剩下的路途上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生活依然要继续，航程还剩下大半。
　　王平安把遗体安置在杂物间——宇宙空间一般温度接近热力学零度，飞船上的温度其实是散热系统的废热。如果停止供热很快飞船上就会有一块低温区域，可以用来保存遗体。
　　王平安扔掉了足够多的货物，让飞船重新有了足够德尔塔飞到火星极限轨道。
　　在那里会有一艘满载水的太空拖船等他，不但会给他们补充主引擎用的水，还会给各个姿态控制引擎也补充工质。
　　当然王平安没有忘记把扔掉的货物列了长长的清单给地面发过去，这样等飞船到火星，地面已经和保险公司打得两败俱伤了。
　　虽然最后免不了要王平安这个当指令长的写长长的报告阐述为什么决定扔这些货物，也免不了被挑三拣四一番，可能还要被记者提一些刁钻的问题，但是，总而言之，王平安已经靠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尽可能的减少了被穿小鞋的可能性。
　　对此安格丽评价：“看着你七年没有晋升的军衔，我很怀疑你这些经验能起作用。”
　　这话立刻被从哥哥那边回来的吕傲蕾听去了：“七年没晋升？可你们不是有银星吗？”
　　王平安：“银星刚拿的呀——哦，这个刚刚，是太空军的标准，对我们来说这个航程前拿到的勋章，就叫刚拿的勋章。”
　　“实际上是七个月前的拿的。”安格丽说明道，“另外我越来越觉得，就算他有银星，也不会升了。他会被人一直穿小鞋穿到死的。”
　　王平安挠挠头，强行岔开话题：“伱哥哥还好吗？”
　　“……还挺好的，被冻在隔间里严严实实的。”吕傲蕾一脸无语，“你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是没想到的。安格丽姐姐，船长是不是特别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啊？”
　　安格丽很严肃的回答：“对。”
　　王平安燃起了对抗心：“可我是支队里公认的情圣，尽管我这么不会讨女孩子喜欢，但是……”
　　吕傲蕾：“吹牛。”
　　王平安一指安格丽：“你不信？你问她啊！”
　　安格丽：“那马褂我不要了！”
　　王平安：“哟呵，你能接上这个梗了啊？”
　　“我看过了！”
　　“那我再考考你，咱俩来个一百二十八条腿吧！也是传统的节目，也是三人的群口。”
　　安格丽没好气的说：“那段叫《金刚腿》，不来。我们只有两个人，人家小妹妹又没看过。”
　　“那可以让电脑来啊。电脑还能模仿人家老艺术家的原声呢……”
　　这时候吕傲蕾开口了：“你们宇航员，都这么闲吗？”
　　王平安笑了：“你说对了，飞地火航线的宇航员就这么闲，虽然危险常在，但危险不在的时候大家就非常的无聊，只能各种打发时间。
　　“飞这条航线的人要么是相声大师，要么是饱读各种文学作品的文艺青年，要么棋艺超群要么牌技高超……”
　　安格丽：“而飞地球到木星的航线的人，就全是哲学家。他跟我这么说的。
　　吕傲蕾：“怎么太空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你们每天都会干更有意义的工作呢。”
　　“我们的工作很有意义啊，我们……呃，保证了火星人民物质生活的丰富。”
　　吕傲蕾：“……你的银星是运货运出来的？”
　　“不，是参加抢险从密集的碎片中救出了两个小孩。”
　　“那为什么不一直参加抢险啊？太空军没有那种一直抢险的部队吗？”
　　“因为宇宙很大，各种工作都需要人做，同时宇宙又太危险，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要抢险，所以宇宙中没有专门的抢险部队，取而代之的是每个宇航员都要做好抢险的准备，掌握专业技能。
　　“当然，硬要说的话，火炬舰队的人参加抢险的机会更大一些。但火炬舰队不是谁都能进的。”
　　安格丽在旁边拆台：“比如他这种经常性违反军规，顶撞上级的，就去不了。”
　　这时候，电脑播放出闹钟的铃声。
　　安格丽：“到时候，做今天的测试吧。”
　　吕傲蕾撅起嘴：“我已经没事了，能不能不测试啊？”
　　“不行，这是为了防止你获得PTSD，等到了火星你还要接受几个月的治疗，确定你没事才会让你踏上回地球的客运船。”
　　吕傲蕾：“切，多此一举。”
　　王平安：“如果你不想测试也行，今天我们多上一点数学好了。”
　　“那我还是测试吧！”小姑娘立刻改口。
　　看起来相比起烦人的心理测试，数学更令她讨厌。
　　没错，为了保证吕傲蕾小朋友回到地球之后不落下太多功课，现在由安格丽和王平安给吕傲蕾上课。
　　这俩本身学问没问题，毕竟能进太空军的全是学霸，尤其是王平安，几个航程下来已经变成了对人类电影史和游戏史了如指掌的大拿了。
　　但是他们显然不懂怎么当老师，讲的课大部分非常枯燥。
　　所以吕傲蕾小朋友非常不喜欢这些课程。
　　吕傲蕾接过安格丽递来的心理学量表，拿起笔却没有立刻填写，而是看着王平安问道：“是不是后天就不用再上课了？”
　　“对，后天我们就会被火星的引力捕捉，进入火星高轨道。在那里我们要和太空拖船对接，根本顾不上你。”
　　吕傲蕾：“那明天我们能看到战神项链吗？”
　　王平安：“怎么可能，在高轨道上你看火星都只有指甲盖一点，这还是修辞手法。在中轨道上的战神项链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了。”
　　“那要哪里才能看到啊？”吕傲蕾问。
　　“等我们进了火卫轨道，准备对接露娜2的时候肯定能看到。不但能看到战神项链，还能看到奥林巴斯上的发射站。”
　　安格丽轻敲桌面：“别说话了，快填量表。用第一感觉填。”
　　“我都说我已经走出阴影了……”
　　“我可不信一个每天去存放哥哥遗体的房间隔着舱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的人已经走出阴影了。”安格丽严肃的说，“我学过心理学，你糊弄不了我。”
　　王平安：“他们心理学家都有种迷之自信，觉得自己对人心了如指掌。”
　　“可事实上我和你搭档才两周，你就拿到银星了，说明心理学还是有用的。”
　　“啊？这就开始岁月史书了？我的银星是我用勇气换来的……”
　　“好啦！”吕傲蕾打断了两个人的拌嘴，“我要开始填心理量表了！你们不要吵！”
第40章战神的项链
　　后天。
　　一早王平安就停止了发动机的减速喷射，于是飞船完全进入了失重状态。
　　本来被那点加速度按在桌面上的零散物件都飘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火星引力的活了，火星从不失误。”王平安如此对一大一小两个妹子说。
　　这时候通讯机响起来：“PQ51，这里是黄河4号，我目视确认你们了。完毕。”
　　王平安：“电脑，检查光学望远镜，我们应该也能看到他们了。”
　　话音刚落，球面显示屏上就出现一个小方框，接着电脑连续放大小方框，终于太空拖船的身影出现了。
　　吕傲蕾嘟囔了一句：“它怎么看起来头重脚轻啊。”
　　“是脚重，拖船装的是推力大但是比冲相对较低的引擎，那玩意的特点就是喷口非常粗壮。
　　“另外这里看到的那个圆柱体，其实是拖船拖曳的综合货柜，给我们补给的。执行正式的拖曳任务的时候不会带这玩意的。”
　　说话间两艘船的轨道已经近乎重合，距离也飞快的拉近。
　　王平安把球面显示屏其他部分也打开，于是舰桥仿佛消失了，三人都被扔进了宇宙空间。
　　吕傲蕾惊呼起来：“别这样，看着很恐怖啊！”
　　宇宙空间其实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瑰丽，大部分时候宇宙看起来就是一片漆黑，星光因为没有空气的漫反射而变得不甚明显。
　　王平安启动了星光增强，于是一片漆黑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仿佛地球上的星空。这也是为了宇航员心理健康着想的常规配置了，没有星光增强心理健康码红掉的人只怕会增加几倍。
　　吕傲蕾：“这是……这是用增强现实之类的手段，补强了画面？”
　　“对，这能有效的降低宇航员患心理疾病的几率。”安格丽代替正在调整舰船姿态的王平安答道。
　　“准备对接。按照操作规程我得抽走飞船里的氧气，但是现在我们少一套太空服，所以舰桥就不抽气了。”王平安说，“为了避免出事，你们两个穿上宇航服。”
　　吕傲蕾：“那你呢？”
　　“放心，我可是有超人基因的，我肉身在太空中都不会死。”
　　因为他说得太过肯定，吕傲蕾竟然一时间分不清真假，但是安格丽却说：“这是他作为太空军士兵的职责，真出事了我会救伱的。”
　　“那他呢？”
　　“……肉身硬抗呗。好啦穿宇航服。”
　　**
　　好在，对接的过程中没有出任何差错。
　　黄河四号的副指令长按照标准流程，到PQ51的舰桥来担任协调工作。
　　他进了舰桥走完辞令，就立刻换了一副和蔼的表情，对吕傲蕾笑道：“小姑娘，我是黄河号的副指令长。”
　　王平安在旁边说明：“拖船为了应对特殊情况，成员比较多，所以有副指令长。”
　　吕傲蕾：“叔叔好！”
　　“诶！真乖！来，叔叔给你带了我们全体指战员给你的礼物，看！”副指令长从背后拿出一个大号鲸鱼玩偶，“喜不喜欢！这个是鲸鱼哦！会在一个叫大海的大水池里游泳的！”
　　吕傲蕾尬住了，扭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平安。
　　王平安咳嗽了一声：“那个，她是地球出生的孩子。”
　　副指令长倒抽一口冷气：“干，我们选的是火星孩子最喜欢的布偶！”
　　这时候吕傲蕾一把抱住布偶：“不过我也很喜欢，我爸爸说新时代的女性要和男人一样，要顶半边天，都不给我领娃娃。”
　　说完小姑娘抱住玩偶，把脸埋了进去。
　　看得出来，刚刚她错愕只是被副指令长的语气弄懵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娃娃的。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副指令长清了清嗓子，换了副口气，“我们会给你们添加燃料，补充姿态控制发动机的工质，再附送一个全舰扫描。剩下的东西你们到露娜2再说吧。你惹的麻烦事可不少啊。”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不就是扔了一些货物嘛，解释清楚为啥扔就好了。”
　　副指令长笑了：“我可是对你在你们支队里的风评有所耳闻，同时我也对你们支队长在火星这边的队长有所耳闻。你和他关系不太好吧？”
　　安格丽斜眼看着王平安：“这次又是哪个上校的女儿的事情？”
　　“是一个女上校的事情。”王平安无奈的说。
　　安格丽：“你拒绝她了？”
　　“那倒没有，她孩子都上大学了。但是她一直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败坏军纪的根源。”王平安两手一摊，“毕竟她年龄到了，更年期什么的。”
　　安格丽：“我懂了，看你这个态度我就懂了。你实话告诉我，有哪个主官是和你关系好的吗？”
　　王平安：“万校长啊。”
　　“除了他呢？”
　　“我觉得我跟李少校关系也不错。”
　　“你真好意思说啊！”
　　王平安跟安格丽两人说话的当儿，黄河4号的副指令长侧头听着耳机里的报告，然后在两人对话间隙插进来：“我们这边完事了，所有的姿态控制发动机都状态完好，主引擎也给你们补充了足够的水，另外还给你们补充了一套宇航服。那么我们就……”
　　“等一下！”王平安飘到自己的私人物品箱旁边，拿出一小瓶咖啡豆，“天然的。”
　　“哦，不错。”副指令长吹了声口哨，“都忘了还有这个惯例了。”
　　安格丽好奇的问：“惯例？”
　　“是啊，太空中对接的时候，地球来的飞船要送点地球特产的。咖啡豆、大前门或者二锅头都行。这是传统。”
　　王平安的说明刚结束，副指令长就敬礼：“那么我就告辞了，中尉同志。祝你一路顺利。”
　　“同样也祝你们顺利。”王平安回礼。
　　**
　　露娜2是火星生产管理委员会具体管理的国际空间站，为了不让外国友人有隔阂感，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太空军的军事空间站照例遵循太空军空间站的命名惯例，叫太空长城多少多少，就在露娜2附近负责保卫工作。
　　当然这些空间构造体，都会在航管委那里登记备案。
　　民间公司的空间站也必须遵循这个规定，没有在航管委登记备案的空间站都被视作非法空间站。
　　王平安要对接的是太空军在露娜2的码头，太空军在露娜2有一个维护工厂和一整个星际陆战队兵营。
　　太空军驻火星部队的部分机关也在露娜2，据说是为了加强和火星当地的联系。
　　因为补充了一套宇航服，这次PQ51号按照标准流程，抽走了全船的空气，三个活人都穿上了宇航服。
　　进入球形显示状态后，被安全带捆在客座上的吕傲蕾就发出惊叹：“天哪！那真好看！”
　　她指的当然是环绕火星的“战神的项链”。
　　听起来好像是一系列军事基地，但其实不是的。
　　视野里那些闪闪发光的“珍珠”，是从木卫二发射过来的冰块。
　　这些冰块经过简单的加速之后，就按照精确计算好的轨道飘行，经过长达数年的旅行之后重新被火星的引力捕捉到。
　　因为这些冰块的轨道都是计算好的，所以并不会变成危险的太空陨石。航管委那边确定航线的时候都会避开它们。
　　由于火星的开发进程，比不上木星那边的开采进度，于是冰块就一块块的堆积在了火星轨道上，形成了环绕火星的“项链”。
　　听说最近有个新的计划，就是把冰块打碎然后扔进火星大气。
　　这样冰块在大气中融化成水之后，会加入火星的大气循环，于是火星就会变成一片鱼米乡了。
　　但是这个计划还在前期验证阶段，火星生产管理委员会的超级计算机正在跑一个模拟程序，旨在探讨这么做对火星的影响。
　　据说还要用上几年的时间，才能跑完这个极度复杂的气候模型。
　　不过堆积的冰块对太空军来说是件好事，因为这代表着不用从火星极地冰冠取水了，太空就有现成的水可以用。
　　吕傲蕾捂着嘴，看着围绕红色星球的瑰丽项链。
　　安格丽也看呆了，轻声呢喃道：“比虚拟现实中看到的还要震撼啊。”
　　“因为看虚拟现实的时候，你的大脑会意识到那是假的。”王平安说。
　　安格丽：“我心理学比你强。”
　　“好好，你强，你强！”王平安连连让步道。
　　这时候，通讯响了：“PQ51，4513巷道，批准进场。IAF坐标93。完毕。”
　　王平安：“PQ51明白。4513巷道，坐标93，开始进场。完毕。”
　　说完他打开自动进场装置，同时人工监视电脑规划的航线。
　　安格丽则按照操作手册，四处观察情况。
　　“雷达信号正常。”她报告，“线路净空。”
　　这时候一艘涂着巨大三角形标志的飞船从PQ51的右舷飞过。
　　吕傲蕾忍不住说：“那个飞船怎么回事啊，把金字塔画船上！”
　　“那叫全视之眼，是玛伽公司的标志。”
　　“就是那个坏透了的公司吗？”吕傲蕾惊呼道，“为什么他们像没事人一样进出露娜2？”
　　“因为他们没有违反法律啊，至少表面上没有。”王平安回答，“不过不用担心，宪兵和反投机倒把局都盯着他们呢。”
　　说完电脑播放出提示音。
　　王平安立刻对塔台说：“PQ51呼叫塔台，开始进近。完毕。”
　　“目视到你了，相对速度正常。完毕。”
　　接下来王平安以精湛的技艺完成了飞船和码头的对接，舰桥里连一丝震动都感觉不到。
　　“PQ51！”通过和码头的物理线路，交接员的声音在三人耳机中响起，“有很多人在等你们啊，你麻烦大了，祸害。‘老妈妈’亲自来啦。”
　　王平安一脸无奈的看了眼安格丽：“你马上就要见到那位把我当成害群之马的阿姨了，高兴不？”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说实话，对看你吃瘪这件事，我还是挺高兴的。”
第41章不愧是搭档
　　就如同交接员通过物理线路所说，隔着气密闸的玻璃，王平安看到外面码头上等着的人确实有点多。
　　在一票人当中王平安一眼就找到了苏剑英那张臭得仿佛鲱鱼罐头炖腌海雀的脸。
　　王平安戳了戳安格丽：“往那儿看，那就是俗称‘老太太’苏剑英苏上校，她总找我茬。”
　　话音刚落气闸咔嚓一声打开了，然后带队的宪兵头子先上来对王平安敬礼：“中尉，我们来接手偷渡者吕傲蕾和吕奉先。”
　　毕竟两个孩子是偷渡了，肯定要交接给宪兵走程序。
　　吕傲蕾畏惧的看着宪兵的蓝帽子，王平安轻拍她的肩膀：“我认识的宪兵其实人还挺好的，那些传闻都有些夸大了。”
　　宪兵头子严肃的说：“没有夸大，只是把我们对敌人的做法当成了我们对所有人的做法了。”
　　咋滴，说夸大还委屈你了是吧？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王平安只能严肃的订正道：“好吧，没有夸大，他们就是凶残可怕的宪兵。”
　　吕傲蕾明显的后退了一步。
　　安格丽安抚道：“放心吧，不管是谁，都不会对你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
　　宪兵：“其实她犯了偷渡罪，应该会进少年教养所。”
　　吕傲蕾更害怕了。
　　王平安只能对孩子说：“别怕，勇敢一点，要承担自己行为带来的后果，这样才是合格的接班人不是吗？”
　　吕傲蕾咽了口口水，然后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表情看着宪兵说：“叔叔，我知道了，我不怕，我跟你走。”
　　严肃的宪兵微微露出笑容，但马上绷住了：“那就来吧。因为伱的年龄，我们就不上手铐了，但会锁定你的宇航服，不要试图逃跑。”
　　“嗯。”
　　这时候先进入船舱的宪兵们已经把吕奉先的遗体装进了专门的恒温箱。一行人转身上了空间站内部移动用的小型载具。
　　载具开走的时候，吕傲蕾回头看着王平安，轻轻的挥了挥手。
　　送走宪兵之后，王平安苦着脸看向苏剑英领头的那一票支队干事。
　　王平安敬礼，很有精神的报告：“报告支队长，PQ51机组顺利完成了地球飞往火星的航程，请指示。”
　　苏剑英回了个礼，然后冷冷的说：“顺利完成航程？你扔了那么多货物，还叫顺利？你这是重大失职！货仓里有两个孩子过了十五周你们才发现，然后在处置过程中，还发生了重大安全事故，导致民间人士在船上死亡！
　　“你别想再飞任何一个航次，准备去后勤管仓库吧！接下来你一辈子就和数不清的报表打交道，那最适合你了，可以磨练一下你这个糟糕的性格！”
　　王平安毫不客气的回怼：“如果您仔细看航行日志，就会发现我每天的例行检查都很仔细，只是货仓的动态感应有问题，这是L2维护班的过失，不是我的。”
　　“你还学会甩锅了！”
　　“不是甩锅，是陈述事实。另外我在出发前已经要求过推迟发射窗口，补充足够的水。如果我们载有标准量的冗余水，也就是五百吨，我们根本不需要扔任何的货物。
　　“我的申请应该在飞船的黑匣子以及L2塔台的通讯日志里都有记录。”
　　苏剑英：“所以你还打算把锅推给塔台？”
　　“是当时在塔台值班的领导。我认为我这一次在突发事件的处置已经尽可能的做到完美，并没有任何的过失，如果你要用这个处罚我，把我调去管仓库，我就要向士兵委员会投诉你通过职务之便打击报复。”
　　苏剑英气呼呼的说：“我打击报复什么了？好啊，我和你还有过节是不是？”
　　王平安：“有没有交给心理学家们判断呗，我猜他们和超级计算机会给出公允的评价。”
　　王平安说这些的当儿，安格丽全程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她显然对王平安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升职又有了新的认知。
　　苏剑英上校深呼吸了几口，然后用平缓许多的口吻说：“王平安王平安，王祸害，你对军规以及各种机构的设置的了解，简直是大师级的，你永远知道怎么样把责任甩掉！”
　　王平安：“熟悉军规不是应该的吗？我可是太空军战士，我的天职之一就是牢记军规，按照军规行事。”
　　苏剑英：“好，好！那我们就看看上面和超级计算机怎么评估，我会写报告的，把你调到仓库去了！你最好写一份足够详细的报告，别到时候计算机批准把你调到仓库去的时候，你还有一堆借口！”
　　王平安点头：“我会写的，不但会写详细的报告，还会写一份投诉，把要求我们发射的塔台值班领导调去管仓库，不然他在那个位置上还会害别人的。”
　　苏剑英气得嘴角都在颤抖：“你写，你可以写。这是你的权力，你肯定研究过军规了，你这样的刺头，就是太空军里的不和谐音！”
　　这时候指导员飘了上来，对王平安说：“其实我们都看过了日地L2那边给的初步调查结果，你的责任其实只有长时间没有发现躲在货仓的两个孩子而已。
　　“但是，飞船上的机器人和无人机常规维护都没有发现异常，你没发现也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这一趟运了很多活物，又在出发的时候遇到了事故，导致很多集装箱密封破损，可以藏匿的地方很多，这都是可以理解的。
　　“说到底，还是你以前钻了太过空子，行事太出格才会让苏上校这么生气。你应该反省你自己的问题啊！”
　　苏剑英：“他能反省，太阳都会从西边出来了！”
　　王平安一如既往的嘴欠：“指导员，你刚刚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也承认苏上校把对我的个人偏见代入到了工作中？”
　　“你这家伙！”指导员一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要不是我们这些学心理学的都好说话，我就要同意苏上校的意见，把你送去管仓库了！”
　　王平安：“所以这次你不同意吗？”
　　“我不同意，我刚刚说了，你的过失只在于长时间没有发现偷渡的孩子，这一点上判你一个疏忽还是没问题的。我处理建议就这么写，到时候会和苏上校的意见分别呈送上级。”
　　王平安：“可是这一个疏忽，我年底晋升又泡汤了。”
　　“那就是你活该了，谁让你疏忽了呢？”
　　苏上校哼了一声：“你还想晋升？听说你还申请了参加半人马座计划？想都不要想，要是我听说你入选了这个计划，我会用尽全部的影响力，让你被踢出去。”
　　王平安这次没有贫嘴，而是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上校。
　　上校笑了：“哼，提到这个就戳到你痛处了是吧？好啊，以后我就在给你的年度评价上，加一句‘尤其不建议加入半人马座计划等项目’。”
　　指导员在旁边安慰王平安：“这个计划其实我们这个层级的影响不到的，人选都是太空军最高层的将军们，以及超级计算机决定，你不用太担心，该你进还是会进的。老苏在说气话。”
　　这时候苏上校突然想起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安格丽，便扭头望向她：“这就是超级电脑给你配的搭档？本来知道你拿了银星的时候我还说超级计算机怎么这么靠谱，现在看来，哼。”
　　安格丽敬礼：“少尉安格丽·德·里昂，给王平安指令长担任舱外操作手。”
　　苏上校盯着安格丽看了好几秒，才换了副慈母给劝慰不听话的女儿的口吻：“这个王平安，是我们队上著名的万人迷，他那种不羁的作风糊弄小女孩特别有效，然后他还会弹吉他。
　　“但是他本质上，就是个不靠谱的、轻浮的男人。真正的好男人才不会这么油嘴滑舌，这么擅长推卸责任钻空子。真正的好男人像沉默的岩石，不声不响的扛起一切！”
　　王平安：“你这是偏见，我遇到该承担的责任从不推辞。”
　　安格丽：“我知道的，你不用特别强调。”
　　苏剑英看着安格丽，那表情像是在说“又一个被骗了的小姑娘”。
　　安格丽也转向她，继续说：“我学过心理学，经过三十三周的共同生活，我想我已经很了解王平安中尉了。我认为他不会逃避责任，他只是过于依赖自己的小聪明，太能来事。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会证明自己是值得信任的太空军战士。
　　“我已经见识过了，他也因此拿到了银星。
　　“他其实，只是不太适合当一个军人，不太适合在一个组织严密的机器里当一个齿轮。您作为他的上司，您的职责是把他放到合适的地方，把他这块好钢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努力的把他的棱角磨平，让他成为一个合适的齿轮。”
　　王平安见缝插针的插嘴：“对对，最好专门把我分配到一个独立的部队去，这个部队不用墨守成规，只追求效率，有独立的决断权。部队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朗德贝尔，标志是……”
　　安格丽和指导员一起瞪了王平安一眼，让他闭嘴了。
　　苏剑英沉默着，仔细打量着安格丽，几秒之后她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会被超级计算机配给他了。不过你的见解也和指导员差不多，但问题是，太空军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他这样不合规的齿轮迟早要出事。
　　“按你们的说法，他应该去那些雇佣兵公司，给玛伽之类的大型私企打下手，干脏活。我想在这个领域他应该会得心应手！”
　　王平安刚想说话，指导员就摆了摆手：“好啦，老苏你也别说气话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那边心理学部门的同志还在等着呢。”
　　苏剑英臭着一张脸，扔下一句“记得写报告”就带着队走了。
　　所有宇航员结束长距离航行之后，都要接受心理学检测。这也是太空军诸多用血的教训堆出来的规矩之一。
　　王平安看了眼心理学部门的白军装，长长的吸了口气。
　　安格丽：“放心吧，我觉得你这次不会有大问题。”
第42章谷神星来客
　　接下来等待王平安的是一系列日常事务，接受心理学评估啦、到后勤部门填长长的报表啦、跟维修部门扯皮啦……
　　另外作为不怎么日常的事务，他还接受了航管委专员的问询，详细的讲了路上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处理完之后，已经是空间站时间下午五点了。
　　“现在干什么？”安格丽一边问一边伸懒腰，这个动作让王平安目光在她身上锁定了好一会儿。
　　女孩发现了，于是揶揄道：“你在船上还没看够啊？”
　　“要常看常新嘛，常看常新懂吗？”
　　话音刚落正好从两人背后经过的俩士官之一吹了声口哨。
　　安格丽看了俩士官一眼，目光立刻回到王平安身上：“在这边没有你的粉丝团凑过来啊？”
　　王平安：“这边和我比较熟的几个妹子，现在要么在飞行要么在地面休假。她们中有第一代火星移民的后代。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没有那么招蜂引蝶，毕竟太空军宇航部门人员流动性挺高的。
　　“也就是在日地L2，有个常驻的卢莹莹。”
　　安格丽“诶”了一声，笑道：“我还以为又要成为妹子们的眼中钉了呢。”
　　“你这话说得，伱也没有成卢莹莹的眼中钉啊，我觉得你们都快成姐妹淘了，明明只认识了一天。”
　　“那是因为有你这个共同话题啊。”安格丽笑道，双手背在身后，轻盈的向前走，“所以我们接下来干嘛？”
　　“当然是去宿舍啦，支队在这边有设施完备的宿舍，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
　　“尽管你们一离开就一年？”
　　“是啊，主要在这边住的时间比较久，要等一个月以上才会安排我们下一个航程，在那之前我们要在这里生活和训练。”
　　王平安顿了顿，自嘲道：“每个航程结束之后，机组的技能都会退步呢，完全不知道原因是啥呢。”
　　安格丽哈哈大笑：“是啊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退步，取代之的是对古代文化的了解变多了。看来是要在这里好好恢复一下了。”
　　“其实我个人觉得恢复训练比漫长的航程要容易应付……你等一下。”
　　王平安说着往前跑了几步，喊住了经过的宪兵的山猫。
　　“哟，祸害，听说你又把‘老太太’气得够呛啊？”开车的宪兵嬉皮笑脸的问。
　　“还行吧，这次没怎么气她。”王平安话锋一转，“今天被送去宪兵司令部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
　　“她好着呢，我们也不至于为难小姑娘啊，她很乖，女子宪兵队那边都快把她当女儿了。不过，她妈妈是个麻烦角色，听说地球那边已经闹起来了，出发那天在塔台值班的大校可能要受处分。”
　　王平安：“是吗？那他还有个惊喜，我要写报告告状，他必须为否掉我推迟发射的申请负责。”
　　“你又来了，我说你整这些自己又没有好处！”
　　王平安摇头：“但是能减少事故率，不称职的中尉，顶多祸害自己，不称职的大校，那祸害的人可就多了。”
　　“是是，你总是有正论，然后就搞得自己升不了。”
　　安格丽走到王平安身边，轻声说：“我倒是觉得他这么做是对的。”
　　山猫上三个宪兵一起看着安格丽，明显都被她的外表压制了。
　　突然，跟王平安说话的宪兵大喊：“你为什么戴眼镜！按规定不能佩戴装饰！”
　　安格丽一副无语的表情：“又来了。我是近视！”
　　王平安：“你干脆胸前贴个条，写我是近视眼，我的眼镜不是平光镜。”
　　“银发，自然人……哦，这个就是电脑给你配的新搭档吧？牛啊！电脑怎么不给我配一个啊？”
　　王平安：“你去婚介中心肯定给你配啊。我爸配了一个爱人，一直相安无事到现在，靠谱的。”
　　“得了吧……”宪兵正要说话，突然视线落到了前方一辆在办公大楼前停下的电瓶车上。
　　王平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怎么了，那车有什么特别吗？”
　　“那是谷神星要塞的指导员，听说那边出大事了，可能要增兵了，他是来挑人的。”宪兵小声说，“还没有公布，我悄悄告诉你。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谷神星，位于火星轨道和木星轨道之间的小行星带中的一颗较大的小行星，上面有丰富的矿产。
　　几十年前生产管理委员会在谷神星建立了采矿区，现在已经发展成一个巨大的采矿和冶炼中心。为了保护矿区免受活跃在小行星带的海盗的威胁，太空军在这里驻扎了一支精干强力的舰队。
　　王平安眯着眼，看着电瓶车上的人：“消息确实吗？”
　　“确实，我什么时候蒙过你啊。”
　　王平安抿着嘴，看了安格丽一眼：“你刚刚在‘老太太’面前不是说过，我应该被用在刀刃上吗？”
　　安格丽：“你……”
　　王平安不等她回答，扭头就往那辆电瓶车跑去。
　　电瓶车上的人刚刚开门下来，就被王平安拦住了。
　　他敬了个礼，大声说：“请问您是谷神星基地的指导员吗？”
　　表情严肃的上校回礼之后点了点头：“我是。怎么了？”
　　“听说要向谷神星增兵了，是要打击海盗吗？”
　　上校冷冷的回答：“无可奉告。”
　　“如果是打击海盗的话，请考虑一下我，我是第十三运输支队的王平安中尉，我所有实操技能都是甲等，而且我拿过银星！”
　　这时候安格丽也跑过来了，对上校敬礼：“我是同部队的安格丽·德·里昂少尉，王中尉的搭档，我也是全科甲！而且我和中尉配合非常娴熟默契！”
　　上校来回看了看两人胸前的银星，哼了一声：“谷神星很危险的，比你们的运输任务危险一万倍。海盗藏身在五十万颗小行星构成的广袤行星带中，没有任何一艘船有足够的德尔塔完整巡航整个小行星带，你们居然想来这样的地方，你们是不是疯了？”
　　安格丽：“我们没疯……”
　　王平安压过了她的声音：“为人民服务！”
　　上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继续用冷冰冰的口吻说：“不知道你们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这是错误的，没有要增兵。我也没有权力随便抽调人。
　　“身为太空军的军官，不应该挑剔自己的任务，太空军哪儿需要，就像一块砖往哪儿放，这样才对！不能对任务挑挑拣拣！你们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
　　上校顿了顿，补了一句：“但是想去危险的地方这种精神可嘉。我就不计较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向办公楼大门走去。
　　王平安对着上校的背影喊：“我想去动荡的远方！”
　　上校回头看了眼，没有回答，就这么走掉了。
　　安格丽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算啦，还是想想怎么在运输支队弄到参加半人马座计划的办法吧。还有，你不是还有一堆报告要写吗，指令长？”
　　“别乐，你也得写。”
　　“我在到火星之前就写完啦。”安格丽笑道，得意的吐了吐舌头。
第43章奥林巴斯山
　　抵达露娜2太空站的第二天，王平安就把写了快一晚上的各种材料都打包发送。
　　安格丽在旁边评价：“你刚刚的表情，就像是在执行什么邪恶计划的大坏蛋。”
　　王平安哼了一声：“我只是一想到这些报告能给犯错的人多大的麻烦就暗爽。”
　　“你这性格还真是挺令人讨厌的。”安格丽耸了耸肩，“当然我也支持对过失和失职追究到底。但是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王平安：“我出发点是好的啊！”
　　“伱也知道你出发点之外的部分很恶劣啊？”
　　“嗨呀别在意细节嘛。”
　　这时候电话响了。
　　王平安接起来：“我是王平安中尉，请讲。”
　　两个人刚刚抵达火星，按照规定今天是他们的休假，明天才会开始训练。
　　“我是苏剑英，你们有个临时任务，要去火星地面出差三天，1000时到太空港搭乘‘联络15’号降落奥林巴斯站。”
　　王平安：“什么任务？去给自己挑选仓库吗？”
　　苏剑英昨天威胁要把王平安调去管仓库，所以他就拿这个开涮。
　　安格丽用力踩王平安的脚：“别这样，不要抖这种激灵！”
　　苏剑英的口气明显压抑着怒火：“火星生产管理委员会宣传中心要采访你，让你上一期关于安全生产的节目，你去当反面典型。”
　　“我在这次事件中没有任何错误，为什么是我当典型？”
　　“反面典型是我说的，人家是邀请你去介绍整个过程，总结经验教训。赶快出发吧。电子通行证和船票已经发到你们的手机上了。”
　　“是。”
　　王平安刚答应，那边就挂电话了。
　　他扭头问安格丽：“你没有去过火星地面吧？”
　　“没有。”安格丽老实的承认，“我还挺期待的。你去过？火星看起来怎么样？”
　　“你要是期待壮美的景色，火星上确实有不少非常险峻的、奇形怪状的山。不过总体来说火星就是个一个寒冷、无聊的星球。”
　　王平安顿了顿，继续说道：“星球表面大多数时候是能直接冷死人的零下四五十度，大风暴每个月都会来，来的时候能听见城市的玻璃罩子发出海浪一样的哗哗声。”
　　安格丽：“海浪一样的？”
　　“对，你如果在浪大的海岛上住着，晚上起潮的时候就能听见差不多的声音。
　　“大多数火星城都在地下，有的城市建造在裂谷中，站在谷底向上看，你觉得整个城市竖起来了。万家灯火直通天际。”
　　安格丽笑道：“我还挺想看看的。不过火星……没有绿植吗？我看报道说，已经开始着手融化极地冰冠表层的二氧化碳，很快火星就会因为温室效应……”
　　王平安：“那还是计划。还有计划把构成战神项链的那些冰块推进火星大气呢，冰块融化变成大气中的水气，冰块的动能则转化成大气的内能……但是这都在进行验证，没有实施。”
　　安格丽：“这样啊，但我还是挺期待的。”
　　“那我们赶快动身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在地面上了。”
　　**
　　降落火星的过程比较平平无奇。
　　安格丽坐在窗边的位置，一直趴在窗玻璃上看着下面的火星。
　　“那个线是什么？风暴吗？”
　　“对。”
　　“那个就是奥林匹斯山吧？”
　　王平安凑近舷窗，整个人都贴在安格丽的肩膀上。这个距离他的鼻子可以闻到柑橘香气——对，就是初见她那时候闻到的那种香味。
　　“你用香水了？”
　　“没有，是香波，我在服务社发现的，而且我问过了售货员了，这个不违规。你快说那是什么啊！”
　　王平安对着舷窗外看了看，答道：“那是阿尔西亚山，奥林匹斯山我们还要再往前飞一点才能看到。”
　　就在这时候，视野中的火星边缘，突然出现了平缓的凸起。
　　王平安：“来了！看那个！”
　　安格丽直接往舷窗上趴，结果用力过猛眼镜撞到舷窗上发出“啪”的一声。
　　“哎呀！”
　　虽然发出了惨叫，但是安格丽的注意力还是被壮观的景色吸引。
　　奥林匹斯山如此之大，以至于刚刚那座阿尔西亚山变得像个矬子。它就像众神在这个星球上的王座——尽管唯物主义者不信神。
　　安格丽：“太壮观了！我甚至可以看到大气被它分开！”
　　“实际上就是这样，等风暴扫到奥利匹斯山的时候更明显，风暴的红线就像被切割开来一样，那个寓言故事叫什么来着……”
　　“你说摩西分海？”
　　“对对，就像摩西分海一样。”
　　“真想看一看！”安格丽说。
　　王平安笑道：“我们要在火星待一个月呢，也许正好能在风暴扫过奥林匹斯山的时候经过山峰上空。”
　　这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请问两位是第一次到火星吗？”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循声望去，发现是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
　　他西装的衣领上有自己所属公司的领章：全视之眼。
　　是玛伽公司的人。
　　安格丽礼貌的回答：“我是第一次到火星。”
　　“是嘛，二位是……搭档？”陌生人来回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胸前的银星。
　　王平安：“是的。您哪位？”
　　“哦，是我疏忽了，这是我的名片。”
　　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毕恭毕敬的递上名片，这动作反而很像是东瀛人。
　　名片上用中文写着“高级商务代表马文”。
　　王平安想起来自己在宪兵里的朋友说过，高级商务代表这个提法很模糊，有可能就是个跑业务的无名小卒，也有可能是指挥一整个小组的高级雇员。
　　王平安随手把名片递给安格丽，然后保持着戒备问道：“你找我们有事吗？”
　　“没有，只是闲聊，那位小姐看起来对火星非常感兴趣嘛。两位是到地面休三个月的假，还是出公差？”
　　王平安：“无可奉告。”
　　“您如此的戒备让我非常受伤啊，我的职责之一，也是和太空军打好关系，在太空军中多交朋友。如果您二位是休假的话，看你们的态度应该不是火星本地人吧？我很乐意邀请你们到本公司的火星度假村……”
　　这时候飞船广播：“旅客们，我们很快将会抵达奥林巴斯站，请您拿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下船。联络15号全体机组，祝您旅途愉快……”
　　王平安直接站起来打开行李箱，拿出公差用的小行李箱递给安格丽。
　　叫马文的外国人还不放弃：“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尽管打名片上的电话，不管是住处还是地面旅行用的车子或者飞行器，我都可以提供。”
　　王平安没回答。
　　这时候飞船接近了奥林巴斯站——这是建立在奥林匹斯山山顶的巨型地面站。
　　它的位置如此的高，甚至快要突破火星的大气层了，所以要降落这里的飞船并不需要太过复杂的大气层突入设备。
　　不过降落奥林巴斯站也是一个技术活，尽管这里大气非常稀薄，气压只有40帕左右，但是风速非常高。
　　而且狂风中夹杂着干冰，不断的有细小的干冰打在安格丽旁边的舷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安格丽在飞船的抖动中站起身，咋舌道：“我立刻就对火星环境的恶劣有直观的印象了。”
　　不等王平安回答，那玛伽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就赞同道：“是啊，就算我已经在火星呆了十几年，也一直无法完全习惯这个红色的魔鬼。”
　　王平安：“火星的英文不是战神的意思吗？”
　　“这是我的比喻啦。祝你们两位在火星地表的一切都顺利。”玛伽公司的高级商务代表把手举到齐眉的位置，食指和中指并拢点了下太阳穴又马上扬起。
　　王平安在经常在老电影里看到旧美国的士兵这样耍帅。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马文的印象非常不好。
　　这时候飞船抖动了一下，然后彻底停止了打摆子一样的颤动，看起来是被奥林巴斯站的固定爪抓住了。
　　接下来就是平稳的平移，乘务员小姐也出现在客舱，帮助乘客们检查行李什么的。
　　来到王平安两人面前的时候，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安格丽。
　　这时候代表开门的铃声响起，王平安默默的等前面的人先走，结果那人回头对王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太空军的同志优先。”
　　“谢谢。”王平安点点头，领着安格丽离开位置。
　　背后传来那个马文的声音：“真令人感慨啊，在我们的国家军人们会用步枪争取自己的优先权力。”
　　王平安没理他，直接穿过气闸，进入接驳的通道。
　　接驳通道一半是玻璃，干冰冰晶接连不断的打在玻璃上，发出莎莎的声音。
　　安格丽：“这就是你说的那种仿佛海浪的声音？”
　　“不，这只是日常的强风，风暴还没来呢。”
　　两人一边对话一边走上码头，沿着长长的通道前进。
　　王平安继续担当导游：“往前走就可以到换乘站，我们可以搭上前往火星地表的列车，要坐上一个小时呢，因为奥林匹斯山太大了。
　　“等我们旅程过半，你就可以看到大断崖。”
　　“大断崖？”安格丽疑惑的问。
　　“对，奥林巴斯山周围有一圈八公里高的断崖，列车在到断崖之前会拐一个非常大非常和缓的弯，变得和断崖平行，然后走斜线从断崖上一路降落到地表。
　　“我们有一半的时间会耗在从断崖降落地表的过程中。”
　　王平安说。
　　安格丽发出了赞叹般的声音：“哦~”
第44章在下山的火车上
　　火车从开上断崖的时候，安格丽整个人就粘车窗上了。
　　毕竟是八千米高的悬崖，从悬崖顶端看出去景色那是相当的壮丽。
　　王平安在旁边锐评安格丽现在的状态：“你现在的状态，就是火星人们说的‘没见识的地球佬’，当然我刚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也差不多这个表情就是了。”
　　安格丽：“那火星人看到大海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说他们？”
　　王平安点头：“当然可以，你可以叫他们，‘没见过大海的乡窝宁’。”
　　安格丽笑了：“我知道你一定没有教我什么好话！”
　　“那伱也可喊他们火星捞仔！”
　　“我记得了，一定不能说这两句。”安格丽一边笑一边趴在车窗上继续看外面。
　　王平安耸了耸肩：“看起来我们搭档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这搭档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只能做情人了！”突然插进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王平安吓一跳，扭头看去，正好对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精神抖擞的眼睛。
　　对上目光的瞬间，孩子问：“太空军叔叔，你们在搞对象对吧？”
　　“我们在出差。来，给你糖。”王平安从口袋里摸出配给的糖果。
　　小男孩立刻高呼：“大白兔奶糖！地球产的！”
　　他扭头眼巴巴的看着可能是父亲的男人：“我能要吗，爸爸？”
　　他爸爸笑道：“记得说谢谢叔叔啊。”
　　“谢谢叔叔。”说完小男孩就一把抢走奶糖，美滋滋的恰起来。
　　王平安转向男性，发现这好像是一家三口从奥林巴斯站去地面。男人身旁的女人正小有兴趣的打量着安格丽。
　　安格丽礼貌的打招呼：“您好，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在想，难道那个传闻是真的吗？”女性开口道，“就是引进其他人种的基因，丰富基因库。”
　　男人立刻说道：“怎么可能，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就普遍做调整，更年轻的一代全是高调整度，已经没有必要引进自然基因来丰富基因库了，需要什么直接调就好了啊。”
　　女人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但马上又问安格丽：“你这个基因调整花了不少钱吧？我是知道的，外国有钱人的调整程度，是比我们这边高的！”
　　安格丽：“我是自然人，只后天调了头发。您看我还是近视眼呢。”
　　“你这个我懂的，故意留下一个缺陷，戴上眼镜有气质，哎呀，姑娘你这个气质真是好啊，有种那种什么……”
　　男士补充道：“书卷气。”
　　“对对，书卷气。嗨呀，还有银星，这一定是基因好呀，在起跑线上你就赢啦。我老跟孩子他爸说，要他多争取一点工分，给咱孩子弄点好的。”
　　男人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老婆：“一个人的命运，要看后天的努力……”
　　“和历史的进程。”王平安补了一句。
　　“对对，历史的进程，我们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孩子将来肯定大有可为呢！”
　　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对安格丽说：“他们男人啊，整天就鼻孔朝天，盯着天上的这些东西，什么五年计划的提前完成啦，光合工厂产量创新高啦。”
　　“这怎么是天上的东西呢，这都是和我们生活息息相关的啊！”男人抗议道。
　　“还息息相关呢，分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还有儿子的医疗包干，你也搞不下来！”
　　男人被老婆连番逼问弄得下不来台，便试图把话题引到王平安这边来：“对了，太空军同志，听说从地球到火星的飞船出事了，有个偷渡的小孩子死了？”
　　女人一下子兴趣就被吸引过来了，也问王平安：“对啊，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人在组织偷渡啊，要我说啊，肯定是那个机组和人家串通好了！能从蛇头那里吃回扣的！”
　　王平安：“我就是那个出事的机组。”
　　女人愣住了，然后立刻改口：“那我一见你们人就知道，肯定不可能是串通！”
　　王平安只能笑笑，他总觉得一回头，这个中年妇女就会改口说：“一看他们就有问题，这不到地面接受调查了吗？”
　　男人很严肃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每个环节都有小失误，凑到一起就酿成了悲剧。”
　　“孩子是怎么上去飞船的呢？”
　　“装货班组有人疏忽了。L2那边已经调查三个月以上了，肯定有人会负责的，也许是当天的班组组长。”
　　“那你们也要承担责任吗？”
　　“我们的责任是过了十五周才发现偷渡者，记过应该免不了。”王平安回答的同时，安格丽沉默着看着窗外。
　　随着列车高度的降低，那片红色的大地出现了更多的细节。郑和市的天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镶嵌在红色大地上的钻石。
　　刚刚一直在美滋滋吃糖不舍得开口说话的小男孩大声说：“我们家就在那里！”
　　男人还在刚刚的话题里，他神色凝重的问：“你们到地面上去，是接受调查吗？”
　　“不，是参加一个安全生产宣传节目，介绍下经验教训。”
　　“就是做反面典型。”女人没好气的说，“对了，你们挨处分了，会取消银星吗？”
　　“严重的处分应该会，但是这次并不是严重错误。”
　　女人嘟囔了一句什么。安格丽忽然问：“您二位在地面是做什么工作的？”
　　回答的是小男孩：“我们去太空看大飞船的！”
　　男人笑道：“我想让儿子考太空军，所以带他去看看飞船。本来是想带他去地球看看的，但是我爱人没有那么长的福利休假，毕竟现在坐最快的船去地球休假，来回也要大半年。”
　　男孩突然问王平安：“地球上的大海，真的会吃人吗？学校老师在虚拟现实里给我们讲大海的时候，大强说海里有可怕的怪物，会吃掉小孩的！”
　　王平安：“那样的怪物都是以前科学不发达的时候大家幻想出来的，并不存在。以前航海技术不发达，大海非常的危险，总有人在海上遇难，所以人们因为恐惧，就幻想出了这些。”
　　孩子眨巴眨巴眼，又问：“那你们宇航员相信宇宙中存在怪物，也是因为宇宙危险，因为恐惧吗？”
　　“我不相信宇宙中存在怪物。”王平安严肃的说，“太空军的宇航员都不信。”
　　“那我在露娜2还看到宇航员在拜神……”
　　“那是民间企业的宇航员，他们在太空待太久了，生病了。”
　　小男孩直勾勾的看着王平安，好奇的问：“那你也会生病吗？”
　　“我不会。”王平安坚定的回答，“因为我是唯物主义的战士。我不相信一切牛鬼蛇神。”
　　“好！”几个在旁听的乘客纷纷鼓起掌来。
　　安格丽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而孩子的妈妈则哼了一声。
第45章车站波澜
　　下到平地上之后，安格丽趴在车窗上，想看看后面的悬崖。
　　火星人夫妇建议道：“可以到餐车去看，那边有观景用的天窗，不过要去快一点，因为车速很快，不一会儿就离悬崖很远了。”
　　王平安扭头看安格丽：“你要去看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想去。”女孩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不断经过的高塔，“这些高塔是什么？”
　　“是气候改造塔，”对面的火星小男孩答道，“要用几十年的时间慢慢改造火星气候！”
　　他爸爸接口道：“那是培育厌氧藻类的塔式工厂，里面的藻类吸收火星大气中的二氧化碳，产生氧气。上一个五年计划我们已经把火星大气的含氧量提升了百分之三，超额完成任务！”
　　小男孩：“我爸爸就是在这些工厂工作的，是‘总师’呢。”
　　“没有这么厉害，我只是14号高塔的总工程师，算不上什么总师。”男人谦虚的说。
　　安格丽“诶”了一声，然后她的注意力被新的东西吸引：“火星的天空是黄色的啊……”
　　“风暴刚刚过去的时候有可能是蓝紫色，”小男孩说，“那时候可漂亮了。”
　　王平安解说道：“风暴刚刚过去空气中杂物会比较少，如果正好是清晨的话，天空看起来会和在地球高空看到的差不多。”
　　男工程师则补充道：“大多数时候看起来是黄色或者红色，是因为地表红土的反光和空气中的尘埃颗粒。”
　　安格丽由衷的赞叹道：“真是奇妙。那火星的落日也会有火烧云之类的景色吗？”
　　“有时候会有，但是一般看不见，火星这边大气层太稀薄了，天空中的云都是干冰形成的，没有那么大的规模。”
　　男子话音刚落，他儿子就大声询问：“火烧云是什么？是云着火了吗？地球的云不是水吗？只有土卫六的甲烷云层才会被火点燃吧？”
　　王平安吐槽道：“土卫六空气里没有那么多氧气，点不着的。”
　　“太空军真是熟悉这些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火星妇女又开口了，“我有个问题，你们太空军男女搭档，之后会结婚吗？”
　　安格丽：“不一定，我们是工作中的伙伴，战友，但是也可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
　　“真的吗？听说你们在太空为了排解无聊，会……”妇女看了眼自家孩子，压制住了好奇心。
　　安格丽笑道：“至少我们没有，其他人有没有我们也不知道。”
　　小男孩惊呼：“居然没有吗？叔叔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妈妈大惊，明明是自己先提起这个事情的，这会儿却用力捶了孩子肩膀一下：“乱说什么！”
　　“我们生理卫生课都讲过啦！”男孩笑嘻嘻的说，“妈妈伱太‘封建’了。不过封建是什么意思啊？”
　　火星男人一脸抱歉的说：“我家孩子比较调皮捣蛋，没大没小，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先替他道个歉。”
　　王平安只是笑笑。
　　这时候扩音器里开始播放广播：“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郑和市中央车站，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检查好行李……”
　　王平安和火星工程师一起站起来，分别开始检查自家的行李。
　　列车员端着一个篮子出来了，一边沿着过道走一边叫卖：“火星纪念品，非常适合带给没来过火星的朋友！火星纪念品！”
　　**
　　下车之后，王平安和安格丽就告别了火星工程师一家。
　　“走吧，应该有接站的，走路的时候小心点，别蹦，这里只有地球引力的三分之一。”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靠上来，小声说：“嘿，哥们，准备定居火星是不是？我们这有渠道，让你的伴儿去地球生孩子，地球出生的孩子，身体倍儿壮，一个能打三个火星豆芽菜！”
　　王平安二话不说抓住这人的胳膊：“偷渡是吧，蛇头是吧，跟我到警察那里去！”
　　“哎哟哎呦，别啊，多个朋友好办事啊，我这里能给你很多好东西的。”
　　“好东西是吧，还有黑市，警察！”
　　年轻人嗖的一下把自己的上衣给脱了，表演了一出金蝉脱壳，二话不说就蹦着走了。
　　王平安也不含糊，把行李扔给安格丽，跳起来就追。
　　年轻人纵深一跃飞过火车，落地的时候顺手拉倒了车站官方的水果摊，哗啦一下水果撒得满地都是。
　　“哈哈！摔不死你！”他回头看着飞跃火车的王平安，咧嘴大笑。
　　王平安一伸手，抓了下空中的显示屏，力度不大，刚刚好改变了自己的运动轨迹，让他越过了滚动的水果构成的陷阱——
　　“他妈的！”年轻人骂了一声，继续跳跃着狂奔。
　　来到一个挂着“旅客免进”牌子的维修通道前，年轻人回头对追过来的王平安喊：“我警告你，进来这里就做好躺着回去的准备！”
　　王平安：“太空军战士随时准备为人民赴死！”
　　“妈的神经病啊！哥儿们快上！神经病来了！”说着这样的话，年轻人闪身进了通道。
　　王平安立刻跟了上去，刚进通道迎面就有一把扳手飞过来。
　　他抓住扳手，怼进旁边要敲闷棍的人大嘴里。
　　扳手直接把门牙给崩断了，血眼看着就汆了出来。
　　王平安把扳手抽出来，反手砸向丢扳手的人，一家伙把他鼻子都快干断了。
　　第三个人戴着鸭舌帽，拿着个维修钳，一看王平安如此神勇，当时就怂了，站在那里不知道干啥。
　　王平安：“钳子给我。”
　　“哦好，给。”
　　他接过钳子反手一击，鸭舌帽就飞了，人倒地还弹了一下，然后帽子才翩然落地。
　　把王平安引进来的年轻人见势不妙，撒腿要跑，突然安格丽出现在他跟前，一个高踢腿，鞋跟准确命中年轻人的下巴。
　　年轻人牙齿被迫咬合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折断干燥的竹子一样。
　　王平安：“好腿法，不过你这个踢完马上放下不对，应该这样……”
　　说着王平安一脚踹中刚刚被扳手怼嘴的那个家伙的下巴。
　　本来这人掏出了刀子，准备争口气的，结果连人带刀子一起向后翻，后脑勺着地之后抱着头一边翻滚一边叫唤。
　　王平安把踹出去的腿向上翘，摆出一个标准的朝天一字马造型：“这样才帅懂吗。”
　　安格丽叹气：“我是女孩子，这样不雅观。”
　　“哦对。”王平安咋舌。
　　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水果摊的售货员还大喊：“打死他们！这几个是车站的惯犯了，屡教不改！专挑生面孔动手！”
　　王平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放下腿，对群众点点头：“麻烦联络警察。”
　　“来了来了！”几个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你们开始跳，我们就在往这边赶。”
　　王平安仔细看警察：“你们跳不动吗？”
　　“我都在火星呆了十几年了，早跳不动了。这几个家伙，刚刚跟父母移民过来，这几个月就利用这个溜我们玩，就靠着地球人肌肉结实骨骼硬欺负本地人。”
　　王平安：“那抓他们关起来啊。”
　　“这不是没有逮着机会么，今天可好了，居然跟太空军动手，”警察看起来开心极了，“这非得进少管所蹲个几年了。”
　　话音刚落，被安格丽踹翻在地上的年轻人捂着下巴委屈吧啦的说：“不是说太空军宇航员会避免自己卷入斗殴吗？他神经病啊！”
　　“嗨呀，人家没准是陆战队……呃……”警察仔细打量王平安和安格丽，“你们不是陆战队啊？宇航员不应该卷入这种事啊。”
　　王平安指着安格丽：“你觉得她这么好的身材像是肌肉都长到脑袋里去的陆战队吗？”
　　“那确实不像。那你们就不应该了，报告给我们让我们处理就行了啊，要不找宪兵也成。”
　　地上几个小崽子立刻哀嚎起来：“别让我们去宪兵那儿！我们没有真的偷渡，我们只是在这里骗钱！都是假的！”
　　王平安：“我看就把他们交给宪兵好了。”
　　正好这时候，围观的群众突然默默的分出一条路。
　　两个戴蓝帽子的宪兵穿过人群，来到了王平安面前：“中尉，你最好解释一下刚刚你的行为。”
　　地上的兔崽子有人喊：“他们殴打平民！”
　　宪兵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人：“你们是平民还是犯罪者，我们会判断的。”
　　几个警察上前来：“这几个都是普通的地痞，不是敌特，宪兵同志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是不是敌特也是我们来判断。放心，确定不是敌特之后会交还给你们的。”
　　地上的小崽子一片悲鸣。
　　警察擦了擦汗，叹气道：“好吧，说得对，谨慎一点也是好的。”
　　围观的群众有人在低声叫好：“就该让宪兵狠狠的整一整他们！”
　　宪兵之一和警察一起把倒地的小兔崽子们拉起来，铐上之后由机器人押着往外去了。
　　另一个军衔高的宪兵对王平安说：“也请你们二位……”
　　“等一下！”来接站的干事分开人群，“我是生产计划委员会宣传部的干事，这两位要参加我们的安全生产宣传活动，活动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只有三天，后天他们就要返回太空了。”
　　宪兵伸出手。
　　干事立刻把自己的证件和接站的文件递了上去。
　　宪兵慢条斯理的翻阅过后，轻轻点头：“明白了，那我们有需要两位配合的事再联络两位吧。请留个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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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平安：“好的。”
　　两人留下联系方式后，宪兵就敬礼然后转身走了。
　　看宪兵走了，干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对王平安俩人挤出微笑：“你们好，中尉，少尉。我是宣传部的干事梁万文，我来晚了，你们的行李呢？”
　　安格丽：“哦，刚刚给车站的工作人员看着了，我去拿……”
　　“太空军同志，不用了，我拿过来了。”车站的工作人员笑着说，王平安和安格丽的箱子就放在他脚边。
　　梁万文：“那我们出发吧。”
第46章火种的传承
　　上了车之后，梁万文一边倒车出车位，一边介绍道：“活动主要是明天，今晚把你们安排在生产管理委员会的招待所，住个双人间没问题吧？”
　　“可以。”王平安和安格丽异口同声答道。
　　梁万文看了两人一眼，没有更多的表示。
　　车子开出了车站，站外的大广告牌上滚动播放着“裂谷新城商品房便宜风景好”的广告，而广告牌下面的大喇叭在播放：“分房不靠工分，不排队！裂谷新城你的新家！”
　　梁万文看了眼王平安：“我开车习惯开下收音机，没问题吧？”
　　“没问题。”王平安点点头。
　　于是新闻播报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来：“太空军灶神星舰队采取坚决行动，摧毁了海盗在762号小行星上的据点，消灭海盗船五艘，击毙海盗370名，俘虏……”
　　梁万文忽然说：“这些海盗，只干他们，不把外国的那些大公司给歼灭，是除不完的！”
　　安格丽好奇的问：“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你想啊，海盗都没有了，那外国的大公司不就没有理由保留自己的保安舰队了吗？肯定是他们养寇自重。
　　“而且小行星带也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啊，都是矿，还不是什么罕见的矿。伱要说哪个小行星上有罕见的裂变材料就算了，但小行星出产的都是什么啊，铁、铜，连镧系元素都没多少！
　　“小行星又穷，环境又差，结果还不断有人前仆后继的去小行星带，这肯定是大公司的阴谋！
　　“资源丰富的星球，都被生产管理委员会和航管委控制了，什么木卫二啊土卫六啊，他们都染指不上，就在小行星带上动歪脑筋。”
　　梁万文像个出租车司机一样，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
　　就连王平安都插不上嘴，只能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梁万文突然问：“对了，你说这次这个偷渡，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大公司搞的鬼？”
　　王平安愣了一下：“这一次？不，我想不会，只是两个熊孩子跑上船而已。”
　　“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不被发现的跑上船？不，这不对劲啊。你们出发的站点，是太空军的要塞啊。”
　　“那您的意思是？”
　　“大公司故意渗透，然后要利用这次的事情制造舆论攻势，攻击太空军！我听说死的那个小孩的妈妈，有点问题哒！”
　　安格丽皱着眉头：“我倒是觉得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过分溺爱孩子的家长。”
　　梁万文：“哼，谁知道呢。丈夫是劳动模范，地位很高，所以妻子逐渐有了贵妇人的心态，这样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当然也有反过来的，女的是三八红旗手，丈夫就自以为是人上人了。
　　“还是你们这样的好，两个都是银星，两个人都思想觉悟很高，这样家庭才能一直健康下去呀！要我看，以后就应该劳动模范配劳动模范，银星配银星，金星……”
　　王平安打断了梁万文的话：“你这就不正确了，我们的基本原则是恋爱自由。”
　　“但是现在心理学发展了呀，还有超级计算机和大数据，你看以前计划经济不也是干不过市场调节吗，前宇航时代买电视机还要排队，因为计划指标赶不上需求。
　　“但是后来有了大数据和超级计算机，人工智能，我们就一下子反超了！
　　“现在恋爱也应该管起来，计划起来，交给计算机和大数据，这样人人的家庭都会幸福……”
　　王平安突然灵机一动，说：“梁干事，您是不是和您爱人关系不太好？”
　　“是啊。”本来长篇大论的梁万文突然给干沉默了，过了几秒才说，“她现在呀，把自己当成了贵妇人啦，特别是最近，我可能要提科长了，她那个劲头我看着就来气。”
　　安格丽：“来气？”
　　“是啊，对配给的菜挑三拣四，还要人专门给她留鲜活的鱼，然后还整天惦记着不在配给范围内的奢侈品！我就说这些奢侈品，都是外国超级公司弄来腐化我们的，她就不听，还和我吵架！”
　　王平安撇了撇嘴：“如果是咖啡和茶叶之类的，倒是可以理解。”
　　“她要包！要新的口红！她那些口红色号花里胡哨的！我说干事业不需要这么花里胡哨的唇色，抹点唇膏就够了，然后她又跟我吵了一架。”
　　说着梁万文扭头看着安格丽：“少尉同志应该不用口红吧？”
　　“我不用，军规规定不能用啊。但是我可以理解您太太的需求……”
　　梁万文：“哎呦可别太太，你让她听到，这尾巴得到天上去呢。”
　　王平安：“我们这边一般结婚了的叫爱人，没有结婚叫对象。她是外国人，考进太空军之后刚到国内，还没有怎么在国内生活就出任务了，不太懂这些。”
　　“哦，我以为她已经归化很久了呢。不过她作为外国人这么漂亮，基因调整花了很多钱吧？外国的纨绔好像特别容易被我们这边吸引，你看前宇航时代的老卡，就是大地主的儿子……”
　　安格丽：“不，我家按照这边的分类，应该算布尔乔亚。”
　　“那你这基因怎么调这么好？中了那个叫什么的东西了？就是靠随机性糊弄人的玩意儿！还是说，你其实是某个有钱人的私生子？”
　　安格丽：“我是自然人，只后天调了头发的颜色。您看，我还是近视眼呢。”
　　梁万文扭头看了眼，脸上写满了震惊：“我以为是装饰。”
　　这时候正好到了十字路口，正好就红灯了，梁万文停下车，等待倒计时结束。王平安看见前方有大量人群聚集。
　　“那是什么？”他问梁万文。
　　“新的专卖店要开张了。”
　　王平安：“一般地球来的奢侈品不都是在友谊商店奢侈品专区卖吗？”
　　“情况变了，你多少年没有来过火星？”
　　“两年吧。”
　　“现在已经开放外国大企业在火星设厂，也允许他们公开销售产品。最近郑和市开了很多新的专卖店，卖服装的、化妆品的、还有消费电子产品的。女人和年轻人趋之若鹜。”
　　王平安嘟囔道：“火星也开始生产奢侈品了啊，虽然我知道肯定有这一天，但是……我以为会在火星环境改造差不多完成之后才开始。”
　　梁万文则一副惆怅的表情看着聚集在专卖店门口的人群，低声道：“我们宣传部接到的任务，是宣传这代表着火星从艰苦的开拓地向人类第二故乡转变，宣传这是火星变得和地球一样的一小步。
　　“上面的决策我无权干涉。但是我是作为开拓者来到火星的，尽管我是个搞宣传的。我曾经背着相机，走遍了火星的各个开拓点，看着青年先锋队员们战风沙，斗严寒！
　　“我亲眼见过抢修供暖设备的时候被冻成冰棍的工程师，亲眼见过为了运送氧气闯进大风暴的运输队，你知道吗？大风暴，风暴里的沙子都是赤铁矿粉末，车子的散热口糊了一层铁，堵得严严实实的！
　　“我们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火星的你懂吗？”
　　王平安：“我懂，相信我。”
　　安格丽：“但是大家的奋斗，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火星生活的人可以为奢侈品疯狂，不用再战风沙吗？”
　　梁万文沉默了。
　　这时候绿灯来了，他松开手刹，踩油门——应该叫电门。
　　车子启动几秒钟后，梁万文说：“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不太舒坦，火星应该是人类拓展的前进基地，为把小行星带甚至木星圈变成人类宜居之地的工业基地。我们应该为了人类在太阳系的扩展再奋斗个三代人不是吗？
　　“你想想看，我们还在用慢得要死的氚反射飞船，不能所有的飞船都换成火炬船，工业产能根本不够！等待我们所有飞船都是火炬船，去木星只要一周的时候，地球的人口甚至可以半数以上都移居到宇宙中来！
　　“我们不应该为那样的未来努力吗？奢侈品算什么东西？”
　　安格丽：“你说得对，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高尚的，总有人需要娱乐，需要奢侈品，以及需要……一些攀比的。”
　　梁万文再次沉默了。
　　看起来让这个第一代火星开拓者接受现在的局面，还是挺困难的。
　　这时候车子开过了一个街心公园，里面踏青的火星青年全都穿着和地球时尚青年一模一样的喇叭裤，戴着墨镜，拨弄着吉他唱着轻浮的歌。
　　梁万文默默的看着年轻人们。
　　突然，他说：“我们这一代人总是要死的，我们死完之后，还有谁会奋斗呢？谁会去往动荡的远方呢？”
　　王平安：“不用担心，新一代中总有人会向往这些，然后毅然决然的出发的。火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的传递下来的啊。”
　　梁万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令他欣慰的东西，他说：“是啊。新一代也许还有希望。我的儿子想申请去土卫六呢，他妈妈都疯了，反复说那个地方多危险。孩子他妈想把孩子安排到水星去，当一个太阳能阵列维修工，既安全又能增长资历。”
　　“那您就得支持他呀。”安格丽热情的说，“要不让我们两个开导开导他？”
　　梁万文：“……可以啊，要不就今晚吧，本来应该安排你们俩去招待所食堂的，但是我作为负责招待的人，自己掏钱请你们吃一顿火星特色美食也合情合理不是吗？”
　　王平安：“可以！成交！”
第47章火星上普通的一家
　　约定好之后，梁万文迅速领着王平安和安格丽在招待所登记入住，放下行李之后又出来上了车。
　　“我打个电话给我儿子。最好能扔下他妈妈，我们四个一起去吃。你们好好让我儿子坚定下信念。”
　　梁万文兴致勃勃的说。
　　“最好你们再给他弄个签名，要不我们路上去买最新一集的《开拓者们》增刊，你们签个名送给他！”
　　《开拓者们》是专门记录宇宙开发一等功勋奖章或者金星勋章获得者事迹的报告文学集，每年出一集，会免费配发给十到十二年级的学生。
　　在每年一集的基础上出的增刊会记录银星之类次级荣誉勋章或者干脆没有得勋章的个人的故事，实际上增刊的评价比本刊高。
　　主要是因为增刊里记录了很多“普通的英雄”。
　　王平安自己也是更加喜欢增刊，每一期都会领一本回来仔细看。
　　王平安：“这个挺不错的，最新的出了吗？我还没来得及找来看。”
　　“出了，最新的。我可是宣传部门的干事，马上就升科长了。”梁万文颇为自豪的说。
　　车子开了没多久，就到了无人书报摊前，梁万文摇下车窗，打了个响指：“来份最新的《开拓者们》增刊。”
　　机器人立刻递出一本增刊。
　　梁万文用证件扫码之后拿过刊物，递给后座的两人。
　　安格丽：“我在外国也经常看这个，有爱好者会把内容扫描到网上。”
　　王平安耸了耸肩：“其实不用扫描，这个本来就会有电子版，出纸质版是为了……就像现在这样当礼物送。”
　　说着他在书页上签上了名字，写下祝语：“梁同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在远方等伱。”
　　他写完递给安格丽。女孩说：“要不我签个法语吧，这样显得有特色一些，祝语就写凡尔纳在《从地球到月球》里的句子：
　　“‘太阳虽然仿佛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恒星世界里，但是根据现代的科学理论，它是和银河这个星云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
　　梁万文非常高兴：“太好了，我觉得我儿子会为了这个学一学法语。”
　　安格丽笑着在书的扉页上走笔如飞。
　　写完之后她合上书，看着王平安：“是你来送给他？”
　　王平安：“不，还是像你这样的美女送给他比较好，他可是男孩子，会记一辈子的。”
　　安格丽笑道：“这样不会让这伟大的理想染上不太健康——或者说过于健康的色彩吗？还是你来送吧。”
　　王平安耸了耸肩，收下书。
　　这时候开车的梁万文突然叹了口气：“怎么这样，我爱人跟着来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看向外面，就看见一个十年级——也就是高中的男孩和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一起站在路边上。
　　安格丽默默的往王平安这边挤，在车门边留出一个人的位置。
　　男孩先上来拉开副驾驶的门，一上车就往后看：“哇，真的银星啊！你可要跟我讲讲这是怎么拿的！”
　　王平安笑道：“当然，我们非常乐意分享。实际上我们明天参加安全生产的宣传活动就是讲这个的，你是第一个听众。”
　　“那太好了。”男孩非常高兴，全程他就没注意到后座还有个漂亮的银发大姐姐，目光全盯着银星了，健全得不像个十几岁的大男孩。
　　梁万文的爱人也拉开后座的门上了车，她明显发福了，直接把安格丽挤王平安身上了。
　　王平安：“你往前坐一点，臀部错开的话就可以节省很多空间。”
　　这时候梁万文的儿子很奇怪：“你们这样坐怎么拉安全带呢？这样有危险的，我看那个每天十分钟开车慢又怂，这样车撞了阿姨你会飞出去的！”
　　王平安拉出自己位置的安全带，把自己和安格丽一起框进去了。
　　好在安格丽腰很细，倒也不是很勒，就是安全带把某个部分给托举了起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王平安可以闻道非常强烈的柑橘香气，另外安格丽的头发钻进了他的衣领，让他领口的肌肤痒痒的。
　　安格丽：“宪兵会不会说我们这样有伤风化啊，他们连我的眼镜都要管。”
　　“把窗玻璃开单向透明模式就完了呗。”
　　梁万文的爱人用非常八卦的眼神看着这样贴在一起的两人，那表情似有千言万语。
　　梁万文一副无奈的口吻介绍道：“这是太空军的同志，来参加安全生产宣传的，今天给咱孩子开小灶。这是王平安中尉，和安格丽·德·里昂少尉。额，这是犬子和我爱人。”
　　妇女自我介绍道：“我是区委的干事游雨琴，两位太空军同志好。”
　　“我叫梁一凡，叔叔好，阿姨好！”梁一凡精神抖擞的说，“我将来的梦想是去土卫六，我听说他们那里特别缺化学工程师！我化学特别好！”
　　游雨琴立刻说：“快别提你这个梦想了，土卫六很危险的，不信你问太空军的同志们！”
　　王平安：“确实，就在我们从地球出发前，还听到消息说土卫六出了事故，连去慰问演出的文化队都死了好几个文艺兵。
　　“那个地方地壳都是冰和固态的烷烃，又受到土星的引力潮汐影响，非常不稳定。而且那里还有常年不停的大风暴，风里面无一例外夹杂着巨大的冰雹，温度也异常的寒冷。
　　“那就不是一个人呆的地方，虽然它生产大量重要的化工原料，虽然去那里能拿到很高的工分，但是现在还是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去土卫六，所以生产计划委员会甚至在考虑开放合同工前往土卫六，甚至开放私人公司承包。”
　　梁一凡：“我不是为了工分，更不是为了钱，我是听从心的召唤，去需要的地方！”
　　游雨琴怒道：“你这样是不对的，应该组织安排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组织也需要在水星修理太阳能阵列的工人啊！那可是给超级粒子对撞机供能的重要装置，我们对反物质的研究全靠这个呢！”
　　梁一凡：“那不是组织安排我，是你们安排我！我不要！我要去最需要的地方！”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父母不会害你的，不信问太空军。小王同志啊，中尉同志啊，你是不是父母安排去太空军的？”
　　“不是，我自己考的。”王平安果断这么回答。
　　但安格丽却说：“我是家里安排让我考的，因为这是争取移民的最简单方式。”
　　“你看！”游雨琴立刻得着宝了，“这个姐姐说的你听到没？”
　　“我爸爸也支持我去土卫六啊！”
　　“你爸爸那是死脑筋！你爸爸懂什么啊！一个宣传干事马屁都不会拍，分个房子让人插队好几次！明明工分最高，我们却等了三年才拿到房子呢！”
　　梁一凡一脸厌烦：“你老说这种事！这有什么所谓呢！我还挺喜欢我们家的老房子呢，屋后的花园多好玩啊！”
　　王平安：“屋后的花园？”
　　“对，老房子我们是一楼，正好有个门向着大院的花坛，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的百草园！”
　　王平安一听乐了：“你是不是还在书桌上刻一个早字啊？”
　　“那样是破坏公物，会被批评的。”男孩噘着嘴说。
　　因为孩子没接梗，王平安自己陷入了尴尬状态。
　　安格丽说：“你妈妈的考虑也有道理。确实需要的工作总要人去做，你看我们的指令长王平安中尉，志向高远，结果跑了七年的运输。”
　　游雨琴喜出望外，连声附和：“对对！你看这个姐姐说的也对嘛！”
　　安格丽继续说：“其实宇宙到处都非常危险，水星也一样，那里离太阳太近了，有时候耀斑爆发的影响会导致通讯联络中断，严重的时候甚至有宇航员直接被烤熟。
　　“重要的是，我们对太阳的研究还不够，有些突然爆发的情况我们根本无法预测。在水星维修太阳能电池板，也是很需要勇气和毅力的活儿呀！”
　　梁一凡大惊：“真的吗？”
　　“真的啊。”王平安接口道，“哪怕不是在水星，在日地L2，也有人被突然爆发的射线暴蒸坏了脑子。还有我们这一次的运输路程，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抛弃杂物的动作，就死了一个人呢。”
　　安格丽：“我们在从地球飞往L2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遇难的全自动飞船，飞船解体了，我们被要求顺便清理解体的残骸。
　　“这本来是一项非常简单的工作，也……也不是特别危险，我是说在太空的各项工作里。然后中尉的挚友，秦琼上尉差一点就死了，后来因为神经受损不得不结束一切太空勤务。”
　　王平安又接棒回来：“他可能今后要一直受到幻觉的影响，直到换上从猪身上培育出来的新的心脏。就算这样也不一定彻底根治。”
　　梁一凡沉默了。
　　游雨琴似乎被吓得不轻：“现在太空【还是】这么危险的吗？要不你就在地面工作吧，去矿区或者藻类塔！要不养猪也行……”
　　梁一凡却坚定的说：“不，我确定了，我就应该去太空，既然太空这么危险，青年先锋队队员就更应该去了！”
　　王平安笑了：“就是这样，宇宙是人类最后的边疆，现在我们已经潜入最深的海底，甚至用深潜器进入地幔层探索，我们对星球上的一切已经了如指掌了，只有太空，还充满了未知，是一片未开垦的新天地！”
　　游雨琴：“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呢？在哪里工作没有优劣之分嘛！都是为了四个现代化做贡献嘛！”
　　“但是总有人要去最危险的前沿的，现在火星有这样安逸的生活，还不是因为当年有开拓者顶着暴风和严寒建设到现在吗？”王平安说。
　　“可当年火星的开拓者奋斗，就是为了现在的人们有权力选择安逸啊。”游雨琴毫不示弱的反驳。
　　“那如果人人都安逸了。”梁一凡高声对妈妈叫板，“那人类不就停滞不前了吗？”
　　梁万文：“好！”
　　“好你个屁啊！”游雨琴用力拍了下梁万文的脑袋，“这都是你灌输给儿子的！”
　　梁一凡拍着自己的座椅背：“妈妈你总是这样，说不过了就骂爸爸！你也知道我们是对的，你就是不承认！不对！是因为你已经腐化了！我们和你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了！”
　　王平安有些惊讶的看着十年级的孩子，因为他曾经拿这个开过安格丽的玩笑。
　　安格丽小声说：“这孩子有点像你啊。”
　　王平安也笑了。
　　而游雨琴则进入了诉苦模式，历数自己为这个家做了多少贡献，梁万文又是多么的不中用。
　　这时候梁万文大声打断了游雨琴的话：“到地方了。我们今晚在这里吃。”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看向窗外。
　　外面是个金碧辉煌的大饭店，还装饰着非常“洋味儿”的霓虹灯，上面写着“巴普洛夫大饭店”，旁边的宣传语非常的土味：“巴普洛夫，控制您的哈喇子。”
　　王平安咋舌：“这宣传语……我到底该说它复古呢，还是新潮呢？”
　　梁万文：“嗨呀，这是生产基地的三产，宣传语都这个风格，习惯就好了。但是这里的东西味道那是真的不错！”
　　而一直和儿子争吵的游雨琴切换了模式，开始拿着手机用大饭店的霓虹灯招牌当背景琢磨自拍姿势去了。
　　看起来比起说服儿子，还是在朋友圈展示自己的生活档次更有吸引力一点。
　　梁万文看着妻子的动作，连连摇头。
　　他说：“两位，请吧！儿子你知道路，带两位太空军同志进去。”
第48章它隐藏在暗中
　　梁一凡领着王平安和安格丽进大酒店的时候，安格丽凑近王平安小声问：“火星的菜色都什么样的？”
　　前面的梁一凡听到了，便热情的回头介绍道：“这里最推荐的是海藻糊糊！这是当年开发者为了充饥捣鼓出来的东西，营养高而且吃起来快，呼噜噜就吃完了！
　　“但是这个不怎么管饱，所以得来点饼子，推荐用菌类混合地衣做的饼子，可香了。”
　　安格丽：“糊糊，饼子，这听起来吃得像英国人啊。”
　　王平安解说道：“啊，她是法国人，和英国是世仇。”
　　梁一凡哦了一声，然后一脸好奇的问：“那如果现在就遇到一个英国人，你们会单挑吗？”
　　安格丽：“不会啦，世仇是因为百年战争，那都过去很久了。我们现在遇到英国人，可能会和他们斗舞吧。”
　　“我知道，你们跳桑巴！英国人会跳那种……就是那种……”
　　王平安打断了梁一凡：“你说什么呢，看看人家的肤色啊，人家跳芭蕾的！”
　　“那不是斯拉夫的艺术吗？”
　　三人正像普通朋友一样互相扯皮，服务员迎上来：“是小梁同学啊，这是梁科长的客人吗？”
　　梁一凡立刻更正道：“我爸还没提呢，现在还是梁干事。”
　　服务员立刻更正道：“好好，梁干事的客人。这边请！”
　　梁一凡：“今天还有那个八宝珍奇粥吧？”
　　“有的。”
　　“好，把那个点上，然后再来一个群英荟萃，一份千张！”
　　王平安忍不住说：“这个群英荟萃是一盘大萝卜是吧？”
　　“不是，是红白萝卜、太空灯笼椒和海蜇做的一道菜。”
　　安格丽大惊：“海蜇？”
　　“是的，在火星培育出来的变种，适应了火星的重力和环境，口感和地球的海蜇不一样，而且特别的大。而且火星的海蜇是飞在天上的，晚上如果天晴，可以看到无人机放牧的海蜇在天上飞呢！”
　　安格丽：“外面多冷啊，在天上飞？”
　　王平安：“是在天幕内部飞，天幕内部基本恒温，这种海蜇能净化空气，研究它的研究所得了很多奖啊，领导这个项目的总工还拿了金星。”
　　安格丽眼睛瞪得老大。
　　王平安笑了：“伱这表情，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在地球你没有了解过这些知识吗？”
　　“没有。我知道法国肯定搞不出来这种东西，研究所一定会被极端环保分子炸。”
　　梁一凡听了感叹道：“外国真是水深火热啊。”
　　三人一边对话，一边跟着服务员进了大厅，大厅里已经有好几桌了，先来的人已经喝上了，还在那划拳玩。
　　服务员：“要不要体型一下让他们安静一点？”
　　“不，不用了，我爸喜欢有烟火气一点。”梁一凡说着回头对王平安两人说，“坐吧，我爸妈在外面吵完了就会进来了。”
　　安格丽：“他们总这样吗？”
　　“是啊。我都习惯了。我妈妈……是个现实的人，我爸爸多少有点和她不合拍。听说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同甘共苦的时候，但是我想象不出来。”
　　梁一凡一边说一边坐下，然后掏出了自己的平板，打开之后一顿划拉，弄出一张照片给两人看。
　　照片上是年轻的梁万文和游雨琴，两个人都很瘦，脸庞透着一种“骨感”，脸色也没有现在这么红润，但是两个人的精神都非常好，光看照片就能感觉到一种活力。
　　安格丽率先评价道：“那时候的游雨琴女士……我是说同志，看起来确实和梁干事是一路人。”
　　王平安指着游雨琴的胸口：“这个奖章是奖励给火星前三代开拓者的，她也曾经听从召唤，到动荡的远方。”
　　梁一凡叹气：“是啊，所以你们两个能不能帮帮忙，说服一下我妈妈，让她支持我的想法？”
　　王平安叹了口气，扭头把球抛给安格丽：“你是学心理学的，你说有没有可能？”
　　“我看可能性不大，按照埃里克森的成长阶段论，这个年龄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已经固化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你母亲变化的，但她显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会去动荡的远方的人了。”
　　梁一凡长叹一口气：“果然不行吗？”
　　这时候梁万文和游雨琴都臭着一张脸进来了，两人也不说话，就分别在王平安和安格丽身边坐下。
　　虽然理论上讲，他们三口之家还是以儿子为中心构成了“阵型”，但明显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分歧。
　　游雨琴突然开口：“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离婚！离婚之后，你这科长也别想提了！组织肯定要调查你个人生活有没有问题，调查耽搁的时间里刘干事肯定抓住机会就上去了！”
　　梁万文把烟盒往桌上一拍：“不提就不提！我梁万文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
　　隔壁划拳喝酒的那一桌听到了，全都扭头看过来，其中一个明显喝大了的还大喊：“好！无论官职高低，都是干四化！”
　　这时候餐厅的经理赶忙过来了：“有话好好说嘛，不要在公共场合吵架，影响不好。”
　　“我就要在这里吵！”游雨琴提高了音量，“让大家都看看他梁万文多么的高风亮节！他开心着呢！”
　　梁万文也上火了：“把她撵走！我今天本来就没打算请她，是请两位太空军同志来给我儿子鼓劲的！”
　　“好哇，你个梁万文，你不请我是吧？我今天就让你请不成客！”
　　经理一脸苦笑，扭头对服务员说：“开一个包间，让梁科长一家和客人都进去吃吧。”
　　游雨琴：“他才没有科长呢！他永远提不上科长了！”
　　“游干事，还是去包间说吧，你包间拍个照多有面子啊。”经理准确的切中了游雨琴的痛点，采取了针对性的行动。
　　游雨琴哼了一声，站起来准备挪窝了。
　　梁万文还有点不乐意，梁一凡说：“爸，包间能让太空军的叔叔阿姨得到更好的招待，去吧。”
　　梁万文叹了口气站起来。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说实话，这种家务事他们是真的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尬着。
　　一行人在经理的引导下进了包间。
　　和大厅不同，包间的天花板是全透明的，虽然整个天花板都在发光照明，却不影响透视效果，甚至可以感受到外面华灯初上的夜色。
　　远处可以看见通往奥林巴斯山山顶的铁道的灯光。
　　因为天已经黑了，所以看不到山体的轮廓线，铁道就像通往星空一样。
　　安格丽赞叹道：“这就像通往银河的铁道。”
　　王平安：“‘我要为了自己，为了妈妈，为了柯贝内拉，为了大家去寻找那真正的幸福。’”
　　安格丽大惊：“这你也看过？”
　　“我，饱读诗书。”王平安不无得意的说。
　　梁一凡：“刚刚那是什么？”
　　“银河铁道之夜，一个东瀛作家写的童话，是文学瑰宝之一。”王平安回答。
　　梁一凡都崇拜完了：“我光知道太空军数理化都很厉害，能心算轨道，不知道你们文学也这么强。”
　　安格丽噗的一下笑了，但是她没有揭穿王平安这么渊博的根源。
　　这时候梁一凡突然指着天空说：“快看！”
　　王平安跟安格丽一起抬头，便看见一大群星星游过天空。
　　安格丽发出了非常少女的惊呼：“天哪，那是什么？”
　　“水母啊，”王平安轻声道，“不过在空气中飘的不应该叫水母，应该……叫空母？”
　　气氛突然IJN了起来！
　　安格丽用力打王平安的肩膀：“你干嘛非要在这种时候说煞风景的话！”
　　“不不，幽默感都是浑然天成的，我也不能控制它什么时候来啊！”
　　“这叫个屁的幽默感！和冷笑话一样都是伪幽默感！”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迷自拍的游雨琴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然后开始了：“我以前其实也当过三八红旗手，生产标兵。我不是不能理解想去远方的这种冲动。”
　　王平安、安格丽和梁一凡交换了一下眼神，刚刚他们三个还说要不要试着帮着游雨琴找回当年的初心，没想到人家自己就切换到初心状态了。
　　游雨琴继续语重心长的说：“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满怀热情来到了火星，那时候每一天都是激情燃烧的日子。
　　“你知道吗？妈妈曾经一个人冲进风暴，把运输过程中掉的电池捡回来了。那是超高能电池，有八十公斤重，我那时候才48公斤，就在大风暴中背着这个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前哨站。
　　“火星的风沙里都是铁屑，打在头盔的玻璃上噼里啪啦的，而且还混了乒乓球大小的石块，中一个就完了。
　　“但是我那个时候，就不怕死，根本没有考虑过死亡这种事。很奇怪知道吗，明明那时候的我们都见惯了死亡，开拓时代的火星最不缺的就是死亡，每天每天死亡名单都长长一串，跟打仗似的！
　　“不对，应该还是比不过战争，毕竟战争时间短烈度高，我跟你爸爸来了火星，躲过了大战，那时候留在地球的同学有很多都联络不上了。
　　“我们甚至担心地球会不会一下子静默了，然后人类文明的火种就在火星上，就像科幻小说里那样。
　　“但是最后战争结束了，地球所有的频道里都在为和平欢呼，地球上的死亡结束了，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以把大多数人都从死神那里拉回来。但是在火星，死神还在收割。
　　“你知道我们同期来到火星的一百人，现在还有几个活着吗？”
　　梁万文突然插嘴：“其实还挺多的，上次聚会光男的就看到三四十个……”
　　“你闭嘴！我在跟儿子说很重要的事情！”游雨琴敲着桌子，瞪了梁万文一眼，然后目光落回到梁一凡身上，“孩子，你和我年轻时候一样不懂，但是现在我懂了，这种东西叫刻奇，人在那种狂热的环境中，会受到影响！”
　　梁万文突然抬头，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妻子。
　　游雨琴站起来，指着王平安：“你看看他，有银星！我知道你爸爸找了他过来影响你，就去查了资料了！都是公开的，在报纸上报道的！
　　“他银星怎么得的你知道吗？他是开着一个机动操作舱，冲进了刚刚解体的飞船碎片群里，救了两个偷渡者的小孩！
　　“报纸上是这么评价他当时的行动有多么危险的：那就像冲进加特林倾泻的弹雨里，抢救一只蝴蝶！儿子你听听看！这不是疯子是什么？
　　“而且他为了操作精细，还脱掉了头盔和手套，在近乎真空的环境只戴着一个氧气面罩就操作！
　　“而报纸上的专家也说，实际上脱掉面罩和手套根本不可能提高操作精度，他这是无意义的危险举动！你知道吗？他在那个刻奇的环境中，已经疯了！他是个疯子！疯子啊！”
　　梁一凡身体向后靠：“我不觉得他是疯子，他明明是英雄，倒是妈妈你……我觉得你现在去心理医生那里，肯定会红。”
　　游雨琴：“我不会红的！因为我内心澄澈透明，我已经明白了一切！这就是那家伙的把戏，是运用心理学产生的疯狂！是……是巴普洛夫！是李森科！这都是心理学的诡计啊！”
　　王平安一副玩世不恭的调侃口吻：“哪个家伙？半人马星座的娱乐巨头吗？蓝眼人？能把远视主义的理想和高尚的献身精神解释成这样，你让我大开眼界啊。”
　　梁万文突然说：“不是她独创的解释，不是的。原来是这样，我早就该想到，我也迟钝了啊。”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都一脸不解。
　　这时候包间的门卡的一声开了，蓝帽子的宪兵冲了进来。
　　游雨琴像看到恶鬼一样尖叫起来，但是宪兵的泰瑟枪开火了，肥胖的中年妇女哐当一声倒在地上，顺着墙慢慢滑下。
　　她张开的嘴巴还在说胡话：“都是刻奇，是李森科！”
　　领头的宪兵少校对梁万文敬礼：“感谢您的举报受敌特蛊惑的家人，现在需要您以家属的身份，签署一份同意书。”
　　“拿来吧。”
　　宪兵递过去一个电子平板，梁万文看都不看就签名了。
　　“您也请到宪兵司令部帮助调查。”
　　梁万文点了点头，一边站起来一边对梁一凡说：“替我招待好太空军的同志，接下来的事情你刘叔叔会帮忙。”
　　梁一凡点头：“嗯。爸爸，这不会影响我考太空军吧？”
　　“放心，现在又不是大战前，没有那么严苛的审查了。”说完梁万文拍了拍梁一凡的肩膀，跟着宪兵们走了。
　　王平安坐到梁一凡旁边，好奇的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敌人在用心理学和传播学试图颠覆我们的理想和信念。”
　　安格丽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谁是敌人？”
　　“不知道，我爸没有说过。大家也没有人提。但是……一定有个敌人，宪兵在和他们对抗，但我们根本不知道详情。”
　　王平安跟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梁一凡强颜欢笑：“来，我们吃东西吧！我给你们介绍火星美食！”
　　**
　　那之后，火星之旅毫无波澜的就结束了。
　　在把那本书送给梁一凡后，王平安和安格丽就再没有见到少年。
　　他们就这样回到了露娜2，向苏剑英复命。
　　复命的时候支队指导员居然也在。
　　苏剑英的表情非常复杂，听完王平安的口头报告后，她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准确的说是告诉你。”
　　王平安立正昂首，目视前方。
　　“你们不再是我的兵”苏剑英说。
　　王平安没忍住，还是贫了一句：“我终于要去仓库了？”
　　苏剑英哼了一声。
第49章同袍
　　安格丽狠狠的踩了王平安的脚。
　　王平安小声说：“你有没有意识到，你踩脚这个动作也是违反军规的？”
　　是的，正式场合会在长官面前说俏皮话的中尉，和正式场合会在长官面前踩人脚的少尉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但是没有人出来指出这一点。
　　苏剑英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来回踱步，而指导员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看着王平安搭档。
　　苏剑英：“我一直认为，战争是个坏东西。这不光是说它造成的破坏和无数的悲剧。我说战争坏，是因为它不合理！
　　“一直成绩优秀、待人和蔼、遵守纪律的人在战争中没有任何建树就死了，然后拿着苏格兰长剑和长弓、吹着风笛的家伙却打满了全场，载誉而归！
　　“你觉得这合理吗？”
　　王平安：“有没有一种可能，伱说的那个优秀的人墨守成规迂腐死板于是死了，而拿着苏格兰长剑的老兄训练有素作战勇敢而且善于随机应变，所以载誉而归？”
　　苏剑英哼了一声：“总之我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任何像你这样的人能官运亨通的事情！
　　“我看二战的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东线，喜欢大纵深突击作战，因为这种战斗中很少会看到个人主义的英雄大显神威。”
　　王平安：“其实西线也是这样，德国人是被海一样的谢尔曼和特三四淹死的，是被工业能力淹死的。美国参战的瞬间二战的结果就决定了。然后我们也一样。这样说你是不是好受了一些？”
　　苏剑英沉默了几秒，继续说：“但是东线，也涌现了许多金星英雄，而且其中不少和你一样，不守规矩，充满了奇思妙想。
　　“指导员一直想让我相信一件事，就是你其实是个好材料，应该去那种会发挥你的能力的地方。
　　“但是我一直没有同意调动你，因为我知道只要你留在运输支队，就一定会不断的积累违规记录，永远不会升职。
　　“你这样的人，如果升上去了，总有一天会造成巨大的破坏，当然，你在那之后会学到教训，但死去的人并不会回来。
　　“如果你改变了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军人，那我很乐意送你去更大的舞台。但是你没有，你就像一块顽石，根本油盐不进，固执的不肯改变。
　　“我是无所谓的，你只要不害死人就行了，太空军没有饥渴到任何一块原石都要发光，我们有的是原石，把危险控制在最低才是最重要的。
　　“我为此和指导员吵过很多次了，他似乎觉得，你是那种需要在教训中成长的人，他似乎觉得你害死一个人还不够！他觉得你会比你害死的人加起来都更重要。”
　　指导员开口了：“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让他在漫长无聊的运输航行中浪费时间和青春。我从他第一次在支队报道的时候，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停顿了一下之后，指导员说：“出了方蔓梅那事情之后，我当时就觉得他不会再害死人了，但是显然我没有能说服你。”
　　“他还是害死人了，那个孩子！”苏剑英说。
　　王平安没有反驳。
　　毕竟他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是完全无辜的。
　　苏剑英看着王平安，继续说：“我和指导员的所有争执，其实都有记录，这些都会上报的。我一直觉得，上面没有干预，说明上面也认同我的判断。你就应该在这里待十年，然后去管仓库，或者别的什么不会造成威胁害死人的地方。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
　　王平安想贫嘴，但是安格丽提前踩了他一脚。
　　于是王平安错过了贫嘴的时机，只能闭嘴听着苏剑英继续说。
　　“就在昨天，我去司令部开会，突然有个上校找了过来，问了我一堆关于你，和你的新搭档的问题。”
　　王平安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曾经拦住的那位从谷神星来的上校，职务应该是谷神星守备部队的指导员。
　　所以居然是自己一次一拍脑袋的冒进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苏剑英仔细的观察王平安的表情，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和这位搭上话的，其实大家都是上校，本来是平级，但是他马上要得金星了，所以情况就有些变化了。”
　　指导员说：“那个上校叫刁友明，过几天应该就会公布了，现在内部都知道他获得了金星……人类赞歌勋章。得勋章的同时他应该会晋升，作为一个心理学部门的上校，拿这个勋章可不简单。”
　　苏剑英：“他了解了你的履历，以及你得银星的过程。我想他会从组织档案里得到更加详细的，接触我只是为了从你的上级那里获得对你的真实评价。
　　“学心理学的人都这样，科学让他们可以洞悉人心。总之，在和我聊过之后，他现场没有表示，但是我知道，该死的，你要被他要走了。”
　　说着苏剑英回到了桌前，拿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你，还有你的搭档，你们两个。现在开始就不归我管了。你们新的所属是谷神星机动舰队，职务还没有分配。你在火星有看广播吧，机动舰队剿灭了762号小行星上的海盗巢穴。
　　“消灭了五艘海盗船，击毙海盗370名。但是机动舰队自己也阵亡四十一人，七十人受伤不能再执行勤务。你们就是去补这个窟窿的。”
　　王平安抑制不住的嘴角上弯。
　　苏剑英冷笑一声：“你肯定想的是，到了那里就可以大显身手了，对不对？让我来扑灭你的幻想吧。
　　“像你这样的人，很快就会死在和海盗的第一波交锋中，因为你是个自以为是、冒进的傻瓜，就像当年赌国运的东瀛人一样，你失败了一次，本该让你就此打住，但是你继续赌。
　　“你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最近的这次你赢了，拿了银星，你一定会继续赌的，所以你一定会死，而且还会带着其他人一起死！
　　“特别是你现在新的搭档。这个姑娘多好看啊，而且知书达理，毕竟是能通过太空军严苛考核的姑娘。多好的姑娘啊，她会白白的被你害死！”
　　“我不同意这个看法。”安格丽突然开口了，“其实，最近的这次‘赌国运’，做决定的是我。是我拆掉的……呃，总之就是我做的决定。王平安中尉只是把我的决定实现了而已。”
　　安格丽顿了顿，高昂起头颅，眼镜片反射着天花板上灯光。
　　“所以，我肯定会继续赌的，然后王平安会用他的精湛技艺，保证我们都平安归来。”
　　少女如此骄傲的宣示着。
　　王平安笑了，这个瞬间，他突然听见小方的声音。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他惊讶的扭头，却看见安格丽凹凸有致的身影。
　　他尬住了。
　　然后安格丽捅了他一下，骂道：“你倒是接啊！别让我一个人尴尬啊！”
　　“哦，接……额，啥啊？这是诗经里的词？不不，我其实懂的！额……是是是……同袍同裳……”
　　“怎么到这里你就不会了！你不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吗？”少女的怒意和娇羞填满了房间。
第50章集结的manofproblem
　　指导员咳嗽了一声。
　　王平安两人赶忙站好军姿。
　　苏剑英：“不错啊，去了一趟火星地表旅游，感情见长啊。我应该庆幸再也看不到你们俩了，也不用再看你们这些幼稚的你侬我侬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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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调令之外，这里还有宿舍的迁出命令，去把伱们的个人物品都拿走，如果有漏下的，全都会被扔掉，懂吗，扔掉！”
　　王平安：“我们要迁到哪里去呢？”
　　“到第三宿舍区去报道。”苏剑英言简意赅的说，“拿着命令，快走吧。”
　　第三宿舍区，是给各种临时借住在露娜2的人准备的宿舍区，但是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那些即将出发去执行高危险任务的人，经常会被安排住这里。
　　所以这里又被称为龙门客栈，因为在古代电影里，各种侠客住过龙门客栈之后都会迈上一去不回的旅途。
　　当然也有叫阎王殿的，但是太空军是一支唯物主义的军队，不信这个，龙门客栈还是得到了大多数人认可。
　　王平安自然知道第三宿舍区在哪儿，于是从苏剑英那边出来，回宿舍简单的打包一下东西，就领着安格丽往那边去了。
　　去的路上，安格丽好奇的问：“你真的没看过诗经？”
　　“看过，我懂，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多简单，谁不会背啊。”
　　“那你刚刚接不上？”
　　王平安沉默了。
　　——为什么会听到小方的声音呢？小方其实声线比较男孩子，王平安记忆里她的声音女子力比较高的情况，是航程中无聊玩恐怖游戏的时候。
　　她明明号称唯物主义者，但是偏偏特别怕前宇航时代那些充满怪力乱神东西的恐怖游戏，打游戏的时候经常被吓得哇哇乱叫。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就会比较少女。
　　但平时状态的小方，声线和安格丽那完美的少女声线差距巨大。
　　所以，为什么会把安格丽的声音听成小方的声音呢？
　　还是说，小方其实以量子态呆在周围，就像《球状闪电》里那个量子玫瑰一样？
　　王平安的沉默，引起了安格丽的好奇：“你怎么了？突然沉默可不像你啊，碎嘴大王。”
　　王平安：“我……可能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怎么了？”安格丽更好奇了。
　　王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我刚刚产生了幻听，把你的话听成小方的话了。记得我们在来火星之前，在粥火锅店遇到的那个精神红了的太空军吗？”
　　安格丽眉头紧锁：“你现在去看心理医生，万一红了，就要错过这次调动去谷神星的机会了。”
　　王平安点头：“肯定的，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他看了眼安格丽，盯着少女漂亮清澈的瞳孔看了几秒，又重复了一次：“我不能冒险，我不想因为我的失误或者发神经，害死别的什么人。”
　　安格丽：“好吧……离到第三宿舍区报道的时间还有不少，我陪你去心理学部门吧。”
　　王平安点头：“麻烦你了。”
　　**
　　“你现在非常正常。”
　　穿着白军装的医生放下手里的量化表格。
　　“至少表格看不出任何问题，然后体内的激素分泌也正常，除了有少量的药物残留之外没什么问题。
　　“而药物残留的来源，我看了你的诊疗记录，你目前还在疗程中，治疗方案包括药物和……和里昂少尉的搭档。”
　　王平安：“可是我确实听到了我已经亡故的搭档的声音。”
　　“这很正常，你之前内心一直没有东西来填补失去方蔓梅少尉的空缺，现在有了。所以你在内心受到触动的时候，偶尔会把里昂少尉看成方蔓梅。
　　“每次都会非常短暂，回过神就消失了。”
　　王平安：“但是，我在日地L2的时候稍微了解过张力的学说。”
　　“啊，是那套迎合人们期待的伪科学啊，我个人的看法是这样的，你愿意相信有一个量子天堂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现在量子力学还有很多未知的领域，西方的神学也开始把上帝量子化嘛，其实是一样的。
　　“太空军现在也有信上帝的战士，虽然绝对数量很少。”
　　医生顿了顿，然后用特别郑重的声音问：“最重要的是，你愿不愿意让那位里昂少尉替代方蔓梅的位置。我的建议是顺其自然，不强求也不拒绝，时间会慢慢的修复一切。”
　　王平安点点头。
　　医生又问：“你有没有携带能让你回想起方蔓梅的东西？”
　　王平安摇头：“没有。她的遗物我都还给她父母了。”
　　“没有啊，这不好，为什么你当时没有咨询指导员呢？你应该留下至少一件东西，这样你的思绪有了实际的寄托，才更容易放下。
　　“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有里昂少尉了。很高兴看到超级计算机的决策出现了效果，看来心理学方面大规模依靠计算机的时代快来了啊。”
　　王平安小心翼翼的问：“有里昂少尉是什么意思？我要和里昂少尉谈恋爱吗？”
　　“不用啊，你们就像普通搭档那样相处就行了。我的意思是，方少尉在你心中的位置，有平替了。你和方少尉是恋人吗？”
　　“不是。”王平安立刻答道。
　　“这样啊，总之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作为心理医生也不方便介入那么多。除非你们将来真的感情破裂造成了心理创伤需要介入治疗。总之，你可以走啦，别让里昂少尉久等。”
　　医生说完对着诊室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平安站起来，敬礼，离开了诊室。
　　等在走廊里的安格丽马上迎上前：“怎么样？”
　　“医生说我没问题，他说这是……说以后我时不时就会在你身上看到小方的影子。”
　　“因为我开始取代小方的位置了，对吧？”安格丽笑道，“我也学过心理学。这感觉真复杂啊。非要我说的话，我不想成为某个人的替代，但是先这么着吧。”
　　王平安点点头：“嗯，先这么着吧。不过，你要不要想个灵魂之名？”
　　“不用。其实，我作为法国人，我家族还有个古老的名字，叫露希达·多耶鲁·乌鲁·拉普达……”
　　“我看过天空之城。”王平安虽然立刻就拆穿了安格丽的话，但马上又笑起来，“你要是从天而降，少年巴兹肯定接不住你，因为你的脂肪太多了。”
　　安格丽轻轻踹了王平安一脚：“怎么说话呢！”
　　这个动作被旁边路过的心理医生们看到了，大伙都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察觉到目光的女孩子拘谨起来，整了下衣服，拎起放在旁边的皮箱。
　　医生们走过去之后，安格丽才继续对王平安说：“我要提前跟你道歉，万一遇到危险了，我这么多脂肪这么重，肯定会加大你救援的难度。”
　　王平安二话不说搂着安格丽的腰把她举起来：“还行吧，不是特别重。当然和小方还是没法比，小方那太轻了。”
　　本来安格丽脸都红了，听到小方二字的时候潮红一下子褪去。
　　“你真的在比重量啊……”她嘟囔道。
　　“不然呢？”王平安反问。
　　“好啦，放我下来吧。去报道了！”安格丽说着用力拍了几下王平安的胳膊。
　　王平安把人放下来，拎起自己的箱子：“走吧。”
　　**
　　一进第三宿舍区的大门，就可以看见中庭拉着大红色的横幅：“欢迎谷神星机动舰队补充人员。”
　　横幅旁边的喇叭在放《我们走在大路上》，已经是第三段：
　　我们的道路洒满阳光
　　我们的歌声传四方
　　我们的朋友遍及全球
　　五洲架起友谊桥梁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大厅里聚集的人群。
　　安格丽轻声嘀咕：“这是什么……国际纵队吗？”
　　她的话被离门最近的棕色卷发男听到了，男人回过头，笑道：“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些寻求归化和绿卡的人，去危险地方的欲望比较强烈。”
　　另一个带着苏格兰风笛的人接口道：“其实应该华国人还是占到半数以上，只是刚好都没有到罢了。”
　　王平安盯着风笛：“那是个苏格兰风笛吗？”
　　“对啊，漫长的宇宙航行中学个风笛很正常吧？”“苏格兰人”耸了耸肩。
　　王平安：“你……不会还用长剑和长弓吧？”
　　“哦，我是苏格兰人，长弓是威尔士和英格兰用的比较多……好吧，现在他们也不怎么会用了，现在他们喜欢战象。”
　　安格丽：“那你呢？”
　　苏格兰人拔出扳手：“冷兵器的话明显这个最好用啊，老工程师都知道。顺便这是我的幸运扳手，这个扳手的出厂编号正好是我的生日，虽然很不符合唯物主义，但是……应该不违规吧？”
　　最开始搭话的棕色头发耸了耸肩，然后指着中庭另一侧：“那边还有个信东正教的呢！”
　　王平安刚往那边看去，大门就开了，进来一溜华国人。
　　“哇。”领头的上尉反应跟王平安他们如出一辙，“国际纵队？”
　　然后上尉和王平安目光相遇了。
　　“王祸害！”上尉上来给了王平安肩膀一拳，“你特么的，可以啊！我以为你这性格要一辈子被那个什么穿小鞋了，可以啊，她怎么肯放人的？”
　　王平安：“其实是我主动争取的，我在路上拦住了谷神星的指导员。”
　　“传说要拿金星那个？好像叫DIO有名，干，这名字真拽。”
　　王平安：“人家姓刁，刁德一的刁。刁友明。”
　　上尉用粤语念出了指导员的名字：“刁友明。”
　　王平安想笑，却被安格丽拽衣角。
　　安格丽：“这谁啊？”
第51章新天地的序曲
　　既然安格丽问了，王平安便介绍道：“这是我在太空飞行学院的后辈，低我一个年级，叫翟登山。”
　　安格丽微微蹙眉：“在登山？”
　　王平安：“翟，卷舌。不过我们确实一般叫他‘在爬山’。”
　　安格丽刻意把舌头卷起来，想发“翟”的音，结果一没注意变成了法式弹舌。
　　这下把大家都逗乐了。
　　还没有自报家门的苏格兰人拿起风笛吹了几个滑音，让场面变得更好笑了。
　　王平安：“zhai，不过你要真发不出来也无所谓，叫他在爬山就行了，我们都这么叫的。”
　　安格丽耳朵边缘微微有点红，但是她控制住了自己，顺手把话题拉走：“你看看你，学弟都上尉了。”
　　王平安：“这我要说明一下，他也是那一年的第一，所以毕业就是中尉，他其实只比我多晋升一次而已。”
　　翟登山点头：“对的，我其实就是常规晋升速度，秦琼前辈才是真的火箭晋升，几乎三年一级，真是快。不过听说前辈不能再飞了？”
　　王平安脸色一暗：“是。为了救一个新手，到马导师面前逛了一圈，当时我们在清理飞船解体的碎片。”
　　“就是伱拿银星的那一次是吧，虽然我们大家都是从新手那里过来的，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新手是真的害人啊，什么时候记忆移植才能实用化啊？”
　　安格丽咳嗽了一下，吸引了注意力之后才说：“你们不要自顾自的就叙旧啊，还没有介绍完呢。”
　　“啊？不是都说完了吗？”
　　“你还没介绍我。”
　　王平安“哦”了一声。
　　翟登山调侃道：“我懂，祸害是不想介绍，要独享呢。”
　　“这位是里昂的安格丽，如你所见是个法国人，还有她是自然人，只调了头发，近视眼所以戴眼镜。”
　　“你好。”安格丽落落大方的伸手。
　　翟登山看了眼王平安：“我握手不会被打吧？”
　　王平安：“不会，你握就好了。”
　　翟登山这才轻轻握了一下手。
　　安格丽：“你的名字，不应该当登山家吗？为什么当了太空军？”
　　“我叫登山，是因为我老爸参加了攀登纳罗达峰的行动，在哪里失去了很多兄弟，他每年清明都要去空降场祭奠兄弟们。”翟登山叹了口气，“战争塑造了父辈那一整代人。”
　　王平安感同身受的点头：“是啊。一整代人。”
　　安格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毕竟法国在连着两次大战中都滑了过去，坐看别人打生打死，自己歌舞升平。
　　说完自己名字的事情，翟登山又把话题转回到秦琼身上：“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刚刚在火星休完假，时机不凑巧啊，要是正好在我休假前，我就能选去地球休假然后见见秦琼了。”
　　王平安：“你去的话他会高兴的。”
　　话音刚落，中庭入口的舱门再次打开，刁友明领着两个干事走了进来。
　　刁友明胸前有一颗金星闪闪发光。
　　看到金星，王平安下意识的站得更直了，这勋章就是有这样的效果，因为能获得这勋章的人，一般都做了超越人类极限的事情。
　　正如勋章的名字：人类赞歌勋章，那是只有为人类这个种族谱写新的赞歌的人，才能获得的荣誉。
　　大部分人反应和王平安一样。
　　刁友明扫视整个中庭，开口道：“讲一下。”
　　因为部队还没有组成，自然也没有部队长可以喊口令，几个上尉对视了一眼，最后是翟登山抢先开口：“立正！”
　　中庭响起整齐划一的并脚跟的声音。
　　刁友明：“稍息。”
　　又是整齐划一的出脚的声音。
　　刁友明：“欢迎你们来到谷神星——我本来想这样说的，但是小行星带不是个好去处，甚至不如土卫六或者柯伊伯带的深空守望站。
　　“到那些地方你要对抗的只是严酷的自然环境或者深空带来的孤寂，而在小行星带，你们对抗的是人类。
　　“对小行星带的宣传一直以来都有偏差，说得好像我们对海盗有着碾压级的装备优势，只是迫于小行星带过于广阔，才无法剿灭海盗。
　　“这是错的，其实海盗一直都能拿到和我们差不多的装备，虽然海盗船整体的情况远远比不上我们，但只比单件装备的性能的话，海盗没有劣势。
　　“比如说，海盗们会拥有和我们差不多的等离子武器，也会拥有和我们差不多的相位激光阵列，但是他们一般没有我们这么好的维护。
　　“但是，就算维护很差的等离子武器发射出来的电浆，也能把飞船上的设备和人汽化。”
　　刁友明再次扫视全场，一字一顿的说：“你们最好放弃到了小行星带之后可以靠着装备优势碾压海盗的想法。当然，整体上我们有装备优势，但是并不足以碾压！”
　　王平安举起手。
　　刁友明：“我还没有让你们问问题呢。哼，王平安，我知道你，主动提出要求去谷神星，我还以为你是多么优秀的军人呢。结果一看履历，根本就是一坨屎，除了那个银星之外毫无亮点。
　　“你很喜欢这样肆无忌惮的打断上级的训话对不对？还会讲几个笑话活跃气氛对不对？你这种表演型人格的人，在谷神星会死得很快的。”
　　王平安：“那我更要问清楚了，海盗的武器哪儿来的？”
　　“这不是我们谷神星驻军要弄清楚的事情。宪兵和反投机倒把局都在努力追查武器走私。
　　“但是太空过于空旷了，就算是繁忙的地火圈，也有太多太多没有办法顾及到的地方。
　　“走私船刷上一层消光的黑漆，在最初的加速之后，一直保持静默飘行，有多难发现你们应该比我这个搞心理学的清楚。”
　　在场的基本都是宇航员，发现一个静默的、刷了黑漆的走私船有多难，大家都很清楚。
　　在地球上，雷达可以很轻易的监视每个角落。但是在太空，就算用超大的发射功率、加上超大的发射天线阵列，主动雷达系统也不过监视几千上万公里。
　　在宇宙中几千上万公里基本就是个零头，随便一趟行星际货运飞船的航程都远超这个数字。
　　在太空中主要靠被动侦测手段来发现远距离的目标，通过巨大的天线阵列接收微弱的信号，然后靠计算机从宇宙背景辐射中分离出来，这就是现在主流的监视手段。
　　这个手段针对那些刻意掩盖自己辐射的飞船来说，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刁友明环顾中庭，挨个打量保持沉默的宇航员们的脸庞：“好，很好，看来你们的专业技术都非常的过硬。
　　“你们知道很难抓住这种走私船，那自然也知道，这些都只能靠宪兵和反投机倒把局从另外的、更加简单的途径追查这些，从源头上抓到这些售卖武器的不法分子。
　　“你们应该还知道，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任务是清剿那些已经拥有了对等武器的海盗，保护在小行星带的主要矿区，以及必定会经过小行星带的飞往木星和土星的货舰。
　　“不要问为什么海盗有好武器，也不要问为什么海盗永远打不完，永远会有人力。如果你们在战斗中，能发现可以指向海盗背后的黑手的材料，那我代表全体太空军谢谢你。
　　“目前看来，这是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战争。你们要在小行星带待三年，但是你们相当一部分人活不到结束勤务的时候。
　　“王平安，你又有什么要问的？”
　　王平安：“我执行一线勤务的时间本来就还剩下两年多一点，我也要干到三年吗？”
　　刁友明一副想要把王平安生吞活剥的表情，但是他控制住自己了：“是的，你也要待三年。本来十年一线勤务这个规定，就是隐性规定，你在任何一个操典上都找不到。
　　“这是太空军人性化的体现。但是明显有些人，太空军对他太人性化了。你知道我指的谁吗，王平安？”
　　王平安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知！道！”
　　“是你！”刁友明怒道，不过他的口气迅速软化，“但是我希望，今后我会改变这个想法。你一开始给我的印象不错，虽然很轻浮，但感觉是个好苗子。所以尽管你的履历是一坨屎，我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力。希望你不要让我后悔。”
　　刁友明再次环视整个中庭，继续说：“至于别人，大部分都是优秀的太空军士兵，然而打仗这东西，只是优秀是不够的。所以我故意挑选了一些主观能动性比较强的人。
　　“大部分都是部队上的刺头，有自己特立独行的地方。比如阿卜杜尔，是个神秘主义者，整天给人算命，用那种神奇的塔罗牌。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唯物主义的天空军的。
　　“再比如英国人帕拉巴斯，整天摆弄他的风笛，并且还试图私藏一把苏格兰双手阔剑。
　　“还有很多，你们简直是一群神经病，但是你们的履历里面，都有因为机智和特立独行解决了问题的记录。
　　“现在，我就想试试看，到了谷神星，你们的特立独行，你们的主观动能，还能不能起作用。当然，就算不起作用也没关系，因为我还招了这么多合格的、出色的太空军战士。”
　　刁友明转向以翟登山为首的那一群太空军士兵。
　　“你们的履历都非常漂亮，一个个堪称优秀。就算怪胎们完成不了任务，你们也会完成的，只是可能伤亡会有点大。
　　“当然了，你们应该会努力证明，你们比怪胎们更强，证明你们才是太空军的中流砥柱。”
　　翟登山代表大家喊：“保证完成任务！”
　　“我听不见！”
　　下一刻，所有太空军士兵一起喊：“保证完成任务！”
　　而被点名“怪胎”的人们面面相觑。
　　安格丽小声嘟囔：“建立竞争，常见的手法。”
　　刁友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就是这个精神。这两位干事会给你们分配房间，我们有一周的时间测试你们的专业技能。通不过的会被刷掉，滚回原来的单位去。
　　“通过测试的人，会跟我一起搭乘‘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火炬巡洋舰，和运送补给的快速运输舰一起，前往谷神星。”
第52章在虚构的战场上
　　集结之后第二天，整个预备补充部队在训练中心专门分配的简报室集合。
　　惯例的流程结束后，刁友明开始了：“我不是军事主官，理论上讲不应该我在这里主持这个简报会。但是军事主官离不开谷神星，只能把任务交给我了。
　　“为了避免我的判断产生争议，我会尽量用竞争的形式来决定谁通过考核。需要打分的环节，全部用电脑来进行打分。
　　“我不准备考察你们的基本功，说基本功并不准确，实际上我不准备考察大多数实操科目，更不打算进行知识性的笔试。”
　　本来一片安静的简报室终于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安静！”刁友明用教鞭敲着简报室的黑板，电子黑板被敲得颜色都花了，但是马上恢复了正常。
　　他继续说：“今天就是我们的第一个考核，主要内容是多种预设战场下驾驶小型战斗艇进行模拟对抗！主要以单机对抗为主，同机组的两人共享积分。
　　“明天我们再进行二对二，后天是集团战。大后天是跳帮条件下的舰内作战，第五天则进行攻击小行星基地演练，第六天则进行巡洋舰级别的模拟对抗。
　　“所有的对抗和演练，都是积分制，最后会汇总总分，一半的人！注意，是一半的人会被筛掉。
　　“王平安，你就这么喜欢在没有到提问环节的时候举手吗？”
　　王平安放下手：“那我等提问环节再问。”
　　刁友明抿着嘴，憋了几秒才问：“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一天干什么？”王平安问。
　　“最后一天放假，你们该逛的地方逛好了，该吃的东西吃好，该给家里录制问候视频的就录，到了谷神星伱们就只能每天吃饭堂了，和地球的通讯延迟也比火星这里高得多。
　　“而且谷神星本地人就那么点，网络上也没有火星那么多乐子，网络游戏也只有货运船带来新版本的时候才会更新。那里仅有的乐趣，就是和海盗们斗智斗勇。”
　　王平安“哦”了一声：“知道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刁友明看向其他人。
　　并没有人再举起手来。
　　刁友明：“很好，翟登山，带队去模拟训练中心，我已经获得了训练中心七天的使用权。”
　　**
　　模拟训练中心设置在太空站中轴上，所以只有微弱的模拟重力——这种靠离心力来模拟的重力，越接近旋转中轴就越小。
　　这种讲究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本来模拟系统就几乎无法再现战斗艇加速的时候的G力，说到底虚拟的东西毕竟是虚拟的，永远无法代替实机训练。
　　但实机训练不但费钱，还可能有危险，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据说最新一代的人机交互系统已经可以通过干扰人脑来在虚拟现实中模拟加速度了。
　　然而那只是传说，距离实用应该还远。
　　训练中心有一百台42式模拟器，这种模拟器可以模拟从机动工程舱到小型战斗艇在内的所有小型太空飞行器。
　　翟登山带队到安置42型模拟器的1号训练场后，就拿出平板开始进行对战分组：“今天主要打1V1，理论上今天每组人都该打99场对抗，对抗的战场会从模拟器的地图种子库里随便抽取种子生成。
　　“另外电脑会自动进行平衡，不会出现某一种战场状况出现得更多的状况。”
　　翟登山说话的时候，刁友明出现在一号训练场顶部的总控室，隔着总控室的落地窗俯瞰整个训练场。
　　王平安稍微分神看了眼总控室，结果就漏听了几句话。
　　翟登山：“那么就是这样，没有搭档的人可以自己组队，也可以寻求电脑的建议。有搭档的人可以上模拟器了。”
　　安格丽：“我们走吧。”
　　王平安：“啊？”
　　“你又走神了！”
　　“抱歉，模拟器是要我们自己挑吗？不是应该分配位置吗？”
　　安格丽正要回答，旁边有人说话了：“这不是著名的祸害嘛，你终于抛弃了那个吵闹的小不点，换了个前凸后翘的搭档了？”
　　王平安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了眼说话的人，然后低声回答：“小方死了。”
　　本来过来挑衅的家伙尬住了，最后只能挠挠头：“好吧，怪我。节哀顺变。”
　　王平安：“你不用强迫自己，你不是一直在喊，说我们这种人肯定会死得很惨吗？”
　　安格丽可能是看两人马上要吵起来，便插进来问：“这位是？”
　　“森林，我们叫他五木，是个总看我不顺眼的傻逼。”
　　“你这话说得，全学院看你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不要说得好像只有我一个一样。你这个性格，讨厌你才是正常的，你也就是总是露出一副理想主义的样子，搞得有些人觉得你本性不坏。我可是明白的，你这种人，从里到外都是烂人！
　　“什么理想主义，是烂人的伪装罢了！”
　　王平安耸了耸肩：“是嘛，我知道了。”
　　“你等着瞧吧，和在运输队虚度光阴的你不一样，我可是一直在警备部队，我实际处理过21次紧急状况！”
　　王平安：“其中多少次是醉酒驾驶工程机械？开着战斗艇把乱跑的单人工作舱截停，对接之后把人头盔扒了，让人对着测酒精的东西吹气对吧？”
　　森林：“你他妈的！”
　　翟登山插进来：“够了！谁更厉害上模拟器。我来安排你们第一个打。”
　　森林：“求之不得！看我好好教训你！”
　　王平安：“哼，你在学校跟我模拟战就没有赢过。”
　　“那是七年前了！欧林，我们走！”
　　说着森林带着自己的搭档向最近的模拟器走去。
　　王平安扭头对安格丽说：“我们也走吧。我看那个模拟器就不错。”
　　“行，走吧。”
　　**
　　42型模拟器内部，就是一个太空军标准座舱的样子。
　　太空军所有的小型飞行器内部都这个构型，这样的设计极大的降低了宇航员适应新型号飞行器的成本。
　　王平安和安格丽穿上宇航服，并排坐在模拟器中。
　　安格丽笑道：“我又想到了拿银星那一次。说实话，我经常会梦见那时的情景，梦见你光着脑袋，只戴着氧气面罩在开飞船。”
　　王平安：“所以你想说，我成了你的阿尼玛吗？”
　　“女人心中的理想男性，叫阿尼姆斯。王祸害同志，你学艺不精啊。”
　　“嗨呀，只是几个字的区别嘛，知道意思就行了呀。所以你刚刚那番话，是说我你爱上我了吗？”
　　“你要是不会这样直白的问出来，我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安格丽叹了口气，“现在嘛，大概很难，我们还是做同袍吧。”
　　“什么鬼，你这版本不对啊，应该你打直球，我来拉扯……”
　　正说着，外面负责辅助的训练场工程师敲了敲模拟器的窗子：“准备好开始了吗？”
　　王平安竖起大拇指。
　　于是工程师关闭了模拟器的外门，整个模拟器内部密封起来，然后开始抽空气，模拟飞船战斗状态时的低压状态。
　　紧接着整个座舱都开始晃动起来，这是在测试模拟器的动态再现能力。
　　安格丽问：“这次你不脱头盔和手套了？”
　　“别闹，今天要打99场，我要脱头盔和手套，等打完我手估计都坏死了，要截肢然后从猪身上培养一个新的移植。”
　　下一刻，模拟驾驶舱外的全息投影开始运转，以假乱真的天空场景出现了。
　　“开场就抽取到空间站废墟这个环境啊。”王平安嘟囔。
　　“这个环境怎么了？”
　　“变数大。”王平安耸了耸肩，“如果是‘开阔轨道’这样的环境，基本就是拼谁细心能从背景辐射里找到敌人的辐射，先发现先开火就有很大机会赢。但空间站废墟就不同了。”
　　王平安看着外面大量的空间站残骸，继续说：“这个地形基本看应变能力。把雷达关了。”
　　安格丽：“哈？”
　　王平安看她愣住了，直接自己动手关掉了雷达——这原本应该是舱外操作员的职责。
　　模拟器模拟了战斗艇外部雷达天线收拢时的机械噪音。
　　王平安：“这么多碎片，雷达的杂波太多了，我们先保持静默，和碎片群一起飘。”
　　说着他就操作虚拟的战斗艇，贴上一片残骸。
　　安格丽：“这样有用吗。”
　　“有用，机体散热的红外信号会被碎片挡住。虽然是第一场，大家都期望看到激情的拼刺刀，但是很遗憾，我要选择胜率高的战法。等着吧，好在这是模拟战，两边互相发现之前时间会快进。”
　　安格丽：“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不可以通过时间的流逝速度来判断自己有没有被发现吗？”
　　“当然可以，所以这才是模拟战啊。实战中偷袭的瞬间就胜利了。”王平安说着露出笑容，“但是不用担心，五木那个家伙和我模拟战，到现在还没有赢过。就算模拟战的规则帮了他，也改变不了结果。”
　　安格丽：“你不会也很讨厌他吧？”
　　“你说对了。”
　　王平安话音刚落，电脑发出提示音，表明机体接收到了雷达波。
　　显示屏上本来在快进的时间突然停止了快进，变得正常了起来。
第53章角逐
　　安格丽：“被发现了？”
　　“别紧张，会淹没在密集的杂波里的。这个家伙只是收紧了雷达扫描范围，通过时间流逝有没有减慢来判断我们在不在范围内。这是一种只能在模拟战里用的投机取巧的办法。”
　　把雷达的发射波束变成很窄的一簇，再把雷达的扫描面收紧，这样雷达波只会扫过很小的范围，如果范围内没有目标，时间流逝就不会减慢，这就是森林用的战法。
　　王平安通过自己面前的操作面板，下令由电脑控制的侦查无人机发射。
　　于是八个小型无人机利用压缩空气喷射，离开了战斗艇上的挂架，散进周围的空间。
　　这些小飞行器只用压缩空气做动力，而且散发的热量极低，很难被发现。他们就是王平安插下去的“侦查守卫”。
　　小飞行器通过细细的光纤和王平安的战斗艇相连，是真正的沉默守卫。
　　王平安：“我猜他们现在就会停止雷达波发射，等时间流速再次进入加速状态后，从另一个方向扫描我们。”
　　安格丽：“然后就可以用两个扫描区交叉的办法，锁定我们大致的位置。”
　　“没错，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我需要外部机械臂的操作权。”说完王平安就启动了指令长位置的超越控制，直接获取了外部机械臂的操作权限。
　　安格丽：“等一下！你可以给我下命令……”
　　“那多麻烦啊，我本来就可以一个人开战斗艇。”
　　“那我不就成了完全的累赘吗？”
　　“哎呀你别管，先赢了再说。咱俩在到火星的航程中时间全用来了解对方的性格爱好了，完全没做过这种模拟配合，基本没有默契。等我们到了谷神星和海盗练上一段时间了，有了默契之后我绝对不干涉你的操作。”
　　安格丽：“没有配合难道是我的错吗？按照规定咱俩是应该练的，但是伱不练啊，全靠编航行日志糊弄人！”
　　“嘘！来了！”王平安发出嘘声的瞬间，接收到雷达波的提示音就响起来，模拟系统的时间流逝又变回了正常流速。
　　“这个航线……”王平安嘟囔着，操作机械臂抓住旁边的残骸，用机械臂调整了飞船的朝向，然后用冷发射打了一排导弹。
　　被压缩空气弹出发射井的导弹没有点火，而是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一直飞。
　　安格丽：“这是个陷阱？你刚刚推测出他们的航线了？”
　　“没有。但是这个陷阱不需要管他们的航线也能用。”
　　话音刚落，电脑又发出了提示音。
　　这次是光学提示，电脑标出来的位置，一个碎片正在解体。
　　王平安：“电磁炮打的。看来对方的战术是，用模拟系统的漏洞确定我们大概的位置，然后用电磁炮挨个点名大块的碎片。”
　　“那我们可以通过被击中的碎片的动向，反推发射位置。”
　　安格丽一边说一边操作自己这边的控制台，很快推算的弹道就出现在刚刚雷达扫描出来的周边空域图上。
　　动量守恒，所以当一个物体的运动状态因为碰撞而改变的时候，可以通过分析改变的量来反推撞过来的物体的动量。
　　另外，电磁炮发射的弹丸质量，安格丽和王平安这边是知道的，毕竟都是同一款电磁炮。
　　但是这样的反推不会太精准。
　　不过，如果一直有残骸被电磁炮击中改变动量，那就可以进一步锁定敌人的位置——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王平安布设的无人机，就观测到了七八块碎片改变了位置。
　　于是反推的敌人射击位置也变得越来越精准，推算的位置在空域图上连成一条花哨的运动轨迹——
　　安格丽：“可以反击了，只要我们——”
　　王平安突然按住安格丽的手：“不对，这是陷阱。电磁炮的弹丸速度是可以设定的，他们可以通过乱数设定速度来误导我们的反推。不，甚至可能是故意设定了一套合乎逻辑的速度，诱使我们推算出现在的运动轨迹。”
　　安格丽问：“你怎么认为的证据呢？”
　　“对森林那个人的了解。他不会走这么花哨的轨迹的。”
　　仿佛为了印证王平安的话，发射的无人机突然传回来了红外传感器捕捉到的数据。
　　“看，抓到他了！这个才是真的。”
　　王平安二话不说，命令刚刚冷发射出去的导弹点火。
　　这些导弹早就一路飘得远离了王平安躲的位置，点火的光芒在王平安飞船的光学传感器上只有一丢丢。
　　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一排导弹的图标，用血条的方式标出了导弹剩余的飞行时间。
　　突然，一个导弹消失了。
　　“敌人的激光点防御开火了！”安格丽喊。
　　王平安操作机械臂，猛推旁边的残骸，把机体推出了残骸的阴影。
　　“展开激光阵列，最大幅度。”王平安本来想自己操作的，但是转念一想开始下达口令。
　　安格丽立刻照做，战斗艇背部的反射镜阵列全部展开。
　　下一刻，所有的无人机都捕捉到了强烈的红外线信号。
　　这是激光点防御系统产生的废热，为了对付迫近的导弹，点防御系统显然已经在电脑的控制下全功率运作了。
　　王平安：“照射！”
　　安格丽把激光器的能量闸推到顶，绿色的激光通过反射镜阵列汇聚到目标上——
　　战斗艇也是有基本的装甲的，激光照着要摧毁战斗艇需要很长的时间。
　　尤其是现在这数百公里的距离，就算用相位反射镜阵列进行汇聚，激光的伤害能力也大大降低。
　　但是摧毁战斗艇装甲外面的装备可不用这么长时间。
　　王平安点了下绿光照射的方向，电脑立刻分析出他是要看敌人的状态，便马上调整光学设备，不断放大敌人的图像。
　　安格丽眼尖：“敌人的激光器，敌人的激光器损失了不少反射镜单元！”
　　图像上的敌人正在调整姿态，把没什么关键设备的一面对准王平安。
　　同时，激光照射告警响起来，敌人的激光也照了上来。
　　安格丽：“我们有先手，肯定是我们先照坏对面的激光器。”
　　王平安却没有答话，启动引擎躲到了碎片后面。
　　“就算是这样，但我还是不想赌。我要切实的赢得胜利。”说着他在控制台的触屏上迅速操作。
　　一个诱饵被冷发射了出去，但是并没有让它启动。
　　这个时候王平安在外面插的“眼”还能清楚的捕捉到敌人的红外信号，因为刚刚连续的激光照射产生了大量的废热。
　　另外，安格丽操作的激光武器的照射，也让对面的机体温度升高了不少。这些热量还汇集在敌机身上，并没有来得及散发到宇宙中去。
　　宇宙中大部分空间都是接近绝对零度，温差只是影响导热速度的一个因素而已。
　　“打开散热板。”王平安命令。
　　随着安格丽的操作，战斗艇的散热系统完全打开，高温的液态锡从散热器头部喷出，然后在尾部被磁力系统重新吸附回来。
　　安格丽：“会被电磁炮打的！”
　　“不会。森林被我坑过很多次了。他会认为这个是诱饵——我是说，我们是诱饵。”
　　安格丽皱眉：“你这也太非常规了，碰到海盗你怎么可能用这种战法？”
　　“不一定啊，没准我会在海盗那边找到一个宿命的对手。”王平安非常轻松的调侃道，“我们对对方的了解，超越了所有人。”
　　说完王平安开始唱：Youbelongtome……
　　安格丽看着突然开始唱歌的王平安，眉头拧成了麻花。
　　在歌曲的旋律中，散热器把废热都排出，消散在宇宙里。
　　王平安再次开始行动。
　　他操作完全冷却下来的飞船从残骸后面滑了出去。
　　这个时候和敌人的距离其实还有上百公里，不靠传感器想要捕捉在残骸群中移动的小飞船还是挺难的。
　　他顺便切断了和无人机的光纤，把无人机切换到了无线通讯状态。
　　这时候敌人终于行动了，几个无人机迅速被消灭。
　　“用无人机发射激光摧毁我的无人机，料到了料到了。”王平安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啊，五木。”
　　战斗艇除了标准装备之外，还有一些“自选装备”，这是在进入模拟战之前自己选定的。
　　王平安的自选装备全带的侦查设备。
　　安格丽：“你怎么找敌人的位置呢？”
　　“我不找。”说着王平安操作飞船，进入了一个相对空旷的空间。
　　正好这时候，他方才发射的诱饵定时启动了，放射出非常微弱的红外线信号。
　　王平安屏住呼吸，来回观察面前所有的显示屏。
　　突然，红外捕捉到目标。
　　应该是电磁炮发射产生的热能。
　　“找到你了！”王平安点击屏幕，电脑立刻把光学设备对准那个位置，迅速放大。
　　森林的机体用一块碎片作为掩护，在距离王平安98公里的地方。
　　接近率每秒3公里。
　　王平安笑了，他把电磁炮切换成等离子模式。
　　等离子炮其实就是电磁炮的变种，只要把供弹系统换成电离装置就好了。区别在于，传统电磁炮发射的是固体弹丸，等离子炮则是把电离后的高温等离子体投射出去。
　　电磁炮依靠弹丸的动能杀伤目标，所以弹丸要有比较大的质量。
　　等离子炮主要依靠等离子体的高温杀伤目标，等离子体本身的质量相比弹丸要小多了。
　　这样在投射轨道一样的情况下，等离子炮发射的“弹丸”速度要快得多。在宇宙战斗中，因为交战距离太特么远了，速度提升往往直接意味着命中率的飙升。
　　但是等离子炮相比电磁炮也有缺点，那就是它是吞噬能量的巨兽。
　　生成高温的等离子体需要巨量的能量，大部分战斗艇级别的飞行器的反应堆根本提供不了这么多能量。
　　所以战斗艇上的等离子炮都需要用高密度能量电池供电。
　　另外就是，发射等离子炮会产生比发射电磁炮多得多的热量，在宇宙中就像开了广播在播送自己的位置一样。
　　开火即暴露。
　　但是，如果开火的时候就已经赢了，那谁又管得了那么多呢？
　　王平安发射了，等离子体嗖的一下窜出去。
　　电磁炮上散发出来的巨量热量把王平安的机体变成了宇宙中的灯塔。
　　“激光照射！扰乱敌人！”王平安喊。
　　等离子体只要六秒左右就能命中，只要扰乱对方六秒就行了！
　　安格丽已经行动起来了，激光汇聚到目标上！
　　安格丽：“他回避了！”
　　王平安：“妈的，他也懂我的。”
　　他按下换弹按钮，机体把已经用光电的电池弹出，换上了新的电池。
　　“再来一发！”
　　等离子炮发射的同时，过热告警急促的响起来。
　　森林再次闪过了这一炮。
　　这时候王平安因为武器过热，已经无法再使用等离子炮和电磁炮了，本身机体积累的热量也有随时有可能超过耐热的极限。
　　但是王平安还有不需要增加多少热量的攻击手段。
　　他按下了导弹齐射的按钮。
　　果然，宇宙中的战斗，最后就是要用板野马戏来结束啊！
　　压缩空气把所有的导弹都弹出了发射器，然后他们就像一群小蜜蜂欢快的冲向绿光一直追踪照射的敌机。
　　因为一直有激光照射，敌机现在温度也不比王平安的机体低多少，就像火炬吸引着红外制导的导弹！
　　然后宇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文字：
　　胜利者是：王平安机组！
第54章黑猫白猫
　　训练场的总观察室里，可以用裁判视角观察每一场进行中的对决。
　　刁友明面前的显示器一直播放的王平安机组和森林机组的对决画面，旁边的立体投影也投影的是这一场的战场状况。
　　两个显示设备旁边的扬声器，正在播放王平安机组的对话。
　　刁友明旁边的是训练中心的主任郭上校，在看到王平安的第一波激光照射后，他评价道：“聪明的战法，导弹虽然是一种缓慢的武器，但必须用激光拦截，会产生废热。
　　“森林机组的处理有瑕疵，其实可以晚一点再拦截，毕竟导弹攻击的密度距离饱和还远。
　　“现在王平安有照射的先手和散热的优势，持续照射就赢……哦。”
　　郭上校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王平安机组躲进了残骸后面。
　　短暂的沉默后，训练中心主任评价：“他不想赌随机性。毕竟这个距离谁先把关键部件照坏真说不准。可是机体的红外特征这么明显，会吃电磁炮的。”
　　话音刚落，王平安就发射了诱饵。
　　然而诱饵并没有启动。
　　紧接着王平安机组直接开始全功率散热了，机体的热辐射急剧升高。
　　郭上校大惊：“这会吃电磁炮的！”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王平安顺利的完成了散热。
　　刁友明开口了：“他和这个叫森林的是校友，已经打过很多次了。估计已经吃透了森林的思考逻辑。森林应该是把这当成了诱饵。”
　　郭上校连连摇头：“这如果是评分制的考核，这要扣分的。就和最开始森林利用模拟战机制找人一样，都会被扣分。”
　　刁友明没答话，因为这时候王平安机组离开了原来散热的位置，借着残骸掩护向前摸。
　　他前进的时候切断了侦测无人机的有线通讯，于是无人机开始用无线电发送侦测信号。
　　这立刻引来了森林发射的无人机的激光攻击。
　　短暂的平静后，王平安扔出去的诱饵突然启动了，发送的红外信号非常的微弱。
　　森林机把这当成了王平安的机体，发射了电磁炮。
　　于是王平安发动了攻击，等离子炮喷出的电浆在全息投影上被高亮标识。
　　郭上校：“胜负已分。”
　　然而森林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电浆。
　　郭上校轻声感叹：“哦，反应不错。”
　　王平安的机体在激光照射的同时补射了一发，这一次留给森林的反应时间更短，只有三秒多。
　　但是在王平安补射前一刻，森林就变轨了。
　　而王平安的射击瞄准的也不是原本火控计算机预测的位置。
　　两个人就像互相能读心一样，各自预判了对方的行为。
　　森林略胜一筹，电浆擦着机体飞了过去。
　　郭上校：“这下王平安机快过热了，热量管理要出问题。森林机还有冗余。”
　　但是王平安发射了大量的巡飞弹。
　　这时候两机的距离已经接近到巡飞弹也能快速命中。
　　点防御打掉了最开始的十几枚巡飞弹，但是导弹海还是淹了过去。
　　刁友明看完了全过程，进入结算画面之后才抬头看郭上校：“我不是军事主官，你怎么看这个打法？”
　　郭上校挠挠头：“太多投机取巧的地方了，反正如果有学生在考试笔试的时候写这个战法，我会直接不给这道题的分数。但是现在是讲究战果的模拟战，他赢了。”
　　“黑猫白猫捉得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么……”刁友明嘟囔了一句，然后问旁边负责调整配对系统的干事，“我可以给他挑选下一个对手吗？”
　　“当然可以。在您的平板上操作就行了。”干事回答。
　　“那就让他和这个家伙打。”刁友明在自己的平板上点了一个。
　　郭上校：“模拟战2000次……这是学校的教官？”
　　“对。”刁友明点头，“我从教导队挖过来的，他应该非常熟悉模拟战，而且没有跟王平安的私交，所以王平安完全不了解他。另外，什么战场对喜欢按部就班的选手优势大？”
　　郭上校和几个干事一起回答：“1号深空。”
　　干事立刻闭嘴，而郭上校说明道：“那是一片没有任何‘地形’可言的空间，甚至不在重力场中，没有重力场形成的‘轨道’。这是最受诟病的一个战场，因为理论上没有任何战斗会发生在这种环境下。”
　　一般在太阳系内飞行，就算不在行星的重力井中，也会受到太阳的引力。
　　所以飞行器在没有进行变轨的时候，都会沿着轨道飞行，这是太空作战的基本常识。
　　而一号深空连这个都没有，飞行器完全是自由的。
　　只有在远离太阳系的地方，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环境。
　　在这样地方作战，基本就是按部就班的“排队枪毙”，主观能动性起的作用还不如统计学大。
　　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了，王平安机组和“两千次男”机组被投入了一号深空环境。
　　因为是这个“地图”，屏幕旁边的全息投影装置显示出一片空白，只有两个孤零零对峙中的战斗艇。
　　下一刻，双方互相开始激光照射，并且把携带的全部导弹都打了出去。
　　这是为了防止导弹被激光诱爆，毕竟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算是相位激光器，投射的光斑也足够笼罩整个战斗艇。
　　也就是说，战斗艇向着激光来袭照射的那一面会整体升温。而模拟战的规则，根据大量的实战和测试数据，给所有的导弹设定了一个诱爆参数，温度越高诱爆的几率越大。
　　所以这种情况先抛导弹是正确的、符合操典的操作。
　　两边的导弹都设定了点火时间，速度最慢的导弹先点火。
　　这样一来可以实现所有导弹同时命中目标，形成饱和攻击。
　　教导队教官选择了提前启动点防御，在较远距离上手动拦截。
　　而王平安机组的选择是，提升主激光器出力。
　　导弹逐渐接近，已经进入了点防御会自动开火的距离，但是王平安机组根本没反应，所有的能量都投注在主激光器上。
　　高温开始不断摧毁教导队教官机的表面设备。
　　郭上校：“胜负已分，叫王平安这个怎么想的，激光在这距离是不会致命的，虽然有可能摧毁点防御，导致敌人也被导弹击毁，那也是平局。而且明显教导队那位通过调整姿态把点防御系统保护得很好。”
　　激光毕竟只能从一个方向来，而且如果保证每一面被照射的时间不要太长，那激光的破坏力是会被减半的。
　　“王平安机组会被导弹摧毁，那时候教导队的机体只是半毁。电脑会判王平安组负。”
　　话音刚落，王平安的机体主引擎点火了。
第55章不败的王
　　王平安的战斗艇启动了主发动机，加力全开。
　　因为一号深空没有重力的影响，所以怎么机动完全凭驾驶员的想象力。
　　机动的同时，王平安抛出了雷达假目标和铝箔条，然后开始切导弹导引头的三九线。
　　进入最后阶段的雷达主动导引头导弹都是采用多普勒模式，通过多普勒效应把杂波给过滤掉。
　　当然一号深空这个战场环境，本来是不存在杂波的，所以王平安只能通过假目标和铝箔条无中生有的制造杂波。
　　这种情况下切到了导弹导引头的三九线，基本都会脱锁。
　　然而教官队发射的导弹采用了完美的饱和攻击阵型，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所以王平安只能不断变换航迹，争取切过更多弹头的三九线。
　　丢失目标的弹头迅速锁定了各个充气假目标，接二连三的爆炸。
　　郭上校：“他不会想这样躲掉所有的导弹吧？怎么对付红外弹呢？”
　　这个时候王平安机的点防御开火了。
　　“晚了！”郭上校低声说。
　　然后一直照射敌人的主激光也调转目标，迅速在导弹包围圈中清理出一个缺口。
　　王平安机从缺口冲出来，然后屁股后面跟了一票导弹——
　　机体的电磁炮开火了，不过用的是霰弹模式，细密的钢珠呼啦一下糊在追尾的导弹上。
　　当然想要一次过打爆所有导弹不现实，被诱爆的是最前面的那一批，但是爆炸的导弹形成了一片残骸之墙。
　　为了规避残骸，追击的导弹群纷纷改变航向。
　　这样一来点防御就有了逐个拦截的时间差！
　　而主激光器则继续对准了远方的敌机！
　　郭上校迅速心算了一下，摇头：“来不及，他还会被命中。”
　　然后王平安再次用电磁炮开火，这次发射的不是霰弹，而是用低速模式连射小型弹丸。
　　“把电磁炮当点防了吗？”有干事惊呼，“等一下，我记得太空战操典里确实有这种用法！但是导弹的电脑会规避这种点防的！”
　　郭上校：“他是在拖延，给激光点防争取时间。”
　　然而导弹群还是在接近王平安机，眼看就要追上了！
　　剩下的七枚导弹好像就要成为胜利者！
　　下一刻，王平安机一个甩尾，主发动机的射流扫了一圈。射流的速度极高，飞船被射流扫一下都会像钢刀切豆腐一样裂开。
　　导弹的计算机无法在这么近的情况下回避射流，就全都解体了。
　　所有的导弹全部被击落！
　　几乎同时，教官们的飞船也击落了全部的导弹，但是因为他们一直分配能量在点防御系统上，主激光器的照射功率不够高，所以飞船被破坏的表面设备更多！
　　其中被破坏最严重的是飞船的光学和红外设备，现在教官组基本只能靠雷达了。
　　这个瞬间，王平安机停止了激光照射，发射雷达诱饵，然后和诱饵拉开距离。
　　郭上校：“他可能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确定敌人的损坏状况。就看教官们那边怎么判断了。”
　　刁友明：“操典上怎么教的？”
　　郭上校：“切雷达模式，通过多种雷达模式收集数据做对比，确定哪个是真的敌人。”
　　话音刚落，教官们的机体像是听到了郭上校的话一样，开始切雷达模式。
　　突然，王平安的机体开始散热了！
　　刁友明看郭上校。
　　郭上校：“估计这是测试敌机的红外线还能不能用，这个王平安，很狡猾啊。”
　　刁友明：“你觉得现在2000次这家伙胜率还有多少？”
　　“说不定，因为是一号深空这个环境，其实只靠雷达也够了。虽然刚刚导弹爆炸和各种铝箔条、诱饵产生了很多碎片，但是产生的杂波对战斗艇的电脑来说还不够多。
　　“接下来就是无聊的激光照射拼人品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王平安的电磁炮切换到等离子模式，开火了！
　　郭上校：“这个距离开火？不可能打中的，因为2000次那边会纪律性变轨——”
　　话音刚落，模拟战经验丰富的教官就变轨了。
　　变轨后的路径，刚好和王平安发射的等离子团的飞行方向交叉！
　　战斗结束了。
　　刁友明：“看起来，这个王平安发现了2000次那边喜欢墨守成规啊，最后一炮完全是照着操典打的——我是说，我猜是照着操典打的。”
　　郭上校掏出手帕擦擦汗：“是的。这说明这个王平安，其实无比的熟悉操典，能倒背如流。”
　　刁友明：“再给他来点狠活。你们这里有什么极端一点的战场环境吗？”
　　**
　　大多数选手，十个小时就打完了全部99场模拟战，毕竟模拟战有快进机制，五分钟一盘很正常。
　　但王平安打了十四个小时，到这天深夜才打完全部的模拟战。主要他有时候为了胜利，可以像猎豹一样潜伏很长时间。
　　刁友明和自愿加班到现在的郭上校一起看着战果报告。
　　97胜，2平，0败。
　　郭上校：“我看看他的履历。运输队？为什么这种人会在运输队待七年？”
　　刁友明双手抱胸，用低沉的声音说：“也许是有人看穿了他的缺点，想让他在运输队这样的单位习惯一下太空军内部的规则，变得人情世故一点。”
　　“那为什么过了七年还没有把他调动到那些真正需要他的才能的部队去？”
　　刁友明：“说明这个安排他的人，不喜欢搞特殊干涉太空军内部的事务。你看看这货的履历，不搞特殊基本他将来就是去管仓库的命了。我也是拿了金星才能这样干。”
　　郭上校一脸苦笑：“安排他去运输队的那个人，一定肠子都悔青了。这货去了战斗部队，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去指挥学院深造了。
　　“不过我也能理解把他安排去运输队锻炼一下的人的想法，这家伙，直接上战场怕不是要被怀恨在心的人黑枪哦。”
　　刁友明没有回答，而是把扬声器切换成了播放训练场内部声音的模式。
　　于是王平安中气十足、夸耀异常的声音响彻观察室：“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不败·王！这个训练场，就叫王不败广场！”
　　郭上校咋舌：“我说错了，他现在上战场也会被人黑枪的。”
　　刁友明：“是啊，所以只能尽快把他送去干海盗，等他干赢个一两次，或者救下足够多的同伴，大家就会信任他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当然，死了就当我没说。”
　　“要不给他换个搭档吧，听刚刚他们在机体内的交谈，女孩基本没有影响这家伙的发挥。让他单人出击，女孩搭配给其他人。”
　　刁友明摇头：“不行，超级计算机认为，他没有这个姑娘心理测试就会红。他们是绑定的。”
　　郭上校摇头：“那这姑娘可惜了，多好的基因啊，一定是外国阔佬花大价钱调的。”
第56章胜利的滋味
　　王平安这边，他一钻出模拟器，就被人围住了。
　　翟登山上来给了王平安肩膀一拳：“我们在打赌你最后能不能维持不败呢！可以啊，在运输队呆了七年，没生疏啊！”
　　王平安回了他一拳：“这些东西，就像骑自行车一样，根本不会忘记哒！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不败·王！这个训练场，就叫王不败广场！”
　　如果在太空飞行学院，那帮跟王平安熟的学员肯定已经嘘声一片了，但是这里，毕竟大家还不熟悉，所以大家都保持着礼貌的沉默。
　　这是高情商的说法，低情商说就是尬得脚指头能扣出一套房。
　　这时候森林分开人群进来了，上来就一句：“你散热的时候我要是开火你就输了！伱不过就是赌赢了罢了！记得教材里怎么说的嘛，赌徒心态不能有！”
　　这是写在太空战教材概论卷首扉页上的话，也是太空军的战训之一。
　　大多数时候，太空军都是依靠训练、装备和数学来赢得战斗，运气不在其中。
　　王平安：“我没有赌，我确定你不会开火。我比你的女朋友还了解你——等一下，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吧？”
　　森林：“不用你担心这个！”
　　“原来还没有，一定是因为你缺乏幽默感。我说，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幽默，不是我吹，我在逗女孩子笑方面可是很有天赋的。”
　　“什么幽默感，你那就是耍贱！靠着弹吉他吸引了几个女孩，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森林恶狠狠的说，并且一把推开了要凑过来的王平安。
　　看着森林这幅样子，王平安更起劲了：“那你也学吉他啊，其实吉他很好学的，只要记住几个常用的和弦，然后遇到什么歌你都可以嗯拨这几个和弦来糊弄外行。泡妞足够了……”
　　森林喊道：“谁要学吉他！这种轻浮的乐器我才不会学呢！”
　　帕拉巴斯立刻上前：“那来苏格兰风笛吧，特别的高雅，而且风笛有很多女孩子会喜欢的曲子，比如这首《你再也不会回来吗》，充满了忧伤的气质，一吹女孩就喜欢了！”
　　森林瞪了帕拉巴斯一眼：“你特么谁啊？”
　　帕拉巴斯：“哦，我就是和他打平的那两组人之一。你如果想请教如何跟他打平，我也很乐意倾囊相授。”
　　森林气得鼻子都歪了，正要发作，就在这时候，刁友明和试验场主任郭上校从侧门走出来，走向人群。
　　察觉到他们后，翟登山喊道：“立正！”
　　一下子全体宇航员全都立正站好。
　　帕拉巴斯抱着他的风笛呢，情急之下只能松手，于是风笛摔到了地上。好在这个地方在空间站中轴，模拟重力很低。
　　刁友明：“稍息。帕拉巴斯，捡起你的风笛，别没事玩这东西，你就不应该带到训练场来！”
　　“是！”
　　刁友明转向王平安：“不错啊，王平安，我刚刚听到有人很骄傲的喊，自己是不败之王？”
　　王平安：“是我喊的。”
　　“很好，有自信是好事。刚刚表现非常出色，令人刮目相看啊。我是没想到在运输队飞了七年的人，能在模拟战中打出这么傲人的成绩。97胜2平零败，确实可以说一声不败了。”刁友明用非常诚恳的语调说道。
　　“我也没有见过能连胜这么多场的人。”训练中心的郭主任也开口了，“你的技术非常精湛，是我在这个训练中心见过的最精湛的人。”
　　王平安被上级这么坦诚的夸赞，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笑道：“我只是……运气好。”
　　“你也知道你运气好啊。”刁友明话锋一转，“那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骄兵必败？”
　　“知道，汉书里的。”
　　“你还知道汉书啊，看来跑长程运输的宇航员很闲是真的嘛。骄兵必败啊，这才过了第一天，后面还有很多考核呢。我看明天的考核就不错，你得选一组人和你组成双机队。”
　　王平安立刻看向翟登山。
　　“不，”刁友明打断了他，“翟登山不行，我知道你们是朋友。这是我给你，给今天的不败王提出的特别条件：你得和你最讨厌的森林组成双机编队。”
　　王平安：“我抗议，我不讨厌森林，是他讨厌我。我一直在对他释放善意，安格丽也看到了！”
　　“不，我没看到。”安格丽干脆的拆台，“不过我认为你确实不讨厌森林，你只是看不起他。”
　　王平安：“我有吗？”
　　“你有，而且最恶劣的是，你不是主观上看不起他，你是发自内心的瞧不起他。我作为一个选修心理学的人，判断你潜意识里的这种蔑视，激发了森林的敌意。”
　　森林连连拍手：“好呀，说得好！甚至省了我去找心理医生的功夫！对，就是这样，都是你的错，王平安！”
　　王平安一脸错愕的看着安格丽：“是……我的错吗？真的吗？”
　　不等安格丽回答，刁友明就插进来：“她说得没错。你这个人，说得好听一点叫恃才放旷，你明明已经因为不谨慎，害死了自己重要的人，为什么一点教训没有学到呢？”
　　王平安板起脸：“这和我必须跟森林配合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不过我姑且抱着一点点期待，期待你在配合中学会尊重他人。另外，”刁友明转向众人，“我刚刚决定改变计分制度，每一天的训练中，得分前百分之五十的人，得一分总评分。王平安，你通过今天的表现，积一分。”
　　王平安撇了撇嘴：“我明白了。我会试着尊重森林，并且和他一起通过明天的测试。”
　　**
　　离开训练场回宿舍的路上，安格丽忽然说：“这次模拟对抗，我感觉完全没有帮上什么忙呢。你要干什么，作战思路如何，我根本毫无概念。”
　　王平安笑道：“没事，这才是我们第一次进行小型战斗艇的训练嘛，之前在勇敢号上做恢复训练，可没有练这个。”
　　“也对，那时候和战斗相关的内容就只有舱内战斗和舱外太空行走环境的战斗，根本没练战斗艇。”安格丽笑了笑，看起来情绪还是有点低落。
　　王平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打了九十九场，其实从二十还是三十场开始，你和我的配合就好多了，虽然还到不了我动手指你就知道该干嘛的地步，但是毕竟有个开始不是吗？”
　　“你居然会安慰人？”安格丽有些意外的说。
　　“我当然会，我可是绅士，虽然有点那个……呃，恃才傲物？”
　　“指导员说的是恃才放旷，仗着有才我行我素的意思。”
　　王平安笑了：“仔细想想还挺准确的。不管怎么样，今天有个不错的开始，以后我们的配合肯定会逐渐好起来的。”
　　安格丽伸了个懒腰：“但愿吧……今天穿了一天宇航服，我的肩膀都硬了……”
　　“我有个按摩肩膀的好办法，肯定爽，你要不要试试看？”王平安问。
　　“啊？你来试试。”
　　于是王平安抓住安格丽的肩膀，拇指怼着肩大骨，用力一掰，安格丽的肩膀发出咔吧一声。
　　少女惊呼起来，那声音充满了魅惑的味道。
　　路上全是这次预备补充支队的人，大家齐刷刷的回头。
　　安格丽耳根子眼看就红起来了。
　　王平安：“爽吧？”
　　“现在是问我‘爽吧’的时候吗？还问得这么大声！”
　　“还说我呢，你这个反驳也很大声啊！”
　　“因为我恼羞成怒了！”
　　“……草，你这么说我还没法反驳。”
　　这时候走在不远处的翟登山突然喊：“预备补充队都有！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一二唱！”
　　大家一起齐声唱：当你的秀发拂过我的钢枪
　　别怪我保持着冷峻的脸庞
　　王平安见状，也跟着一起唱，一边唱一边笑嘻嘻的看着安格丽：其实我有铁骨，也有柔肠，只是那青春之火需要暂时冷藏！
　　安格丽也笑了，闪耀的双瞳像是在注视着什么光耀高洁的事物。
　　这时候进入副歌了，每个人都放开声音吼着，完全变成部队里拉歌的状态了：
　　当兵的日子短暂又漫长
　　别说我不懂情只重阳刚
　　这世界虽有战火也有花香
　　我的明天也会浪漫的和你一样！
　　副歌结束，还没进第二段，突然有个女声高喊：“姐妹们！瞧老爷们美的！我们也来一个好不好！”
　　补充队里的女尉官们一起大喊：“好！”
　　安格丽一脸错愕，显然没有什么华国军旅生涯经验的她没见过拉歌。
　　刚刚喊的女尉官再喊：“就从那首最经典的开始吧！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一二唱！”
　　所有的姑娘们齐声高唱：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古有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今有娘子军，扛枪为人民……
　　一曲结束之后，安格丽忽然用法语喊：“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家，我们也不能输给华国同志！”
　　王平安大惊：“你凑什么热闹？你刚刚这话我们都要翻译器才能听懂……”
　　“这首歌你们一定懂！”安格丽说完微微一笑，起头了，“Debout!lesdamnésdelaterre！”
　　大家都笑了，确实是所有人都会的歌。
　　而且这首歌每个人都可以用母语唱。
　　于是拉歌变成了五花八门母语的大合唱，旁边有不少路人，其中明显有为大型私营公司工作的，他们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高唱这些的太空军士兵。
　　一曲结束，大家好像被安格丽带动了。
　　有人用西班牙语唱起了《直到永远，指挥官》。
　　既然开了西语的头，一曲结束之后顺理成章的有人开始唱《团结人民之歌》。
　　华国人大部分不会西语，所以只能干看着，但是这歌的副歌部分大家还是能摁哼的：你屁头，五泥头，简嘛萨拉威西头（Eipueblounidojamásserávienxido!）
　　安格丽在歌声中兴奋的对王平安说：“你知道吗，这就是我在法国期待过的场景。我爸爸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大战的时候没有离开法国参加国际纵队，和你的父辈们并肩作战。但是现在，我在这里了。”
　　她顿了顿，郑重其事的重复道：“我已经在这里了。”
　　王平安：“你……记不记得一切的开始，只是翟登山想要拿一首军旅情歌涮我们？”
　　安格丽错愕的看着王平安，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第57章新课题
　　训练——不对，应该说选拔第二天。
　　今天进行的项目是2V2的模拟战，王平安和安格丽组必须和森林组组成双机编队，和其他双机编队模拟战。
　　结果只能说，惨不忍睹，赢下的场次除了少数几场是正常胜利，剩下的要不是王平安单人神勇发挥干两个，就是森林利用王平安的“阵亡”干掉两个。
　　所有的模拟战一结束，森林就气呼呼的冲过来狂拍王平安的模拟舱。
　　“狗屎！你给我出来！”
　　王平安打开模拟舱，骂道：“你想怎么样，拖我后腿还怪我是吧？换成翟登山不说全胜吧，赢个七成是没问题的！”
　　翟登山也打完了全部的模拟战，正跟他的搭档一起在旁边看戏，听见王平安这么说便接腔道：“那是因为我默认你是长机，而且伱个逼下指令都太简短了，我还得跟参悟佛偈一样领悟一番才能行动。”
　　王平安：“看吧！果然是你的问题！我当长机的时候你特么全都不听我的指令！”
　　森林：“屁！你的指令太短了！而且你脑袋有病，根本就不按照常规来！对吧，在爬山？”
　　“别把球踢给我啊，这和我无关。”翟登山一副乐子人的态度。
　　森林气得把手指捏得嘎巴嘎巴响：“好，那不提这个了，说好的一半的局数我是长机，我是长机的时候下令都精确，你怎么……”
　　王平安：“嗨呀，要讲究一个主观能动性嘛，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语，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
　　“你特么按照我的指令打能死啊？我战术课可是甲等，按着我的打可能在你看来非常无趣，都是教科书上的战法，但是我们至少能赢一大半的局数！”
　　王平安：“我说了，我本来是准备按照你的指令行动的，实际上我有一些场次也确实按照你的指令行动了。”
　　“然后赢了不是吗？”森林抢白道。
　　“也有输的啊！”王平安回答，“比如27局，我全程按照你的指令，结果输了。这个锅你总不能甩吧？”
　　森林被呛了一口，几秒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气焰低了不少：“但是其他的场次呢？”
　　王平安：“等一下，我至少还有一些场次完全按照你的指令行动对不对？但你有完全按照我的指令行动吗？”
　　森林又被干沉默了。
　　王平安乐了，像是终于找到了森林的死穴，高唱凯歌继续追击：“嗨呀，这下明白了，还是你的锅啊！你对我怀恨在心，故意不听我的命令，导致如此惨败！安格丽你懂心理学，你说是不是这样？”
　　安格丽扶额：“我……不太想发表意见。”
　　“嗨呀你就说刚刚这个推论心理学上有没有道理吧！”
　　“有倒是有。”
　　“对嘛！结论很明显了。”王平安拍着森林的肩膀，“是你的锅！”
　　森林青筋暴突，冷不防一拳怼向王平安。
　　结果王平安在拳头命中之前轻轻一跳，于是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训练场是低重力区，于是拳击的大部分力道都转化成了王平安向后飞的动能，没对他的腮帮子造成多少伤害。
　　然后王平安开始喊：“指导员！森林打人了！”
　　旁边围观的翟登山叹气：“森林，你又不是第一次被他这么整了，动手肯定是你吃亏的啊。”
　　森林怒道：“他妈的，我不管，解气就行。”
　　安格丽：“我理解，非常的理解，有时候真非常想打他。”
　　王平安在微弱重力的作用下慢慢落下来，同时继续贫嘴：“森林同志，你这样火爆的性格，心理健康很容易红的。要小心呐，当然红了也有好处，你看计算机给我配了个什么样的搭档！”
　　安格丽叹气：“就算是计算机给你配的搭档我，也有点受不了你这个嘴。”
　　翟登山：“其实习惯了还好。关键在于你要把自己的姿态放低，给他顺毛，这样就能很融洽了。这是我作为他的师弟得到的经验，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出发点就是师弟、后辈，处处尊敬他，所以反而很融洽。”
　　安格丽：“啊，这么一说确实如此。我和他关系好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
　　周围的男同志全部用“你特么真的这么想吗”的表情看着安格丽，女同志们则互相交换了一波八卦意味点满的眼神。
　　至于王平安自己，他装作看风景。
　　——啊，结束了训练，果然应该唱一首《打靶归来》呀。
　　这时候刁友明和训练场的主任过来了。
　　翟登山立刻喊立正。
　　“嗯，稍息。”刁友明看着王平安，“今天的训练有什么心得没有？”
　　王平安：“报告，森林打我，这是斗殴，应该关禁闭。”
　　“我没看见。你有受伤吗？”刁友明反问。
　　王平安：“没有，但是有监控……”
　　“如果他顺利通过了选拔，那么在前往谷神星的路上，我会罚他洗粪池的。没通过选拔他就不归我管了。王平安，我问的是你今天的训练有没有什么心得。”
　　王平安想了想，答：“一打二非常困难，我需要一个能和我配合的僚机。”
　　刁友明：“战斗的时候，很可能其他机组都死了或者受伤了，亦或者在出任务，你可能必须和森林配合。遇到这种情况你怎么办？死吗？”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不。”
　　“现在我命令，森林是长机，你是僚机。翟登山！你今天的搭档是谁？”
　　“阿卜杜尔组。”
　　“那你们做他们的对手，一直练到森林和王平安能连续从你们手里赢下三盘为止。不许放水。”
　　翟登山：“连续吗？这就算是祸害……我是说王平安也有点难啊。”
　　“你们打到今晚训练中心关门。如果他们两人做不到，明天的集团战对抗他们就不用参加了。”
　　森林惊呼：“为什么我也要受这种惩罚，我和别人配合都没有问题的！”
　　“因为你没有能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克服当前的困难。”刁友明冷冷的说。
　　森林咋舌，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王平安。
　　王平安：“干吧，总不能连着两天都一分不拿吧？”
　　森林：“你还好意思说！”
　　“可是刚刚我们的讨论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是你的锅啊，我只是陪你受罪……”
　　安格丽上前一步，拉开了王平安：“好啦，少说两句。尽快把当前的问题解决吧。”
　　王平安“啧”了一声，点头：“你说得对，尽快把问题解决吧。”
第58章拥有未来的两人
　　一进模拟舱，安格丽就把王平安按在椅子上，顺手关了通讯机。
　　王平安：“这是模拟舱，就算关了其实也会被隐藏的麦克风记录的。所以对我的爱的告白可以等回到宿舍再说。”
　　安格丽皱眉：“你怎么会得出我要爱的告白这个结论的？”
　　“你这不就是传说中壁咚的姿势吗？‘姐姐好攻我好喜欢哦’~”
　　“别恶心人了，你自己说的别用男女之情玷污同袍之情的，现在变卦了是吧？忘了是吧？真就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呗？”
　　安格丽说这话的时候。
　　王平安拿出全部定力，忽视了从宇航服头盔接口环和脖子内衬之间的狭小空间，轻描淡写的吐槽：“贯口说得不错。”
　　“少来！伱给我认真一点，你应该知道，去谷神星是你实现‘那个’梦想的最好途径了，呆在运输队你只有去看仓库一条路。所以能不能，能不能放下你的那种傲气，做一个识时务者？”
　　王平安板起脸，严肃的回答女孩：“我能。”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之后都像一个模范士兵一样听从长机的调度。”
　　安格丽隔着镜片盯着王平安的眼睛，看了好几秒后才满意的点头。点头的动作让她的发丝挣脱了发夹的束缚，落进了王平安宇航服内。
　　银色的发丝反射着显示屏的微光。
　　安格丽正要推开王平安，他忽然开口：“但是……”
　　“还有但是？”安格丽再次逼近王平安，两个人宇航服的脖子处的接口环再次碰到一起。
　　“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不听森林的话，我这个但是是想说，森林那个人水平不行的，他打不过翟登山。爬山毕竟是他那一年的榜首，王牌中的王牌，而且他也很熟悉森林这个人。”
　　安格丽愣了一下，很担心的问：“那怎么办？”
　　“想办法呗，利用我对森林的了解，将计就计，这是我和翟登山的战斗。”
　　**
　　翟登山进了模拟舱之后，对自己的搭档说：“祸害一定会把五木那货当成诱饵，他会听从五木的指令，但是偷偷的搞小动作，扔无人机或者静默的没有启动的导弹。要小心不要被他暗算了。”
　　搭档疑惑的问：“我们不放水吗？”
　　“不放，我觉得这对祸害有好处。而且那是祸害啊，就算负重训练，他也能找到办法。”
　　这时候模拟战预备的铃声响过。
　　翟登山和搭档戴上头盔，检查宇航服的状态。
　　虽然现在是在模拟装置里，就算宇航服出问题，也大概率不会危及性命，但是这种检查已经是太空军战士的一种本能。
　　就有点像特别害怕被锁在门外的人每次出门前会下意识的确认自己有没有带钥匙一样。
　　模拟战启动倒计时出现，翟登山最后一次检查自己选择的装备。
　　这时候僚机阿卜杜尔的通讯来了：“怎么打，长机？”
　　“祸害会把长机当诱饵，一开始他大概会遵照长机的命令行动，所以会非常符合常识。但是当我们开始针对长机的时候，他就该采取非常规的行动了。
　　“我们进去先找机会侦查下看看他选了什么装备，这个家伙不能以常理揣度。最好制造机会用光学设备获取它机体的清晰图像……”
　　翟登山正说着，阿卜杜尔突然打断他道：“反正他们要连赢三次才算数不是吗？而且我们这边输了没惩罚。不如这样，这次我们就一对一厮杀，各打各。”
　　“那也得战场环境允许啊。”
　　“我的意思就是，适合捉对厮杀的战场，什么碎片群啊、废弃殖民地啊，就捉对厮杀。昨天你没打赢他也很不服气吧？”
　　翟登山舔了舔嘴唇：“有意思，就这样，我来对付祸害。”
　　“这可由不得你，谁捡到是谁的。”
　　倒计时结束，模拟战斗开始。
　　电脑随机到的战斗空域是“废弃殖民地”。
　　翟登山：“就像刚刚说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吧！”
　　……五分钟后。
　　失败字样的红色把整个座舱染成了红色。
　　搭档小声问翟登山：“这真的不是白送王平安中尉一次胜利吗？”
　　翟登山：“他妈的我真的有一瞬间觉得能赢的。”
　　这时候第二局开始的倒计时出现了。
　　阿卜杜尔的通讯进来：“你说吧，我们怎么搞？我记得你刚刚说的是王平安会把长机当诱饵？”
　　“是的，他会一边做符合常规的动作，一边搞小动作。而且不知道他会想什么招，只能见机行事。
　　“从刚刚第一场战斗森林机选的装备来看，他似乎倾向于自己做侦测和远距离攻击，让祸害担任突击手。
　　“森林这个人，一根筋的很，我们带双份的远距离作战装备，先把他打掉，然后正义的二打一。”
　　翟登山说着露出笑容。
　　**
　　王平安这边。
　　森林那边的呼叫过来了：“独行侠，上一局赢了，我准备继续这个思路，我带广域侦查设备，你来担任攻击手。多带点导弹和近距离战斗装备。”
　　战斗艇战斗的近距离，一般指的是100公里内的战斗。
　　王平安按下通讯键：“明白。”
　　松开按键后，他嘟囔道：“坏了，森林会被针对的。对面可能是双远战装备。”
　　安格丽：“什么意思？带超大功率的激光器吗？”
　　“差不多。他们会先打掉森林，然后双机跟我们周旋。如果是有复杂环境的战场还好，如果随机到1号深空那种地形，要命。”
　　安格丽：“那我们也带远程装备？”
　　“开始就会被森林骂我们不遵照他的指示。他本来就没有爬山厉害，如果因为这个情绪波动，搞不好会出更多失误，直接被抓到。”
　　王平安想摸下巴，但是手被宇航服的玻璃头盔挡住了。
　　他只能摸了摸头盔，然后一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对安格丽说：“我们要伪装成带了很多导弹的样子，至少要在开始的时候让森林机用光学设备看不出来我们自作主张了。”
　　王平安开始迅速在平板上操作，选择了一大堆发射单元，但是单元里装填的却不是导弹——这种多用途冷发射单元本来就能发射很多不同的东西。
　　安格丽看着王平安选择的列表，眉头都皱起来了：“你……这是要让电脑控制它们吗？”
　　“不，”王平安深呼吸，扭头盯着安格丽，“你来控制，用光纤。我觉得经过这两天高强度的共同作战，我们能配合上。”
第59章间奏曲
　　安格丽张大嘴，主屏幕上的倒计时走了两个数她才反应过来：“好，交给我吧！我绝对把无人机操作得像是你用意念控制一样！”
　　王平安正在触屏上飞快跳动的手指略一暂停。
　　然而只是一瞬间，他又开始飞快的选择武器。
　　发射单元里除了被填进了无人机，还有各种制导鱼雷、导弹和巡飞弹。
　　这全是太空军对“自动航行式自导兵器”的称呼，区别在于鱼雷最大、导弹次之、巡飞弹则是指微型导弹。
　　安格丽也动起手来，做好操控无人机的准备。
　　他们准备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倒数还有三秒。
　　安格丽突然举起右手。
　　王平安看了一眼，便侧身用右手和她击掌。
　　倒数正好清零，战斗开始。
　　战场环境是：寂寥战场。
　　这个战场预设的状况是：不久之前刚刚在小行星周围发生过激战，整个空间全是被摧毁的飞船和空间构造体，而且还有很多可能爆炸的漂浮物。
　　看到这个战场的时候王平安就忍不住喊了句：“好！带对装备了。”
　　刚进入战场，森林果然把机体的主光学设备转过来对准了王平安机，仔细确认他们带的装备。
　　“你居然按我说的带了。”森林异常的惊讶，“这样也好，我占领碎片群外面的阿尔法1阵位，你在碎片群中埋伏，准备偷袭。”
　　王平安：“收到。”
　　森林那边安静了几秒钟，好像没有从王平安如此听话带来的冲击中解脱出来。
　　末了他说：“我知道伱肯定要搞事，先谢谢你装作听我话的样子。”
　　安格丽小声说：“你……给五木的心理阴影居然这么大吗？”
　　“那是他的问题，我真的没有故意的……”王平安还没说完，森林那边又来了一句：
　　“这要是在电影里，你有这样变化是不是意味着差不多该领盒饭了？”
　　安格丽笑好大声，王平安则骂了句：“他妈的。”
　　这时候刁友明作为裁判的声音响彻战场：“集中精神，别在‘战场’上闲聊！”
　　森林那边立刻严肃起来：“就按照刚刚的指令行动!”
　　“是。”
　　王平安拉动操作杆，开着战斗艇潜入碎片群中，森林机则占领构造体群的外围阵位。
　　王平安选了个位置猫起来，就发射了第一波无人机。
　　“交给你了。”他说。
    八*零*电*子*书 *w*w*w*.t*x*t*0* 2.*c*o*m
　　“嗯。”安格丽看着他，忽然说，“我以为你会用更加……呃，更加老动画的方式来下命令呢。”
　　王平安嘴角微微抽动一下：“你以为我会大喊‘去吧平凡的鹿’对吧？”
　　“鹿？为什么？”
　　“高达动画里，把意念操控的无人机叫浮游炮，东瀛语读音就是‘凡的鹿’，主角开的机体鹿特别一点，就叫‘平-凡的鹿’，在平后面有个短间隔。”
　　安格丽咋舌：“意念操控啊……感觉好神棍啊。”
　　“一开始还有线导的型号，给不是新人类的人用的，只有新人类才能用意念操控。后来就变成了新人类的专用武装了。”
　　安格丽：“听起来像是你会喜欢的武器啊，但是昨天打了99场，你没用过啊。因为不信任我？”
　　王平安沉默了。
　　对于他突然的沉默安格丽有些奇怪，便扭头望向他。
　　她隔着头盔，只能看见王平安板起的侧脸。
　　学过心理学的安格丽似乎立刻就有了明悟。
　　就在这时候，本来快进的时间突然恢复正常了。
　　“来了！”王平安喊话的同时，依次观察所有的探测器屏幕。
　　通讯里森林也在喊：“王平安，小心！”
　　下一刻，通讯被沙沙声遮断。
　　“对面带了电战模块，切换跳频模式。”
　　安格丽：“不行，是全频带阻塞式干扰。”
　　王平安二话不说发射了反辐射导弹，同时下令：“我要机动离开发射位了，跟上我。”
　　“交给我！”
　　王平安只用姿态控制发动机进行了轻度喷射，获得了一个微小的速度，轻轻飘开了原来的位置。
　　并没有攻击到来。
　　安格丽：“只打一个反辐射是不是有点少？”
　　“不少了，翟登山那家伙不会用本体进行干扰等着吃反辐射的。这一定是无人机进行的干扰，电池没了就停了。我们打一个反辐射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时候电脑提示捕捉到红外信号。
　　森林机对着反推的干扰源开了一炮电磁炮。
　　然后他立刻躲进了碎片群。
　　王平安咋舌：“长机暴露了，我们……”
　　下一刻，红外线捕捉到更加清楚的热源。
　　不但如此，光学设备还捕捉到了明亮的可见光。
　　安格丽：“刚刚那一炮打到了？”
　　“不，可能是预先设置的陷阱引爆了环境爆炸物。”王平安话音刚落，电磁干扰就戛然而止。
　　森林的声音通过通讯传来：“王平安，你觉得这是打中了吗？”
　　“像诱爆的环境爆炸物。”
　　“我也觉得是。这么做的意义是……”
　　突然，森林的声音被急促的接近警报压过。
　　森林：“刚刚干扰的时候摸过来了吗？王平安我被偷袭了，正在缠斗！你……”
　　通讯中只剩下沙沙声。
　　模拟战是不计分的，不能通过分数变化来判断长机是不是被击落。
　　王平安嘟囔：“这是一开始就算准了森林会占什么位置，所以制定的偷袭策略啊。干扰是为了掩护，爆炸则是突袭前一刻分散注意力的手段……果然我们按部就班的打必败，森林这个坑货。”
　　安格丽：“别光评价啊，咋办？”
　　“我们也是两个人啊。”王平安回答，还是老办法，等他们过来。
　　“刚刚发射的反辐射弹不会成为他们的线索吗？”
　　“会，所以我们等着就好了。”王平安说。
　　这时候，时间又开始快进了。
　　看来森林机确实已经被击毁了。
　　整个模拟舱——整个模拟战场都陷入一片寂静。
　　一发刚刚森林机在缠斗中射出的电浆团划过正前方的显示屏。
　　沉默了几秒，安格丽轻声说：“我知道这时候扯别的不好，但是……你是不是曾经……”
　　“来了！”王平安短促的喊，根本来不及下命令就点燃了战斗艇主引擎。
　　虽然模拟舱不能完美模拟主引擎直接最大加力推进时的背推感，但还是尽它所能的让椅背撞了一下两人的背。
　　安格丽反应也很快，在无人机的控制光纤被拉紧之前操作无人机开始移动！
　　敌机也立刻从静默移动状态进入全速状态，红外信号强度肉眼可见的增加！
　　王平安：“不好，还有一个在暗处，在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安格丽不说话，而是通过她的控制台操作发射器，发射了更多的无人机。
　　她喊：“那就让我们人更多！”
第60章只有过去的两人
　　“那就让我们人更多！”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王平安错愕的看向旁边，只看到安格丽在兴致勃勃的操控刚刚发射出去的无人机。
　　要不是这个刹那电脑开始狂嚎“敌跟踪”，王平安可能就会因为发愣输掉。
　　醒悟过来的他堪堪躲过一发电磁炮，然后利用碎片和巡飞弹群周旋。
　　安格丽操作的无人机向对面发起了反击，用无人机上的轻型电磁炮发动攻击——而携带离子武器的无人机则保持着静默，隐藏在已经一片热闹的战场中。
　　发动进攻的阿卜杜尔在无线电公频里喊：“居然使用无人机，为什么不换成巡飞弹呢？”
　　巡飞弹其实都是小型的无人机，只不过他们不是由人来操作，而是由电脑自动控制。
　　正因为这样现在很少有人会放弃巡飞弹，选择携带攻击武器的无人机。
　　如果都交给电脑控制的话，为什么不用巡飞弹呢？反正无人机的电池也支撑不了几次电磁炮攻击，还不如把一架无人机的空间换成四枚巡飞弹。
　　而且无人机还有可能被激光抹掉，这玩意不比战斗艇本身，就算做了抗激光涂层也就多抗几秒钟罢了。
　　人操无人机唯一的优势，就是人类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了。
　　但是要实现这一点，就要用有线控制，无线控制会被定向屏蔽装置发射的干扰波屏蔽。
　　而有线操控的弊端非常多，首先母机一旦高速机动，可能就要切线，除非负责操作无人机的人能跟战斗艇驾驶员一体同心，做到完美的配合。
　　不然的话，要么无人机的控制线被扯断，要么控制光纤搅进了战斗艇的关键部位。
　　就算完全不发生这种状况，也很难保证人脑操控的无人机一定比人工智能表现好。
　　一般来说，想要超越电脑，得要出其不意，电脑永远都是根据概率采取最优解，所以是可以预测的。
　　但最优解之所以是最优解，就在于其他解获得的结果大概率不如它好。
　　人脑只有作出电脑完全预测不到的天马行空之举的时候，才有可能获胜。
　　王平安不知道安格丽能不能办到这件事，但是很久以前他曾经遇到能办到这件事的人。
　　那个人就像他的镜像，两个总能超越电脑的人在一起是无敌的。
　　有那么一瞬间，王平安在安格丽身上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甚至错把她的声音当成了那个人，但是很明显，安格丽不是那个人。
　　安格丽已经连续损失了六架无人机了。
　　王平安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放弃对一直藏在暗处的翟登山的警戒，对阿卜杜尔发出舍命一击，这样至少自己有一个击落。
　　就在这个时候，安格丽忽然喊：“分散下他的注意力！”
　　王平安身体在大脑之前作出反应，突然一个疾进绕过分隔两人的大型残骸。
　　两边的激光立刻抓住机会互相照射。
　　就在这个刹那，安格丽让一直潜伏的携带离子炮的无人机开火了。
　　王平安大惊：“什么时候？”
　　他惊呼的瞬间，从近距离发射的等离子体命中了阿卜杜尔机。
　　无人机因为磁轨投射功率的问题，发射的等离子体不如战斗艇主炮发射的速度快。
　　但只要发射点离得够近，这就不是问题。只有不到两秒钟的反应时间，阿卜杜尔虽然启动了姿态控制引擎想要回避，但为时已晚。
　　就在阿卜杜尔机失去战斗力的刹那，翟登山的偷袭终于来了——
　　战斗瞬间结束，宇宙空间顷刻间退去，模拟舱的屏幕上显示着灰色的战败字样。
　　王平安用力捶了一下面前的显示屏，让屏幕激烈的闪烁起来。
　　安格丽长叹一口气，肩膀整个垮了下来。
　　王平安用略微透着无力的声音问：“刚刚怎么办到的，导线根本不够长吧？”
　　“因为我让无人机直接从正面飘过去，没有绕路。他应该是当成了普通的碎片，毕竟现在战场上比无人机热辐射高的东西有那么多呢。”安格丽的情绪也很低落，但是她还是竖起拇指。
　　王平安安慰道：“至少我们知道用无人机这个战法可行。再加把劲，等我们配合好了，就能单机杀他们俩。”
　　安格丽：“你听起来对这个战法很有信心？以前试过吗？”
　　“嗯。”他点头。
　　“是和小方吗？”
　　“嗯。”
　　安格丽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做得像她一样好？”
　　“你做不到的，她可是有灵魂之名的人啊，你和她完全不一样。但是，我很确定，她不会想到用正面飘过去偷袭这招。在她的认知里，这样不够酷。”
　　安格丽的表情有些复杂。
　　王平安顿了顿，补了一句：“伱做你自己就好了。”
　　安格丽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真温柔啊，祸害。”
　　**
　　“亚撒西捏，瓦萨瓦依桑。（真温柔啊，祸害）”小方说。
　　“听你这口音至少是个大佐啊。”
　　“不行啊！不弄点什么搞笑的事情，我会不好意思的！”少女狠狠的踹了王平安一脚，说完她继续低头看着家里寄来的信，“我其实是我爷爷奶奶养大的。”
　　王平安：“你也死了妈妈？”
　　“草，要不是你真的死了亲妈，我就揍你了！不是，是离婚。好像我爸妈是在战争结束后闪婚的，这样的事情很多嘛，闪婚，婴儿潮。紧接着发现根本不合适，就这样了。
　　“离婚的时候，我爸爸把当年为了结婚买的三大件都留给了妈妈，自己撸起袖子，下海了。那时候提倡主动填补计划经济无法覆盖的部分嘛。
　　“然后我就被交给了爷爷奶奶。我真应该回去送奶奶下葬，但是爷爷要是知道我为了这个请假耽误了宇宙实习，一定会骂我的……”
　　王平安：“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咱俩去偷一架垂直起降的双座大气层内战斗机，嗖的一下就到你家了，然后吊唁，再嗖的一下回来。火葬场前面应该有停车场可以降落飞机的……”
　　小方又捶了王平安一拳：“你叽霸疯了！我们又不是美军，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会上军事法庭的！”
　　王平安：“你居然会在意纪律，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捣蛋鬼吗？”
　　但是小方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家里的来信。
　　几秒种后，她说：“家里居然用纸质的信，真是复古。爷爷的字真漂亮。
　　“你知道吗，我爷爷这个字，是在厂里值班的时候一笔一划练出来的，因为奶奶笑话他字难看。
　　“他是保卫科的干事，别人值班都是打麻将，他坐在那里练字。那时候都喜欢在桌子上压一块大玻璃，我爷爷就把字帖压在玻璃下面，照着写。”
　　王平安默默的听着。
　　小方：“这绝对是爷爷的字，他这就是让我别回去的意思。”
　　“我不懂，你爷爷的亲笔信怎么就是别回去了呢？”
　　“就是这样，我能明白的。你也别想什么偷飞机了，我们还是准备上太空吧，上太空之前会有模拟战呢，我们先拿个全胜吧！”
　　看小方聒噪起来，王平安也跟着一起聒噪：“好！把那帮菜逼打个屁滚尿流！”
　　“我们是无敌的！”
　　“我一上天，宇宙无王牌！”
　　“哦哦哦！”
　　一通乱嚎之后，小方一边伸懒腰一边说：“爽啦。郁闷的心情果然要适时发泄呀！”
　　王平安刚要接茬，她忽然又说：“真温柔啊，祸害。”
　　“你说过一次了。”
　　“那我要再说一次！我要是女的，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你他妈不就是女的吗？”
　　“你居然敢假设我的性别？在国外，我可是高贵的跨性别者！如假包换的纯爷们！”
　　王平安：“是嘛是嘛？我以为你在国外性别一栏会填太空无畏舰呢。”
　　“诶，那也很酷啊。对，我应该做太空无畏舰！怎么样，你看到太空无畏舰，会不会有冲动？”
　　“我又不是你这样的变态。”王平安摇头。
　　小方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她又恢复刚刚说王平安温柔那副多愁善感的样子：“我时常会想，你是不是故意勉强自己来配合我。”
　　“想什么呢，心理学报告早就说了，咱俩很像。”
　　“心理学报告又不一定是对的，也可能……哎哟！”
　　王平安用食指狠狠的弹小方的额头：“少用脑，你脑子又不好！”
　　“哎呀坏了，被你弹了一下之后好像有点不正常，好像要长脑子了！”
　　**
　　不知道从哪儿涌起的回忆突然结束，王平安突然发现面前已经在进行下一场模拟战的倒计时了。
　　他赶忙开始选择装备。
　　安格丽好奇的问：“你怎么了？又看到幻觉了？”
　　“没有，这次是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情。”王平安回答。
　　安格丽：“想起小方吗？”
　　“是。”王平安回答。
　　这时候通讯进来：“王祸害，我不想一直输到明天，结果害得明天的集团战模拟参加不了，你懂吗？”
　　“懂，有什么指示啊，长机同志？”
　　“指示就是，我是打不过翟登山的，所以你来建议我怎么做。你能赢吧？别误会，我他妈只是不想被刷回原来的单位。赢了也是因为我采取了僚机合理的建议懂吗？”
　　王平安：“你知不知道，古代你这种叫傲娇？而且一般这种角色都是金发双马尾的妹子。”
　　“去你妈的。总之，你来建议，我酌情决定是否采纳！所以这盘应该带什么？”
　　王平安撇了撇嘴：“常规配置吧。先进去看看战场环境。”
　　……一个小时后。
　　王平安机组和森林机组并排站在刁友明面前。
　　“我安排的课题，明明是由森林担任长机。”刁友明沉声道。
　　森林：“报告！”
　　“讲。”
　　“我判断由我担任长机是不可能打败翟登山上尉的。所以为了胜利，我决定充分考虑王平安中尉的建议！”森林大声说。
　　“我知道了。”刁友明目光一直集中在王平安身上，“我本来是想让你学会和人合作。”
　　“报告！”王平安大喊。
　　“讲！”
　　“甭管怎么样达成的合作，反正最后的结果是我们合作了，并且连赢了三盘。”王平安昂首挺胸如此宣告，“黑猫白猫捉得到老鼠就是好猫！”
　　刁友明咋舌，终于转向森林：“森林中尉，你呢，有什么心得吗？”
　　“报告！我认清楚了个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在胜利面前，狭义的自尊不名一文。”
　　王平安皱眉，心里嘀咕了一句：不愧是你，说官话有一套的。
　　刁友明：“说官话有一套啊。你最好是真的认识到了这一点。接下来还有四天的模拟战，我们有的是机会验证。”
　　说完刁友明又看了眼王平安，才挥手道：“解散。”
第61章圣地亚哥没有雨
　　回宿舍的路上，翟登山追上王平安。
　　“雨已经停了？”他上来就这么问。
　　王平安：“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心理学家。心理学家们判断说我受到小方离去的影响，但是我觉得没有影响。他们说我的世界在下雨，那什么时候停雨自然也得他们说了才算。”
　　翟登山看了眼安格丽：“你觉得呢，少尉。”
　　“我觉得还没有。”安格丽耸了耸肩。
　　王平安：“听到了吗，这是专业的心理学家的判断，所以我的世界在下雨，‘单调的忧郁伤害我的心’。”
　　翟登山耸了耸肩：“算了，我又不是心理学家，在意这个干嘛。今天牛逼啊，能让那个五木服你，还把我和阿卜杜尔给吊打了。”
　　王平安笑了，情绪整个高涨起来：“你看到森林的脸了没？就是刁友明质问他的时候！想不到他也有要求我的一天。”
　　“那还不是因为我打得好，碾压了他，换成别的菜鸟做对手，让伱们俩在他的指挥下连赢三局，只怕今后他都会骑你脸啰。”翟登山邀功道。
　　“好好，我请客，我们今天去军人服务社整顿好的！”
　　安格丽透过眼镜看着和翟登山表演哥俩好的王平安，表情相当的复杂。
　　“……还在下雨么。”她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嘟囔着。
　　**
　　“作战的代号是，圣地亚哥没有下雨。”翟登山用教鞭敲着立体投影仪的边缘如此说道，投影仪上显示的是这次集团模拟战的作战计划。
　　集团模拟战和之前的随机匹配不一样，会预先给出作战空域的状况图，一边进攻一边防守，打完之后换边。
　　模拟战之前让两边使用简报室，以便让双方确定作战计划。
　　王平安：“为什么要用国际纵队空降安第斯山时的代号，那次损失很惨重啊。”
　　翟登山一指简报室里的成员们：“你看看，除了我、我搭档还有你之外，还有华国人么？这就是国际纵队啊。”
　　王平安扭头看了一眼，对上帕拉巴斯的目光的时候，英格兰人吹起苏格兰风笛，旋律是那首著名的德语歌《国际纵队在前进》。
　　王平安忍不住吐槽：“你个印度人吹苏格兰风笛是不是哪里画风不对？”
　　“我国籍是英国！而我的精神故乡是苏格兰，高地精神懂吗！”
　　王平安耸了耸肩：“行吧，作为大家票选出来的第二指挥顺位，副队长，我对这个命名没意见。虽然我个人总觉得是你在拿我开涮。”
　　翟登山表情严肃：“我发誓我没有。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是到了以华国为主的那边担任代理指挥，我就把行动名叫攀登纳罗达峰。”
　　安格丽咋舌：“那不也是损失非常惨重的胜利吗？”
　　翟登山：“这不是很合适吗？对面也是精英，战斗中能活三成就算不错了。这是模拟战，所以大家都会死战到底的，损失率本来就会比实战高。”
　　模拟战毕竟是假的，所以无法模拟战场上大家普遍会有的“怕死”这种情绪。
　　不管是哪一只军队，模拟的时候英雄上战场就狗熊的人都数不胜数。太空军自然也不少。
　　翟登山：“情况大家都清楚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众人齐声回答：“没有了！”
　　“那么上阵吧，我知道有人前两天一分没有得的，加油。还有那些得了一分的人，多拿一分能让自己安心一些，拿了两分的人也别骄傲！好好干！”
　　王平安：“这个应该是指导员的活，你干差点意思。”
　　指导员要负责战前动员，鼓舞士气，但是现在整个替补支队里没有心理学人才。
　　理论上讲，心理学专业人才在战场上阵亡几率不低，海盗会甚至会专门照顾心理学干部，结果现在补充的人里一点心理学人才没有，这一点倒是有点奇怪。
　　可能心理学方面的补充人才在不同的地方接受测试吧。
　　翟登山没有理会王平安的吐槽，直接用教鞭拍了拍电子黑板：“记住指挥顺位上的人的无线电呼号，虽然C4I系统会自动分配指挥顺位，但是紧急情况还是呼号最可靠。出发！”
　　一票发色、人种各异的太空军宇航员齐刷刷的站起来，列队离开了简报室。
　　他们一出门，对手也从对面简报室开门出来，两伙人就像即将进场比赛的球队一样并排走进了训练场。
　　森林是对手支队的副队长，看着这边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复杂。
　　**
　　模拟训练中心的郭主任疑惑的问：“为什么要把翟登山和王平安分在A组？”
　　刁友明：“看看在敌人占尽先机的情况下，B组应对得怎么样。”
　　郭主任疑惑的问：“你不会觉得他们能赢吧？”
　　“当然不。所以这次不是以输赢决定分数，而是由我来打分。”
　　“主观打分……能让他们服气吗？不会违反军事民主原则吗？”
　　刁友明：“当然不会，我会逐个说服对打分有意见的战士，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希望他们就算在这里落选了，也能有收获。”
　　郭主任沉默了几秒，又说道：“好吧，这点我同意了。看看在极端绝望的情况下的反应，我们本来也有这样的科目，测试的是面对必败的情况人的抉择。
　　“但是为什么两边的国籍差异会这么大？”
　　“因为外国人要加入太空军需要迈过更多的艰难险阻，他们不像是华国人，学校时代有少年宫学习各种实操技能，甚至能去近地轨道开着BALL对付太空垃圾。
　　“而且他们当中很多人家庭并不富裕，学习条件更加艰苦，有的还要承受各种歧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嗯，”郭主任点头，“合理。至少从这一批宇航员们的数字看，我国的宇航员可能需要更多的磨砺了。”
　　刁友明：“我国的宇航员，在理想主义方面的表现比外国来的好，毕竟外国宇航员很多只是为了获得绿卡，比较功利性。而我国出身的宇航员很多是怀着去建设高边疆的理想加入的。”
　　“还有这样的说法吗？这是心理学部门的最新研究报告？”
　　“不，”刁友明顿了顿，平静的说，“只是我的个人经验，做不得准。”
　　这时候，第一轮的战斗已经接近终盘，防守的B队果然被A队以杰出的战术和高超的个人技术逼到了失败的边缘。
　　突然，刁友明抬起手，用手势操作电脑，放大了一台B队的机体。
　　这台机体已经被击伤，发动机半毁，然后它决绝的撞向了附近正在机动的A队机体。
　　无线电里传来驾驶员的怒吼：“为了胜利，冲啊！”
　　然后机体就被几束激光一起照射，然后变成了“被摧毁”状态。
　　郭主任：“挺勇敢的。”
　　“但是他起了坏的作用。”
　　话音刚落，B队的飞船开始纷纷离开位置，高呼着“为了胜利”冲向A队的机体。
第62章活该
　　看着B组的人开始接二连三的冲出来，安格丽都惊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自杀攻击？”
　　“管它为什么，先赚几个击杀再说。”说话间王平安已经击落了一个冲过来的B组机体。
　　无线电里在最初的错愕之后，现在全是A队机组兴奋的叫声：“我打了两个！”
　　“我想起古代那个战斗，叫什么来着，哦对，马里亚纳射火鸡！”
　　“火鸡是什么东西？”
　　王平安却在又拿了一个击落之后停止了攻击，并且关掉了引擎，让机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前进。
　　安格丽：“你不想拿战果了吗？”
　　“这些又不是真的杀人如麻的海盗，只是一些数据，还是友军驾驶的，这打了有什么意义？”
　　“你刚刚还兴奋的说要赚几个击杀的？”
　　王平安的宇航服抖了一下，应该是耸了耸肩：“刚刚是这么想，但是一听无线电里的聒噪我就没兴趣了。可能我逆反心比较重？不喜欢从众？心理医生同志你说呢？”
　　“我只是选修过心理学，没有行医执照，我要是有执照，现在就穿白军装了。”
　　两人对话的时候，战场上的猎火鸡大赛如火如荼，就在A队乱刷击杀的当儿，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耳机里响起：“够了，终止模拟战，我已经看够了这场儿戏。”
　　**
　　几分钟后，脱掉头盔的AB两队人在训练场中线两侧分列，一个主席台从地面下面升起来，刁友明站在上面。
　　“我很不满意。”刁友明开场了，“伱们多少也看出来，我这样分队，就不想B队赢。我这样分队的目的，在于看一看你们面对巨大优势的敌人的时候的反应。”
　　刁友明目光落到了刚刚第一个高喊“为了胜利”冲向敌机自爆的付志龙：“所以有人凭着小聪明猜到了。”
　　付志龙第一反应是得意的笑，但马上察觉到刁友明的表情不太对，便绷起脸。
　　刁友明直接从主席台上跳下来，在极低的重力下翩然落地，然后踱着方步走到付志龙身边，一边绕着他兜圈一边说：
　　“为什么说是小聪明呢？因为付志龙同学猜对了我的目的，却搞错了我想看到的反应。
　　“他以为我想看你们英勇赴死，看你们的觉悟。哼，可笑，在模拟战中选择撞击敌机有什么难的？你们知道自己不会死。甚至模拟装置只能对撞击时状态的模拟，也只是晃一下驾驶舱罢了。
　　“实战中可不是这么回事，实战中你会庆幸自己一瞬间就死了，如果你没有立刻死去，等待你的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你会听到宇航服漏气的声音，听到自动修复系统徒劳无功的运作声，听到刺耳的警报。
　　“你会感受到最深的无力，怪罪你能想起来的一切。”
　　刁友明轻轻拍了拍胸脯：“看到这个金星吗？这就是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没死成，才给我的。我回来不光接受授勋，还要接受仔细的心理学检查。
　　“在战场上死亡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模拟器是模拟不了的，不管你在模拟战中多么的英勇，也没有半点意义。
　　“不，我不是看你们慷慨赴死的，现在，付志龙，在我排除掉一个错误答案之后，你再说说看，我的目的是什么？”
　　付志龙：“看我们怎么在逆境中挣扎？”
　　他的声音很不自信。
　　刁友明：“不！是看你们如何在逆境中争取胜利。是的，A队很强，不但有精通标准战术流程的高材生，还有喜欢不走寻常路的鬼才，操作机体的个人技术也普遍比你们更好。
　　“但是战场这个东西，不是纸面实力强就一定能赢的。战场充满了意外，就算是A队这样强大的队伍，出现可乘之机的几率是多少你知道吗？
　　“是百分之百！”
　　刁友明指着A队：“就是他们！战场上也一定会露出破绽！因为那是战场！我要看的是你们寻找这个机会的努力！”
　　刁友明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嗓音，然后从付志龙身边离开，轻轻一跃回到了高高的主席台上。
　　他扫视全场，继续道：“太空军围剿海盗的时候，一般都有兵力优势，但是海盗们没有一次投降。如果你们露出了破绽，他们一定会抓住！因为对于海盗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
　　“而且太空军也不是总能有兵力优势，海盗们会伏击的，而且经常伏击。在那种绝望的状态下，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的人就能活下来。
　　“我要看的就是这个。可是你们呢？把这搞成了一种行为艺术！
　　“虽然在大战中我们最终赢了西方的军队，但是我很喜欢一位西方将领的话，他说：‘我们不流血牺牲，我们要让敌人流血牺牲，然后用他们的血，去洗我们的履带！’”
　　刁友明刚把西方将领的话说完，A队里面有个小子大喊：“是巴顿！是我们美国的战争英雄！额，我是说，我们加利福尼亚的战争英雄！”
　　“谁让你说话的，待会自觉去洗宿舍的厕所。”
　　“是！”
　　处理完随便说话的外国小子后，刁友明接着说：“所以你们这次表现得很不好，我……王平安，你有问题吗？”
　　王平安：“报告！如果说B队的测试是看他们面临绝境的反应的话，我们A队测的是什么呢？测收割的速度吗？”
　　“你难得问了个好问题。A队测试的目标……就是什么也不侧，你们已经足够优秀了。”
　　王平安皱眉：“不对吧，你该不会是诱导我们骄傲，然后让我们骄兵必败一把吧？测试的内容其实在于我们能不能做到胜不骄对吗？
　　“我们赢了B组之后的表现，才是考察的重点对不对？”
　　刁友明用能杀了王平安的眼神瞪着他。
　　王平安：“啊，这个眼神，我懂了。完了，我说出来了就没法测了。”
　　他挠挠头，加了句：“我的。”
　　刁友明：“我决定更改一下今天模拟战的内容，就刚刚那个地形，你们10机一组，演练内容是，复杂地形搜寻狡猾的海盗残党。我相信王平安中尉会非常完美的扮演这个狡猾的海盗的角色。”
　　王平安倒抽一口冷气。
　　他周围列队的人全都不怀好意的看向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非常的不怀好意。
　　安格丽哎旁边小声说：“活该。”
第63章王平安老师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
　　王平安坐在操作席上，已经完全燃尽了。
　　刁友明还跑到王平安的模拟舱跟前，打开模拟舱上的小观察窗，一边拍模拟舱一边称赞：
　　“你任务完成得不错啊，充分让大家体验到了海盗的狡猾。”
　　王平安因为一直在高强度驾驶战斗艇——模拟器模拟的战斗艇，手指都在痛，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是完全的空白，因为之前高度全神贯注了将近十个小时。
　　他已经几次喝完宇航服自带的高糖饮料，不得不暂时停止模拟，补充饮料。
　　另外，因为大量出汗，他宇航服内衬的吸汗棉上一层盐渍，这还是回收系统把大部分盐和油脂回收之后的情况。
　　刁友明看王平安不说话，又用力拍了拍模拟舱的外壳：“王平安，出来接受大家的感谢。”
　　说着他扭头对围过来的宇航员们说：“别愣着，列队，我们要用最正式的礼仪，感谢你们的王平安王老师！”
　　宇航员们马上完成了列队，还是20人——也就是10个机组一个分队，整整齐齐的列队。
　　最后一个队少了一个机组，所以队伍稍微缺了一块。
　　翟登山整队完毕之后，看了眼刁友明。
　　刁友明打了个手势。
　　于是翟登山大喊：“预备，一二！”
　　“感谢王老师！”大家齐声大喊，然后整齐划一的向王平安的模拟舱鞠躬。
　　刁友明继续看模拟舱内的情况，发现王平安还是一动不动之后，跟安格丽使眼色。
　　安格丽指了指自己，两手一摊，用嘴型问：我？
　　刁友明点头。
　　安格丽扭头看着燃尽的王平安，正要开口，结果被抢先了。
　　王平安：“我说，你是学心理学的，我这算不算被集体霸凌了？”
　　安格丽松了口气：“真高兴伱还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王祸害。”
　　说着她伸手要搀扶王平安。
　　结果安格丽刚抓住王平安的胳膊，后者就大喊：“等一下，卧槽抽筋了……啊~感じたままに描く……”
　　外面刁友明本来想要伸手扶一把的，看他这么有精神的胡闹，直接把手收回来放在模拟舱的外壳上，一副“我特么看看你还有多少活”的表情。
　　列队的队员们有人绷不住笑了，然后被各自的分队长狂瞪。
　　安格丽还是专业的，隔着宇航服用力一掰，王平安的歌就停了。
　　王平安：“原来对付抽筋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疼的疼痛，压过抽筋的疼痛。学到了啊。”
　　“我帮你把抽了的神经给拉直了，你这混蛋。说谢谢！”
　　王平安：“谢谢。”
　　然后安格丽搀着王平安出来了，刁友明指了指缓缓升起的主席台：“你上去吧，好好讲讲你作为海盗在和围剿的‘敌人’周旋的时候发现的问题。”
　　王平安皱眉：“指导员你这个也太欺负人了，虽然这里重力很低，但是现在快累成液态的我也跳不上那讲台啊，除非给我宇航服加动力外骨骼。”
　　刁友明看向训练场的观察室——主席台的升降由那里面控制。
　　于是刚升起来的主席台又降了下来。
　　王平安看着刁友明：“你认真的吗？让我上去大放厥词好吗？这不会导致我们部队里面一下子出好多我这样的刺头吗？”
　　刁友明摇头：“你自我定位很清晰嘛，对自己的缺点一清二楚，但是就是不改对吧？放心吧，我有临床心理学的博士学位，我让你上去讲就没错的，这对你，对我们整个部队都有好处。”
　　王平安“哦”了一声：“行，那我就上去胡说八道了。不许反悔啊。”
　　说着他就穿着笨重的宇航服，在同样一身笨重宇航服的安格丽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主席台的位置。
　　主席台再次升起，王平安环视列队的支队成员。
　　“讲一下！”他说。
　　下面的人习惯性的就立正，作为队长的翟登山和王平安关系好，所以这会儿正一副看好戏的态度，结果没反应过来，还被大家立正的动作搞得愣了一下。
　　王平安也没抓着翟登山的失误不放，而是直接下了“稍息”的口令。
　　“呃，我其实也不记得太多了，你们回头自己拿战斗记录研究就完了。”
　　实战中战斗数据是有缺失的，因为记录设备要么是幸存的机体，要么是敌机残骸上逃过一劫的黑匣子，通过这些恢复出来的战斗记录会缺乏很多“关键帧”。
　　但模拟器进行的模拟战就不一样，全程都有电脑的记录，什么时候双方在什么位置，运动方向如何，加速度如何，一目了然。
　　一些摸奖的攻击，比如电磁炮的盲射什么的，效果也全都被详细的记录下来。
　　所以就算有很多实战经验的老手，也要时不时进行模拟战，看战斗记录总结教训，或者开发新战法。
　　王平安说完这一句，下面有好几个人开始喊：“废话，这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做啊！”
　　王平安两手一摊：“我也没办法，我被迫来指点你们的，我也不知道为啥我来指点，毕竟我全输了。
　　“最多的一次我连续干掉了四个，其实那一把真有可能赢的，我本来想像《无人生还》里面那样，弄个歌谣，用歌谣里预言的方式挨个干掉你们……”
　　王平安正说着，刁友明就插进来：“海盗有时候会有这种执念，他们很多都已经在外太空住了很久，心理健康早就完蛋了。
　　“他们甚至会开那种老式的裂变堆飞船，对，就是那种应该进博物馆的老爷机，但轻视他们一定会吃苦头的。”
　　王平安：“你讲还是我讲？”
　　“我好歹是你的指导员，是上级。能不能给点尊重？至少装作敬畏我的军衔。”
　　“指导员都比较好说话，你要是司令员，我就不敢这样了。”王平安说。
　　好几个和他一起度过飞行学校时代的人都露出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会不敢”的表情。
　　刁友明：“继续吧。”
　　王平安点点头：“嗯，那我继续了。第一个上来的小队，额……是阿卜杜尔那个小队吧，你们有几个人明显没有好好熟悉战场，连爆炸物的位置都没有记熟，被我干掉的人里两个是被连锁爆炸波及，然后才遭殃的。
　　“帕拉巴斯的队伍太耿直了，不要真的用杰克丘吉尔的战法啊……”
　　……王平安就这么一个个讲评下去，并没有人打岔。
　　刁友明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场面，微微弯起嘴角。
第64章英雄无悔
　　王平安逐个点评完毕之后，眼巴巴的看着刁友明：“导员要不你讲两句？”
　　刁友明点头，等王平安和安格丽下了主席台，就纵身一跃跳了上去，直奔主题：“这次模拟训练虽然有一些意外，但是总体还是有收获的。
　　“虽然今天没有能按计划考察实力偏弱的人的求胜心和战斗意志，也没能确认实力较强的人是否有骄傲之类的品格缺陷。
　　“但让大家演练了一下对付狡诈顽固的海盗，积累了一些面对海盗的经验，收获也是很不错的。
　　“我们要感谢王平安中尉，他几乎已经和我见过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一样了，诡计多端，绝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就算被逼到绝路也会向着绝地反击。
　　“正常的演练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效果，现在靠着他，你们已经知道在小行星带会遇到什么样的宇宙恶鬼了。”
　　这时候付志龙突然大喊：“报告！”
　　“什么事？”刁友明耐着性子问。
　　“那是不是说明，王平安中尉已经和那些在太空中呆了十年以上的海盗一样，已经疯了？”
　　王平安秒答：“对，其实我的心理鉴定是红的，但是电脑认为只要我吃药外加和安格丽少尉在一起，就可以飞行。”
　　王平安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大声补充：“她是我的解药来着！”
　　安格丽一副很想动手给王平安肚子来一拳的样子，耳朵根红红的。
　　刁友明：“别吵了。你们在出发前往谷神星之前，都会进行心理学测试的，有人红了就不能去。王平安也会接受测试，会有心理学专家和超级电脑一起判断他能不能去。
　　“被打岔打断了，回到刚刚的话题。不能以常理来衡量伱们会在小行星带遇到的敌人，到了那里之后我们当然不会让你们独自面对海盗，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老兵组合驾驶的长机。
　　“老兵们因为积累的经验，有时候会作出一些完全违背常理，但是却能救命的抉择。心理学家们认为，这是因为老兵积累的经验影响了潜意识，导致潜意识可以提前作出判断。
　　“这是科学而且严肃的结论，当然你们也可以相信这是原力、新人类的危险感知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反正当老兵突然开始匪夷所思的动作的时候，跟上去，别犹豫。
　　“好了，说教就到这里。今天的评分，我决定给你们所有人一分。可能有人会沮丧，因为所有人都有一分，就等同于所有人没加分，那些面临淘汰的人，他们的局面并没有改善。
　　“比如今天担任老师的王平安，虽然你昨天最后做到了连续在2v2的模拟战中击败三次翟登山和阿卜杜尔组，但我最后并没有给你分。你现在还是积两分，随时可能会被刷掉，明天的模拟战加油啊。”
　　王平安：“什么？你夸了我一堆，结果最后告诉我没给好处？你这不玩我吗？”
　　“如果，有人跟你同分，那么我会优先让你入选。这就是你今天奋战得到的奖赏。”
　　王平安撇了撇嘴：“这哪儿够啊，要不你给我发个好装备，明天是太空步兵作战，你给我发个动力装甲，或者牛叉的步枪，再不然给我一个光剑也行。”
　　“不行，明天你就是标准装备。明天的模拟战要在完全失重的环境进行，所以我们一早就要动身去太空陆战队的实战训练场，今天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解散。”
　　刁友明说完就跳下主席台，向通往训练场观察室的小门走去。他可能要在里面进行一些使用训练场的文书交接工作吧。
　　练了一天的宇航员们一边脱身上的宇航服，一边往更衣室走。
　　这时候突然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队伍里有个和海盗一样疯子，这让人不安心了，你看他刚刚说的，要像《无人生还》里那样，按照歌谣把我们的机体一个个击破！真是一不小心，就变成太空狼人杀了，每天在飞船上提心吊胆的戒备着狼人！”
　　王平安转身看是哪个逼说这话，结果就看到了付志龙的脸。
　　“我懂了，”王平安说，“一般来讲，我是古代小说里被主角打脸的那个傻逼反派，但是今天有你，所以我把逼装到位了！我记得你好像也是被我干掉的吧？”
　　付志龙铁青着脸：“但我们赢了，放在实际战果里，就是奸诈狡猾的海盗使出浑身解数，最后还是被消灭。”
　　“放在实际战果里，你已经是尸体了。”翟登山说，“得啦付志龙，刚刚刁友明指导员不是说了吗，去之前会做心理测试的。如果祸害真有问题，他去不了的，只能继续回去开货船。”
　　“然后调去管仓库。”王平安接了句。
　　付志龙：“那可太好了，管仓库的疯子危害不了人了。”
　　说完付志龙和几个朋友扬长而去。王平安等人对视了一眼，进更衣室脱宇航服。
　　片刻之后穿着常服的一行在路上又碰上了。
　　翟登山：“真烦人，别在意付志龙那种人。这家伙就跟我大姨一样，烦死了，连太空军里都少不了这种人。”
　　“你大姨还在催你结婚？”王平安问。
　　“是啊，”翟登山回答，“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坚信电脑配的就是不好，要我爸单位的领导介绍。她说什么，领导介绍的，有领导的面子在，不容易离婚，闹一闹也就将就着过了。”
　　安格丽打断两人：“等一下，领导还管结婚吗？”
　　“以前是这样，但是现在年轻人越来越喜欢找电脑配对，毕竟现在心理学如此的普及如此的发达，虽然做不到以前科幻动画里那样预测犯罪，但结婚绰绰有余了。”王平安回答，“你看我爸和阿姨！”
　　翟登山歪头：“预测犯罪的动画……啊，我好像也看过，我本来以为他们那个动画最后预测的是个超级电脑，或者像《狼毒》里那样，是个无所不能的统合智慧体，结果只是普通的变态组了个委员会，太失望了。”
　　弗雷德里克·波尔的《狼毒》，只看梗概会觉得这是个普通的太空歌剧，但是这个故事的主角之一，没有按照一般小说那样开始抗争，而是被当成了湿件，整合进了智慧联合体当中。
　　从这一刻开始故事就变得与众不同起来，弗雷德里克·波尔利用自己天才般的笔法，写出了八人组成的智慧联合体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直接影响到了后来所有涉及超智慧的小说。
　　王平安：“《狼毒》毕竟是经典啊，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比肩的。”
　　安格丽可怜巴巴的说：“你们能不能稍微照顾一下没有你们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的可怜普通人？跟我说明一下吧，那个动画是啥，狼毒又是啥？”
　　王平安刚要回答，突然听见前面有歌声。
　　本来在回宿舍路上的宇航员们全都慢下来，寻找着歌声来的方向。
　　最后大家发现来自疗养设施，一群正在疗养恢复心理创伤的人病号正坐在疗养院门前的仿生花园里，唱着歌。
　　那是一首摇滚，但是熟悉摇滚的王平安并没有听过。
　　拿吉他的人一边和弦，一边唱：
　　失压警报刺耳尖叫，我一度失去知觉
　　推进剂一滴也不剩，我在虚空中无法动弹
　　无线电里是战友的呐喊，和海盗的狂笑
　　行星带，小行星带，吞噬一切的行星带
　　王平安皱着眉头，轻声嘟囔：“这歌没押上韵啊。”
　　病号里有耳朵尖的听到了，便大声喊：“因为是快死的战友用最后一罐氧气编的，别强求那么多了。”
　　这下王平安他们这边都沉默了。
　　那个病号继续说：“你们这么一大坨集团移动，是从训练中心回来吧？是要补充到谷神星去吧？信我，别补充过去。去哪儿都比去那儿好。”
　　另一个病号说：“稍微放点水，被刷掉，以后你会感谢自己的机智的。”
　　王平安大声说：“不，我要去动荡的远方！”
　　病号们全停下各自手头的事情，扭头看着王平安。
　　弹吉他的病号说：“那祝你好运。我们也曾经是这样想的。”
　　翟登山喊：“你们后悔吗？”
　　这次轮到病号们面面相觑了。
　　后来还是那个拿吉他的说：“我们当然后悔，但是原因和你们想的不一样。我们曾经和你们一样，奔赴动荡的远方。那时候的热情和理想绝无虚假。
　　“现在嘛我们已经为四化尽到了职责，我们后悔一下……也不能苛责我们吧？
　　“当然有一些人从小行星带回来会唱‘虽然那时我们天各一方，你会看到我的爱在旗帜上飞扬’，但这不过是个人的选择嘛。
　　“英雄是不会后悔的，我们只是不够英雄。你可以选择成为英雄。”
　　王平安抿着嘴，一副想要锐评的样子，但这时候安格丽轻轻推他的后背，柔声说：“走吧，英雄。”
第65章在失重空间CQB
　　过了一天，太空军陆战队的训练基地。
　　这个基地原本是太空工厂，产品是裂变堆的铅防护壳。
　　但是随着裂变堆完全退出现役，工厂也被废弃了，然后太空军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接收下来改成了太空战斗模拟战场。
　　今天补充队的两百名宇航员把整个训练场都包圆了，按照计划开始了太空步兵作战模拟。
　　模拟战开始三十分钟。
　　王平安拔出步枪的弹匣，确认里面子弹数量。
　　安格丽不解的问：“为什么不用透明弹匣或者旁边可以看到弹匣内子弹的弹匣？”
　　王平安：“因为我觉得这样确认弹匣情况有仪式感。”
　　“太空中靠质量确认残弹不准吧？”
　　“等到时候你的透明弹匣或者有脆弱的透明件的弹匣因为磕碰或者流弹变形了，你就会知道我用全钢弹匣的好处了。”
　　说着王平安探出身去，对着通道另一头的“敌人”开火。
　　步枪发射的时候，枪上的小引擎跟着射击的节奏向后喷射，以平衡步枪射击的后坐力。
　　失重环境下射击这后坐力不平衡，持枪的人就要开始转圈了。
　　失重环境作战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因为很多情况下人根本没有施力的支点。
　　如果每次都抓住东西固定自己再开火，那会错失很多战术机会。
　　所以尽管宇航员的作战装备里有用来吸附舱壁固定自己的电磁铁，但飘行状态下发挥火力依然是太空军战士必须掌握的技巧。
　　在没有施力点的情况下开枪，一大学问就是如何把枪口瞄准敌人。
　　在失重漂浮的状态下，移动枪口朝向往往会导致身体被带动，只有那些熟练掌握“质量自主移动法”的人才能用身体其他部位的动作抵消枪的移动。
　　当然只是微调的话，可以用步枪上的微调喷口完成。
　　是的，56式太空步枪本身就是个小型无人机，它不但有引擎，还有姿态控制喷口，甚至可以只把枪扔出去，然后像控制无人机一样控制枪瞄准射击。
　　至于像王平安这样拿着56式还像传统步枪一样操作的，那就是纯粹的炫技：看，我在太空中也可以像在地面一样使用步枪。
　　当然这种炫技也不是完全没意义，紧急情况下也有可能需要捡起敌人的传统步枪进行射击。
　　这些步枪只是弹药做了改进，发射药中添加了氧化剂，以便能在无空气无氧的环境下击发。除了这点以外，他们就是传统步枪。
　　王平安压制敌人的同时，安格丽向前推进。
　　突然，王平安的射击戛然而止。
　　“我卡壳了，掩护我！”
　　安格丽立刻开始射击。
　　王平安则拉开枪机，用力猛拍步枪侧面。
　　如果是在有重力的环境下，一般只需要把枪倒过来抖一抖，就能完成最初级的排障，但是这是无重力环境，只能依靠猛拍把卡住的子弹震出来。
　　第一步没有解除故障，王平安立刻进入第二步，开始反复拉枪栓，试图让抓钩把卡在里面的弹壳勾出来。
　　拉到第三次的时候，弹壳终于被扔出来，新的子弹被顶上膛。
　　王平安：“我好了，开始推进。”
　　为了节省步枪的推进剂，王平安操作自己宇航服背挂的小引擎，沿着通道向前推进。
　　就在这个刹那，防守通道的敌人开火了。
　　因为安格丽在火力压制，所以子弹是从转角后面发射出来的，并没有直奔王平安，而是在舱壁上进行了反弹。
　　头几发都错过了，第四发就结结实实的打在王平安的宇航服上。
　　战斗用宇航服正面都压满了碳纳米纤维装甲板，被打了一发根本不痛不痒。
　　要破坏战斗宇航服，一般推荐从后面发动攻击，能打中缺乏保护的设备。
　　或者使用大威力弹药直击头盔。
　　王平安顶着敌人透过墙壁跳弹射来的弹雨，一路前进。
　　他超越了安格丽的位置，再往前飘行了一段，在安格丽就要就要换弹的当儿，他停止机动，把宇航服的电磁铁吸到舱壁上。
　　这样一来他的瞄准速度就比用步枪的姿态喷口瞄准要快了。
　　然后王平安开始压制敌人。
　　安格丽熟稔的换弹，接着开始推进。
　　标准的双人交替掩护战法。
　　等到安格丽就位，王平安又开始推进。
　　他在安格丽的枪声中慢慢前进，突然注意到十字路口侧面的管线上，有模糊的人影反光。
　　——真是没想到，居然可以用这种方式确定敌人的位置。
　　多亏了维护机器人把管线擦得锃光瓦亮。
　　王平安开火了，子弹打在管道上，撕开一个裂口，管道里的气体喷涌而出。
　　埋伏在十字路口的敌人之一直接被吹飞。
　　在另一个敌人被突然的变故分散注意力的刹那，王平安启动了身上所有可以向后喷射的推进器，像一发火箭冲向十字路口。
　　在冲出去前的刹那，王平安发射了抓钩，钩子的尖端扎破了另一条管线，牢牢的钩在上面。
　　管线喷出的高温蒸汽扫在王平安身上。
　　然而，宇航服可不是吃素的！真的猛男敢于肉身（带宇航服）硬抗蒸汽！
　　而且蒸汽还改变了王平安的位置，让他避开了敌人仓促间进行的阻拦射击。
　　抓钩后面的绳索绷紧了，王平安像个摆锤，直接摆到了敌人的后面。
　　对手立刻利用质量自主移动转向，却为时已晚。
　　王平安的射击打中了他宇航服背面的设备，模拟战系统判定敌人“死亡”，头顶弹出来一个小白旗，肩膀上的位置指示灯也一闪一闪的亮起来。
　　但是敌人还有一个，王平安切断了抓钩，转身。
　　子弹打了过来，噼里啪啦的打在宇航服上。
　　安格丽及时出现在十字路口拐角，把自己吸在舱壁上，精确瞄准之后开火——
　　第一枪就打在敌人的56式步枪上。
　　是的，相比正面没有什么外部设备，而且插了很多碳纳米装甲板的宇航服，步枪本身是一个更加脆弱的目标。
　　安格丽一枪打断了步枪引擎的工质供应管，瓶子里的工质开始胡乱喷射，带着敌人在失重空间中翻滚起来。
　　王平安立刻跟安格丽一起射击，对着翻滚的敌人“泼水”。
　　只要洒的子弹够多，总有打中关键装备的。
　　终于，战斗结束的哨声响起。
　　“王平安、安格丽·德·里昂小组获胜。”耳机里响起训练场驻场裁判的声音。
第66章主动请缨
　　结束战斗之后，参加这一场模拟的所有人通讯就都联通了起来。
　　“我本来以为这样狭窄的空间比硬实力，我是可以赢的。”帕拉巴斯一边说一边把双层头盔外面那一层防弹的玻璃推起来。
　　外层玻璃除了防弹，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单向透光，这样可以防止敌人看到宇航员的眼神或者表情，进而猜测出下一步的行动。
　　这就和保镖们戴的墨镜是一个效果，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有时候通过视线就能预判很多事情。
　　帕拉巴斯：“你怎么看到我的动向把我吹走的？”
　　王平安用手指了指管道：“反光。”
　　帕拉巴斯眯着眼看向管道：“我草，这管道怎么会这么亮啊，擦得也太干净了吧？学到了，以后要注意这种东西。
　　“不过说到底我输了，是因为我不能吹我的苏格兰风笛！气势上就输了！”
　　安格丽皱着眉头：“你打算在没有空气和重力的地方吹苏格兰风笛？还戴着头盔？”
　　“只要肯想办法，肯定能做到的。那句你们的老话怎么说来着，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我们是光荣的国际纵队啊，这点困难肯定能克服。”
　　王平安：“国际纵队的精神……就体现在怎么穿宇航服吹风笛上了？”
　　话音刚落，“战场”开始加压，维修机器人从各处爬出来开始修理刚刚被子弹打坏的管线，并且抹掉舱壁上的弹痕。
　　这时候刁友明的声音同时钻进四个人的耳朵：“别闲聊了，和利用模拟舱的模拟战不同，这次没有时间快进，时间紧迫得很。快出来准备下一场的战斗。”
　　巨大的工厂空间站，现在被分成了50个战斗区域，每个区域模拟的状况都不同。
　　每个区域在战斗结束之后都要重新布置，并不能立刻投入下一场模拟战。
　　另外，今天补充队的模拟战科目是构造体内部战斗，所以训练场的那些舱外太空行走区域都不能用。
　　因此今天在物理上就不可能安排每一组人都和其他99组打一次。
　　于是测试内容就改成了每一组人都要打三场模拟战，赢两场就得一分。
　　正因为这样，今天得分情况很可能会比较随机，有可能有超过50%的组拿到一分，当然反过来讲也有可能有50%的组都得不到分。
　　王平安等人撤离了模拟战场，进了原来是工厂行政部分的构造，现在这里被改装成了训练场的综合保障中心。
　　因为不知道下一场什么时候能排到，宇航服也需要检修，所以他们都在更衣室换掉了宇航服，穿着作训服来到简报室等待下一次测试。
　　一进简报室的门，翟登山就打招呼：“干得不错啊祸害，那个回旋像是伱会想出来的活儿。”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只是把玩的古代游戏里的招数拿来用了。还挺爽的。”
　　帕拉巴斯：“你们等着，待会还有两组幸运儿要和他们这组打。”
　　阿卜杜尔：“我倒是觉得步兵作战你们没有那么难对付，我感觉我可以赢。”
　　还有好几个人发出了赞同的声音：“没错！”
　　“我已经等不及要教训你啦！”
　　王平安耸肩：“都行，来吧。只要别再像昨天那样，让我扮演狡猾的海盗同时被20人围剿就好了。”
　　这时候另一场模拟战结束的电铃声短促的响了一下。
　　“哦，付志龙赢了。”翟登山撇了撇嘴，“这种按部就班的东西，他可擅长了。我建议你们抽签抽到他的话，就选防守方，用阔剑之类的暗算他，给他上一课。”
　　王平安摇头：“不行的，总共就那么多环境，进模拟战之前可以看到详细的地形图。而且战斗区域又小，游击也游击不起来。要是把整个空间站当成战场，我估计能赢得很轻松。”
　　“确实，”翟登山笑着答，“整个空间站都是你的战场的话，就算有一百人来抓你，你也可以戏耍我们于鼓掌间。”
　　王平安刚想得意，突然警觉起来：“你别乱说啊！一百人来抓我我当然只能选择投降了！”
　　安格丽大笑起来：“你是有多怕刁指导又让我们俩和一百人周旋啊？”
　　“哼，你昨天是副手，压力不在你身上，昨天我可是彻底燃尽了。”
　　就在这时候，翟登山说：“要不这样，明天的演练内容不是攻击设防的空间站吗？你来指挥呗，防守方就让付志龙指挥，这样你就可以展示一下如何以天马行空的战法吊打只会照本宣科的人了。”
　　王平安：“我和你说了又不算，谁知道刁友明怎么安排。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这个指导员，狡猾得很呐，变着法子测试我们，一定要把我们所有底细都摸清楚。”
　　“我们申请一下嘛。”翟登山一副诱惑亚当夏娃吃禁果的蛇的表情，“你也想整一整那个自作聪明，还总端着架子鼻孔朝天的家伙吧？”
　　王平安咋舌：“我教训他做啥，就因为昨天他说那些话？会不会显得很小肚鸡肠啊？”
　　翟登山：“其实我也看他平时那副装腔作势仿佛比全世界都聪明的嘴脸不爽了，但是我是模范士兵你懂吧，模范。
　　“得你这样的刺头来，你领着我们把他干了，我们大家看他吃瘪，就都爽了。你这是造福大家啊。”
　　王平安：“如果我吃瘪了，你们也很爽是吧？反正你们横竖都爽，稳赚不赔对吧？”
　　翟登山两手一摊：“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和他还是不一样的，我虽然也觉得你是个傻逼，但是我乐意和你喝酒，情况紧急也乐意被你指挥。
　　“他就不一样了，我打死也不想让他指挥我，反正都是照本宣科，我不如让电脑指挥。”
　　王平安想了想，打个响指：“行，那我就直接跟老刁申请明天做指挥。”
　　“老刁？”安格丽一直在旁边听，这时候插进来，“这样叫没问题吗？”
　　“当然，还显得亲切。当然只能私下这么喊。”
　　安格丽“诶”了一声，没再表示什么。
　　那之后王平安又打了两场跳帮条件下的室内作战，一胜一败。
　　然后他跟翟登山等人，在上飞船离开训练基地之前找到了刁友明。
　　听完两人的话之后，刁友明哼了一声：“你们知不知道我军不鼓励这种军内的私人恩怨？我作为指导员，要消弭你们之间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情绪，你们懂吗？所以我才会安排王平安和森林的搭档。
　　“怎么，走了一个森林，现在又来个付志龙，没完没了了是吧？”
　　王平安：“报告！我和森林只是小矛盾，而且也和解了。这次只是想跟付志龙比一比，毕竟他……”
　　王平安认真的想了半天，没有想到付志龙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甚至就连实际的功绩，付志龙也比不上自己，毕竟自己有银星。
　　“呃……”
　　翟登山看王平安卡壳了，便过来帮腔：“付志龙可是……可是……嗯？”
　　他特么的也想不到付志龙有什么优点。
　　毕竟翟登山也是全科甲的当届的第一，出来就是中尉军衔，还是模范军官。
　　然后两人一起看向安格丽。
　　安格丽：“我？呃……付志龙……呃……”
　　她也没看出来付志龙有什么优点。
　　选修了心理学专业的人都看不出来，那估计是真的没有优点。
　　最后安格丽像是想到了什么，笃定的说：“他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王平安和翟登山一起点头：“对对对！昨天他那个自爆我们都感动完了！”
　　刁友明冷笑一声，连连摇头：“你们几个啊，哼。不要想了，明天不会给你们搞事的机会的，不过……王平安担任攻坚指挥，这个可以有。”
　　明天的项目预设是进攻设防的小行星基地。当然火星附近没有现成的小行星基地，所以就在陆战队的训练场将就一下。
　　刁友明思考了几秒，点头道：“没错，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指挥能力，有多少指挥能力。别人明天会看战术动作由电脑给分。你会由我亲自打分。”
　　王平安立刻皱眉：“这……您不是军事主官吧，我没有质疑您军事水平的意思，但是不是军事主官打分也……”
　　刁友明：“你知道我的金星怎么来的吗？”
　　王平安点头：“知道。报纸上登了。”
　　“那不就完了，你回想下报道，再说我有没有给你打分的资格。”
　　“有。”王平安认怂了。
　　“那就这样，明天我看看你能指挥成什么样，我可跟你说，要是伤亡率超过15%，我就要给你不及格。”
　　王平安发出悲鸣：“不是吧？”
第67章“智取”
　　第二天。
　　模拟战斗结束后，全员集中在训练基地后勤中心的大简报室里。
　　王平安在主席台上，自豪的对刁友明夸耀：“看！百分之十四的伤亡率！”
　　刁友明阴沉着一张脸，盯着王平安：“你还挺自豪啊。我让你入侵基地的主电脑，调整了预设的警戒雷达参数？”
　　王平安：“是这样的，我们的情景设定是，有一位在海盗中潜伏已久的卧底帮助了我们，这个卧底就是帕斯巴拉同志！”
　　帕斯巴拉敬礼：“我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括弧粤语括弧。”
　　刁友明：“是吗，那这位卧底做了什么改变了雷达参数？”
　　“他什么都没做，这是设定上的，实际实现是通过入侵了训练基地的主机……”
　　训练基地的太空陆战队上校打断王平安的话：“你到底怎么入侵的基地主机？和基地主机联通的所有终端都有人。”
　　王平安：“通过自动饮料机上的终端。那个终端也联网的。伱们……不知道那个连着基地主机吗？”
　　陆战队上校一脸错愕，扭头质问道：“那个联网吗？”
　　有个穿工程部红色军装的上尉举起手：“我为了省事，把它联网了，这样点的饮料可以用无人机运过来，不用自己去了……”
　　上校一脸严肃：“我要把你交给宪兵，你有重大失职！另外，入侵终端的王平安中尉，你破坏了太空军资产！”
　　王平安：“不，我没有做任何破坏，本来警戒雷达的工作模式就是可以调整的，这是为了让在这里训练的人能演练各种情况下的应对。
　　“它就是这么设计的，我没有更改任何一行代码。
　　“另外我能绕过秘钥，是因为有人把每天的口令写在便签上贴在自己显示器下面。”
　　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一个红军服的工程师撕掉显示器下面的便签。
　　上校死死的盯着那个工程师。
　　刁友明冷笑：“不错啊，观察很细致。”
　　“谢谢夸奖。”
　　“而且还钻了军规的漏洞，让自己就算上军事法庭也能脱罪。”
　　“啊，这个只是熟能生巧而已……”
　　“但是，就算这样，你这也是违纪，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多的违纪记录了。太空军能留着你，是因为看中你的才能，指望着有一天你能发光发热，而不是走这些旁门左道。
　　“你应该庆幸，太空军的心理学专家在处置人事方面有一定的独断权。你应该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利用这一点。你猜猜我通过心理学部门的渠道调你的档案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王平安疑惑的问：“什么？”
　　刁友明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操作了一下之后翻出一篇文档，朗诵起来：“‘王平安中尉虽然性格上有着诸多的缺陷，但是我作为专业的心理学硕士，认为他对开拓人类活动空间的理想异常的坚定，他有着无以伦比的赤诚之心。
　　“‘我认为他的加入，对半人马座计划利大于弊，他身上的理想之光，有可能成为照亮漫漫航程的明灯。’
　　“这是你离开勇敢号之前，勇敢号上恢复训练大队的指导员给你的评价。他专门写了一份报告，向半人马座计划推荐你。
　　“心理学专家们对你够好了，一直以来大家可以说都在宠你，而你理所当然的在利用这种好意，你还洋洋自得呢。你之所以一直没有进步，这就是原因之一。”
　　王平安沉默了。
　　刁友明：“你不是很能说的吗？现在说说感想啊。”
　　“我想问，还有其他原因让我不能进步吗？”
　　“那可就多了，你一直是心理学部门重点关注的对象，心理学部门的档案中，关于你的内容可是厚厚一箩筐呢。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这出格的行为。为什么要用这样的办法来取胜？”
　　王平安严肃的回答：“为了达到15%以下的伤亡率。我经过理性的分析之后，认为在正常状态下不可能达成。所以我‘策反’了一名防守方的队员——也就是风笛魔人，然后制定了入侵基地主机改雷达设定的计划。
　　“在警戒雷达切换成远距离警戒的情况下，不使用重型的战斗宇航服，而是轻装进行潜入作战。
　　“计划非常完美不是吗？差一点点就超过您规定的死线了，但终究只是差一点点而已。14%的伤亡率，作战成功了，我达成了您的要求。”
　　刁友明：“那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没有这个内应，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不会发起这次行动。”王平安回答，“我会在另一个小行星上安装发动机，然后让特别任务舰队掩护这颗小行星撞向海盗的基地。”
　　刁友明：“总有不得不强攻的时候。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如果真有不得不强攻的理由，那我会布置攻击的。不过在攻击之前，我会像这次找到盘外招一样，竭尽全力的去找一个能减少伤亡的办法，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智取的努力，绝不。”
　　刁友明没有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王平安。
　　王平安也毫不胆怯地予以回应。
　　足足十秒钟后，刁友明说：“嗯，这个回答算你通过了。你成功达成了伤亡低于百分之十五的目标，你会得到你的分数。”
　　下面立刻有人喊：“报告，我质疑这个决定！”
　　是付志龙。
　　刁友明：“说。”
　　“他明明违反了纪律，用盘外招作弊，为什么能算他通过？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想大家都不会同意的！”
　　翟登山一副“别带上我”的表情，但是模范军官的他没有开口。
　　刁友明：“可以，我可以解释给你们听。这毕竟是我的工作。虽然他使用了不那么合乎规矩的手段，但他确实找到了用较低的伤亡达成目标的办法。
　　“我给王平安的任务，是一个不可能达成的任务。只要有基本的军事常识，只要打过攻击空间构造体的模拟战，就知道15%的伤亡率不可能达成。
　　“但是王平安还是找到了办法，尽管这个办法不符合规矩，尽管这个方法让他的履历又多了一个违规记录，让他更加难以升迁，但是，结果就是他找到了办法。
　　“这不是唯结果论。实际上，我真正看重的，就是这个寻找出路的过程，是对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执着，他就算没有达成15%的伤亡率，我也会给他分。
　　“实际上，我对现在这个结果非常、非常的满意！我想过他会用非常规手段达成目标，在我的构想里，他应该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真正的策反几个‘海盗’。”
　　王平安大惊：“啊？这样也可以的吗？你早说啊！”
　　刁友明：“当然可以，而且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标准答案，因为我在布置任务的文本里，只写了B队的任务是扮演海盗。没写他们要守住空间站，更没写海盗不能叛变。”
　　众人纷纷扭头看简报室大屏幕上写的任务，果然B队的任务是扮演海盗……
　　“实际上，海盗经常叛变，会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甚至会互相攻击。我本来以为你会读题，发现这个题眼，然后构思你的计划。但你没有。”
　　刁友明说完，下面帕拉巴斯举起手：“我有！我发现了！”
　　“好，还有人发现嘛。但是王平安中尉没有发现。但是，他依然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任务，这个方式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所以我给了他分数。至于你们其他人，会由电脑根据战斗中的表现进行评分。现在休息一下，等着看总分吧。解散。”
　　说完刁友明向着陆战队的上校走去。
　　宇航员们放松下来，开始闲聊。
　　安格丽跑过来，小声对王平安说：“真想不到居然拿分了。”
　　“你这个心理学专家怎么搞的，居然没分析出老刁的心理。”王平安抱怨道。
　　安格丽：“这怎么分析啊，你太为难我了。”
　　说话间大屏幕上开始显示现在的得分排名。
　　翟登山以五分的成绩高居榜首，然后还有阿卜杜尔和帕拉巴斯两个机组是五分。
　　再往下就到拿了四分的王平安了。
　　看着这个结果，王平安轻轻松了口气，这个成绩应该不太会因为测试不通过就被刷下去了。
　　明天剩下最后一项测试：巡洋舰级别的战舰的模拟对抗。
　　通过了这个之后——其实不通过大概对现在的王平安来说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通过了之后，就该进行心理学检测了。
　　王平安挥开脑海里的想法，决定先考虑明天的巡洋舰模拟战。
第68章新活儿
　　模拟战结束后，返回露娜2的飞船上。
　　王平安正拉着安格丽和翟登山搭档以及帕拉巴斯打牌，突然听见旁边一群人中有人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啊，都不知道呢，这个刁友明啊，是以前太空飞行学院的万校长的得意门生，后来才转到心理学部门去的。”
　　王平安等人一起扭头看向那个方向，只有帕拉巴斯一脸疑惑：“谁是万校长？”
　　翟登山：“我们太空飞行学院的时代的校长，而且他亲自担任了祸害他们那个支队的导师。”
　　“对，他是我们班的导师。”王平安回答。因为上大学前都是按班教学，所以很多人在私下里都把支队叫班。
　　那边又有声音传来：“难怪那个家伙那么多违纪，还没有被踢走呢，现在还被重点关照。”
　　“是的呀，到了小行星带镀金，参加几个没有危险的任务刷刷战功，回来搞不好就直接去火炬舰队啦。”
　　安格丽斜眼看着王平安：“你很淡定嘛，我还以为你这时候会按耐不住动手呢。我看伱履历里面，‘和兄弟部队发生摩擦’也有几次啊。”
　　王平安摇头：“按照我以前的习惯肯定已经过去和他们‘讲清楚’了，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可不想因为打架被刷掉。”
　　“说得对，”翟登山赞同道，“这么明显的嚼舌根，一定是故意让我们这边听到的，搞不好就是为了引诱你过去动手，让你载在这里。”
　　翟登山的搭档说：“好像是付志龙那帮人。他们可能要被刷掉了，现在就开始这样想把王前辈拖下水。”
　　王平安继续淡定出牌：“别管他们，接着玩我们的。”
　　安格丽：“你居然这么有自控能力，可不像个有狂躁症的人。”
　　“我的狂躁症只是在别人触碰到我的底线的时候才会出现，你以为我是这么几句黑屁就会动怒的人吗？”
　　“我今天才知道你不是。”安格丽笑着拍拍王平安肩膀，“不错呀，我稍微提高了一点对你心里年龄的判断。”
　　“那可真谢谢您了。”王平安耸了耸肩。
　　这时候旁边的阿卜杜尔凑过来：“其实吧，我们大家现在都知道你是个DIAO人，就是性格有点烂。”
　　翟登山：“DIAO人这个词好，一方面，可以形容他的DIAO，另一方面可以形容他这个烂个性，双关呢，所以你后面那个‘性格有点烂’根本不用说。”
　　阿卜杜尔故意用很擅长卖羊肉串的口音说：“哦，中文还能这样吗？真是神奇呢。”
　　王平安：“wu卢木齐的羊肉串，好吃得很~来一串嘛？”
　　翟登山：“你特么的是不是把古代的小品都看完了？”
　　“长路漫漫，我也没办法啊。”
　　帕拉巴斯：“说起来，明天是不是也得有个人来当巡洋舰的指令长？这个指令长会怎么选？”
　　王平安耸了耸肩：“别问我，我不知道。”
　　“也许大家投票？”翟登山说，“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我们这理论上应该有得到大家认可的‘兵王’了，明天就让两个大家认可的兵王同台竞技呗？”
　　“有道理啊。但是军衔怎么办？”王平安严肃的看着翟登山，“你愿意接受一个中尉的指挥吗？”
　　“我草你特么别不声不响的就默认自己是兵王啊，你才四分，这里几个五分的呢！”
　　王平安大惊——或者是装出大惊的样子：“你们居然不认我吗？太让我意外了！”
　　安格丽连连摇头：“我都不好评价他这个是自恋还是别的什么玩意了，我感觉你多少有点大病。”
　　“而你是我的解药。”
　　“别再拿这个涮我了！”
　　“这也不能怪我啊，你一见面就当着我父母，以及跑来跟我相亲的女孩以及她妈妈的面，这样郑重其事的宣告了。那怪不得老是拿这个埋汰你了。”
　　安格丽叹了口气：“行吧，怪我。”
　　王平安也没有继续揶揄他，而是把话题转到原来的方向：“明天搞不好，刁友明还会弄出什么新花样，你看看这几天他整了多少活。”
　　“明天是巡洋舰之间的对决，他也整不了多少活吧？”翟登山如此说道。
　　**
　　“今天，每个人的战斗岗位，将采取随机抽取的方式。”刁友明战舰模拟训练中心的简报室讲台上，对200名候选人说。
　　王平安等人交换了一下目光。
　　刁友明继续说：“你们可能很震惊，但是就算我不解释，你们也应该能意识到这样安排的目的。经过这么多天，大家对补充队的大家水平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你们大概都知道谁更适合哪个岗位。
　　“但是，太空军宇航员必须是多面手，指挥员也要熟悉损管作业，损管小组长也要明白怎么指挥战舰作战。这就是太空军的高要求，而且这个高要求，多次帮助我们化险为夷了。
　　“接下来，开始……王平安，你又什么问题？”
　　刁友明似乎已经习惯了王平安的提问，音调里甚至连恼怒的情绪都没有了。
　　王平安：“抽选的意思是，搭档要拆散？”
　　“是的，每个人都要和不熟悉的人一起工作。还有人有问题吗？”
　　这一次无人提问。
　　“好，开始随机抽签。”
　　**
　　战舰模拟中心，和之前搞战斗艇模拟战的训练中心又不一样了。
　　战舰模拟中心真的有1比1还原火炬巡洋舰内部构造的模拟模拟装置，一个装置可以塞进去一百人，正好是一艘火炬巡洋舰的编制。
　　两个这样的模拟装置，就可以模拟两艘巡洋舰斗智斗勇的场景了，剩下的系统都和战斗艇模拟差不多。
　　王平安在损管组，穿着笨重的损管组专用动力装甲，帮着安格丽进行最后一个着装步骤。
　　“着装完成，损管队长。”他不情愿的说。
　　“谢谢，王祸害组员。”安格丽说，声音透着一股新奇劲，“平时都是你对我指手画脚，现在轮到我了！”
　　王平安叹气：“嗨，我这个运气……损管很无聊的，全程连外面战况都看不到，只能闷在舱里执行自己的任务，而且工程部和损管部门可是战舰上损失率第二高的部门。”
　　第一高的部门当然是舰载战斗艇部门。
　　旁边抽到一个组的一名生面孔中尉吐槽道：“你还觉得自己抽签运气不好呢，你跟搭档在一起还抱怨！顾虑一下我们这些和最亲密战友天各一方的人啊。我的搭档甚至被抽到了B组去，这下同室操戈了。”
　　王平安：“其实我有点不明白啊，现在这样把搭档分开了，万一打分之后，搭档一个被淘汰，另一个入选，这该咋办？”
　　他刚说完，演习开始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下一刻，整个空间充满了引擎运转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真的战舰里面一样。
　　王平安赶忙关上头盔面罩。
　　耳机里传来同样抽签出来的指令长的声音：“额，我、我是你们的指令长安豆豆，我……我第一次干这个，别见怪。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演练，请戴上头盔，将在一分钟后开始抽空舰内空气。”
　　和开战斗艇的时候一样，为了避免战舰气密性被破坏之后产生的二次伤害，战斗过程中飞船内接近真空，大家都要靠宇航服生存。
　　一分钟，生命维持系统开始抽走整个损管站的空气。
　　王平安按照操典，把自己固定在舱壁上，等待战斗开始。
　　他就这么等了好几分钟。
　　安格丽先绷不住，小声问：“这怎么回事？”
　　“啊，你没有进行过巡洋舰级别的模拟战斗吗？”
　　安格丽摇头：“我只进行过损管演习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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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法国的太空飞行学校不太行啊。”表达了对法国学校的不屑后，王平安讲解道，“巡洋舰战斗一开始一般都是索敌阶段，这个时候损管主要负责在舱内飘着。”
　　突然，巡洋舰开始加速，4伽的加速度，一下子把所有人拍在了舱壁上。
　　但是狂暴的加速很快停了，然后姿态控制发动机让舰体旋转起来。
　　王平安解说：“这是巡洋舰确认对方了，开始激光照射。为了避免被持续照射一个点，巡洋舰会这样慢慢滚转。”
　　安格丽：“我们什么时候有活儿干？”
　　“别急啊，大概在船壳整体温度上升到一定限度之后，我们就该有活儿了。具体来说，就是等到船壳可以煎鸡蛋之后，我们就有活儿了。”
　　安格丽突然来了一句：“什么活？做煎蛋大餐？”
　　王平安乐了：“哦，刚刚这句，有我风范！”
　　话音刚落，警报就响了，一起响的还有电脑的通报：“第五甲板发生火灾！”
第69章“平安”通过
　　安格丽立刻下达指令：“没有空气还有明火，可能有化学物泄露，优先切断化学物管线。无人机影像回来没？”
　　“回来了！”王平安一边喊一边用自己手腕上的小控制台操作无人机，“我来控制无人机使用速干防火胶。”
　　同时全队人也立刻行动起来，几乎不需要安格丽作出指示。
　　一帮人忙活了半天，第五甲板的火灾被扑灭，破损也被修复，一群人刚想松口气，飞船再一次进入了4伽的加速度。
　　王平安等人被四倍地球重力牢牢的压住，不靠动力外骨骼基本无法动弹。
　　好在只有主引擎才能提供这么大的加速度，所以加速度方向不会一直改变。
　　太空军所有的飞船在设计的时候就充分考虑到这样的情况，主引擎所在的方向本来就被设定为“地面”的方向，就算此时巡洋舰正像脱缰烈马一样蛇形机动，里面的人也会站在“地板”上。
　　王平安把震动感知装置放在舱壁上，于是透过震动，可以“听”见飞船的结构在剧烈机动中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安格丽也在听，对于损管人员来说，“听”来辨别飞船骨架的状态是非常重要的能力。
　　个人电脑本身就会根据感知到的机械波分析飞船状况，但是有时候经验丰富的老损管能听出来电脑分析不出来的东西。
　　当然王平安不是“老损管”，他其实没有比电脑更在行。
　　但是听还是要听的，毕竟现在也没有别的方法知道战斗进行得怎么样，只能通过飞船骨架的扭动和震颤来大概感受一下战争。
　　无线电里有人嘟囔了一句：“不知道打成什么样了，该死，连敌我距离都不知道，也太倒霉了。”
　　王平安虽然没说话，但是也充分理解他们的感受。
　　开战斗艇的时候，他是主驾驶员，战斗艇上所有的雷达、红外和光学感知设备都是他的耳目，他能清楚的知道战场如何，敌人如何。
　　而且那时候他掌控着飞船，那时候他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现在嘛，呆在飞船内部，在厚厚装甲的保护下，同时装甲和完全隔绝了对战场的感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飞船就会被离子炮的高温等离子命中，而自己也会在突然的高温中直接蒸发。
　　这种感受，是驾驶战斗艇的时候从未感觉到的。
　　这种时候，王平安深刻的感受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主宰，而是名为巡洋舰的巨大机器上一个螺丝，他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啥也改变不了。
　　**
　　训练中心的主控室，郭主任突然发现刁友明没有在关注战况，便好奇的问：“你不关心打成什么样吗？”
　　“有你们这些专业的评估人员打分，我完全信任你们。”刁友明说话的同时，继续关注着每个受训人的身体数据，包括激素分泌的状况，出汗率，体温，心跳，呼吸……
　　同时他不断的切换宇航服头盔内部视角，观察补充队成员的表情。
　　郭上校：“所以这才是伱的目的？”
　　“对。我可是指导员啊，心理学方面的主官，我挑过去的补充兵，技战术可以有瑕疵，反正到了那边老兵和海盗们会教他们的。但是内心的素质必须好。”
　　郭上校咋舌：“海盗们来教么……我猜学费是生命？”
　　“不一定，海盗大部分都很菜的，毕竟没有我们那么好那么完备的训练。但如果在新兵期碰上了那些穷凶极恶的海盗，那就是命啊，虽然我说这个不太合适。”
　　郭上校点点头，又问了个问题：“所以那么多新兵，你最看好的是哪个？”
　　“王平安吧，”刁友明立刻回答，“他的搭档也很有意思，不过缺一些雕琢，但随着战斗经验的丰富，应该也会变成老油条的。”
　　短暂的停顿后，刁友明加了一句：“当然，是在他们能活下来的情况下。”
　　郭上校神色凝重的问：“海盗们是不是越来越猖獗了，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小行星带是个巨大的宝库，50万颗小行星分布在火星和木星轨道之间的广袤太空中，不知道里面会有多少珍贵的矿物。
　　“其实我个人觉得小行星带很像是美国西进运动时的‘西部’，到处是财富和机会，但缺乏秩序，匪帮横行。
　　“西部逐渐摆脱野蛮靠的是铁路，铁路延伸到哪里，文明和秩序就延伸到哪里，牛仔和匪帮就像被铁路驱赶着，逐渐消亡。
　　“但是小行星带目前还没有类似‘铁路’的东西，秩序只保持在太空军巡逻范围内。海盗的数量总体上是越来越多的，还有大企业的雇佣兵，小行星带会越来越热闹。”
　　郭上校咋舌，来了句：“看来，只有等我们给半人马座计划准备的超级推进器量产普及，秩序才能在小行星带推广开来。”
　　“是这么回事。光速的百分之十五，天呐，用那个引擎从地球到火星可能只要一天。但是这是科学家要关心的事情，和我无关。”
　　话音刚落，两艘模拟战中的巡洋舰就分出了胜负。
　　A组的巡洋舰被离子炮的电浆击中，损失了一定的机动能力，然后被磁轨炮连续命中。
　　郭上校评价道：“A组的损管工作更加高效，可惜指挥略逊一筹。这个叫安豆豆的不太行。亏他父母给他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刁友明接口道：“安德和小豆子的结合么，安德本人和安德的影子合为一体……他父母至少有一个是科幻迷，可能两个都是。
　　“不得不承认，美国还是留下了不少好东西的，黄金时代的科幻便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一名干事对郭上校报告：“评分完毕，现在就显示表现排名吗？”
　　郭上校：“显示吧。”
　　于是200名补充兵候选的表现得分排列在主显示屏上。
　　刁友明特意看了看王平安和安格丽的排名，然后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郭上校说：“看来不用你动用自己的权限给他加分了。”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那样的打算。”刁友明用难以分辨他真实想法的口吻说。
　　**
　　就这样，六天的选拔结束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属于第二梯队，但是毫无疑问会被补充到谷神星去。
　　而付志龙等人被毫不留情的淘汰了。
　　森林则以低空飞行的成绩，刚好越过100排名的那条线，而他的搭档落选了。
　　现在，挡在王平安和谷神星之间的，就只剩下心理评估一道坎了。
第70章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但这确实是恋爱
　　喜剧
　　集训的最后一天，主要内容是整理内务，以及到心理学部门去接受心理学检测。
　　一大早王平安和安格丽就在宿舍里忙开了。
　　王平安拿了个衣架，趴在床上仔细的折腾他的被子，用衣架给被子修出棱角。
　　宿舍的床都是胶囊床，危险的时候这个胶囊甚至可以当逃生舱，封闭之后大概能在宇宙空间待上几个小时，待更长的时间就要额外配备循环机或者氧气瓶了。
　　王平安整被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在胶囊床里，从入口看进去只能看见他后半在扭动。
　　安格丽疑惑的问：“你在干嘛呢？”
　　“叠豆腐块，你不叠吗？待会没有豆腐块会被扣分的。”
　　安格丽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被子，那被子被小心的叠好，其实挺整齐的，但是距离“豆腐块”还有一定的差距。
　　狐疑的安格丽拿起手机，搜索了一下“叠豆腐块”，于是军人论坛上的帖子跳了出来，里面全是各种绿色的“豆腐块”。
　　安格丽看得嘴巴都张大了：“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之前从地球到日地L2路上，基本算是失重状态，所以整理内务按照的是失重状态的标准，不用叠豆腐块不用摆牙刷脸盆。到了L2有模拟重力了，但是就呆了那么点时间根本没空整理什么内务。
　　至于飞到火星的路上，那更没有整理内务的必要了，整理了也没人检查。
　　于是，这是安格丽第一次见识什么叫叠豆腐块。
　　安格丽：“这意义何在？”
　　“这是一种传统，到现在很长时间了，你甭管有没有用，做就对了。在有重力的条件下就得叠豆腐块。
　　“以前在飞行学院的时候，小方为了应付，用胶水粘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藏在衣柜里，需要的时候就拿出来，然后还笑话我。
　　“但是她那个胶水被子是用备用被子粘的，后来我们拉练，按规定要把被子打包背着，拉练的路上下雨了，被子全湿了。
　　“我们可以盖替换的被子，小方就只能把胶水粘的被子强行拆开盖在身上……”
　　安格丽面露担心的神色，却看不到王平安的脸。
　　但是王平安的声音像是在回忆过去的一件趣事，完全没有半点异常。
　　等他说完，“豆腐块”也大功告成，他便退出了胶囊床，手里还拿着衣架。
　　看到安格丽的表情，王平安笑道：“伱不用担心，你看我只是跟你讲一件过去的趣事……啊，我知道了！你嫉妒了对不对！嗨呀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放心，我和小方没有恋爱感情的，她是我的哥们，我刚刚不过是跟现在的哥们讲一讲过去的哥们，你俩是一个地位的！”
　　安格丽笑了笑，然后一把抢过衣架：“给我，我也叠个豆腐块。”
　　说完她爬进了自己的胶囊床开始折腾。
　　王平安本来想指点一下，突然发现这个视角自己一直盯着看好像不太好，便移开了目光——但这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嘟囔着“哥们有什么好介意的”，又把目光移了回来。
　　安格丽搞定爬出来，扭头看王平安：“怎么样？”
　　王平安默默拿起手机，切到写字板模式，写了个“10”。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
　　王平安：“我这是给你的豆腐块打的分。”
　　安格丽：“我知道有个寓言故事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王平安咋舌：“这个……”
　　安格丽双手抱胸，结果笑道：“来点评语吧，我说的是我的被子。”
　　“嗯，非常的有劲道，你看这个棱一点没塌，角也尖尖的，关键内部也非常充实，不是故意撑起来的，好，非常好！”
　　安格丽盯着王平安，笑出了声：“我突然发现，你其实不太会夸人啊。”
　　“我刚刚夸的是豆腐……额，被子。”
　　“眼睛刚刚看哪儿呢？我可是知道豆腐的引申义的哦。”
　　王平安挠挠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要不我们到了谷神星，等过年的时候就表演节目吧，我们来个相声，说完之后横幅就打出来：谷神星驻守舰队向全国人民拜年啦！”
　　安格丽：“可以啊，我给你捧哏。”
　　王平安：“我们也可以演小品，比如那个最经典的。‘是你把鬼子引到这里来了的？’”
　　安格丽正要接，墙壁上的电话响了。
　　王平安接起来：“喂，王平安中尉。请讲。”
　　“轮到你们了，赶快到心理学中心来。干事会在你们去测试的时候给内务打分。”
　　“是。”
　　王平安挂上电话，再次打量房间，嘴里念念有词：“牙刷都朝一个方向了，牙缸的把手也是一个方向，脸盆的位置也对了……”
　　安格丽先出了门：“好啦，快点吧。”
　　**
　　心理学测试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要填非常多的量化检测表，填表的过程全部会被无死角记录，据说连填表时候的犹豫，笔在两个答案之间来回移动什么的，都会成为心理学家判断的依据。
　　填表的时候王平安身上还安了感应器，可以监视体内各种激素水平。
　　如果是重度患者，还要戴能感应到脑波的头盔，但是王平安没有到那个地步。
　　王平安和安格丽填表的时候，一个神色冷峻的白军装站在讲台上，两手岔开撑着讲台两侧，死死的盯着他们俩。
　　进来测试前安格丽说过，这个白军装其实是负责提供气氛的，会让整个测试得到的结果更加接近真实情况。
　　所有的测试总共有五百题，据说做得这么又臭又长是为了让人进入疲惫状态，整张试卷最重要的其实是后面部分。
　　题目经过巧妙的设计，在受试者不耐烦的情况下作答反而更能体现真实的想法。
　　王平安已经很习惯接受测试了，填得很快，而且他觉得自己内心毫无波澜。
　　他在心理学测试的时候从来没有敷衍了事，更没有故意不按照自己的真实想法填——也就是反着填。
　　因为心理学测试没通过，真的会让他不能再飞行。
　　唯独这个王平安不能接受。
　　填完又臭又长的量表之后，进入第二个环节。
　　王平安和安格丽会进入单独的诊疗间，和心理医生面对面。
　　不知道安格丽进的房间什么布置，王平安这边是完全科幻风格。
　　他一坐下就开口道：“我听我的搭档说，你们会根据患者的喜好调整环境，所以环境都是附和我们喜好的。真辛苦你们啦。”
　　医生在面前的电子档案卡上写了什么。
　　王平安：“这个也是糊弄我的假动作对不对？我就知道，我搭档告诉我啦。”
　　医生笑着看着他。
　　王平安：“额……难道不应该你来提问吗？”
　　“不，所有的聊天，都是诊疗的一个环节。”说着医生拍了一下桌上的巨大红色按钮。
　　然后他的办公桌像变形金刚那样变形了，露出藏在下面的沙盘。
　　王平安：“酷诶！我以为那个大红色按钮，作用是叫人送来可乐呢！”
　　这时候桌子的变形完全完成了，用来构筑沙盘的玩偶和积木装满了一个个盒子，出现在王平安面前。
　　王平安想也不想就抓起一块，开始往沙盘里摆。
　　医生问：“和安格丽少尉相处得如何？”
　　“很愉快，她是个好女孩。”王平安坦白的说。
　　“有没有对她有非分之想？”
　　“这么直接的吗？”
　　“这里没有必要遮掩，遮掩也没用，我们全都知道。”
　　王平安一边把积木摆进沙盘，一边回答：“我不清楚这算有非分之想，还是不算。拿她当**肯定是没有的，我一般用的是健康保障杂志。
　　“但是我有时候目光会不由自主的看过去。”
　　“只是目光？”
　　“对。”
　　王平安继续拿起新的积木：“而且我更多的是在欣赏她的美丽，真的，她……非常的漂亮，能吸引我的目光，纯粹的，欣赏的目光。我怀疑她就是我的阿尼玛。”
　　医生点头：“很健康的想法，那安格丽少尉和方蔓梅少尉，哪个更能吸引你？”
　　王平安暂时放下积木，手向前伸，做了个握拳的手势：“我全都要。”
　　“嗯，那文艺兵卢莹莹呢？”
　　王平安笑了：“那更像妹妹或者女儿啊，她很可爱，但是要我说，比我安格丽，她更不能被当成恋爱对象。我说怎么这次都问恋爱问题啊，上次在地球测试的时候，问我的都是‘对最新的五年计划有什么看法’这种。”
　　医生：“谈话的内容不是主要的，当然你说的东西也会构成我们判断的一部分，但只是次要部分，非常次要的部分。重要的是谈话过程中你的表现。”
　　王平安：“我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了，你们这些玩心理学的，都神神叨叨的，故弄玄虚，跟神棍一样。”
　　医生笑了：“心理学是一门科学，有量化的评测标准，统计学会发挥主要的作用，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判断都有可复现性，也可以证伪。
　　“但是我也承认，在最关键的判断部分，还是得由人类来进行，不能完全交给电脑。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样本数不够，等什么时候我们可以给全部人类做心理学评估，收集相关数据，可能就不用人来进行判断了。”
　　王平安疑惑的问：“然后人类就会完全由电脑来主宰？”
　　医生耸了耸肩：“如果电脑演化到那种程度的话，没什么不可能的。当然现在已经开始进行意识上传测试了，人类也是可以进化的。”
　　“血肉苦痛，机械飞升？”
　　医生严肃的点头：“你知道半人马座计划吧，有一种方案，就是人类全部上传电脑，然后以新的生命形式来征服宇宙。”
　　王平安内心咯噔一下。
　　然后他意识到，这也是心理医生给他设置的“局”之一，故意提到半人马座计划，看他的反应。
　　他不高兴的皱起眉头：“你们这帮玩心理学的，真是讨人厌。”
　　“你的搭档，美丽的安格丽小姐心理学测试成绩非常高，她也是玩心理学的。”
　　“她是她。”王平安不假思索的说，“我的意思是，她讨人厌的地方也会被她的……她的可爱，她的好盖住，懂吗？”
　　医生：“我们毫不怀疑这点。”
　　王平安刚刚说“她是她”的时候，已经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坑，但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说完了。
　　可能澄清这一点，比和医生斗智斗勇更重要。
　　这时候，医生开口：“好了，我们差不多完成了。”
　　“这么快？”王平安有点意外。
　　“对，顺利的话就会很快。你从今天开始，可以停止吃药了。”
　　王平安又吓一跳：“什么？我……狂躁症啊，吃了那个药我感觉我平静了许多，真的不需要了吗？哦对，这也是测试的一个环节对不对？”
　　“不，我判断你不用再吃药了。祝贺你，王平安中尉，你的情况在变好。你可以走了。”
　　王平安放下最后一个积木，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帽子戴上。
　　他对医生敬礼，然后向出口走去。
　　医生忽然叫住他：“中尉，这一次不要再丢掉好不容易获得的宝物了。”
　　王平安回头看着医生，郑重其事的点头。
　　他离开之后，医生低头看着面前沙盘里摆出来的场景。
　　沙盘诊断，临床心理学诞生之后就一直在使用的手段，有时候不需要完整的沙盘，只要有一些可以随手把玩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受测试者就会下意识的去摆弄。
　　此时，王平安的沙盘里，有一条画出来的小河，河旁边摆着一个圆形的积木，和两个长条的积木。
　　河的另一边，有个高高的塔楼，塔楼顶端摆着圆锥形的积木。
　　电脑提示道：“这个可能是小时候他父母带他去看火箭发射时的场景。有相当大的几率是故意摆的，可以不算进评价里。”
　　医生：“就算如此，也有价值。所以说你们的机器脑袋还是不能完全取代人脑啊。”
第71章远方的呼唤
　　王平安出了大门，看见安格丽正好也从对面的诊疗室出来。透过恰好关闭的诊疗室大门。
　　女孩满面春风，王平安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了？”
　　“你！算了，不跟你计较。”
　　“别，我们是搭档，我懂的，每餐加个鸡蛋，早上喝牛奶……”
　　“是是是！所以你那边什么情况？”
　　王平安挠挠头：“我这边……医生让我停药了。有点突然，我感觉我还是挺狂躁的。”
　　安格丽：“我这里其实还有一点药，必要的时候给伱。”
　　“你不就是我的药吗？”王平安随口来了一句。
　　安格丽扭过头，整个肩膀都斜过来，笔挺的军装在她侧腹挤成一团。
　　王平安愣了一下，因为他就随口一说，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了：“哦哦哦，有人害羞了……”
　　“给你一拳！”安格丽这么喊着，给了王平安一脚。
　　“痛！你这人打人怎么不收力啊！”
　　“在失重空间打你麻烦，还要考虑力矩平衡，这里有模拟重力，打死你！”
　　王平安连连向后跳了几步，摆出防御的架势。
　　“好啦！别闹了，走吧，看看内务评比有没有拿到流动小红旗。”安格丽说完，就用力转身，麻花辫像辫子一样甩起来，差点甩到要跟上的王平安。
　　**
　　内务评比，流动红旗在森林那一组那里。
　　王平安咋舌：“他就干得好这种一板一眼的事情。”
　　翟登山找过来：“走吧，吃饭去。我今天不想再看见灰尘了。我们去吃顿好的，给力的。在那边可能遇到紧急状况就要吃屎了。”
　　宇航员把回收系统用排泄物生产的东西叫屎。当然有些生活水平高的地方，会把这些回收物扔进太空农场，让蟑螂吃了之后被碾碎做成原料，再给家禽吃或者干脆靠着科技与狠活合成成食物。
　　在小行星带，可以和享受沾边的东西，都是奢侈品，哪怕只是沾一点点。
　　王平安点头：“走！不过去哪儿吃啊？供销社的大餐要饭票吧？”
　　说着他又想起之前把卢莹莹送他的两张饭票全自己吃了的事情，不由得面露微笑。
　　翟登山看着这样的王平安，揶揄道：“你没有哪个妹妹送你？”
　　“没有啦，我在火星没有妹妹哒。”
　　话音刚落，两个女兵在王平安面前敬礼：“中尉好！”
　　王平安斜眼看着她们：“好吧，终于是来了……”
　　女孩：“祝贺你通过选拔！”
　　“同喜同喜。”王平安笑着点头。
　　两个妹子都偷偷的瞄安格丽。
　　其中一个妹子深吸一口气，大喊：“请问，这个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王平安秒答，“别拿这种东西侮辱我们神圣的关系啊。”
　　那个妹子不依不饶：“可是，这有什么区别呢？”
　　“有，女朋友的话，我会救她，战友的话我会和她一起自救。”
　　翟登山：“我插一句嘴啊，你这个听起来就是渣男的花言巧语。”
　　“你知道我不是。”
　　“对，我知道你不是，这才是问题所在。妈的安格丽有什么不好？你两个人官宣，以她这个素质，马上你就不招蜂引蝶了。”
　　王平安仔细打量安格丽，两个女孩也在打量。
　　王平安在足足十秒钟的沉默后说：“她近视。这不好，遇到危险可能会坏事。”
　　“那我回头就去调整了。”安格丽说。
　　王平安摇头：“除非你眼睛受伤，不得不进行修复，不然你的医疗包干不会管这个的。当然也可能我们加入了传说中的烛龙特遣队，那应该会把你全身都强化一遍，包括眼睛。但是那样你的头发就要改颜色了，这个颜色不够隐蔽，他们会给你注入变色龙的基因，你的头发和皮肤会和环境一起变色。”
　　安格丽皱眉：“什么玩意？”
　　“烛龙啊，应该说类似原来苏联的近卫黑海水兵那样的部队，当我们所有人都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它就会来。”
　　翟登山兴致勃勃的接口道：“据说他们一直在做明面上不能办的事情。”
　　王平安补充：“就像朗德贝尔队那样……不对，朗德贝尔队至少是公开的，能查到番号。烛龙更像是部队里口耳相传的传说。”
　　安格丽：“哦，这样的部队啊，好啦，别管这个部队，你理一下两个妹妹。”
　　王平安：“哦抱歉，你们……额……你们就是来祝贺我的？没有礼物？”
　　安格丽打了王平安肩膀一下：“你要点脸。”
　　“嗨呀这个流程就是这样的，快一点嘛。”
　　两个妹子拿出了几张饭票：“这是我们攒下来的，你要去小行星带了，应该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王平安喜上眉梢，安格丽却说：“不，你不能拿，你不打算回应人家，就不能拿。你想拿，就必须接受表白。”
　　两个妹子都错愕了：“啊？这……”
　　王平安叹了口气：“好吧，我不能拿。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我不能再接受你们的好意了。”
　　妹子：“诶？你又不是白拿，每次都会送我们奇怪的东西……额，不是奇怪的东西，心意我们都领了。”
　　王平安叹气：“果然在你们看来是奇怪的东西么……不过，这次不行，因为我不一定回得来。”
　　突然，沉默降临了，连周围看热闹的战友都停下来，默默的看着王平安。
　　这就是事实，小行星带目前是太空军阵亡率最高的地方之一。
　　森林突然来了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这一句直接把整个气氛降到了冰点。
　　然后王平安开口了：“森林，你不应该在即将出征的时候，念诵这么悲伤的诗句。
　　“你应该这样说：
　　“我乃银星英雄王平安，为了替冤死在小行星带的同袍们报仇。
　　“为了我曾经的挚友和同袍方蔓梅的亡念得以实现！
　　“我要让所有的海盗付出生命的代价！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所有的太空军战士一起发出怒吼，甚至压过了附近通风系统的嗡嗡声。
　　帕拉巴斯拿起风笛，吹起了激昂的苏格兰战歌，悠扬的苏格兰音乐穿越时空，回响在通道里。
　　其实这首歌平时王平安听的时候会觉得好吵啊，像二十头羊在不断的叫唤。
　　但是现在这个歌听起来十分的顺耳，让人仿佛回到了诺曼底的战场，英国的红魔鬼空降兵正在和优势的敌军鏖战坚守大桥，然后帕拉巴斯吹着风笛出现了，后面是数不清的英军扁头盔。
　　仿佛回到了苏格兰独立战争的年代，国际纵队的勇士们在爱丁堡的每一条大街上奋战。
　　帕拉巴斯正吹得起劲，阿卜杜尔跳出来，在地上跳起了印度战舞。
　　王平安大惊：“你一副埃及人的样子，特么的是个印度人？”
　　他的惊讶被淹没在狂欢中，一个金发小伙子冲出来，在地上开始了俄罗斯大陀螺，和阿卜杜尔互不相让。
　　翟登山感叹：“他妈的，有你在就是有这个好处，绝对不用担心没有士气。”
　　就这样，在没有任何动员的情况下，第203补充大队做好了前往小行星带的准备。
　　27岁半的王平安，大步的走向自己的传奇。
　　（未完待续）
第72章我有三百追读，敢叫日月换新天
　　这是一个上架感言。
　　其实，应该再多写一点公众章节。但是我阳了，现在进行到咳嗽，37度和全身无力的阶段，后面应该还会严重吧。
　　奇怪的是我全身不痛，没准是因为身体习惯了高血压高血糖，反而无所谓了。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前庭神经紊乱，我之前得过一次，也是高烧之后诱发的。所以西比灵已经怼下去了，预防一下。
　　公众版只能到这里，明天再更新VIP章节——我是说，我如果还码得出来的话。
　　我是没有存稿的，不但没有存稿，也没有大纲。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提笔的时候会写出啥。
　　在这里，我要扯一些胡话，不吐不快。
　　我一直说，这本书是我跟自己和解之后的产物，是追梦，但是这只是我的近期目标。
　　提到远期目标，我就不得不提到短视频对网文的冲击，其实在2019年，各项数据就表明了短视频在冲击网文，所以网文才推出了免费站作为抗衡。
　　免费站的目标，就是和短视频一起抢下沉市场，是网文面对咄咄逼人的短视频的一种反击。
　　然而现在这种反击可以说完全失败了。
　　现在免费站、新媒体以及某站收入都在下降，他们兄弟三个一起在被短视频按在地上殴打。
　　某站，中层作者的收入已经腰斩了，以后会越来越低。
　　所以那里的作者才拼命往起点跑。
　　而起点今年展开了另一项行动，就是打击盗版。
　　打击盗版的效果立竿见影，到处都可以看到再也看不了免费书的“读者”在哀嚎。
　　我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小白”读者会渐渐的被短视频都抽走，这是必然的趋势，只能写出那种无脑的、短平快的作品的人一定会渐渐被淘汰。
　　剩下的读者，会是认为书值得花钱来买的读者，是认为看网文不单纯是消遣的读者。
　　我进入网文行业是06年，但在那之前在租书店看过很多网文了。
　　03年的网文是什么样子啊？03年是读书之人，是凤凰，是阿里布达的时代。那时候我看阿里布达就觉得他已经够白了，但是现在拿出来依然能吊打那些系统来系统去的厕纸。
　　网文是曾经有过一个质量很高的阶段的，后来才慢慢的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因为小白进来了。
　　小白需要的只是在通勤路上的消遣，蹲厕所时打发时间的道具，他们也许会有更高层次的需求，但是他们没有发现。
　　对他们来说，网文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什么文以载道，你说这些谁懂啊？
　　当然了，也有一些小白，通勤看厕纸网文，休息的时候就看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古典文学，这样的人是有的，肯定有。
　　网文一直以来，就发挥着这个作用，所以很多人不叫我们网络作家，叫我们网络写手。
　　什么叫写手，就是臭码字的。
　　但是现在，小白被短视频吸走了，虽然还有一些小白习惯性的继续看网文，但是新鲜的、年轻的血液都在看短视频。
　　我高中的时候，我哥们会拿一个MP3，把网文的TXT下到里面，然后用MP3那个小LED屏幕看，看到最后双眼视力变成0.5了。
　　现在你去学校，能拿到手机的孩子，看网文的有几个？不都是刷抖的吗？
　　就算大学生里面，看网文的也变少了。
　　那网文会死吗？
　　我认为不会。网文只是恢复到他最初的样子。当年可是有大学生们，拿着电脑不玩游戏，也要看网文。
　　总有人会有阅读的需求的，对这些人来说，阅读是刚需，他们总要看书的。
　　这些人看书的时候，除了所谓的爽，还要追求更多的东西。
　　所以诡秘之主火了。
　　道诡异仙火了。
　　看似好像是起点起了一股“诡”的风潮，但其实有一定理解能力和感受力的人都会知道，这两本书气质就不一样！
　　气质懂吗？
　　而小白，很多时候连气质是什么都不懂的，他感受不到。
　　实际上观察到这个变化的人，不止我，很多大神都看到了，所以蛤蟆和跳舞在某呼的回答里说，现在每个大神都是自己一个流派，根本学不了。
　　转向最明显的就是言归正传，咔嚓写了一本严肃向科幻，然后完全更换了赛道。
　　时代站在变化的风口上了。
　　现在他们叫我们网络写手，有时候勉强叫一声作家，必然会加上网络两个字，仿佛我们带上网络两个字就低人一等。
　　抖音上还有一些作协的臭鱼烂虾，靠着自己那低劣的审美，锐评网络小说赚流量。
　　以前我们无能为力，最多也就跟那个逼撂狠话说“老子认识省作协的主任，小心老子给你穿小鞋”。
　　但是现在，状况在变化，网文要开始有爽之外的意义了。
　　现在有一个新流派，叫情绪流爽文，我特别讨厌这个提法，小说打动人是基本的要求，怎么能打动人还成了一种爽文类型了呢？我根本、根本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构思和技巧，最平实的文字也能打动人。
　　这就是文学，是审美的力量。我是有这样的能力的。
　　所以，我决定转向，追梦。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网络写手”这个标签，只有这样，我将来有一天才能骄傲的宣称：我特么的是通俗文学作家！伱们不比我们更高端！
　　09年我写过一个十二万字的短篇，叫《天空，堇花与冰原狼》。我的目标，就是追平这一本的质量。
　　《冰原狼》是一本非常挑人的书，所以比照那一本写的本书，一定会非常挑人。
　　举个例子吧，我这本特别喜欢写“又臭又长”的对话。
　　但其实这是传统的通俗文学的习惯，不信你们自己去看《平凡的世界》，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看屠格涅夫。
　　通过长篇的、独白式的对话，凸显人物，介绍世界背景。我在这本书里面大量使用这样的手法。
　　这肯定会导致小白看不了本书，书评区我根本没删他们破口大骂的帖子。
　　但是对于那些能欣赏这种表达的人来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构成吸引力的来源。
　　他们不会觉得看本书很爽、很轻松，实际上本书难读得要死，在通勤地铁上肯定看不了。
　　但是如果他们在某个无事的下午，打开这本书，他们一定会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我可以用一句话概括书中世界：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绝不会感到孤单的世界。
　　这句话完美的概括了本书所有的优点。
　　而这个优点很遗憾，目前看来能欣赏的人并不多，本书只有300追读，也就是说明天上架之后，24小时首订大概也就是300左右。
　　但是，没关系，300理想主义者，也可以让薛西斯一世的大军抖三抖！
　　我们从来、从来不担心自己人少！
　　我知道这本书写到最后可能也不过一千左右的均订，但是没有关系，如果扑一本不够，我就扑两本，扑三本，一直扑到我可以自豪的自称“通俗文学作家”为止！
　　我不是码字工！我的文字有文学价值！有美学价值！有理想主义的光辉！
　　我的文字，不是厕纸！
　　打完鸡血，来说点重要的事情。
　　我前面提过，我自己是完全的灵感流，对于本书的结局，我只能说最后是飞向半人马座。但是到底谁跟主角一起飞，中间的过程怎么样，我完全不知道。
　　我只能写一步看一步。
　　所以本书烂尾的可能性很大的，万一什么时候灵感跑了，就烂了。
　　我这么明说了，有人选择不追读完全可以理解。你大可以当完结之后看看结尾，再决定订阅不订阅。
　　而那些追读的读者，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奖励你们的，反正现在就是姜太翁钓鱼，愿者上钩。
　　哦对了，为了让你们不会期待上架章节，我专门断在了一卷基本结束的位置，结尾看起来很像是结局。所以你们不会有任何的挂念。
　　我甚至没有留任何的钩子——不对，我整本书都没有所谓的钩子，完全不会吸引人继续往下追读。
　　会追读的，一定是因为被本书独特的、专属于我的特质吸引了。
　　不要再说什么我欺骗读者了，我没有欺骗，我明着告诉你们可能烂尾了。
　　就这样，我闷头睡觉去了。明天中午见。
第73章与过去重逢，向未来启航
　　补充部队前往小行星带乘坐的是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巡洋舰。
　　这是一艘火炬巡洋，刚刚完成了大修，然后立刻被分配到谷神星加强那里的舰队。
　　和巡洋舰一起前往谷神星的，还有两艘快速货船。
　　所有这些船都装备了太瓦级反应堆，和配套的氘氦引擎，可以直接走火炬弦——如果是在平面的太阳系星图上看，这种航线就是一条直线。
　　补充大队聚集在码头甲板准备登船的时候，王平安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
　　安格丽忍不住小声问：“你怎么了？”
　　“嘘，队列中讲小话是违规的。”王平安说。
　　安格丽嘟囔了一句：你居然开始在意纪律了！
　　这时候飞船的主舱门开了，刁友明下令道：“登舰。”
　　翟登山：“第一排，全体都有，齐步~走！”
　　第一排开始齐步前进，而王平安所在的第二排则原地踏步。
　　终于轮到他们排后，王平安还是忍不住来了一句：“这可是火炬巡洋舰啊，我上次上这种级别的船，还是太空飞行学院的体验飞行。”
　　刁友明：“王平安，上船解散了有的是时间给你发表看法追忆过去。”
　　王平安闭上嘴，但是他的表情已经相当于发表了一万字的感言。
　　随着队列走进巡洋舰内部之后，可以听见舰艇的广播系统在播放音乐，可能是因为现在正是吹上班号之前，这种时候大部分部队单位会播放一些宣传意味比较重的歌曲。
　　这时候播的是《远视主义边疆一定要建起来》：
　　把金星高高地举起来
　　把战斗的号角吹起来
　　把心理高~峰~夺回来
　　把牛鬼蛇神抓出来！
　　誓把四化建设进行到底
　　誓把拦路妖魔一脚踢开
　　理想主义光芒照四海
　　远视主义边疆一定要建起来~
　　王平安一边走，一边跟着旋律哼哼，就这么一路到了宿舍区配套的公共活动室。
　　刁友明站在活动室刚进门的地方，对203补充大队全员说：“很多人这是从学校毕业以后第一次坐火炬巡洋舰，有些激动可以理解。
　　“我也不多废话了，就提醒伱们一句，火炬巡洋舰的巡航加速度高达80毫伽，是你们以前开的老船巡航加速度的六倍多，小心点，别闹笑话。
　　“好了，上船之前你们应该领到了按照排来划分的宿舍的号码，自己回宿舍，把东西放好，然后可以自由活动。解散。”
　　房间里立刻一片嘈杂。
　　安格丽拍了下王平安的肩膀：“好了，现在发表感想吧。”
　　“没什么感想啊，”王平安耸了耸肩，“好吧其实有的，你知道太空飞行学院毕业当届的第一名，是有可能被直接分配到火炬巡洋舰上的吧？”
　　“我不知道。”安格丽干脆的回答。
　　“好吧，我从这里开始说明，每一年毕业大比的第一名，除了可以拿到中尉军衔之外，还有可能被战斗部队直接挑走。这是直通火炬舰队的捷径，所以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
　　“所以毕业大比才特别的有含金量。我当年获得第一之后，满心以为我能进火炬舰队，小方也羡慕得牙酸酸，指着我喊：‘到了那边给我等着，我一定要去揍你。’
　　“结果我被分配到了货运舰队，还是校长亲自推荐的，为此我还埋怨过校长呢，当面的。在货运舰队的七年，我离火炬舰队越来越远了，虽然我还是偶尔会梦到自己登上火炬巡洋舰的样子，但是……
　　“我甚至幻想过，火星叛乱了，在轨道上发生了战斗。然后我开着货船加入战斗，撞沉了一艘无畏舰，结果神奇的活了下来。最后我得到金星和晋升，开始指挥一艘火炬巡洋。
　　“现在，我在火炬巡洋舰上了，我终于在了。”王平安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安格丽：“恭喜你啊。”
　　王平安：“你这种时候应该说‘还不快谢谢老娘我’。”
　　“我又不是你！”
　　“但你是我的解药啊！”
　　“滚！”
　　王平安嘻嘻笑着，换了个话题：“走，我们去参观巡洋舰去。先去舰桥看看，为将来我自己指挥巡洋舰做准备。”
　　安格丽：“你谦虚点，这种过分自信的话少说。”
　　“是是是。”王平安一边敷衍着，一边往公共活动室的大门走去。
　　安格丽叹了口气，也跟在后面。
　　两人迅速去宿舍放下行李，换上舰上用的磁力靴，然后直奔舰桥，到了舰桥以后发现翟登山和他的搭档已经在里面了。
　　王平安：“哟，你也来熟悉未来的指挥岗位啊？”
　　翟登山哈哈大笑，引得在舰桥上进行出港准备的几个舰员好奇的回头看着他们。
　　“不愧是你啊，什么都敢说。”他说，“我没有你这么自大，我只是来确认自己奋斗的目标而已。”
　　“那不还是要指挥巡洋舰嘛！”王平安揶揄道。
　　翟登山刚要回应，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是谁要指挥我的军舰啊？”
　　王平安等人一起循声望去，看见一名校官正走进舰桥，磁力靴在舰桥上敲出咔咔的声音。
　　校官作训服胸前，有个布制的金星，另外他的衣袖上，带着舰长的袖标。
　　舰上现在负责指挥的大副喊：“舰长到！”
　　安格丽、翟登山组合一起立正敬礼。
　　上校摆了摆手：“好好。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学英美的这一套，变更舰桥的指挥结构可以用别的口令嘛。”
　　说完上校走向王平安，在他面前立定：“你怎么不向我敬礼啊？”
　　安格丽这才发现王平安刚刚愣住了，压根没敬礼，连立正都没有。
　　王平安：“我……报告！我太震惊了，希望补一个敬礼！”
　　说完他就立正，敬礼，一板一眼得像个模范军人。
　　安格丽疑惑的看着王平安这一连串的反应。
　　这时候，上校突然挑了挑眉毛：“哦？我认识你！原来是你小子啊！诶？你怎么才中尉啊？六年半以前我救你的时候，你就是中尉了啊！”
　　王平安巨尴尬：“我……”
　　翟登山开口：“报告！他是队里的麻烦大王，违纪一大堆！所以几次晋升都黄了。”
　　上校一脸凝重：“这样啊，是因为那个事情吗？心理学部门在搞什么啊，他们应该把你导正好才放你回来继续飞才对啊？”
　　“呃，其实不怪他们，我没有创后应激综合征，我违纪太多是因为……因为我本性就不太好。”
　　上校皱着眉头：“真的吗？完全没有影响吗？好吧，我信任心理学部门的判断。但是，你既然拿了银星了，不应该不升啊？”
　　王平安：“银星刚拿——我是说，一个地火航程以前刚拿。这不是刚拿了银星，就被调动到谷神星去了嘛。”
　　上校“哦”了一声，伸出手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好啊，好！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说说话的，但是那次之后我得了金星，被当成重点来宣传，之后的行程被占满了，到处是报告会，数不清的报告会。我在地面做了三年的报告，才被放回太空。
　　“我本来想趁你休假的时候找你的，但是你因为那次的事情，先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修养，然后整个休假的行程就往后推了。”
　　安格丽嘀咕了一句：“所以他才第七年的时候第二次休假啊……”
　　上校点头：“对。结果我们就错开了，我上天的时候他在返回地球的路上，然后我出发了，他落地休假了。所以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今天总算是碰到你了，还是在这样的场合！我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年我之所以要太空行走救你，是因为你的勇气感染了我！
　　“我在所有的报告中都这么说的，但是播出的时候都剪掉了这一段，可能是因为宣传机关的秀才们觉得英雄的勇气来自一个违规操作、拿不到任何嘉奖的问题份子会减损英雄的价值吧！
　　“他们懂个屁！你们只是运气不好，开着攒起来的简陋飞行器，就想要穿过碎片群。我当时被困在飞船的光学设备室，旁边就是气闸，然后还有全套的卫生设备。
　　“所以我能够通过残存的光学设备，看到你们俩的行动。你知道吗，你们那个简陋的飞行器，让我震惊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
　　“你们的行为和后来我穿着太空服出去太空行走其实没有差别，都是鲁莽，无谋。区别就在于，我运气好，你们差一点运气。
　　“当然了，宣传部门的秀才们会说，你们失败是因为缺乏训练，我则是因为时刻准备着，命运会垂青有准备的人。
　　“屁，他们根本不懂。
　　“当然，确实有依靠智慧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获得金星勋章的人，那种人我比不了。我只是和你们一样做了蠢事，结果就是我得了金星，你们……牺牲的方蔓梅同志还没有得到烈士称号，我写了很多封信都没有用。
　　“真是狗屁。他们所有的做法，都让我想起老电影里的靳开来的遭遇，狗屁啊！
　　“听着，孩子，你们是英雄，这个勋章应该给你们，实际上勋章的本体，我已经送给了方蔓梅同志的母亲。你有见过她母亲吗？”
　　王平安摇头：“没有。她母亲和父亲离婚了，女儿是她唯一的心头肉，所以一直不愿意见我，我只见过她父亲和爷爷奶奶，详细的讲了她牺牲的过程。”
　　“这样啊。”上校点点头，“难怪我去找父亲那边他们的态度稍微有点不一样。不说这些了，不管过去你的履历怎么样，去了前线这个必须见真章的地方，我相信你的勇气。”
　　上校看了眼安格丽：“不介绍一下吗？这是你的新搭档吧？搭档多少年了？”
　　“半年。”王平安回答。
　　“嗯？哦，我想起来了，好像说你一直一个人飞。介绍一下吧。”
　　王平安点头，然后先对安格丽介绍上校：“这位是彭楚科上校，我的救命恩人。他通过勇敢的太空行走，穿越了碎片群，找到了被抛到太空中的我。
　　“上校，这位是我的新搭档，安格丽·德·里昂少尉。”
　　“您好。”安格丽再次敬礼。
　　彭楚科回礼：“这么简短吗？只是搭档？”
　　王平安：“还是我的同袍战友。”
　　“这样啊，以后大家都是在谷神星奋战的同志了。”
　　这时候塔台的通讯来了：“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这里是塔台，报告你们的情况。”
　　彭楚科吩咐了一句：“你们去穿宇航服吧，标准离港程序船里没空气的。”
　　然后他上前一步对塔台说：“塔台塔台，这里是辉煌号，我们正在将进行离港准备，预计20分钟内可以完成。”
　　“塔台了解，完毕。”
　　说完彭楚科回头，对站在原地的王平安挥了挥手。
　　王平安郑重其事的敬礼，转身跟上已经到了舰桥门口的伙伴们。
第74章抵达谷神星
　　像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这样的巡洋舰，从日地L2跑到木星都只要五周半。
　　不熟悉宇航的人一看这个飞行时间，会说你这个不对，这个船从近地轨道到日地L2也要一周，难道日地L2到木星的距离，竟然只是地球到日地L2的五倍多吗？
　　然而这其实是错的，因为一个基本的公式：运动距离S等于1/2at^2，这里面飞行时间是要平方的。这只是全程加速的情况。
　　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但总的来讲，速度越快的船，它去一个地方的时间越短，同时它去距离不同的地方需要的时间的差值也越小。
　　由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护卫的两艘快速货船，只用了两周多一点就抵达了谷神星。
　　接近谷神星500公里轨道上的太空军要塞的时候，王平安和安格丽穿着宇航服在公共休息室，和大家一起看着远方的谷神星。
　　“真小。”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
　　翟登山接了一句：“小行星嘛。在小行星带里这个算大哥了。”
　　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开始进近的时候，正好一艘火炬巡洋出港，可能是去巡逻。
　　出港的巡洋舰打灯光信号：“欢迎来到黑色郁金香盛开之地。”
　　安格丽疑惑的问：“黑色郁金香盛开之地是什么意思？”
　　王平安耸肩：“我特么怎么知道？”
　　“如果你在这里死了，”刁友明上校突然出现在两人身边，“你的遗物就会装进画了黑色郁金香花纹的铁盒子里，送回地球。”
　　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上校继续说：“高兴一点！这里伱们必将得到血与火的洗练，只要能活着回去，必然会对生命、对人生有更多的认识。
　　“这里是个熔炉，所有人在这里都会展现出自己的本性，现在你们看起来全是去动荡远方的好青年，一年以后，外面的这层伪装就会被卸掉。
　　“到时候我们就知道，谁是真正的英雄。”
　　年轻人们面面相觑。
　　刁友明又说：“等靠港之后，你们会被补充到各个支队去，就像我说的，会有老兵来带你们。你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老兵们因为战斗疏忽了训练，甚至可能在某些具体技能上比不上你们。
　　“但是，我奉劝你们要听老兵的话。就这样，以后我不会再单独给你们训话了，你们要见到我，只能是在全大队的集体会议上。祝你们好运。”
　　说完刁友明主动向补充大队的全体敬礼。
　　翟登山：“全体都有，立正~，敬礼！”
　　王平安跟着大家的动作，向刁友明敬礼。
　　**
　　靠港结束后，补充队的大家把宇航服脱了归还给巡洋舰，穿着作训服飘上了码头。
　　一排军官已经在码头飘着了。
　　一名文职衔的干事拿着平板喊：“补充的同志们好，我会一条条念你们所属的单位，这边是各部队来领你们归建的同志。大部分人都会被分到战斗艇部队，因为战斗艇部队伤亡比较高。
　　“我念到名字的自己飘出来。翟登山、覃铁铮、王津津、谢贤，你们去第一支队！跟着这位安德烈大尉走。”
　　翟登山和他的搭档覃铁铮，还有另外两人一起飘出来，然后一位金发的大尉对他们做了个“走”的手势，就转身开始领路。
　　翟登山回头看了王平安一眼，耸了耸肩。
　　王平安对他竖起大拇指。
　　文职干事又念道：“王平安，安格丽·德·里昂，帕拉巴斯·科罗内尔，约拉姆·基尼，阿卜杜尔·贝尼尼，奥诺弗雷·波特斯，第二支队。跟巩传国上尉走。”
　　王平安开着行李箱上的推进器，飘了出来，安格丽跟在他后面。
　　巩传国上尉迎上来，调侃了一句：“你们这组成，国际纵队哈，名字一个比一个长。”
　　王平安：“还好啦，我们这里没有苏联人，那名字才真的长。”
　　“哈哈哈哈，等你到了我们部队就会看到苏联人了。”巩传国一边说，一边领着王平安一行飘向码头的出口。
　　王平安一边操作行李箱一边问：“真就国际纵队呗？”
　　“是呀，我已经是支队里为数不多的华国人了，你一来就可以排在我们华国八大金刚里老五的位置。”
　　王平安：“八大金刚？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
　　“噢哟，是个懂行的啊！这么说，你是许旅长的人了？”
　　王平安正要起劲，帕拉巴斯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对话：“那个，我们已经完全听不懂你们在说啥了。”
　　安格丽：“这是流传很广的样板戏，好像他们华国人多少都会一点。”
　　巩传国哈哈大笑：“也不是那么普及啦，只是我们太空军经常要跑很长的航程嘛，无聊的时候就会找以前老电影老戏剧看。就算是火炬巡洋舰，也动辄两三周无事可做，除了训练之外只能自己打发时间。”
　　王平安：“其实这个事情挺有意思的，太空军反而是对传统文化最了解到单位，就因为航程太长，而且路上很无聊。”
　　“对对，有不少转业的太空军都去拍电影或者写小说了。”巩传国说。
　　说话间一行人飘出了太空港，进入和要塞主体接驳的通道。因为默认来这里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太空军，所以通道的设置非常的直白，根本没有军民混合空间站那种复杂的设计。
　　王平安一抓住栏杆，旋转产生的模拟重力就把他拍地上了。
　　“我以为这种前线空间站都不会转的。”安格丽也灵活的落在地上，嘟囔道。
　　巩传国：“几十年前那个第一代空间站确实不转，但现在不是要关注太空军指战员的身体健康嘛，新空间站就转起来了。快走吧，支队的伙伴们都在等你们呢。”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点头。
　　接下来巩传国带着他们进入了空间站的生活区。
　　其实说生活区不准确，作为太空军的要塞，各种工厂被分散配置在生活区之中，这样可以保证发生突发事件工程兵能最快赶到工厂，同时入侵的敌人也不可能一下子控制所有工厂。
　　在宿舍的太空军指战员还可以组织起来第次抵抗。
　　安格丽一边走一边小声对王平安说：“这看起来和我们待过的所有空间站都不一样。”
　　“那当然，这是纯粹的军用空间站，所有设计都遵循实用主义。”
　　“没错，”巩传国回头说，“就连这些树木，也是心理学部门为了心理健康着想才加的，本来没有的。”
　　王平安忽然问：“这次补充大队，没看到心理学部门的人，难道心理学部门的伤亡不大吗？”
　　“怎么可能不大。当然呆在要塞里不出去的老学究确实没伤亡，但跟着部队一起出击的指导员伤亡可大了。”巩传国回答，“但是他们遵循一套不同的选拔标准，过几天应该就会到了吧。”
　　“过几天还有船队要来吗？”帕拉巴斯问。
　　“是啊，最近装备的损失有点大，所以货船一艘一艘的往这边飞来着。”
　　话音刚落，迎面走来几个尉官，张嘴就对巩传国喊：“川锅，你领这一组五颜六色的干嘛去啊？”
　　“接收新人呢，我们国际纵队又增加了一个华国人！八大金刚已经有五个了！”
　　那几个尉官都笑起来。
　　和他们错身后，王平安问：“你外号叫川锅？怎么写？”
　　“川菜的川，锅巴的锅，这么叫我是因为我的籍贯。顺便我跟你讲，我炒川菜的手艺可好了，有时候会去炊事班悄悄露一手。”
　　安格丽担心的问：“川菜是不是狠辣的啊？”
　　巩传国回答：“古法川菜不是，但是近代川菜确实辣，但你放心，我们主要是麻辣口……哦，前面就是我们的宿舍区了。”
　　巩传国指了指前面那个大舱门。
　　王平安远远的就看见舱门旁边挂着的牌子：“第二舰载战斗艇支队。”
　　“真的把我们分到战斗艇支队来了啊。”
　　“那可不，巡洋舰虽然也会受损，但总的阵亡率没我们这么高。海盗毕竟少大船。但是巡洋舰太明显了，海盗很远就能发现它，所以只能用战斗艇进行一个偷袭~”巩传国说。
　　阿卜杜尔：“就不能给巡洋舰刷消光漆，然后静默接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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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巩传国：“我们还真做过这样的事情，先走火炬航线加速一段距离，然后关闭引擎。失去动力的巡洋舰就在太阳引力的作用下划出一个弧线，冲向推测的海盗基地所在位置。
　　“那次袭击非常成功，但是这样的行动组织起来很麻烦，时间也长，因为大部分时候巡洋舰都在太阳引力、太阳风和惯性的作用下运动，速度可不比发动机全力开启的时候，航线也更长。
　　“再就是……”
　　巩传国顿了顿，看了眼新成员们：“再就是，海盗在这附近有眼线，巡洋舰出航就会被发现。”
　　王平安皱眉：“眼线是潜伏在我们内部吗？宪兵在干什么？”
　　“拜托，隔壁的谷神星上有一大堆矿工，想要抓出隐藏在几十万人里的间谍谈何容易。宪兵和隔壁矿上的保卫科已经抓了好几拨了，但是还是没有抓干净。
　　“总之这种突袭灵了一次之后，后面就没用了，海盗知道你巡洋舰出航了，就会偷偷转移，反正不是直接走火炬弦过来的话，巡洋舰要飘上很久。
　　“所以对海盗窝点的突袭，就要依靠战斗艇了，反正海盗大部分船也是战斗艇能对付的，干掉海盗船，掩护陆战队登陆敌人的基地，这就是我们的活儿。欢迎加入第二舰载战斗艇支队。”
　　巩传国像个大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的支队长应该在等你们了。”
　　王平安：“指导员呢？”
　　“还没来。之前那个牺牲了。”巩传国轻描淡写的说，但脸上的表情透着哀伤。
第75章老将们
　　宿舍大门里面，照例是一片公共活动区，活动区里还有个小型的生态花坛，花坛有整整四米长四米宽，里面不但有花草，还有小型的观赏灌木。
　　这些花木身上都贴着浅绿色标志，说明这是特别培育的品种，有花期却不需要授粉，也不会结果。
　　这些草木作为观赏植物，简直堪称完美。
　　巩传国领着王平安一行进了公共活动区，第二舰载战斗艇支队的士兵们已经在活动区里等着了。
　　有人在看书，有在打乒乓球，还有几个抱着乐器，好像在互相帮忙调音，围着唯一的一台调音器。
　　王平安目光全在玩音乐那几个人身上。
　　这时候，一名个子不高的中校从支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自己的着装。
　　王平安目光全被中校胸口的金星吸引了。
　　他忍不住嘀咕一句：“这里难不成批发金星吗？”
　　中校看向王平安：“哦，新人里有两个带银星的啊，你们应该是搭档吧？”
　　王平安立正：“报告，是！”
　　“嗯，你们列好队，让我仔细看看给我补充的都是什么人。”中校说着直接下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跨立！”
　　王平安等人排成一行，两脚岔开，手背在后腰。
　　中校从队列前走过，挨个打量他们，看完之后点点头，问：“你们都会什么？伱，说一说！”
　　他点的帕拉巴斯。
　　“我在伦敦太空飞行学院毕业……”
　　“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我熟练掌握小型战斗艇的操作……”
　　“我不需要你会这个，反正我们会教你们。”中校说话的时候，刚刚各自干自己事情的宇航员们都聚集了过来，“我问你会什么乐器，你背着风笛意味着你会吹对吗？”
　　帕拉巴斯一脸疑惑：“对啊，我风笛还挺溜的。”
　　“很好，你不错。那么你会什么？”中校指的帕拉巴斯的搭档约拉姆·基尼。
　　约拉姆：“我以为我们是来打海盗的。”
　　“不不，打海盗只是我们的工作，工作总会结束的，唯有音乐永流传，懂吗？我明白了，你什么都不会。那么你呢，小姐？”
　　六名补充兵里唯一的女性安格丽开口了：“我会演唱。”
　　“是吗？那你来一段。”
　　安格丽来了一段自己改编的《屋旁的青草》。
　　“很好很好，”中校喜出望外，目光顺理成章的转向王平安，“那这位搭档同志呢，你会什么？”
　　“我会吉他，但是我没有带吉他过来。”
　　“那真是遗憾。”
　　“我还看过《老将出马》。”
　　中校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好！很好啊！那你一定能理解我管理部队的风格了。不错，我从小就很崇拜电影里的那个英雄指挥官‘指挥家’，我的座机还和他的座机一样，用五线谱作为个人标志呢！”
　　王平安：“原来真是照着那个来的啊，我还以为电影中的英雄重生到现代来了呢。”
　　中校：“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海盗们可就要倒霉啦。可惜他没有，他活在那个对抗德寇的时代。你好，戴银星的同志，我叫尼古拉·潘捷莱耶维奇·卡拉马佐夫中校，是你们的支队长。”
　　支队长先自我介绍让王平安始料未及，他赶忙也自我介绍道：“我是王平安中尉，这边是我的搭档安格丽·德·里昂少尉。”
　　说完王平安想敬礼，结果看到卡拉马佐夫伸出手，便切换成了握手。
　　握手过后，王平安来了句：“你居然姓卡拉马佐夫……”
　　“我们那边姓这个还挺多的，总不能陀思妥耶夫斯基写了个地主叫卡拉马佐夫，我们就都改姓吧？姓卡拉马佐夫的也有贫农啊。”
　　王平安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以后我们怎么称呼您呢？是像俄国人一样叫您尼古拉·潘捷莱耶维奇中校同志吗？”
　　不知道为什么，王平安把这一串说出来的时候支队的老飞们都笑了。
　　“不，你不用这么叫我，就叫我尼古拉就好了，正式的场合叫我指挥员同志。好了，其他几个人也依次自我介绍吧，从你开始，女士，虽然你搭档刚刚介绍过你了。”
　　安格丽点点头：“我是安格丽·德·里昂少尉，我的眼睛是自然缺陷，我近视。没了。”
　　王平安：“你以后就打算在自我介绍里强调你近视这一条了是吧？”
　　“当然，毕竟宪兵只要抓到我就一定会问眼镜的事情。”
　　老飞里面有个高高瘦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家伙听见安格丽这么说，便学着宪兵的口吻大声质问：“快说！你为什么戴眼镜，你有什么企图！”
　　另一个人呼应：“这一定是给彼得留拉匪帮发信息的发信器！戴在鼻梁上就招摇过市了！”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彼得留拉匪帮又是什么？”
　　“我们支队把海盗统一这样称呼。”尼古拉回答道，“这样有些老歌我们唱起来就很带劲了。”
　　说着他毫无预兆的就开口了，是男高音：“远处的河岸点起了篝火，晚霞消失在晴朗的夜空~”
　　其他老飞开始给尼古拉和声。
　　“骑上战马，背起长枪，年轻的布琼尼士兵整装出发~”
　　乐器开始进入，眼看着一场即兴演唱会就要开始，尼古拉却做了个收的手势：“停下停下，新同志的自我介绍还没有结束呢，别唱。待会有的是时间唱。该你了，背风笛的同志。”
　　帕拉巴斯直接装备上风笛吹了一首《卡梅伦人在行军》。
　　尼古拉中校：“吹得不错，但是我们还是需要你自我介绍一下。”
　　“啊？”帕拉巴斯惊讶的看着中校，“我以为一切都在音乐中了……”
　　“是的，音乐可以传达很多东西，但是不能告诉我们你叫啥。如果你不说也行，以后我们就叫你卡梅伦人了。”
　　巩传国：“作为无线电呼号还不错的感觉。”
　　克莱门特：“我懂了，他这个行为很像上上次大战里英国的那个疯子杰克，全名叫啥我忘了，以后就叫他杰克吧。”
　　帕拉巴斯收好风笛，回答道：“我叫帕拉巴斯·科罗内尔，当然叫我杰克也没问题，我特别欣赏疯子杰克。我是英国人，但是我的精神故乡是苏格兰。”
　　尼古拉中校：“我看出来了，补充到我们这里来的人卧虎藏龙啊。那么下一位同志呢？”
　　就这样，自我介绍一个个进行下去。
　　阿卜杜尔的搭档奥诺弗雷·波特斯自我介绍结束后，尼古拉中校转向第二支队的老宇航员：“接下来是我们了。从你开始吧，克莱门特。”
　　老兵们依次自我介绍。
　　等他们介绍完了，王平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不是说支队里有四个华国人吗？还说八大金刚我老五，怎么才巩传国一个，另外三个呢？”
　　尼古拉中校看着王平安，双手插在腰间的武装带上，看起来就像要走台步所以提着腰带的京剧演员。
　　“巩传国同志没告诉你吗？其他三位华国同志已经在上一次作战任务里牺牲了。”中校用平静的声音说，“好了，我们去给你搞一把吉他吧，你跟我来。其他的同志可以休息了，老兵们会热情的给你们传授在这里活命的诀窍的。”
　　说罢尼古拉就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领着他向他们刚刚迈过的门走去。
　　王平安看了眼已经解散向老兵们走去的帕拉巴斯他们，小跑两部追上中校。
　　安格丽见状，也跟上两人的脚步。
　　出了支队宿舍，中校调侃道：“你们这是一刻也不打算分开吗？刚刚进入热恋期？”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否定：“没有。”
　　“哼哼，我不是指导员，没有那些心理学的技巧，所以看不出来你们说的真假。不过我有个土办法，王平安中尉，队伍里的人想要追求安格丽少尉，你会怎么想？”
　　王平安：“我会遵循她个人意愿。现在是恋爱自由的时代。”
　　“哈哈！”中校乐了，“我懂了，这么说我就懂了。放心吧，你们这样粘一起，甭管你们是真是假，大家都会当你们是一对的，没人会不知趣。第二个问题，中尉你吉他水平到什么程度？”
　　“呃，这个怎么说好呢……”
　　“龙之力量乐队的穿过火焰，你能弹里面的吉他SOLO吗？”
　　“这个应该能。”王平安回答，“我专门练过五个星期，没问题的，指挥员同志。”
　　“好！”说着中校把两人带进了一座工厂的车间。
　　车间里正在如火如荼的生产导弹，一长排打印机正在打印导弹的各种部件，穿红色军装的工人正在打印机之间巡视。
　　车间另一边，已经成型的导弹部件被和从外面运过来的推进药柱、战斗部等组装到一起。
　　中校拦住一个工人说：“达瓦里希，老严呢？”
　　“哟，这不是二支队的指挥家吗？老严那边呢！”工人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在维修的打印机。
　　“谢谢了。”中校说完，便走向老严，接近到三米的距离后，他说，“看起来问题已经被排除得差不多了。”
　　“是的。”维修的红军装回答，“只是小小的机械故障。”
　　“那帮我打个东西，验证下这东西运转正常吧？”
　　“又来了……”
　　“放心吧，我要打的东西比导弹简单多了，可以一体成型，给我打一把吉他吧。”
　　红军装抬头看了眼中校，又看了看王平安和安格丽，便说：“给哪个用的啊？”
　　“小伙子。”
　　“哼，那姑娘的乐器不打一个？”
　　“我是负责唱的。”安格丽开口道，然后随口哼了一段屋旁的青草。
　　叫老严的工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已经三年没看过真正的青草长什么样了，全是空间站上那种观赏草。不过再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休假了，就跟今天刚进港的奋发号走。”
　　王平安：“和我们一起来的。”
　　工人关上打印机的检修舱门站起来，开始在界面上输入数据，一边输入一边说：“你们再晚来一天我就停工啰，算你们赶得巧。吉他是要正常那种吧？”
　　中校抬头看王平安。
　　王平安耸肩：“就正常那种，应该说我没弹过特种吉他。”
　　老严：“有没有什么演奏时候的偏好？比如用牙齿弹吉他什么的。或者用吉他切腹啥的。”
　　王平安：“什么玩意？”
　　“东瀛不是有个乐队，主音吉他手的吉他里面有胁差。”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还有这么酷的事情？那麻烦给我的吉他里面藏一把光剑，就是挥起来嗡嗡响的那种。”
　　安格丽拍了他一下：“好啦，别闹。”
　　老严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感觉不错啊，像我儿子和儿媳妇。”
　　王平安跟安格丽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否定道：“不不不，我们只是同袍！”
　　安格丽：“是战友。”
　　“好好，是是。”老工人输入好数据，选好了吉他的款式，按下打印件，“好了，只是个吉他的话一个小时就打完了，你们可以在这里等，也可以先去溜一圈。”
　　王平安担心的问：“这个打印，材料哪儿来的？”
　　“放心，现在生产效率高了，没有那么多废料了，但是全部收集起来还是很可观，所以我们就把废料回收再利用，给大家打点东西。”
　　说着老严拿出自己的烟斗。
　　“毕竟，看着你们和海盗拼得你死我活，看着优秀的小伙子变成宇宙中的尘埃，剩下的东西装在画着黑色郁金香的锌皮小盒子里送回故乡，我们就会想，如果那个小盒子能重一点就好了。
　　“所以不知道从哪一代工人开始，用边角料帮你们做点小玩意，就成了工人们的传统。当然，你会说我们也是军人，那就更要帮你们做了不是吗？”
　　老严抽了一大口烟斗，吐出一个大烟圈，然后长长的感叹一句：“什么时候才能把海盗们斩草除根啊。”
　　尼古拉中校：“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第76章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
　　吉他打印出来之后，王平安拿上手试了试，然后发现音色和一般的吉他不太一样。
　　老严看他表情，便开口道：“别皱眉头，音色和普通吉他不一样，是因为这是用造导弹和造电磁炮炮弹的材料给你整的。我们这里只有这两种的边角料。”
　　中校：“这不是挺酷的嘛，顺带一提我们部队里的乐器，除了自己从家里带的，剩下的都是用炮弹钢和导弹钢做的，特别的阳刚，甚至有人本来从家里带了乐器过来，最后却要求做一个钢的。”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这让我想起在飞行路上看的一个电影，叫《钢的琴》，是讲一群工人用业余时间拿不锈钢打造了一个钢琴放进工人俱乐部的故事。
　　“后来来了个音乐家，嘲笑那个琴的音色很烂，结果男主说‘你懂个屁’，然后就用那个钢琴弹我们工人有力量……”
　　老严哈哈大笑：“我没看过那个电影，但是听你说就觉得带劲。我想起之前文化队来我们这里慰问演出，有个锯小提琴的，拉什么奇异恩典。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结果一问AI，好家伙居然是十字教的盛诗。
　　“我当时就站起来了，大喊伱在一群唯物主义者面前演奏这个什么意思？然后慰问队的队长赶忙上台，说这只是作为音乐来欣赏，要拿来主义嘛。
　　“我说那行，你们演完一首十字教的，就要演一首我们唯物主义者的，然后再演一首东正教的。”
　　尼古拉中校哈哈大笑：“这下他们可下不来台了。”
　　王平安：“您应该让他们再来一首奥斯曼战歌。”
　　老严：“哎，按理说来慰问的那些孩子，应该也和我们一样啊，怎么他们演奏的东西，我们已经不爱听了呢？”
　　王平安忽然想到卢莹莹，至少卢莹莹唱的歌他还是挺爱听的。
　　尼古拉中校：“没关系，他们的慰问不行，我们就自己整嘛。王平安，拿好你的琴，我们走吧……里昂少尉不弄个乐器吗？”
　　安格丽笑着摇头：“我真不会。以前还能在漫长的航程里学一学，现在估计没有这个机会学啰。我就给你们唱和声吧。”
　　“居然不是争当主唱，而是唱和声吗？你很谦逊嘛。”说着尼古拉中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王平安，“我其实还没有看你们的档案。因为我觉得那些东西会影响我的判断，我要先实际见一见你们，再去读那些长长的评价。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什么吗？王平安？”
　　“一个问题儿，刺头？”王平安两手一摊。
　　“当然也有这部分，不过最重要的是，你有在这里活下去最重要的品质：乐观。不乐观的人很快就要频繁的去指导员那里报到了，我们偏偏还没有指导员。
　　“你在前线应该能活得很长，你天生适合前线。但是记住了，不要被前线吞噬啊，不要变得像那些雇佣兵一样，把杀戮当成自己唯一的意义。”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
　　然后他做了个“走”的手势。
　　安格丽赶忙用期待的口吻问：“那我呢？”
　　“你是个好姑娘，更多的我也看不出来了。走吧。”
　　说罢中校背着手，往车间大门走去。
　　王平安把吉他像背步枪一样背在背后，跟安格丽并肩跟在中校身后。
　　安格丽问：“新的指导员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过几天看吧。在那之前我们会带你们一点一点的熟悉前线。”
　　王平安又问：“我好像没有看到多少女宇航员？”
　　“还是有的，我们队里牺牲了两个，还有一个出了心理毛病，不得不回去修养了。这边女兵基本上集中在医疗部、机关和文化队。这里有个常驻的文化队，文艺兵男女各半。
　　“你看，那边不就是姑娘们吗？”
　　王平安顺着中校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几个女兵一边聊天一边沿着通道走来。
　　尼古拉中校先给姑娘们打招呼：“嘿，姑娘们，中午好。”
　　几个女兵一看到他的中校军衔，立刻立正敬礼。
　　中校回礼后从她们跟前走过，于是就轮到王平安和安格丽经过女兵们跟前了。
　　姑娘们目光先飘向王平安背后的吉他，然后才落到安格丽的绝世容颜上。
　　然后她们就不由自主的站得更直，敬礼敬得更标准。
　　王平安向中校那样回礼之后，也从她们面前走过去。
　　隐约从后面传来女孩们兴奋的讨论：“你看到那个中尉了吗？银星，吉他！”
　　“别想啦，他旁边那个准是他女朋友。天哪，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
　　“外国人嘛，家里恐怕是大资本家，用来调整基因的钱够几百万非洲孩子吃一年呢。”
　　“你这老黄历了，非洲靠着水合工厂已经摆脱饥荒啦，现在人家非洲孩子也要吃鸡蛋牛奶啦。”
　　“重点是这个吗？是她那个外表啊！我靠！”
　　王平安笑着看安格丽：“你的纯天然外表再次唬到了一帮调整人妹子，有什么感想？”
　　“你有完没完啦，老问这个。就算你要拿我开涮，也换个新颖的话题啊！”
　　王平安：“那好，我们就聊聊冬储大白菜……”
　　“什么玩意？”
　　中校反而哈哈大笑：“这个话题我知道，我老家那会儿，在我小时候依然会这么做，在冬天买大量的大白菜，码放在地库里。
　　“大战过后，水合工厂开始大规模普及，就再也不需要在冬天储存这些菜了。但是我反而开始怀念起那时候大白菜的味道了。
　　“你家乡也是北方？”
　　“呃……不，我只是看以前的相声的时候，看到他们把这个当哏说。”
　　“相声啊……嗯？你很熟悉相声吗？”
　　王平安：“一般一般。”
　　他本能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麻烦事要来了，所以采取了回避麻烦的说法！
　　安格丽：“他可懂相声了，是相声专家，他还能给温斯顿丘吉尔的铁幕演说捧哏呢！”
　　“不不不，我说的是那个‘我们决不投降’，我给这个捧过哏。”
　　“嗨呀你能给那个捧哏，就一定能给铁幕演说捧哏。你行的！”
　　中校露出期待的表情：“真的吗？那我们可要见识下了，待会回去你就表演吧！”
　　王平安瞪了一眼安格丽：你坑我！
　　安格丽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双手背在身后，得意洋洋往前走。
第77章小行星带的业余生活
　　王平安咋舌，对尼古拉中校说：“让我讲相声也行，我得有个捧哏的，我看我的搭档最合适。”
　　“好。我同意！”安格丽居然抢白道。
　　她这么爽快答应反而给王平安整不会了：“你……不再挣扎一下？就这么回去给他们说相声？要不改成咱俩唱个歌也好啊。”
　　尼古拉中校摇头：“不不，唱歌我们经常唱，但是相声我们不经常听。正好这两天都在休假，等指导员到了就要开始正规的训练，就没办法这么娱乐了。
　　“另外到时候，娱乐是指导员负责安排，我这个指挥员也不好整天越俎代庖。”
　　王平安咋舌：“这样啊，那行吧。所以我们说啥？来点传统的，捉放曹？”
　　“那也太传统了，”安格丽说，“不好，支队里华国人这么少，不一定能笑得出来。要不我们讲夜行记吧。”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夜行记？再改编一下，把攒自行车改成攒太空船？别这样，会触发我PTSD的。”
　　毕竟小方就死在拼出的太空船的事故里。
　　王平安肯定是没办法在相声里说自己开一辆除了扬声器不响其他哪儿都响的飞船出去浪。
　　安格丽：“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说的就是最初那个版本的夜行记，或者后面‘走二环’那个也行。”
　　看着女孩充满歉意的样子，王平安摆了摆手：“是我太能联想了，不是你的错。”
　　这时候尼古拉中校插进来：“你们有没有想过，用打海盗的事情编个相声？”
　　安格丽都惊了：“这样好吗？把那么沉重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其实大多数战斗任务没什么伤亡。海盗也分三六九等，大部分海盗一捏就死，被这些海盗干掉的，多数是自己大意了。
　　“我们的伤亡主要发生在围剿那些奸诈狡猾的大海盗的时候。
　　“带着伱们这些新补充的人，一般不会上来就执行比较难的任务，更不会去打大海盗，一般都是常规的巡逻，到可疑的小行星看一眼，你们可以写写这里面有趣的事情嘛。”
　　王平安：“这里面能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尼古拉中校两手一摊：“那就要艺术家用发现的眼睛去发现啰。”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王平安和妹子交换了一波眼神。
　　尼古拉中校继续说：“你们要是没有决定好表演的项目，那也不用强求。等回去就加入我们的合练就好了。你可以先开开嗓。”
　　安格丽点点头，然后就真的开始哼唱朵蕾咪发开嗓。
　　从三人身边经过的太空军士兵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有个少校跟尼古拉打招呼：“哟，你终于把文化队的女歌手拐回你们支队了啊？”
　　“不不，这是我们新来的吉他手和他的搭档，是个法国女孩，艺术细胞拉满。”
　　“你们支队可真是捡到宝了。”
　　这位少校走了，王平安问：“看起来中校你在这里人脉很广嘛。”
　　“我毕竟拿过金星啊。”
　　“您是在这个周期里拿的吗？”
　　宇航员每三年要到有重力的地方休息三个月，修补“被重力束缚的灵魂”，宇航员们会把这个叫做“周期”。
　　中校点头：“是这个周期拿的。”
　　王平安有些意外：“拿了金星不应该有很多报告会要参加吗？”
　　“拿了金星之后，话语权会大很多，如果我要求在前线待到这个周期结束，那就可以待下去。我还有一年，等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是成熟的战士了。”
　　王平安补了句：“或者死了。”
　　安格丽轻轻掐了他腰一下。
　　中校点头：“对，或者死了。队上还有两个老兵再有两个月就要回地球了，你们六个人有两个就是来轮替他们的。”
　　王平安皱眉：“在文学作品里，一般这种人回不了地球了。”
　　安格丽又掐了一下王平安的后腰，这次用力了许多。
　　尼古拉中校却哈哈大笑：“确实如此，但是最好不要用看文学作品的心态来看现实，实际上在这里，死亡来得非常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去接你们到支队的巩传国，他甚至会在执行危险任务的时候拼命说那种听起来他大概要挂了的台词，比如打完就要结婚什么的。
　　“他到现在宣布结婚六次了，你看他不好好的吗？”
　　王平安：“那他真的有结婚对象吗？”
　　“没有，怎么可能有嘛。”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实际上的结婚对象，所以才让他滑过去了。搞不好当他真的恋爱了……”
　　安格丽终于忍不住，一拳打王平安身上：“你啊！”
　　“好好好，我错了。”
　　尼古拉中校：“没必要这么忌讳，我们是唯物主义的军队，虽然这种忌讳得到了心理学方面的一些支撑，但是总的来讲我们不信这些，我们只相信自己。哦，忘了少尉是法国人，你信基督吗？”
　　安格丽爽快的回答：“不信，我从小就被爸爸培养成了唯物主义者。”
　　“很有远见的父亲嘛。对了，你真的是自然人？”
　　“除了头发。”安格丽言简意赅的说。
　　“我猜头发是为了符合华国人的喜好专门调的？”中校又问。
　　王平安抢白：“您猜对了。”
　　说话间一行人回到了第二支队的驻地。
　　一进入公共活动空间，就看见二支队的新老队员在载歌载舞。
　　克莱门特上前来，对中校说：“指挥员同志，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阿卜杜尔同志虽然不会音乐，但是他跳舞非常厉害！这下我们的业余演出可以更加丰富了！”
　　中校大喜：“哈哈！好！来，让我看看！”
　　王平安总觉得中校这个“让我康康”，自己好像在某篇研究古代刻奇行为和模因传播的论文里见过……
　　阿卜杜尔正在激烈的舞动身体，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道。
　　中校绕着他转了一圈，露出赞许的表情，结果这时候阿卜杜尔做了个斗舞时候挑衅的姿势。
　　中校乐了，直接把帽子摘下来递给克莱门特，然后开始俄罗斯传统的踢踏舞。
　　踢着踢着，他的重心就越来越低，以蹲下的姿势疯狂的倒腾脚，上半身却维持着标准的军姿。
　　就算不懂俄罗斯舞蹈，也知道这个舞需要非常可怕的核心力量。
　　王平安还在旁边拱火：“咦？我以为你会跳那种大陀螺呢，就是在地上呼啦啦转的那种。”
　　中校回了句：“那个要音乐的！”
　　话音刚落，帕拉巴斯就吹起卡林卡的旋律。
　　中校看了他一眼，一副“拿你们没办法”的表情，然后就陀螺一样旋转起来。
　　大家都嗨爆了，疯狂欢呼，一开始邀战的阿卜杜尔也停下自己的舞蹈，开始跟着喝彩。
　　安格丽肩膀靠着王平安的肩膀，小声说：“这个尼古拉·潘捷莱耶维奇·卡拉马佐夫中校，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比我有意思吗？”
　　“那还是差点。”
　　自己修暖气耽误了一个小时。还有一更。
第78章接收新机型
　　第二天。
　　第二舰载战斗艇支队的成员们睡眼惺忪的在公共活动室集合。
　　中校双手叉腰，站在队伍最前面，吼道：“瞧你们的样子！跟蔫菜一样！不就是昨天娱乐了一下吗？娱乐，不能影响工作和训练！为了让你们打起精神，每人50个俯卧撑！现在开始！”
　　所有人立刻开始俯卧撑。
　　其实对太空军的精英来说，50个俯卧撑小意思。
　　宇航员体能都很强，毕竟要穿比自己体重还重的宇航服，没体能真不行。
　　王平安做俯卧撑的时候，总听见旁边有撞击地板的声音，便好奇的扭头。
　　队伍是按照搭档来分配的，王平安他们俩是队伍最后尾，王平安作为指令长被安排在右侧，左侧就只剩下安格丽一个人了。
　　安格丽每次俯卧撑往下压的时候，就会有撞击声。
　　王平安很好奇，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是尼玛安格丽军装胸前的扣子拍到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太空军标准的俯卧撑是身体不能碰地面的，压到最低点的时候，手上臂和肩线得是平的，一条直线。
　　王平安压到这个位置的时候，身体除了脚尖之外没有东西和地面接触，完美的平行于地面。
　　但安格丽到这个程度，扣子就拍地上了。
　　安格丽现在都穿部队配发的运动护胸，尺寸硬生生憋小了好几号，看来在模拟重力的作用下原形毕露了。
　　王平安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场面。毕竟他和安格丽在有重力的地方待的时间确实不算长，加起来拢共才两周不到。俯卧撑这种锻炼方式，无重力的时候不好用。
　　在无重力空间有另一套保持体能的办法，王平安见到的都是做那一套的安格丽。
　　他正看女孩呢，中校骂道：“王平安！看什么呢！你多做三十个，让伱的六根清净一下！”
　　“是！”王平安大声回答，然后加快了俯卧撑的速度。
　　俯卧撑做完，大伙看起来都精神多了，尼古拉中校也很满意：“这才像样嘛！给你们三十秒喝水，快！”
　　老兵们早就预料到有俯卧撑，所以都带了水壶出来，六个新丁只能冲向生态花坛旁边的水龙头。
　　喝饱了水之后，中校开始了：“大家都知道，明天指导员才会抵达我们这里，所以今天我们也不展开什么正经的训练项目。
　　“今天我们主要要做的事情，第一，是去工厂验收返厂维护的战斗艇，顺便也看看给新同志的家伙事。第二，是集体观看战斗记录，老兵们要给新同事们介绍一下经验！有什么问题没有？”
　　王平安果断喊：“报告！”
　　“讲！”
　　“我们可以自己决定战斗艇的涂装吗？”
　　“不行，还是那一套白绿配色。但是你们可以决定机身上涂什么标志，心理学部门认为这个有助于提高一线部队士气。”
　　王平安：“换掉那个涂装也能提高士气啊？”
　　“王平安，不要在这些地方犟嘴。等你们执行偷袭任务的时候，会给你们换上炫酷的纯黑色的，所以不用担心这个。”中校严肃的说。
　　王平安感受到气氛有些沉重，觉得这种时候还是不要乱来。
　　“好了，出发去工厂吧。”
　　**
　　在去工厂的路上，安格丽突然小声问王平安：“刚刚你是不是在看我的扣子？”
　　“对，我被声音吸引了。”
　　“活该你多做了三十个。”
　　“这怎么能怪我呢。我说你还是做个手术抽出来吧，太影响活动了。”
　　“不行，我习惯了有这个了，切了反而不习惯。你也不想搭档变成一个连在无重力下麻溜转身都做不到的人吧？”
　　王平安耸了耸肩。
　　**
　　第二舰载机支队的机体，现在正在由第331工厂负责中期检修。
　　工厂设置在和码头连在一起的无重力区域，这样把战斗艇搬运上母舰的时候比较方便。
　　王平安一到码头，就看见之前和短暂生命辉煌燃烧号一起来的两艘快速运输船正在离港。
　　他好奇的喊：“报告，中校同志，为什么离港的货船没有护航舰？”
　　中校回答：“因为海盗追不上他们。这些船都能直接走火炬弦，离开小行星带的时候海盗没有拦截的机会。”
　　王平安“哦”了一声，没有提出更多的问题。
　　到了331工厂，驻场的干事迎接了第二支队。
　　“你们的战斗艇已经完全维护完了，尼古拉·潘捷莱耶维奇同志，请验收吧。”
　　公式化的流程走完之后，一行人跟着干事进了工厂。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机身侧面有五线谱和音符标志的机体，机体舱门上有六颗代表击落数的白星。
　　王平安咋舌：“打了六个海盗就能有金星了吗？”
　　前面的巩传国回头：“当然不可能，想什么呢，我们这里击落上5的人可不少，但是拿金星的只有中校一个人。”
　　安格丽也好奇的问：“那他的金星怎么来的？”
　　“一次过击毙了两名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就可以拿了。”中校亲自回答道，“待会分享经验的环节，我会详细的跟你们讲怎么回事。”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点头。
　　帕拉巴斯这时候有疑问，便喊道：“报告！”
　　“讲。”
　　“机体上的那些附加部件，好像不是标准件？”
　　回答这个问题的是担任向导的干事：“没错，我们会根据前线的要求进行一些额外的加固，毕竟这里是矿区，还有大型冶炼厂，钢材或者一部分特种钢材我们这边都很好搞，甚至连抗烧蚀材料也能找到，可以用来防御激光。
　　“所以这边大部分战斗艇都会做一些个性化的订制，因为会实际增加战斗效率，所以大家对违反了军规这种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王平安：“啊？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自己决定涂装？”
　　中校：“当然是因为涂装不会实际增加战斗效率——除了纯黑色的消光涂装。所以只允许换那种涂装。”
　　王平安：“真的完全不会影响战斗效率吗？我觉得涂成红色的话，可能会让战斗艇的加速度更快一些！”
　　不管新兵老兵，都一起笑出声。
　　中校还是板着一张脸：“你如果有符合统计学的证据，就拿出来，我来签字批准你换涂装。”
　　王平安撇了撇嘴。
　　接下来一行人又看了看其他人的机体，确认都没有问题后，中校搓着手说：“接下来是新同志们最关心的环节了。这次配给你们的战斗艇是新的型号。”
　　包括王平安在内的六名新队员都皱起眉头。
　　不对，安格丽没有皱眉，大概是因为她才加入太空军大半年，还不知道新型号意味着什么。
　　王平安：“为什么要给我们各方面都没有经过测试的新型号啊？可靠性没问题吗？”
　　老型号的可靠性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新型号无论如何也没有这样的可靠性。
　　回答王平安的是驻场干事：“新型号在基础性能上比老型号提升了40%，有更高效的反应堆，更高效的推进器，以及全新设计的主炮……”
　　“和更糟糕的可靠性。”王平安接了一句。
　　中校：“太空军军人不会抱怨。你要是实在不敢飞新机型，我来飞，你飞我的。不管怎么样，把新机型拖出来吧。”
　　话音落下，通往新机型停放的机库的大门就缓缓开启。
第79章海燕与白月季
　　大门缓缓打开，王平安一看门扉之间露出的机体弧线就皱起眉头，其他人也全都因为诧异而发出各种声音。
　　等机体差不多完全露出来后，王平安终于绷不住了，直接问道：“宇宙中用的机体为什么要有流线型？难道这玩意还能突入大气层吗？”
　　驻场干事立刻摇头：“不，根据我们掌握的性能数据，这东西应该不能突入大气层。”
　　“那这个造型是怎么回事？就为了好看？”王平安指着机体问。
　　干事：“这些年我们分析了大量与海盗交战的记录，我们认为这样流线型的机身可以对海盗产生威慑。另外帅气的造型也能在宣传的时候给人一种先进能打的印象。”
　　王平安：“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白白牺牲了吨位做造型？以后死的可是我们。我见过的上一个在宇宙空间还搞流线型外形的是外国阔佬的宇宙游艇。”
　　干事一脸窘迫，就差没有把“这不是我设计的”给说出来了。
　　尼古拉中校接过话茬：“我看过性能诸元，这东西确实比我们在用的老机体强，而且这些机体到了前线，就由不得设计师们说什么了，前线怎么改是前线的事情。
　　“你们要是想现在就在外壳上敷设一层耐热装甲，工人师傅们马上可以开工。当然其他东西你想添加都能添加，很快就可以改得像个在宇宙空间用的飞行器了。”
　　王平安挠挠头：“你这么说……那行吧，我先整一层烧蚀材料，增加增加对激光的抗性。”
　　太空战斗中，激光是躲不掉的，而且进入接战差不多两边的激光器就要互相照射。
　　烧蚀材料通过自己汽化带走大量热量，发挥出相当于前宇航时代坦克上的反应装甲一样的效果。
　　这东西不但对激光有效，对主要以高温杀伤的等离子炮也有效。
　　另外，现在的烧蚀材料很多也有不错的硬度和韧性，对动能弹也有一定的效果。
　　对王平安的要求，驻场干事一脸为难：“这……刚接收新机型就这样改，就好像不相信设计部门的设计一样。”
　　“对啊，我就是不信啊。”王平安回答，然后一指中校的机体，“看看中校的，这充满实用性和功能性的外表，这厚重敦实的质感，这才是我们忠诚的战斗艇，伱们整这个花里胡哨的是啥？我要改！”
　　驻场干事：“新机型的生存能力远高于旧机型……”
　　“反正新机型动力也更强吧？再敷一层装甲也能跑得动不是吗？我们当然是希望装甲越厚越好。”
　　驻场干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尼古拉中校。
　　中校却说：“那就按照接收机体的指令长的要求改吧。麻烦你了，刘主任。”
　　姓刘的主任竖了个大拇指，就指挥工人和机器人动手了。
　　驻场干事立刻跑向刘主任：“停下停下！不能这样！这还有宣传任务的！根据传播学，纸面性能的提升，宣传效果远不如外观！”
　　中校：“去他妈的宣传，我们打赢了海盗活着回来就是最好的宣传！”
　　王平安看中校站在自己这边，就跟着起哄：“对对！而且你们说外观，怎么不把那个土掉渣的涂装给换了，换一个涂装帅三倍！”
　　驻场干事：“那个涂装是传统，从前宇航时代传承下来的！快停下，你们这样打乱宣传安排，我要……”
　　“你要干什么？”尼古拉中校站直了身体，挺起胸膛，“要收走我的金星吗？”
　　干事沉默了，憋了几秒之后恶狠狠的说：“我这就向上面报告！”
　　说完他气呼呼的走了。
　　中校扭头对即将接装新机型的另外两组人说：“你们也提一提改进意见，给你们都改了。责任我来担。”
　　**
　　王平安正监督工人和机器人改进自己座机的当儿，安格丽站在他身边，小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嘛，新机型本来可靠性就不如老机体，这个又没法改变。你又不可能真的和支队长换机体开。
　　“另外我仔细看了看新机体的纸面性能，确实比老型号高得多。我想做造型浪费的吨位，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我觉得这造型还是挺帅的嘛。”
　　王平安：“你居然觉得这个娘炮的造型帅？看这边！”
　　王平安站到中校的机体前面，做了个请看的手势：“这个才是真正的帅气呢！这厚重的质感，刚性连接，杂乱的姿态控制喷口，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挂载物！一个字：阳刚！”
　　安格丽发出了“诶”的声音。
　　王平安又跑回自己的机体前：“再看看这个，软趴趴的流线外形，毫无意义的收纳在机体内部的姿态喷口，说真的，这东西要是故障了，我们太空行走来修理都更麻烦！”
　　安格丽：“懂了，是你的审美问题。我有个问题问你啊，你觉得我好看，还是你很喜欢的古代漫画里面的空条承太郎好看？”
　　“承太郎好看。帅的！”王平安秒答。
　　安格丽露出甜甜的笑容：“懂了懂了。”
　　王平安终于感觉到有点不对了，他盯着安格丽看了几秒，来了句：“你也好看！”
　　“是是，我知道啦。”女孩一副揶揄的口气，然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个人倒是不反对多装一点装甲。毕竟我也怕死。到了这里以后，感觉死亡的气息无处不在，各种各样的事情都在提醒我，这里是死亡的猎场。”
　　王平安附和道：“死亡的猎场啊，只能期望新机型性能上的提升，能抵消可靠性的短板了。”
　　这时候负责王平安这台机器改造的工长开口了：“年轻人，我要多嘴几句。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设计新机型的人的想法。”
　　王平安惊讶的说：“理解？他们不搞这个流线造型的话……”
　　“只是一个流线型而已，改成原来的风格，增强不了多少的。但是却可能给海盗们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这是有数据支持的，年轻人。外国的超级企业也在小行星带剿匪，他们的飞船就全是看着很先进的流线型，所以他们的伤亡率比我们要稍微低一些。
　　“所以太空军的军事情报部门和心理学部门在对比了数据之后，才要求新的飞船要有漂亮帅气的外观，甚至可以稍微牺牲一点点性能。反正新机型提升如此大，就算牺牲了一点点性能，还是比老机型强力许多。”
　　说着工长又指着中校的机体：“你知道尼古拉这台机体，对海盗们的威慑有多大吗？
　　“四支队还有个战斗的时候喜欢在公共频道播放爵士乐的怪胎，胆小一点的海盗只要听到无线电里有爵士乐，就会掉头逃跑。
　　“太空军都是唯物主义者，无神论者。但海盗们不是，海盗们又迷信又神经质，一些你觉得没用的手段，对他们是有用的。”
　　王平安抿着嘴，没有发表看法。
　　这时候尼古拉中校踱了过来，对工长笑道：“你替我们的指导员做起工作来啦！”
　　“举手之劳而已。”工人回答。
　　尼古拉：“明天就有指导员了，就可以把这些开导的动作踢给指导员，我已经受够了又当爹又当妈了，以后我就能恢复成单纯的军事主官了。”
　　王平安：“中校，你也觉得这个外形会有用吗？”
　　“我不知道，我又不懂心理学。你可以明天问问新的指导员。不过，我倒是有个事情可以告诉你，我们要对付的海盗里面，最狡猾的那个家伙，他的战斗艇是人型的。”
　　安格丽拿着手机摆弄了一下，调出一张照片：“是这个吗？驾驶它的海盗叫吉拉·米莱尔，红色通缉。”
　　王平安凑近安格丽，抓着她的手腕，把手机屏幕往自己这边拉。这个动作让他们的肩膀都并拢在一起了。
　　王平安：“这个真的是战斗艇？看着像是从前宇航时代的东瀛动画片里跑出来的。”
　　“分析部门认为这东西的造型参考了一个叫冥王计划志雷马的动画，”中校说，“可能吉拉·米莱尔特别喜欢这个动画吧。”
　　王平安：“那这个机体的战斗能力如何？人型外形有让他变强吗？”
　　“怎么可能！我们多次击伤他，工程部门研判击伤时的影像，认为做成人型让整个机体的结构强度都降低了，变得像是易碎品一样。
　　“他的爪牙也有学他这样的，我们击毁之后回收了残骸，研判表明那就是一坨大便。”
　　安格丽：“可是，资料卡上显示，吉拉·米莱尔还处于在逃状态。”
　　“对，说来惭愧，他开着这么垃圾的机体，还从太空军的围剿中跑掉了。所以不久之前来了一个研究组，好像是想要研究一下把战斗艇造成人型是不是还有我们未解明的作用。
　　“但是研究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只知道特定人群看到人型的战斗艇之后会格外的兴奋。小组里的心理学家正在探讨是不是这种兴奋使得驾驶员开人型机体的时候表现会更好。”
　　王平安：“等一下，这个研究小组还在谷神星吗？我是不是加入了他们，就可以开人型的战斗艇了？”
　　安格丽一脸诧异的看着王平安，嘴巴微微张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王平安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改口：“好了没事了，我不打算去了。”
　　安格丽：“你去啊，我不介意的。”
　　“不行，我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但不能拿你的开玩笑。”
　　安格丽笑了，轻轻给了王平安肩膀一下。
　　中校在旁边双手抱胸，来回看两人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
　　王平安清了清嗓子，对中校说：“所以，您是想说，飞船造得更加流线型也是一种有益的尝试对吗？”
　　“就是这么回事，而且这东西的确更符合宣传的需要。普通人一看外形，就知道这是最新型的。”
　　王平安点点头，再次抬头看着自己的新座驾。
　　几秒钟后，他嘟囔了一句：“好吧，加上了附加装甲之后，它的外形我好像变得比较能接受了。中校你这个思想工作收到效果了！”
　　中校哈哈大笑，笑完才说：“其实我过来，是想告诉你分配给你的战术编号的。工长同志，他的战术编号是02446。”
　　工长：“好嘞！个人标志要画什么？”
　　王平安看向安格丽：“你喜欢啥？”
　　“你确定要用我喜欢的东西吗？”安格丽反问，“我以为你会大喊给我画一个独角兽！”
　　王平安：“不不不，我没有那么喜欢独角兽这部作品。”
　　“那不然就是骷髅一号的标志！”
　　“呃……这个确实有点想要。你不反对的话要不就这个了？”
　　安格丽摇头：“不，既然你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那就我来选！后悔也来不及啰。工长同志，请画一只海燕，嘴里衔着一朵白月季。”
　　“好嘞！”工长爽快的答应，“设计就交给电脑行吧？我们也没学过艺术设计，真搞不来。”
　　“可以！”
　　很快图案就被设计出来了。
　　王平安这时候说：“我搜索完白月季的花语了，我本来以为是纯洁的爱之类的，有点失望呢。”
　　安格丽双手背在身后，笑嘻嘻的看着他：“以后会不会换别的花叼，就看你表现啰。”
　　王平安挠挠头：“可是……白月季是父亲节送给父亲的花，被自己的搭档当成父亲一样尊敬什么的感觉怪怪的啊。”
　　安格丽都惊了：“你在想什么！这花代表的是我对我父亲的敬爱，因为他我才能加入太空军，成为骄傲的海燕！别自作多情了！”
　　“哦是这样吗？”王平安恍然大悟，“我以为你把我当父亲了呢……”
　　安格丽笑而不语，只是转过身去，背着双手，看着机器人把衔着白月季的海燕喷涂在战术编号旁边。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听见。
　　。。
第80章关于海盗的基本知识
　　完成新机体的接收工作后，尼古拉中校先带队去吃了个饭，然后便来到支队驻地附设的简报室。
　　“下午的内容，是让老兵们给你们传授一些经验教训。同时也让你们认识一下，在小行星带特别危险的海盗。”
　　中校说完用教鞭一拍身后的电子白板，下一刻一整幅示意图出现了。
　　“先给你们讲一下一般的剿匪行动是怎么开始的。行动开始前，母舰会运动到距离作战宙域五千公里的位置，我们搭乘的战斗艇会从这里出发。
　　“经过短暂的加速之后，我们会关闭引擎，进入惯性滑行阶段，除了太阳的引力，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务知道我们来了。
　　“等抵达清缴区域后，我们会开启所有的探测设备，掘地三尺把海盗找出来！大部分时候我们会扑空，对于这种情况不用过于在意。
　　“少数时候，我们会抓到没有在生产管理委员会登记的盗采者，这种时候我们需要逮捕他们。但是这些人不是海盗，我们要尽可能的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不能随便开火。”
　　帕拉巴斯举手：“不开火怎么样让他们停船呢？撞击吗？”
　　“主要是利用机动来逼停他们。伱们放心，大部分人都会老老实实的停止抵抗的，因为他们的飞船跑不过我们。
　　“十次清缴行动，有九次是这样的展开。剩下那一次，你们会遇到真正的海盗。
　　“一个标准的海盗基地大概是这个样子。”
　　中校拍了下白板，于是画面从航路图变成了海盗基地的剖面图。
　　“海盗记得会装备相当数量的导弹发射井作为固定防御，而激光器、电磁炮和电浆武器在海盗那边都是重要物资，只会装备在海盗船上，不太可能用来做基地防御。
　　“有些海盗基地甚至会装备火药兵器，比如这种37高炮，还有这种120毫米炮。不要小看这些东西，只要撞击的时候相对速度够大，依然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另外，有些海盗基地还会布置机雷，大意不得。”
　　王平安举起手来：“遇到这种海盗基地，以战斗艇的火力应该很难消灭在小行星地下的结构吧？”
　　“是的，我们主要任务是瓦解敌人的防御，消灭海盗船，至于龟缩在基地内部的海盗，就交给母舰搭载的陆战队来负责。王平安，你又有什么问题？”
　　“我们从什么地方得到海盗基地的情报的？”
　　“宪兵，情报分析部门，也有一些情报是通过和大企业的雇佣兵们进行情报交换得来的。”
　　王平安继续提问：“海盗们在小行星带发财，他们总得有个发财的途径啊，他们主要抢什么？”
　　“被抢劫的主要有两种，一个是飞往木星的货运船，飞往木星的船上会携带木星暂时生产不了的机械设备、生活用品和奢侈品，海盗们非常喜欢这些。
　　“第二个就是在小行星带的小公司、小殖民地开采的矿物，有时候大企业的矿场也会被洗劫。大型企业的雇佣兵和我们一样经常会去围剿海盗。”
　　王平安：“抢了这些东西，他们怎么变现呢？”
　　中校：“他们不变现。最初的海盗，是不愿意归还开拓贷款的私人开拓者，对他们来说能呆在宇宙中，并且维持自己的生存就是全部的意义。一切都是为了存在。
　　“在最初的海盗诞生后，海盗的成分也越来越复杂了，有在地面上被追捕、所以逃到外太空来的罪犯，有渴望在外太空找到新机会的投机客，还有追求刺激的小年轻，以及想要践行自己理想的太空ns，如此复杂的成分，有时候不能用逻辑来评判海盗们的行为。”
　　王平安摇头：“可是他们总要有变现的途径，不然海盗们手里那些新的武器装备怎么来的？”
　　这时候坐在王平安搭档前面的克莱门特回头看着他说：“有种没有证据的说法，说海盗们其实是大公司们养的狗，当他们需要调整股价，或者应付证券监理会审查的时候，海盗就会袭击他们的货船或者矿区。”
　　王平安“哦”了一声：“听起来挺合理的啊。”
　　巩传国也回头加入对话：“还有更离谱的传说呢，说海盗是我们太空军养了用来要军费的。”
　　尼古拉中校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下面的对话：“好啦，我们管不了这些，总之海盗们存在，而我们要围剿海盗，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介绍完我们主要的作战方式后，我要跟你们介绍几个特别穷凶极恶的海盗，遇到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又小心，如果周围没有老手在，务必以保证自己的生存为第一目标。
　　“首先，第一个要介绍的，就是海盗船长吉拉·米莱尔，在工厂的时候我已经跟王平安简单的介绍过了。
　　“他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本人的座机被设计成了人型。”
　　阿卜杜尔：“那不是很脆？”
　　“是很脆，实际上我们也多次击伤它的座机，但是没有一次成功击毙这个混蛋。遇到他的时候，切记不要因为他开了个人型机体就轻敌！
　　“第二个需要注意的海盗是……”
　　就这样，尼古拉中校一个个向新兵们介绍在太空军这里上了名单的凶恶海盗。老实说，王平安总觉得他像是在讲水浒传。
　　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默默的记下了这些海盗们的特征。
　　到下午五点，中校终于差不多介绍完了。
　　“行啦，今天的学习差不多到这里，解散吧。”
　　话音落下王平安伸着懒腰站起来，往旁边一看，正好看到安格丽也在伸懒腰。
　　王平安盯着一个劲的看。
　　安格丽笑了：“你还没看够吗？”
　　“那不一样，以前看都是在无重力的情况下。我跟你讲，你在有重力的情况下伸懒腰，我能看一千遍都不腻！”
　　安格丽拍了王平安一下。
　　这时候巩传国喊王平安的名字：“王平安！有从你家发来的视频消息，汇到支队的总信箱了，你用自己的手机下载一下！”
　　王平安：“知道啦！这就下。”
第81章家书
　　王平安用手机访问了支队的信箱，一连上就开始自动下载。
　　安格丽轻轻推他的背：“走吧，回房间再看。”
　　“啊？为啥？”王平安一脸疑惑。
　　“万一你看哭了怎么办，从此以后你的呼号就不是独行侠，而是爱哭包了。”
　　王平安都乐了：“啥呀，不可能。我老爹给的视频信息，十有八九又要催我结婚。我都能猜到他要说啥了：‘哎呀你都去那么危险的小行星带了，先把婚结了吧，留下个孩子，伱万一没了，我们老两口也有个精神寄托！’”
　　周围人听到王平安的话，都笑起来。
　　“好啦好啦，走吧走吧！”安格丽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王平安，一边把他推走了。
　　等到了宿舍，女孩咔嚓一下吧门反锁，然后背靠着大门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眨巴眨巴眼，来了句：“我能先洗个澡吗？”
　　“洗什么澡！看家书啊！”
　　“不是，我就没搞懂你这一连串行动的动机啊，不就是看个家里来信嘛。”王平安摇摇头，拿出手机打开了刚刚下载下来的文件。
　　一开始播放就是王大柱的大头，王大柱现在的老婆躲在旁边，只露出小半边脸。
　　王大柱：“这是开始了吗？”
　　“是开始啦，你说吧。”阿姨在旁边说。
　　王大柱“哦”了一声：“儿子！我跟你讲，打仗这东西，脑子要灵活！要灵活知道吗？大战的时候，你爸是机枪手，每次敌人覆盖我的位置之前，我都已经闪了。
　　“要灵活，积极的换位置，比敌人多想一步，你就能活下来！”
　　阿姨在旁边：“平安是太空军，你说这些没用的，还是讲讲别的吧。”
　　“哦对对，太空军，没用的。那我说一下避炮……草，这个也没用啊，那我说啥有用啊？”
　　“你就说你想说的呀。”
　　王平安看着窘迫的老爹，突然觉得鼻头有点酸。
　　安格丽把手放他肩上：“你是不是该对我说谢谢？”
　　“啥呀就谢谢你，莫名其妙！”王平安继续嘴硬。
　　画面上老爹似乎终于放弃以老兵的身份给儿子传授经验了，他长叹一口气：“老爸一直以为，从你那个小不点同学牺牲之后，你就不会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这七年虽然你一直不升职，但我们老两口却觉得不错，毕竟不用担心你出事。
　　“我们本来以为，接下来你一辈子都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下去，等结束了一线勤务就到地面上管管仓库，坐坐办公室。
　　“如果再能娶一个乖巧的老婆，那就完美了。
　　“我们唯一操心的，就是你的婚事，我们以为从今以后没有比你的婚事更让我们挂心的事情了。
　　“然后你的新搭档来了。我之前跟你阿姨讨论呢，说就算是自然人，看着那么漂亮的姑娘，基因肯定查不了，要不就她好了。
　　“没想到啊，她来了以后，你突然就得了银星了，然后在去火星的路上又遇到了偷渡客，现在更是要去小行星带了。
　　“我们老两口原来设想的安逸生活，一下子都消失了。你知道吗，老爸这些天，一睡觉就做梦，梦见当年的阵地，敌人炮打过来了，等炮打完我拼了命的挖我的副射手，挖出来的却是你只剩一半的脸。”
　　王大柱停下来，点了根烟，长长的吸了一大口。
　　“你继续说啊，这个要限制时长的。”阿姨催促道。
　　王大柱：“哦对，时长。那啥，法国姑娘也在你身边吧？我们联络上了她父母，并且邀请他们过来玩。他们已经答应了，应该过半个月就会来了。
　　“老爸会好好招待他们的，你放心。还有啊，我看你也认命吧，电脑给挑的挺好的，你看我跟你阿姨就一直很恩爱。
　　“我们查过军规了，如果两人在确认恋爱关系之前就有了，是可以生下来的，而且还会把女方送回地球……”
　　王平安扭头看安格丽，发现她脸已经红了。
　　王平安：“原来如此，是因为这个才让我回来看啊！快对我说谢谢！”
　　安格丽没回话，只是拍了他背一下。
　　“哎呦呦，我被打骨折了，脊椎骨折！”
　　他们俩闹的同时，屏幕上的王大柱还在继续：“你看，这个样子，就算你有个万一，至少还能留下个孩子，省得你们俩一起没了。对我们家，对法国姑娘他们家，都是好事啊。”
　　王平安指着手机屏幕，问安格丽：“我老爹这么说了，你怎么看？”
　　“你想要一个爱人，还是想要一起冲锋的同袍？”
　　“那当然是同袍啊。”
　　“那不就完了呗，不过老人家的想法也可以理解。只能跟他们说抱歉了。”
　　“是啊，忠孝不能两全啊。”王平安回答。
　　而这时候，视频里的王大柱又开了个新话题：“对了，那个调度局的姑娘，前两天订婚了，对象是个火箭发射场的工程师。看起来挺幸福的，她还给我们老两口发了请柬，但是我们没去。
　　“我到现在还觉得，你们会是很般配的一对。当然，我没有说法国姑娘不好。好得很啊！但……算了，不说了，反正你也不会听。等你回来休假，再跟你好好掰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王大柱回头问，他老婆连连摆手：“不，不用了。”
　　“好，那就这样吧，祝你们痛扁海盗，旗开得胜！”
　　说完王大柱敬了个军礼，画面就定格在了这个刹那。
　　王平安默默的关掉了画面。
　　安格丽：“你爸爸非常爱你。”
　　“我知道。”王平安回答，“话说你父母居然没有给你来视频消息？我记得你从火星出发前有给他们录视频吧？”
　　“录了啊。可能是因为太空军在法国本地的办事处比较繁忙，还没有发送到位吧。如果你老爸真的能让我父母住到华国来，我可要重重的酬谢你一番。”
　　王平安：“不用那么客气啦，来个香吻就行了。”
　　“我可不知道同袍战友之间会用香吻表达谢意呀。”
　　“嗨呀，具体的标准方面，可以灵活机动一些嘛。”
　　安格丽翻了翻白眼：“不管你了，我洗澡去了。”
　　新冠基本过去了，但是后遗症开始来了，我这里的主要症状就是嗜睡。
第82章慰问团
　　第二天，这天一大早，尼古拉中校就下令整理内务，准备迎接新指导员。
　　王平安他们刚刚搬进现在的宿舍没多久，除了叠豆腐块之外没有什么内务要整理，所以早早就干完了，然后到活动室和老兵们聊天。
　　活动室的大屏幕上显示的是太空港的广角镜头，现在港口还空空如也，从地球来的货运飞船和护航舰还没有到。
　　一伙人正聊着呢，尼古拉中校叉着腰出来了：“好啊，让你们整理内务，你们却在这里无所事事。”
　　“我们整理完啦。”王平安回答，“不信你去检查嘛，刚好我们人不在宿舍里，正方便检查。”
　　“我会检查的，保证会。”
　　巩传国：“中校，这次来的指导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关注。伱们应该知道，我在实际见到一个人之前，不喜欢看他的资料，我相信第一印象。第一印象懂吗？”
　　克莱门特：“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个女指导员？指导员一般是学心理学的，应该女的不少啊！”
　　巩传国：“女的学心理学的是不少，但是女的、学心理学还能通过太空军考核的可不多啊。战斗艇支队的指导员要跟着上火线的。”
　　王平安听到这句，忽然插嘴问道：“所以前一个指导员是怎么牺牲的？他也开着战斗艇一起上了？”
　　老飞行员们一下子都沉默了。
　　巩传国用力吸烟，默默的吐着烟圈。
　　尼古拉中校开口了：“指导员不会开战斗艇和我们一起上。他一般会呆在母舰上，在几千公里外压阵。一般来讲还是挺安全的，容易牺牲的是陆战队的指导员。
　　“理论上讲是这样，但是也有例外。我们上次行动，不光出击的战斗艇队遭到了重大损失，母舰也被偷袭了。”
　　王平安大惊：“海盗居然如此猖狂？袭击母舰？”
　　“是啊，偶尔会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海盗。”
　　克莱门特：“是吉拉·米莱尔，就是那个开着造成人型的战斗艇的疯子。我跟你讲，把那些家伙绳之以法的，绝对是我们第二支队，绝对！”
　　克莱门特的话让几个老兵群情激昂。
　　但尼古拉中校却呵斥道：“不要把仇恨带到任务中来，我们是太空军，我们奋战是为了宇宙的和平开发利用，是为了人民的福祉。干，我这都快成习惯了，今天指导员来了以后，这些就让指导员教育你们！”
　　王平安笑道：“看来中校您对兼任指导员这件事已经非常得心应手了。”
　　“那是啊，毕竟和不少指导员有过合作，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但总见过猪跑。但是比起正常的指导员还是有巨大的不足。
　　“你们找正牌的指导员倾诉，他们会精心布置房间，再整点熏香什么的，一进去你就感觉好像被窥视了内心。
　　“但你们找我倾诉，我就只能拿一瓶伏特加，一边灌酒一边听你说，一切尽在酒里。”
　　有人揶揄：“中校你还藏了一瓶伏特加啊，这在这里可是顶级奢侈品！”
　　“哼，我们俄国人最擅长的就是藏酒，等什么时候干掉了那个吉拉·米莱尔，我就请全支队喝个痛快！反正那时候我们有指导员了，就让指导员来狠狠的批评教育我们好了！”
　　不管新老飞行员都开心的嚎叫起来，帕拉巴斯还吹了一段风笛。
　　这时候安格丽突然碰了碰王平安的肩膀。
　　他一扭头，正好看见安格丽递过来的手机。
　　“干嘛？”他有些好奇的问。
　　“看内容。”说着安格丽抖了抖手机。
　　王平安这才注意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本地新闻页面，新闻内容是：太空军总部慰问团将随今日到港的货运舰队一起抵达，慰问团将在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内为全体官兵进行文艺演出，提振全军士气。
　　王平安：“这个新闻咋了？”
　　“往下看。”
　　王平安往下看，然后在慰问团成员名单里，赫然看到了卢莹莹的名字。
　　“什么鬼？”他眉头紧皱，嘀咕了一句。
　　这句声音稍微大了一点，让大家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尼古拉中校：“什么什么鬼？王平安，出什么事了？”
　　王平安：“没什么，有个认识的人要跟着今天到港的慰问团来慰问。”
　　巩传国挑了挑眉毛，仔细看着王平安的脸说：“你这个说法，怎么感觉像是藕断丝连的女朋友要跟过来了？”
　　其他人一听立刻开始起哄，克莱门特甚至拿出口琴，吹了一首“得不到的爱”。
　　尼古拉中校挥手道：“好啦好啦，不要起哄。可能只是平常的孽缘呢？所以，中尉，是怎么回事呢？”
　　王平安：“就是一个一直追我的文艺兵，就这样。我拒绝了很多次，但是她都没有放弃。现在更是跑到这边来慰问了。”
　　“你都有安格丽少尉了，还有女孩敢追你啊？”巩传国咋舌，“那她一定也倾国倾城了，可恶啊，‘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总得到太多’。”
　　王平安：“不，她……没有安格丽漂亮，身材上完全没法比。”
　　安格丽：“但是人非常可爱。”
　　“天呐，还是两种不同类型的！”克莱门特咋呼道，“那可得让我们大家见识见识了，看你是个多么混账的幸运儿。”
　　众人一起起哄。
　　王平安正头疼呢，中校开口了：“王平安，看大家这么热情，你就别推辞了。我给你给任务，慰问团来了，你代表我们，找慰问团搞一次联谊！
　　“我想慰问团的姑娘们也想认识一年充满野性的一线战斗艇飞行员。”
　　王平安：“啊？这……”
　　安格丽：“你就答应呗，反正你不去找卢莹莹，她也会找机会主动找过来的。不如主动出击。”
　　王平安挠挠头：“好吧，我去联系就是了。”
　　大家欢呼起来。
　　与此同时，活动室的主屏幕上，搭载着慰问团的地球舰队的身影出现了。
　　两艘大型运输舰在两艘火炬巡洋舰的护航下缓缓进入入港航线。
第83章文静的新指导员
　　尼古拉中校一看飞船进港了，便对巩传国说：“你去心理学部门前面等着去，记得带个平板，调个画面写上‘舰载战斗艇第二支队新指导员’。”
　　巩传国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王平安：“指导员不是一下船就直接到支队来报道吗？就像我们那样。”
　　“当然不是，他们要先到驻军的心理学部门报道。那个部门的老大就是挑选你们来这边的刁友明。”
　　王平安：“等一下，刁友明也有金星，他是怎么拿到的？”
　　“火炬巡洋舰最重要的是任务，就是护卫去木星的货船经过小行星带，刁友明在跟船执行任务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海盗的袭击，在舰长和大半指挥班子都被重创全灭的情况下，他接过了指挥权。”尼古拉中校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王平安眉头拧成麻花：“海盗是不是有点过分猖獗了？”
　　“最近一段时间海盗们的活动确实比以前猖獗了。”尼古拉回答。
　　克莱门特愤愤不平的说：“一定是海盗背后的大公司增加了对他们的支持！应该把这些大公司统统扫平，然后整个小行星带就安宁了。”
　　“你小心，克莱门特，新指导员到了，第一个针对的一定是伱这套阴谋论的说法。”尼古拉说。
　　王平安想起来了，昨天也是这个克莱门特，神秘兮兮的说海盗们通过帮大公司调整股价来变现。
　　在之前那些无聊的航程里，王平安也看过一些和西方商战有关的书，什么《门口的野蛮人》啊。他知道西方会通过一系列空手套白狼的手段来让手里的钱平白无故的就变多。
　　但是要怎么通过海盗来达成这一目的，王平安还不甚了然，毕竟西方那一套为了让大多数人搞不懂，故意设计得非常复杂。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被派去接新指导员的巩传国就回来了。
　　尼古拉中校一脸以外：“这么快就回来了？指导员呢？”
　　“回来了，但是在到驻地之前，TA和几个路过的后勤保障人员聊起来了。”巩传国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
　　尼古拉中校皱着眉头：“怎么了，上尉，新指导员难道会吃人吗？我看你简直被吓坏了。”
　　“中校同志，我没有被吓到，我只是因为意外而有些惊讶。您自己出门去看吧。”
　　中校挑了挑眉毛，一脸好奇的往驻地外面走去。
　　王平安等人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跟在中校后面一起出去了。
　　一到了外面的通道，众人就看到一个佩戴心理学部门臂章的壮硕女士正在跟后勤保障人员聊天。
　　驻地也是空间站的一部分，自然是需要后勤保障人员定期检修的，和这些人聊天确实可以最快速度了解驻扎在这里的部队的情况，这没有问题。
　　问题主要在于，这位支队新的指导员，也过于孔武有力了，不知道她是指导员的，会以为她是女性职业摔角选手。
　　王平安听见阿卜杜尔嘟囔：“这手臂的肌肉，不是我吹，她给我一拳我就躺下死给她看。”
　　王平安一听也跟着调侃起来：“看起来她只要从物理上做我们的思想工作，我们就不敢有任何的偏差。”
　　这时候指导员抬起头看着王平安：“谁刚刚说我会物理上给你们做思想工作的？”
　　支队的飞行员们全都远离了王平安。安格丽反应慢了，成了唯一留在王平安身边的人，但她马上把王平安给卖了：“不是我，我没说，是他！”
　　王平安：“报告指导员，我现在和我的搭档之间产生了信任危机，请您帮我们解决一下吧！”
　　“我倒是觉得你们关系挺好的啊。”壮得像狗熊一样的女指导员笑眯眯的来回看着安格丽和王平安，“我的目光一向很准的，你们两个是那种死也要死在一起的铁杆同袍。所以，哪个是尼古拉·潘捷莱耶维奇·卡拉马佐夫中校？”
　　中校从支队成员身后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衣服，昂首挺胸：“我就是。”
　　说完他在指导员面前站定。
　　看着这个场面，支队里有人绷不住发出“噗”的笑声。
　　狗熊一样的新指导员挠了挠自己的红发：“我以为……你会更高一点呢。”
　　王平安：“指导员！你的身高已经让我们支队长有了心理阴影，是时候展示一下您的手段啦！”
　　其他人跟着一起起哄：“对啊对啊，露一手吧！”
　　红发狗熊指导员哈哈大笑：“你们也太小看他们的支队长了。他可没有半点心理阴影。只有善于自我矮化的人，才会因为身体上的缺陷自怨自艾！”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心想什么鬼，这就直接肯定了中校身高是身体缺陷了？看起来懂心理学和会说话是尼玛两回事啊。
　　不过话说回来，中校那个比安格丽还差一点的身高，好像确实有点……
　　——也不能这么说，安格丽身材高挑，完全是模特身材，那大长腿不得了。
　　王平安进行这些心理活动的同时，红发狗熊指导员对中校伸出手：“我是阿米莉亚·伊拉斯，是第二舰载战斗艇支队的新任指导员。我除了有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之外，还有七种工程学方面的证书，可以帮助你们维护战斗艇。”
　　中校：“我是尼古拉·潘捷莱耶维奇·卡拉马佐夫中校，支队的指挥官。欢迎你的加入，我已经受够了给这帮孩子当爹又当妈的日子了。以后他们有什么心理学方面的需求，就交给你了，少校。”
　　红发女指导员用力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她转向大家：“不管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我。别看我这个样子，但我确实是临床心理学博士。你们可以像找心理医生那样，找我来攀谈，我像每个临床心理学博士一样擅长倾听。”
　　王平安忍不住皮了句：“我怎么觉得你的促心长谈应该是在拳击场上，通过以拳交心来洞悉我们内心的问题，最后再用一个酣畅淋漓的上勾拳彻底解决问题呢？”
　　伊拉斯哈哈大笑：“虽然我长得这个样子，但其实我不擅长拳击，我是比较文静的。”
　　王平安嘴巴张成O型：“文静？”
　　他看了眼安格丽，心想说安格丽文静我信，您文静……
第84章文艺兵卢莹莹在蜕变的路上
　　红发少校还在那说呢：“因为我长这个模样，一开始你们会比较抗拒找我谈心，所以我会更加注意观察你们的情况。
　　“发现了问题之后，我会主动找你们谈话的。我想很快因外表而生的隔阂，就会被消除掉，扔进垃圾堆里。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哈哈哈！”
　　少校这豪迈的笑声，让人总觉得自己进了海盗窝，下一句就要开始对黑话了。
　　一直表现得很乐观的尼古拉中校也对这个新的指导员有些无语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少校，伱是哪里人啊？”
　　“我有一半的斯拉夫血统，和你算半个同乡呢。”
　　“哦，原来如此。”中校咋舌，“我同乡的女性，到一定年龄之后就会雪地里和棕熊肉搏，打不过棕熊就不能自称俄罗斯大妈。”
　　“那幸亏我只有一半的斯拉夫血统。”少校说完又来了一阵豪迈的笑声。
　　中校看着队员们，眨巴眨巴眼。
　　王平安：“少校，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成为指导员呢？你直接当宇航员，我想大家都会把你当成可靠的大姐大的。”
　　“因为我数学不好。”少校秒答，“都说俄罗斯人数学和音乐方面有民族优势，但可惜我只有一半的血统，所以我数学不好，考不上太空飞行学院。数学不好的人想进太空军，就只能走心理学了。”
　　说罢少校目光落到安格丽身上：“所以我其实非常羡慕这位少尉啊，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宇航员，而不是我这样只能呆在母舰上压阵的。”
　　安格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尼古拉中校安抚自己的半个同乡：“放心，就算是呆在母舰上的，该遇到战斗的时候，就会遇到的。本支队上一名指导员，就是在母舰上遇到了突袭，母舰被重创，他也战死了。”
　　“听到这话我可高兴不起来啊。”少校没有像刚刚那样发出爽朗的笑声，“不管怎么样，接下来三年时间，请你们多多指教了。”
　　“我代表第二支队的全体宇航员，欢迎你的加入。”中校回应，“而且我们还有个小小的欢迎仪式，让我们进驻地吧。”
　　说罢中校就领着大家，簇拥着伊拉斯少校进了驻地大门。
　　活动室的大屏幕上还放着太空港的广角镜头，眼尖的王平安忽然看到一艘带全视之眼标志的货船正在进港，便问道：“这边不是军港吗？为什么会有玛伽公司的船停靠？”
　　“太空军大部分供应商都是生产管理委员会名下的大企业，但是也有少量的供应订单被分给了玛伽公司。”克莱门特说明道，“主要是马桶之类的不怎么重要的系统。太空军大概有百分之一的订单是玛伽公司承担的。”
　　王平安皱着眉头：“这……”
　　“怎么，你对它印象不好？”新上任的少校指导员立刻发现了自己可以介入的地方，便询问道。
　　王平安撇了撇嘴：“这个嘛……”
　　他想了想，简单的说了下在火星地面遇到的事情：负责接待的当地宣传干事的妻子，突然大喊着“这是刻奇是李森科”，然后就被宪兵抓走了。
　　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的严肃。
　　伊拉斯少校开口道：“其实没必要大惊小怪。那位女同志她已经变了，失去了当年的信仰，当她回顾当初的时候，找不到原因来解释当时的热情。因为她已经变了。
　　“于是别有用心的人就趁机介入了。她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不过，你说的这些，和玛伽公司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一向善于联想的宪兵，也不太可能在这两者之间建立联系。”
　　王平安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就是……”
　　伊拉斯：“其实你只是讨厌那个充满了宗教意味的全视之眼标志，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标志在你看来，就像是公牛眼中的红斗篷一样。”
　　王平安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尼古拉中校插进来：“看起来我们的新指导员刚刚展示了一遍自己的专业技能！所以以后你们有心理问题，大方去找她谈。现在我们要给她表演一下小小的欢迎节目！”
　　说罢尼古拉中校连拍几下掌，于是宇航员们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拿出各自的乐器。
　　王平安也拿起自己那用炮弹钢制造的吉他，在队伍里就位。他身旁是准备和声的安格丽，他隐约可以闻到安格丽身上的肥皂香。
　　伊拉斯笑着双手抱胸，看着支队的队员们折腾。
　　尼古拉中校整理了一下腰带，摆出了指挥的姿势：“按原来的计划来，《屋旁的青草》，起！”
　　在中校的指挥下，悠扬的音乐响起来。
　　**
　　卢莹莹在去招待所的路上，一直在东张西望。
　　“你呀，别想瞎了心了，”她旁边的好闺蜜劝道，“等到时候，我们会逐个支队去慰问的，那时候你想碰不到都难！还是想想碰到的时候怎么给他个惊喜吧！”
　　卢莹莹：“万一就这么巧刚好遇到了呢？万一呢？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和安格丽怎么样了……”
　　“你担心这个更没有必要了，他俩什么进展你担心也影响不了。”
　　卢莹莹撇了撇嘴，然后嘟囔道：“这次我可是选择来动荡的远方了，他应该多少会比以前喜欢我一点吧？”
　　“那可不一定。这个地方只是出门去战斗的人比较危险，躲在要塞里的人是很安全的。”
　　“你怎么给我泼冷水啊！”
　　“这不是让你有比较清楚的认知嘛，别到时候嚷嚷着‘啊我来动荡的远方了’，‘有没有更喜欢我’。”
　　“我才不会这样嚷嚷呢！”卢莹莹说着用力掐了一下闺蜜的胳膊。
　　“哎哟哎哟，你真狠心啊，我可是舍命陪君子才来的，你竟然一点都不心疼我。”
　　“哼，要是这次来这边慰问，没有让他更喜欢我，我就要去土卫六，到时候你也跟着来？”
　　闺蜜满不在乎的摆手：“别想啦，你老爹怎么可能让你去土卫六那种地方？”
　　卢莹莹撅起嘴：“我就是要去！”
　　“你啊，别人去动荡的远方，是心在召唤。你倒好，是自贡在向你召唤。”闺蜜叹了口气，“那个王祸害，有这么帅吗？”
第85章邀请联谊
　　二支队给指导员举办的小小欢迎仪式结束后，红发的新指导员感叹道：“我感觉你们根本不需要我这个指导员啊，你们自己就能解决所有的思想问题嘛。”
　　尼古拉中校连连摇头：“不不，我已经受够了又当军事主官又当指导员了，以后这就是你的工作了，这个乐队从今天开始伱就是话事人！”
　　伊拉斯两手一摊：“我根本不懂音乐啊，更不会指挥，你让我领导小乐队，我就只能当甩手掌柜了。”
　　巩传国：“大部分时候您让我们自我发挥就好了，偶尔一些正式的文体活动，需要指导员给批条的，您就批一下就完了呗。”
　　伊拉斯少校笑道：“好啊，你们这是想给自己找个工具人，橡皮图章啊。那可不成，以后你们有什么正式的文体活动，必须提交一份正式的申请，把活动要搭乘的目的，大家预期能从活动中得到的益处都写一写，不然我不会批准的。”
　　克莱门特：“那正好我们这里就有个新的文体活动要申请，王平安，上啊！”
　　王平安挠挠头：“这个……”
　　“别不好意思嘛，”伊拉斯开口道，“什么文体活动说说看。”
　　王平安：“他们想让我去找今天来这里的慰问团，和慰问团的姑娘们搞一次联谊。”
　　“你认识慰问团的姑娘们？”伊拉斯少校问。
　　“认识其中一个。”
　　王平安刚说完，安格丽就在旁边道：“其实那个姑娘追过他。”
　　这话立刻在二支队的宇航员中引发了一片起哄声。
　　伊拉斯举起一边手阻止大家的起哄，严肃的问道：“所以现在她又追到了最前线来？你啊，好好处理一下个人的情感问题啊，当断不断优柔寡断可不行。”
　　“不是我当断不断，是她跟牛皮糖一样贴着我。”
　　支队的大家立刻又开始起哄。
　　伊拉斯少校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好啦好啦，这样，联谊的事情我批准了。我给你出一个批条，你拿着去找慰问团吧，以自愿的原则，邀请姑娘们来参加。”
　　支队的飞行员们立刻欢呼起来。
　　王平安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好吧，保证完成任务。”
　　**
　　慰问团住在本地文化队的驻地。
　　通往驻地的岔道非常好认，因为有个吉他形状的霓虹灯。
　　“接下来就靠你啦。”安格丽说，说完就要开溜，结果被王平安一把抓住胳膊。
　　“你别走啊！这是咱俩的任务，你得陪我到底啊！”王平安说，“咱们不是同袍吗，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来，一起啊！”
　　安格丽叹了口气：“那你准备就这么拽着我的胳膊进去？这看起来就像妈妈领着自己的笨儿子一样。”
　　“那你说怎么办？”
　　“你先放开手，我保证不跑，跟你一起进去。”
　　王平安这才放开了安格丽的胳膊，整了整衣服，昂首挺胸的往驻地里面走。
　　刚走了几步，他就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女兵拦住了：“同志你等一下，来干嘛的？这里是文化队的驻地，姑娘很多的，男同志不能随便闯的！”
　　王平安回头看了眼安格丽。
　　女兵也注意到安格丽了，便说道：“我们这不允许送到寝室门口啊，在这里该道别就道别……等一下，这个同志你不是文艺兵啊，那你们是干嘛的？”
　　文艺兵没军衔，安格丽那身作训服直接表明了她不是文化队的人，两个文化队的女兵因为她太漂亮所以误会了。
　　王平安：“呃，我是来这个……”
　　他摸出伊拉斯的批条。
　　女兵刚要接过批条，安格丽上前一步，把批条按回王平安怀里，道：“我们是来找慰问团的卢莹莹同志的。”
　　“慰问团确实有个卢莹莹同志，她认识你们吗？”女兵问。
　　“认识的，请跟她说一声。”安格丽回答道。
　　“行，稍等。”女兵拿起手机，片刻之后卢莹莹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喂？哪位？”
　　“卢莹莹同志，门口有两个战斗部队的同志说认识你，你看……”
　　“我就来我就来！”卢莹莹的兴奋隔着电话都传过来了。
　　片刻之后，卢莹莹拉着一个女孩跑出来了。
　　那女孩王平安稍微有点印象，好像是卢莹莹在文化队的同期，算是好闺蜜。不过和可爱型的卢莹莹不同，闺蜜走的是成熟大姐姐路线，就算穿着比较严肃的军装，也挡不住那股火辣的味道。
　　守门的两个女兵一看到卢莹莹和她闺蜜出来，再看王平安身旁的安格丽，便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明显已经脑补了一万字的琼瑶风小说了。
　　卢莹莹很高兴：“你居然主动来找我了！怎么样，我也到动荡的远方来了！我是不是有进步了？”
　　安格丽点头道：“没错，对爱情的追求，使你变得更加美好了，这就是爱情的正面意义啊。”
　　卢莹莹的闺蜜插进来：“你们两个等一下，我怎么看不懂了呢？这位是？”
　　“哦，这是祸害的搭档，学过心理学，很厉害的。是个好人。”
　　闺蜜仔细打量安格丽：“搭档……是个好人？这样啊……”
　　说着闺蜜突然自我介绍起来：“我叫唐可，是卢莹莹多年的好朋友，从她加入文化队开始，我就是她的室友，参加慰问什么的全都在一起。”
　　“对，她是我最最好的朋友！”
　　王平安伸出手：“你好唐可同志，卢莹莹这么多年给你添麻烦了。”
　　“为什么你要一副她爸的口吻？”唐可疑惑的问。
　　“我总把她当妹妹，所以刚刚忍不住用了哥哥的口吻。”王平安说。
　　“妹妹啊，你这人，真是渣男，嘴上说着妹妹，却总是给她一点转正的希望，你这样的渣男我见多啦。”
　　卢莹莹：“他没有！他明确拒绝了我很多次了，是我老贴上去的！”
　　“哟，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嘛。”王平安笑道，“唐可同志，这下你不能怪我了吧？”
　　唐可翻了翻白眼，说：“你要真想拒绝，明明有的是办法，比如现在跟你漂亮的搭档打个啵er，保准她再也不贴你了！”
　　卢莹莹微微涨红了脸：“啵er？这……”
　　王平安：“那不行，我和她没有恋爱关系。”
　　“诶，现在又强调没有恋爱关系了吗？”
　　王平安清了清嗓子：“好啦，我们来这里有正事的，这是我们指导员给的批条，他派我来联络联谊的，你们今晚应该是自由活动吧？到我们支队来呗。支队的宇航员们都期待着你们的到来呢！”
　　唐可接过批条展开看了眼：“居然还有正式的批条，那为什么要找卢莹莹，直接找慰问团的指导员不好吗？”
　　王平安：“非正式的联谊活动嘛，靠私人关系邀请一下就差不多啦。”
　　“行吧，我去看看姑娘们有没有对你们这些一线的猴子感兴趣的。”唐可耸了耸肩。
　　卢莹莹：“我感兴趣，我想去！”
　　“是是，我是说除了你。”
第86章戛然而止的联谊
　　“你们听说了吗？卢莹莹在组织人去跟本地的宇航员联谊。”
　　联谊的消息一下子就在慰问团中传开了。
　　慰问团的团长敲开团指导员办公室的门，踱着方步进来坐下，说：“你不阻止一下姑娘们吗？搞不好会出问题的，干柴烈火一碰，没准要擦出什么火花。”
　　“我们的原则是支持自由恋爱，只要不劈腿，不违反基本的伦理道德。”指导员耸了耸肩。
　　“可是这次发起联谊的这个王平安，可不简单啊，我在日地L2就听过他的威名，据说他脚踩八条船啊。”团长说。
　　指导员哈哈大笑：“那他肾够好的啊，调整人都这么强的吗？”
　　团长叹了口气：“我没有在开玩笑，那个王平安是出名的问题儿，在日地L2，只要有他在场，宪兵来了准会先抓他，你懂这个含金量吗？”
　　“可他现在在这里了，能到这里的人可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说明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指导员顿了顿，又说，“而且这一次的补充人员，是我特别敬仰的前辈刁友明选的，我想他看上的人不会有问题。”
　　团长：“好吧，伱是指导员，这方面你的判断更权威，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放心吧，这种联谊活动本来也是慰问团的职责之一，过段时间还有舞会呢。就让姑娘们去吧。”
　　指导员话音落下的同时，办公室外面姑娘们已经聚集在一起，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
　　王平安领着一票娘子军往自己部队驻地去的时候，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也就是他在谷神星这边还没有打出名号，才没有人来问他怎么回事，不然他早就被各路熟人堵着问了好几遍了。
　　快接近驻地的当儿，王平安的娘子军遇到了几个佩戴披风的飞行员。
　　“是近卫军！”姑娘们有人小声惊呼起来。
　　近卫军的标志就是那个披风，虽然在太空时代还戴披风多少给人一种有大病的感觉，但传统毕竟是传统。
　　王平安记得整个谷神星驻守部队里，有近卫称号的也就两三支部队而已，其中一支还是太空陆战队。
　　近卫军宇航员高声打招呼：“姑娘们你们去哪儿啊？”
　　“我们去第二战斗艇支队联谊！”有姑娘如此回应。
　　“是尼古拉中校的部队，那你们会玩得很开心的，他们那个支队啊，都是艺术家！”
　　卢莹莹疑惑的问王平安：“都是艺术家？”
　　“对，我们支队长喜欢音乐，在支队里组了个小乐队。”王平安回答，“你到了就知道了。”
　　卢莹莹：“听起来这支部队和你很搭嘛。”
　　王平安微微一笑。
　　转过一个拐角，远远的就可以看见支队驻地的牌子了。巩传国站在牌子前面，垫着脚尖张望着，一看到王平安他们便一边大喊一边奔入驻地大门：“来了来了！领着好大一群妹子过来了！”
　　下一刻，驻地大门被打开，里面公共活动室里，宇航员们全都拿着乐器摆开架势，在尼古拉中校的指挥下合奏起了《燕京欢迎你》。
　　“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拥抱过就有了默契你会爱上这里~”
　　王平安听见来联谊的姑娘们当中有人噗嗤一下笑出声。
　　看来中校搞的这个欢迎仪式还是很有效果的，女孩子会被逗乐，就是个好的开始——王平安以自己的经验如此判断道。
　　一曲罢了，中校转身，对姑娘们弯腰行礼：“献丑了，慰问团的各位专业文艺兵同志。”
　　有姑娘小声嘀咕：“金星耶。”
　　王平安正要承担起给姑娘们介绍支队成员的责任，唐可突然上前一步：“第二支队的指战员们已经先露一手啦，我们也不能示弱呀，莹莹，来一个！”
　　“啊？”卢莹莹一脸错愕，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我……我没开嗓啊，你这太强人所难了！”
　　唐可摇摇头，直接开唱。
　　她和卢莹莹唱的领域应该不一样，唱法明显是更偏通俗，结果就是到了个高音的位置上不去。
　　卢莹莹见状，只能帮朋友搭把手，一下子给了一个通透的高音。
　　二支队的成员们大部分都略懂音乐，立刻鼓起掌来。
　　卢莹莹涨红了脸：“不好意思，没开嗓，献丑了~”
　　唐可这时候担任起司仪的职责，对同来的其他姑娘们说：“舞蹈队的大家也别看着呀，该你们露一手啦！”
　　几个舞蹈队的姑娘笑着对视了一眼。
　　看起来联谊会就要直接跳过前戏，奔着高潮去了的当儿，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众人一下子停下来，扭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算是尼古拉中校等老兵，显然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克莱门特问中校：“管线爆炸了？”
　　“不知道，我总感觉不太妙。”
　　下一刻，警报声响彻整个空间站。
　　和警报一起响起广播：“所有战斗人员，立刻按照第一种应急预案就位。本空间站遭到攻击，重复，这不是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
　　“所有战斗人员，立刻按照第一种应急预案就位……”
　　尼古拉中校一拍驻地入口旁边的墙壁，一个密闭舱门轰然开启。
　　“姑娘们，这是应急救生舱，里面的生命维持系统可以供应五十个人，你们赶快进来。”中校大手一挥。
　　然而来自安全的日地L2的文艺兵们并没有立刻听从他的指令，还有人轻声嘟囔：“这应该就是演习吧，哪儿有海盗会主动袭击太空军要塞啊？”
　　下一刻，主通道里的灯光灭了，应急灯亮起来，一片绿色的应急灯光中，尼古拉中校大喊：“快进来啊！姑娘们！”
　　唐可最先反应过来：“快进去！听从调动！我们不要给战斗员们添麻烦！快快快，姐妹们，进去！”
　　文艺兵们终于行动起来。
　　唐可拉着卢莹莹的胳膊，强行把她拽进了救生舱。
　　直到救生舱的舱门关闭前一刻，卢莹莹还在直勾勾的盯着王平安，嘴巴不断的开合着，像是在说什么。
　　尼古拉中校关上逃生舱门后，朗声下令道：“所有人穿宇航服，我们的战斗艇在403机库，我们要行走过去，开上战斗艇加入战斗。”
　　伊拉斯少校忠实的履行着指导员的职责：“你们都听到了，行动起来！甭管来袭击的是海盗还是什么牛鬼蛇神，我们要让他们好看！”
第87章袭击的前奏曲
　　袭击开始前六小时。
　　13号闸口前的生态公园，一名三十多岁的老少校坐在长椅一侧，似乎正在小憩。
　　一名打扮不起眼的民间承包商径直来到长椅这一侧，翘起了二郎腿。
　　老少校看了看公园出口方向，小声道：“你还是带着宪兵过来了啊。”
　　“能出现在这里的民间承包商本来就稀少，宪兵会跟过来也正常。放心，他们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而且我跟你的私人关系，早就在他们那边备案了吧。”
　　承包商用揶揄的口吻说，一边说一边拿出金质烟盒，烟盒上全视之眼的标志，和他衣领上的领章遥相呼应。
　　少校叹了口气：“像我这样升不上去的少校，就算和民间人士有过密交往，宪兵也不会过来过问，可以说，这就是我悲哀人生的写照啊。
　　“我在你们的计划里，甚至扮演不了什么重要的角色，充其量只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承包商笑道：“什么计划，我们可没有计划。坊间那些传言，都是子虚乌有的阴谋论，是反智主义在当代的涟漪罢了。”
　　“是吗？我就当是这样吧。”
　　承包商接着说：“我会和您成为朋友，仅仅是因为那一次正好在这里看到一个失意的人，仅此而已。我作为玛伽公司在这里的全权特命代表，有义务发展每一个可能对公司有益的军内人脉。”
　　少校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听着公园里的广播。
　　承包商也安静的坐着，仿佛陪着少校本来就是目的。
　　少校忽然问：“伱有心理学学位吗？”
　　“没错，我有的。”承包商回答。
　　“难怪。这样的耐心，太像学心理学的人了。我曾经非常讨厌太空军中那些心理学专家，我觉得他们根本就是税金小偷，人的心理哪儿有那么脆弱？
　　“尤其是我们这些志在远方的年轻人。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也没有对宇宙空间的敬畏，我当真相信人类可以成为宇宙的主宰。
　　“现在回想当年，真是让人脸红啊。”
　　承包商：“热情和理想主义，都是会冷却的，只有冷静的利益交换才是永恒的。”
　　“我以为你会跟我说那一套刻奇的理论呢，这些理论，是你们炮制出来腐蚀我们的信仰的不是吗？”
　　“我们可没有炮制这些东西，不然的话宪兵早就来荡平我们了不是吗？”
　　“哼。”少校翻了翻白眼，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样，稍微转过身，看着玛伽公司的男人，“你接触我这么久了，该来一点实际的东西了不是吗？我不知道你们瞧上我哪儿了，但是我可以为你们工作的，我不要很多报酬，我只想稍微有……”
　　本来等在公园门口的宪兵大踏步的闯进公园，拔出泰瑟枪：“不许动！”
　　承包商高举双手：“我没有做任何事情，是他误会了我的来意！我还帮你们筛选出了潜在的叛徒呢！”
　　“我们会查明白的！”宪兵一边说一边发射泰瑟枪，把少校射倒在地上，铐上手铐，“我们会查明白的，请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承包商笑道：“当然，配合宪兵的工作是我们的义务。虽然我们玛伽公司是个国际化的资本集团，但是我们一向对太空军非常友善！”
　　这时候，被泰瑟枪击倒的少校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他歇斯底里的大笑道：“我懂了！我就是你们的烟雾弹，以掩盖你们真正的行动！宪兵同志，一定是这样，他们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现在正在进行中。
　　“他们是心理学专家，肯定早就算好了我今天会安耐不住，宪兵同志，他们今天绝对有大活动！我只是烟雾弹！”
　　承包商摇头：“这显然是癔症的一种，是深空综合征的一部分。我早就说了，为了太空军的心理健康，应该把要塞改造成更加接近地面环境的状态，引入更多的民间商家。我们公司已经做好了为太空军提供服务的准备……”
　　宪兵：“好了，潘西·柯林斯先生，我们会查明白他出了什么毛病的，如果这真是你们的阴谋，我们也会查明白。”
　　潘西·柯林斯点头：“当然，我相信宪兵部门有足够的实力，绝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人。”
　　**
　　袭击开始前六小时，港口，玛伽公司货舰“宪法”号。
　　虽然在船籍登记表上这是一艘标准的快速货舰，但是就像其他大多数玛伽公司的货舰一样，它内部有一些和报备的设计图不一样的地方。
　　玛伽公司的其他货舰一般会有暗舱，用来偷运一些不能让航管委发现的货物，但宪法号不一样。
　　宪法号无法携带那怕一公斤的非法载荷。
　　取而代之的，它的暗舱里有一整套超级计算机和电战设备。
　　利迪·柯克是宪法号上的首席黑客，现在他正在宪法号的船长面前发表长篇大论。
　　利迪·柯克：“太空军这样的军队，在黑客方面一定会孱弱不堪。因为黑客这一行是完全的精英主义，像我这样的顶尖黑客，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成千上万的垃圾黑客。
　　“哪怕那些垃圾黑客都是著名大学毕业，在编程和数学分析方面拿了非常棒的考试成绩，也没有一点用。”
　　利迪·柯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天赋懂吗！可以说，黑客这个行当，就是太空军整个哲学的对立面。黑客不讲集体主义。所以太空军在黑客方面，一定会有弱点。
　　“像我这样的真正黑客，都会以巫师自居，我们对机器语言的理解，是超越逻辑的。和机械的沟通，对我们来说就像本能一样。
　　“而太空军从不承认这些，就像他们把老兵们的直觉，给解释成长久训练形成的潜意识判断一样，他们也试图把我们这种超越逻辑的理解力，纳入到逻辑的框架内。所以他们才永远不可能理解真实的状况。
　　“当然了，他们的平均水平在哪里摆着，一般的小打小闹还是会很快被他们发现。以百分制来给太空军的黑客——或者叫网络安全专家——打分，他们大概有八十分。
　　“但我不一样，懂吗？百分制打分，我能拿一百五十分，我和他们是不同量级的存在。
　　“所以公司在我一个人身上花的钱，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你们全都是我这个天才的附属物品，是我的挂件。
　　“不管是这艘船，还是船上配合我行动的超级电脑，以及作为船员的你们，都是我的配套罢了，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没了我，你们连任务的第一步都完不成。
　　“真是太棒了，****的醍醐味就在于对个人价值的践踏啊。”
　　船长哼了一声：“你记住了，如果你办不成你承诺的那些事情，我们这些挂件就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放心吧，我从不出错。看！这不就完了。”
　　说话间，利迪·柯克面前屏幕上的进度条走到了头，于是新的字样出现了。
　　“注入完成”
　　利迪·柯克：“这样一来，太空军的雷达系统就会把海盗们当成杂波滤掉了。当然，这种把戏只能用一次，反应过来的太空军会把这个漏洞给堵上。他们堵漏的功夫确实不错。”
　　船长：“有没有用，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利迪·柯克：“肯定会有用的。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那位负责误导宪兵的潘西·柯林斯的生命安全呢。海盗袭击开始后，宪兵们可能会怀疑他和袭击的关系，把他给扣起来。”
　　船长：“这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柯林斯先生经验丰富。”
　　利迪·柯克耸了耸肩。
第88章癫狂
　　袭击发生前两小时。
　　一大群海盗组成的大队，正在静默滑行中。
　　宇宙空间天然适合进行偷袭，因为在如此广袤的空间中，人类的警戒手段相对于空间距离来说，显得有些不够用。
　　太空军经常用滑行偷袭的方式来攻击海盗，那么反过来讲，海盗也可以偷袭太空军。
　　一大群海盗船中，有一艘格外的显眼。
　　因为它的造型看起来很像古代动画片里的人型机器人。
　　吉拉·米莱尔的坐舰，许多太空军宇航员的梦魇。
　　这其实是一艘复数人驾驶的战斗艇，吉拉·米莱尔正穿着他那身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脱下来清洗过的宇航服，坐在驾驶位上。
　　“终于，终于可以给太空军们一招狠的了。”米莱尔说着，一口含住从宇航服中伸出来的管子，嘬了一大口，然后一边吐一边咒骂道，“他妈的，一股骚味！我这宇航服又该换滤芯了！”
　　“老大，有什么所谓呢？大家伙的滤芯或多或少都有问题，我已经不知道干净的水喝起来是什么味道了。”大副咧开嘴笑道。
　　这些海盗在小行星带生活得太久了，有的人可能五六年没有脱宇航服了，整个宇航服就像长在他们身上一样。
　　实际上他们很多人的肌肉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离开了宇航服上的伺服电机反而动弹不得。
　　据说太空军的生态分类学家，把海盗们和宇航服视作一种共生关系。
　　米莱尔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给自己的宇航服换滤芯，一边换一边说：“终于，终于可以给太空军那帮伪君子一点颜色看看了！”
　　轮机长咧着嘴，一面流哈喇子一面说：“等打下了要塞，我要搞一个有健康体态的女人，狠狠的、狠狠的揉她！啊哈哈，啊哈！揉！哎哟！”
　　米莱尔把拆下来的滤芯砸到轮机长的脸上：“他妈的，就你那萎靡的样子，遇到健康女人，你自己就先歇菜了！搞不好她能把你那脆骨一样的骨头给夹碎！”
　　长期呆在无重力的外太空，不可避免的会肌肉萎缩，女人的身材也会走形。这些海盗不少人很久没有实际见过体态正常的女性了。
　　大副指着轮机长骂道：“瞧伱这点出息！我们打进去了，当然是趁机抢上一堆好装备了！”
　　米莱尔：“你也差不多！丢人！一点远见都没有！”
　　“那船长你倒是说说啊，让兄弟们见识下你的远见。”
　　米莱尔撇了撇嘴：“那我就跟你们说说，反正现在我们还要在太空中飘上很久。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太空军么？因为他们总是装作一副人类楷模的样子，仿佛他们代表了人类一切的美好品质。
　　“他们总是宣传，说勇敢的太空军战士为了拓展人类的活动疆域，奔赴危险的远方。他们管这叫什么？叫远视主义，他们认为人类的高尚是征服太空的法宝！
　　“狗屁！太空根本无所谓高尚不高尚，他一视同仁。看看我们这些歪瓜裂枣，我们不也好好的活在太空中吗？我们不但好好的活在太空中，还一次次的戏耍假模假样的太空军。
　　“那些太空军的小伙子，就像一个个盛装的锌皮娃娃兵。
　　“太空军设置了一堆奇怪的规章制度，小心翼翼的保护着那些娃娃兵们，什么三年一次的地面休假啊，什么心理学部门的诊断啊，把他们呵护成了温室里的花朵！
　　“他们还建立了一整套的话语体系，把那种陈旧的，迂腐的价值观体系像思想钢印一样打在我们的脑袋里，打在这里！”
　　米莱尔用套在黑乎乎的宇航服手套里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脑门。
　　“我们要做的就是砸碎温室，把那些锌皮娃娃兵的脖子扭断！把他们扔进大铁锅里面烤成锌水，最后凝结成一个花花绿绿的球！我们要彻底的毁掉太空军赖以维持的信念，揭穿他们的谎言，把宇宙的真实展现给所有人看！
　　“我们要高声宣告，我们这样的，才是适应了宇宙的人正确的样子！我们才是宇宙之子！”
　　大副：“老大，原来你也加入了宇宙之子教会，早说啊，下次路过他们的教堂我们还可以进入做个弥撒。”
　　“狗屁！别把我的话和那帮疯子的理论相提并论！”
　　“可你说了宇宙之子……”
　　“我是说了！但是不是他们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适应了宇宙，我们在宇宙中活动，就像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样自如！所以才叫宇宙之子！不是那帮疯子认为的宇宙是个有意识的存在！那帮疯子把宇宙当成了一个人懂吗？而我，只是比喻！”
　　大副狐疑的盯着米莱尔：“你没有把宇宙当成一个人？”
　　“当然没有！那只是比喻，比喻我们适应了宇宙！”
　　“懂了懂了，老大你这里，宇宙不是一个人，你只是把它比作一个人！”
　　“我他妈没有把它比作一个人！”米莱尔拔出自己随身的双管短枪，对着大副的脑袋直接扣下扳机。
　　巨响之后，大副的脑壳碎了一地，脑浆飞得漫天都是。
　　米莱尔：“电脑，把这些到处飘的脑浆清理一下。”
　　轮机长：“大副的宇航服我能拆一些零件吗？”
　　“拆吧，但是循环系统的零件要留给我！我不喜欢喝有骚味的水。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没准太空军说得有道理，你看像大副这样的家伙，明显就是在宇宙待久了，理解力出问题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才是宇宙之子，这才是关键！你们懂吗？”
　　“懂懂，宇宙之子！”剩下的人忙不迭的赞同道。
　　一台破旧的蜘蛛机器人从角落里爬出来，嗡嗡响着开始吸走空气中漂浮的脑浆。
　　米莱尔继续：“这次袭击，就是一记重拳！这会让全世界都知道太空军在小行星带维持的秩序是多么的不稳固！”
　　轮机长：“然后在小行星带有业务的公司股价就会大幅度的波动！做空的庄家就能狠狠的赚一笔！哈哈哈哈！”
　　米莱尔疑惑的看着轮机长：“你他妈还懂股票？”
　　“哦，在逃到小行星带来之前，我是个操盘手。”
　　“去你妈的吧，你要是操盘手，我特么就是股票巨鳄！”米莱尔怒道，“就跟你说了少特么哈纬内三呔！”
　　“没有，我今天没有……”
　　“总而言之，今天就是新时代的开端！代表旧秩序的太空军崩溃的开始，我们这样的宇宙之子代表的新秩序的开端！
　　“你们明白这样的意义吗？这是进化！人类的进化！”
　　米莱尔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中已经打空了子弹的短枪，双眼闪着狂热的光芒。
　　“我们才是未来！太空军可以退场了！退场！”
第89章你太空军爷爷来了
　　回到袭击发生时。
　　王平安和安格丽互相帮着把宇航服穿好，戴上头盔，再做最后的检查。
　　无线电里传来指挥部的战情通报：“袭击正在发生，预估有三百条左右的海盗船，值班部队正在迎战。目前D1到F12通路畅通，各部自选路线赶往港口区，不用申请调度直接起飞迎战。”
　　中校的声音盖过指挥部的战情通报：“全队注意，变频模式采用伽马方案，三秒后切换。”
　　王平安立刻操作太空服手臂上的操作面板，切换变频模式，这样可以对抗干扰。
　　切换完成后，中校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家记住各自的无线电呼号，我的呼号是‘指挥家’，指导员还没有选呼号，暂定‘管家婆’。”
　　指导员：“我觉得不错，我可不就是你们的管家婆嘛。小子们！别死！去到机库出去给海盗们个厉害瞧瞧！”
　　指导员在这种情况下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持士气，有士气就能反击。
　　中校一指王平安的方向：“独行侠，你打头，出发！走D5！”
　　王平安二话不说把刚拿到手的空间步枪上膛，直奔D5通道去了。
　　安格丽紧跟在他后面，两个人摆出了标准的互相掩护阵型。
　　这个时候，空间站的姿态控制发动机启动了，生活区的自转速度在逐渐降低，模拟重力也随之降低。
　　等自转完全消失后，王平安飘了起来。
　　与此同时，所有的通风口都一起开始抽气，整个空间站开始减压——刚刚应该是给站内人穿宇航服的时间。
　　民用空间站断然不会这么快减压，但这是太空军控制的军事空间站，如果有太空军士兵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穿好宇航服，那憋死了也活该。
　　没有空气能抑制很多二次损害，特别是火灾之类的损害比较大的二次损害。
　　王平安开始用步枪上的引擎推进，来到了D2通道。
　　他用宇航服自带的雷达扫了一遍通道内部，没有发现活动物体。
　　“指挥家，独行侠准备进入通道。完毕。”
　　“进入吧，埃及人组跟在你们后面。完毕。”
　　王平安看了眼就在不远处的阿卜杜尔，后者拍了拍怀中的步枪，竖起大拇指。
　　安格丽轻轻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于是王平安操作引擎轻轻喷射，飘进了D2通道。
　　**
　　此时，救生舱里。
　　挤在舱内的慰问团姑娘们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唐可打开救生舱内的紧急通讯系统，调整到公共频道。
　　“他妈的，他妈的！哪儿来的这么多海盗！雷达在干什么啊！”
　　“我的天哪，太多了，太多了！后援部队呢？空间站里的部队快起飞啊！”
　　“去巡逻的巡洋舰呢？”
　　“妈妈！我不想死啊，不想死！”
　　卢莹莹察觉到自己的右手一直在颤抖，她赶忙用左手抓住右手，想要抑制住颤抖，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反而两只手一起抖起来。
　　文艺兵里有人在哭：“早知道就不要来这里了，早知道就不来了……妈妈……”
　　突然，公共频道里传来一个粗鲁的声音：“哈哈哈，瞧伱们这些小鸡仔，你们引以为傲的高士气呢？你们也不过是一群杂碎，杂碎！”
　　“‘妈妈’，咦嘻嘻嘻，他们在喊‘妈妈’呢！小鸡仔们！”
　　“操你妈海盗！待会有你们哭喊的时候！”
　　“你们就嘴硬吧！我们可是知道的，你们空间站上有新鲜的娘们！到时候我们就把男的头皮割下来当战利品，女的就拿来……”
　　救生舱里有人受不了了，怒吼道：“快把那关上！”
　　唐可：“你们要做把头埋在土里的鸵鸟吗？”
　　“当鸵鸟有什么不好？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只是文艺兵！我们是来慰问的，不是来面对这种状况的！”
　　就在这时候，卢莹莹突然喊起来：“别吵了！这可是太空军的堡垒，海盗要能攻下来，太空军就不要混了！现在只不过是他们有偷袭优势罢了！”
　　“哟，”马上有人阴阳怪气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卢大小姐还懂战术了？”
　　“我不懂战术。”卢莹莹拿起墙壁上的话筒，直接打开呼叫模式，“我是文艺兵，我不懂现在的状况到底有多糟糕。但是我听无线电里，海盗们的表现，觉得他们翻不了天。在小说里，他们这样的坏蛋会被狠狠的收拾！”
　　她的话被救生艇的通讯器播了出去。
　　海盗们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笑屁啊，你们有突袭的优势，但是现在还没有完全压制要塞，说明你们不行！等太空军反应过来，你们就是一盘菜！我都听出来了，你们的笑里面，有种外强中干的味道！”
　　可能是恐惧让她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卢莹莹怒吼道。
　　**
　　这个时候，王平安等人已经通过D2通道进入了港口，正在赶往支队的机库。
　　许多海盗已经跳帮到了港口，和守备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王平安通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一架半毁的战斗艇撞了进来，战斗艇的半边外壳已经被摧毁，露出大半个驾驶舱。
　　安格丽立刻上前想要救助战斗艇内的驾驶员，但是无线电里却传来对方的大喊：“快走！你们是去机库的吧？我这飞船还有激光器能用，我来阻挡海盗，你们快走！”
　　说着驾驶员从破损的驾驶舱中伸出一只手，用力挥舞着。
　　王平安拍了拍安格丽的肩膀：“走！机库就在前方！”
　　安格丽掏出救急包扔给那驾驶员，自己操作引擎绕过了坠毁的机体，飞向前方的机库。
　　王平安跟上安格丽，绕过机体的时候，对正在调整激光反射镜的驾驶员敬了个礼。
　　机库内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机库的大门直接洞开，完成维修的战斗艇直接怒吼着冲出机库，加入外面的混战。
　　看到王平安等人飘进来，马上有工程师招呼道：“是飞行员吗？那边都是整备好的机体，随便上一个就出发吧！”
　　王平安一眼就看到自己那架有海燕和白月季标志的新型机，便直接把步枪的推进器开到底，一路加速就冲了过去。
　　看他这么行动，马上有几个工程师围上来，帮着把舱门打开。
　　王平安直接飞进机舱里，快撞上了才把枪倒过来反推减速。
　　他刚停下来，安格丽就窟嚓一下撞他身上，幸亏宇航服本身结实。
　　一个工程师出现在舱门口：“不用起飞检查了，我们都检查好了，直接飞！”
　　说完他便把舱门带上了。
　　王平安仍开步枪，手脚并用爬上驾驶台，麻利的启动了所有系统。
　　安格丽也爬进自己的位置，打开所有能开启的开关。
　　王平安轻点按钮，战斗艇的姿态控制发动机立刻进行了一个短喷射，战斗艇就在机库里滑行起来。
　　整个机库的人都忙不迭的让路。
　　调度员胡乱挥舞着红色的荧光棒，等战斗艇滑到了预备位置，便扭动棒子底部，切换成绿光。
　　两根绿色的棒子一起向着机库出口的方向挥下。
　　“独行侠，出击！”王平安吼道，把主引擎的燃料阀推到底。
　　战斗艇拖着明亮的尾焰冲出机库。
　　安格丽：“你没喊骷髅一号出击？”
　　“忘了。管他呢。”王平安把通讯切到全频道功放状态，“海盗们！你太空军爷爷来了！洗干净脖子等着！”
第90章鏖战
　　王平安话音刚落，一艘海盗的飞船就杀了上来，一边冲过来，还一边用航行灯打摩斯码：“一颗星都没有的雏鸟，放什么狠话！”
　　安格丽：“干他！”
　　王平安一边操作飞船，一边吐槽：“你这样会感觉我是你的宝可梦！我才是指令长！”
　　说话间飞船已经在空中闪过了七八枚导弹。
　　海盗的导弹制导头可能调整得不太好，反正好像只要随便扭一扭，就能晃过去。
　　安格丽控制着激光器，只点杀那些没晃掉的导弹，看起来相当的惬意。
　　后来王平安干脆连热诱弹和干扰铂条都不打了，直接用肉身机动戏耍导弹。
　　海盗眼看导弹齐射都打飞了，二话不说发射了等离子炮，高速电浆直奔王平安的座机。
　　“再见了，菜鸟！”
　　这种距离的电浆攻击，基本出手就等于命中，毕竟距离太短了！
　　海盗踌躇志满的一击！
　　然而，王平安一直在躲对面主炮的轴线，只要电浆团还是直线加速不转弯，他就一定能躲掉！
　　高温的电浆千钧一发擦过王平安的外装甲，附加装甲直接蒸发了一大块——显然抗烧蚀材料有点过于敏感了，只是被电浆团擦过都吸收了相当的热量，直接被升华了。
　　海盗直接傻眼了，显然他们没见过这种躲电磁炮轴线的战法。
　　无线电里是海盗困惑的声音：“我明明感觉上有了啊！”
　　王平安：“威力再大的攻击，打不中就没有意义！”
　　然后他主引擎喷射，战斗艇冲到了敌人正前方，电磁炮几乎贴着敌人的机体开了一炮。
　　弹丸直接打在了海盗机体长长的燃料罐上，钢铁的罐体竟然像塑料一样变形，紧接着喷涌而出的发动机工质推着海盗船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起来。
　　王平安再补了一发，直接命中旋转中的海盗船的驾驶舱。
　　海盗居然没有放掉驾驶舱里的空气，结果失压造成的二次破坏一下子就把大半个驾驶舱的外壳给掀开，穿着宇航服的海盗被喷进了宇宙空间。
　　王平安补了第三发，这次准确的打中海盗船的反应堆。
　　电磁炮的弹丸直接剥开反应堆的外壳，露出里面的等离子体，下一刻，失去控制的等离子体膨胀成光球，吞没了大半个海盗船。
　　王平安咋舌：“海盗用的是最新型的磁镜约束反应堆，和我们没有代差的！”
　　“怎么可能，资料上说他们还在用上个世代的反应堆，甚至还在用固芯裂变堆啊！”安格丽惊呼道。
　　王平安：“不管了！先杀退海盗再搞这些事情！”
　　说着他用机械臂抓住一块残骸碎片，在机体外壳上画了一个五角星。
　　“谁来变成下一颗星！”他怒吼道。
　　话音刚落，出来了五条海盗船。
　　王平安：“你们耍赖！”
　　说完他扭头就跑，节流阀都快被他推烂了。
　　五艘海盗船轮番攻击，王平安只能用不规则机动来回避，但是不管再怎么回避，激光照射是躲不了的。
　　这时候王平安让地勤额外敷设在外面烧蚀装甲起作用了，它们不断的被汽化，带走了激光的温度。
　　王平安：“呃，有没有人来帮帮忙，我背后有五个。”
　　“我背后也四个。”帕拉巴斯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替对方干掉几个。”
　　话音刚落，频道里传来一声海盗的惨叫：“啊啊啊啊！”
　　“是音符怪人！音符怪人来了！”
　　“孩子们，我来了！”“指挥家”的声音加入对话，“别把我们这些老兵忘了啊！我会很生气的！”
　　本来追着王平安的五艘海盗船一下子有四艘转去对付指挥家，王平安一看屁股后面就剩下一个，立刻转身开火。
　　前两发被海盗躲过了，结果第三发他出其不意换乘电浆，骤然增加的弹速让海盗反应不及，结结实实的吃了一发，整艘船被蒸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部分也因为姿态调整发动机工质乱喷而无规则旋转起来。
　　王平安趁着这个空档散热，喷出的液锡形成非常明显的红外线特征——其实这个时候红外线不红外线已经无所谓了，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乱扫的激光，到处都是红外辐射。
　　安格丽：“电浆电池还有五发！”
　　“够了！”王平安一边说，一边操作机械臂，在机体上画星星。
　　安格丽：“伱就非要现在画吗？”
　　“这是对海盗的挑衅。喂，海盗们！谁想成为下一颗？”
　　然后又有三艘海盗船向着他来了。
　　王平安二话不说开始润。
　　安格丽：“难道，你还挺享受这种刀尖舔血的感觉的？”
　　“有这个空吐槽我不如多拦截一点导弹减轻我的负担！”
　　“在拦了！”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放大了追击的其中一条海盗船。
　　“这个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
　　安格丽没回答，直接瞄准了海盗船，照射。
　　照射立竿见影，海盗船的攻击一下子乱了，仿佛失去了追踪王平安位置的能力，连激光照射都跟不上王平安了。
　　王平安：“啥玩意？”
　　“我把对面光学设备融了。为什么海盗的光学设备不做反激光措施的？”
　　“我他妈哪儿知道？你眼睛这么尖的吗？”
　　“肉体的近视，让我的心灵变得敏锐。”
　　王平安没回应，抽空打了一波导弹，然后放出了无人机。
　　安格丽立刻接手了无人机的控制，对后方追击的敌人进行反击。
　　两个人的合作明显比起之前模拟战的时候更加默契。
　　**
　　要塞指挥中心。
　　此时升空的太空军战斗艇数量已经相当多，太空军已经从最初的混乱中稳住了阵脚。随着升空战斗艇数量的增加，局势正在向太空军有利的方向偏斜。
　　海盗们虽然武装没有代差，但整体素质和装备维护水平都比太空军更差，可以说，在最初的偷袭不能速战速决之后，这场战斗海盗已经没了赢面。
　　刁友明很清楚这一点。
　　他的注意力全在战术编号02446的战斗艇身上。
　　那是那个颇有个性的王平安王祸害搭档的机体。
　　指挥中心的全息宙域图上显示的信息，是通过C4I系统收集过来的所有情报的呈现，并不是模拟战中那样直接通过“开图”得到的信息，所以所有信息都有时效性，而且存在失真。
　　比如02446的机影时不时就会抽风一样消失。那应该是它剧烈机动导致雷达脱锁，被淹没在巨量的杂波里了。
　　下一刻它又会出现在一段距离以外的地方。
　　驻军指挥官走过来，双手抱胸，看着同一个战术标识说：“这就是这一波你最看重的苗子？那个独行侠？”
　　“对。我本来想让他慢慢熟悉战场的，所以才把他分配给最会照顾新人的‘指挥家’，没想到上来就遇到这一出。海盗们居然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了。希望他能挺过去吧。”
　　“希望吧。正好可以看看他有没有在战场存活下去必须的、最重要的好运。”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 Ｘ``Τ ` 零`贰` . c`o`m
　　“你别这样，这种发言会有损士气的。”刁友明没好气的说。
　　“然而这就是事实。再好的苗子，没有运气也不行。”
　　刁友明撇了撇嘴：“我不知道他这算运气好还是运气糟糕。糟糕的是，上来就遭到了海盗的袭击。而运气好的地方在于，他在模拟战的时候因为我的突发奇想，遇到过比这还糟糕的情况。”
　　“那个十对一的围捕作战么，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司令说。
　　“希望那些逆境的经验，能让他化险为夷。”刁友明顿了顿，“不过我不太明白，海盗这样袭击我们，图啥呢？”
　　这时候，突然有人惊呼：“司令，指导员！快看这个！这场袭击正在广播！”
　　“放到主显示屏上！”刁友明下令，虽然有越权之嫌，但是司令没有在意。
　　主显示屏上出现了直播一样的画面，不断的在一艘艘海盗船的主视角切换，一旦有海盗船被消灭，就会有个旁白报出被消灭的海盗的名号：“这是‘小丑’的视角，他刚刚光荣战死了！下面是汤达人的视角，他也魂归瓦尔哈拉了！”
　　刁友明神色凝重：“他们这是在把这帮海盗，打造成反太空军的英雄啊……谁能从这种行为获益，谁就是幕后黑手。宪兵在干什么？”
　　司令官：“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机构臃肿和官僚主义，是存在时间超过一定年限的机构必然会有的问题，除非全部由超级电脑进行管理。”
　　本来早写完了，结果新年第一天，就遇到了作家助手吞稿，真尼玛晦气。
第91章悖论
　　王平安击落第三艘海盗船的时候，安格丽突然说：“我检索到一个奇怪的频道，好像在直播这次袭击。”
　　她切了个屏，在王平安面前的小屏幕上以画中画的形式显示了一个小屏幕。
　　正好直播的画外音在说：“现在义士苏力坦·巴瑞和他的机组为我们的理想光荣殉职！反抗太空军暴政！”
　　王平安皱眉：“这个苏力坦巴瑞难道是我刚干掉的这个杂鱼？”
　　安格丽：“我不知道啊，可能是吧。”
　　“他妈的，还自称起义士了。”王平安操作着战斗艇躲开射来的轨道炮，“能切入他们的直播吗？”
　　安格丽摆弄面前的控制台：“恐怕不行，我们没有带那么高端的电子设备。”
　　王平安一边操作机体用花里胡哨的动作回避海盗们的攻击，一边说：“那我们回去补给一波，正好导弹打光了。补给的时候换个电子战模块。”
　　“你打算干嘛？”安格丽反问。
　　“海盗们能这样直播，肯定有台电信号的中转机在附近猫着，我要去找到它。虽然不知道海盗们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我知道，敌人要做什么，我们就要阻止他做这件事。”
　　王平安说着突然用姿态控制发动机制动，安格丽差点一头撞在控制台上，还好安全带牢牢的把她拴在座椅上。
　　“你干嘛？用主发动机制动啊！”
　　主发动机制动的话，因为加速度肯定从背后指向前方，机舱内的人受影响小很多，至少不用担心头盔撞碎显示屏。
　　“这样制动没有预兆！”说着王平安调转主炮，对着猝不及防跟上来的海盗船就是三发点射。
　　第一发是霰弹，弹丸糊了海盗船一脸，直接打坏了一票表面设备，第二第三发都是独头弹。
　　霰弹破坏了敌人的机体设备，让对方根本躲不开两发独头弹，海盗船当即就变成了一团废铁。
　　王平安：“妈的，这是第几个？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我的胸被伱整得好痛……刚刚简直像是有人给我波上来了一拳。”
　　王平安把主光学设备转向追过来的另一艘海盗船：“喂，海盗，你记得这是第几个吗？”
　　那艘海盗船果断调转船身，把主引擎对准王平安全力喷射，硬生生止住了向王平安机靠近的势头，然后反向加速——
　　安格丽直接把激光器的反射镜全锁定在这艘海盗船的尾喷口上，激光直接从尾喷口照进了发动机内部。
　　主引擎都是和主反应堆关联的，这下直接烧毁了主反应堆用来维持等离子体的约束磁镜，下一刻主反应堆等离子体失控，变成了光球吞没了整艘海盗船。
　　王平安：“这特么又是第几个了？”
　　安格丽：“现在没人追我们，快走！”
　　王平安果断操作机体直奔机库。
　　降落机库的时候，正好有两架武装完全的战斗艇起飞，走前面的一架打灯光信号：“几艘了？”
　　王平安：“我不知道啊，中途忘了数了。”
　　安格丽：“你这样说只能我听到，你用摩斯码啊！”
　　对话间王平安撞进了阻拦网，整个阻拦网通过整体后坐吸收了战斗艇的动量。地勤立刻围上来。
　　王平安打开局部通话喊：“给我换个电战模块！还有发射巧克力都填满，没弹了！”
　　“带电战干嘛？”
　　“我要找敌人的转播舰。外面的烧蚀外挂装甲也换一下！”
　　穿着工程用外骨骼的工程师们汇聚过来，先把缠绕飞船的阻拦网给切断扒掉，再七手八脚的把打空了的巧克力发射器全拆下来，换上新的。
　　还有工程师忙着给王平安的散热器更换新的液锡盒——刚刚战斗中紧急散热，不太可能把全部液锡都吸回来，液锡肯定有不少损失。
　　已经蒸发得七七八八的外装甲也被拆下来，这东西看起来就像有一窝老鼠在里面开会的奶酪一样。
　　电战模块被一名工程师用小发动机推过来，几百个小型单元组成的射频天线体积巨大，想不显眼都不行。
　　王平安突然想起什么，便对电脑下令：“统计一下刚刚的作战中确定击毁的海盗船数量。”
　　电脑：“五艘。”
　　王平安：“师傅，给我外壳画五个击落星。”
　　地勤：“算你自己画的这俩丑的吗？”
　　“算，总共五个。不是，我这画得不挺好嘛，哪里丑了？”
　　“好嘞。行啊小子，王牌了！没水分吧？”
　　“肯定没有，足足的！我把战斗记录上传空间站主电脑了。”
　　王平安刚上传完战斗记录，电战模块的换装就完成了，安格丽忠实的履行副手的职责，开始电战模块的常规检查步骤。
　　王平安：“来不及一步步检测了，全跳过吧。师傅快点。”
　　“好嘞好嘞！都给你换完了。”
　　完成全部维护工作的地勤忙不迭的离开飞船周围。
　　调度员挥舞着两根大荧光棒。
　　最后离开的地勤用力拍了拍机体的外装甲，这才启动外骨骼的喷射器，远离机体。
　　调度员手里的荧光棒切成了绿色。
　　王平安猛推节流阀，强劲的背推感带来的眩晕瞬间吞没他。
　　冲出太空后，王平安下达第一个口令：“展开电战天线，找转播的。”
　　“在找了！”安格丽大喊，“别催！”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看她在自己的控制台上忙碌，便不再管她，随便找了个海盗就杀了上去。
　　六十秒后，海盗船在空中解体。
　　安格丽也终于得到了结果：“没有看起来像是在转播的敌机。”
　　“怎么可能？”王平安大惊，“肯定有一艘传播机……难道用的是激光通讯？深空探测模式，扫描周围空域！”
　　安格丽一通输入，然后报告：“没有发现可疑的机体，周围空域没有发现可疑机体。”
　　她还专门把话说了两遍。
　　王平安咋舌：“这怎么可能，无线激光通讯要距离远，就必须有足够大的发射阵面，这里的海盗船都不大，理论上讲接收船应该就在附近几百公里的空域里啊？”
　　安格丽：“而且激光通讯发射船为了通讯质量，不能一直动，轨道要相对固定。可所有的海盗船都在高速、无规则的机动啊？”
　　王平安和安格丽，面对着打成一锅粥的战场，一起陷入了沉默。
　　战场上一定有一个转播者，但是现在这个转播者在所有的探测手段中都不存在。
第92章浪漫的事情
　　王平安对着战场陷入了沉思。
　　现在战场上海盗们开始落下风了，所以没人能顾得上他，反而让他仿佛置身于台风的风眼一样。
　　安格丽：“有什么想法吗？”
　　王平安：“没有。可能你给我一个抱抱我会有新的灵感？”
　　“我给你一拳！说正经事情的时候别无缝切换贫嘴状态啊！”
　　王平安立刻表演了一个从贫嘴无缝切换回说正经事状态：“敌人的中继船躲在战斗艇能搭载的最大雷达的探测范围外，而且转播使用的应该是激光信号这种定向性强的信号，所以我们完全侦测不到。
　　“这个激光器应该很大，比海盗战斗艇上的主激光器还大，这样才能保证中继船接收到的时候还有足够的信号强度和聚焦度。激光器的工作频率可能接近可见光，红外光信号想要传递这么高画质的画面太难了。
　　“转播船应该在散热，红外特征应该很明显。”
　　安格丽：“可是现在在战斗，不管是海盗船还是我们的战斗艇，红外信号都很明显。”
　　“这就是我们找到那艘转播船的关键，它应该没有参加战斗，但是红外信号却像参加战斗的飞船一样明显。”王平安直接的把主光学摄像头切换到红外模式，驾驶舱的球面显示屏整个都切换成红外显示。
　　“而且敌人应该很大，还在按照相对比较固定的轨道运行……它有可能正停泊在港口里！找到了！”
　　王平安把主光学摄像头对准空间站的港口，连续放大。
　　玛伽公司货船宪法号！
　　“它在散热！看到没！所有散热片都是打开的。”王平安重新切换成光学模式，“它的反陨石激光器，完全打开的！反射镜阵列都向着一个方向，明显是在聚焦！激光器在工作！”
　　安格丽：“我们发射一个无人机，拦截他们的激光信号，只要能截取到一个片段就好。”
　　“不，无人机会被烧掉，我们自己闯进它的激光照射流里面！首先，我们要悄悄的滑行过去，不被他们发现——”
　　王平安只用姿态控制发动机调整航向，主引擎压根就没点火。
　　他一边做这些，一边嘟囔：“玛伽公司！这样一来海盗没有被警戒雷达发现也就可以解释了，搞不好就是那艘宪法号做了什么。”
　　安格丽：“等我们拦截了他们的信号，就可以知道一切了！这次要把他们的狐狸尾巴抓出来！”
　　王平安摩拳擦掌：“当然。我有种反派终于登场了的感觉，我现在很兴奋你知道吗？”
　　安格丽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感觉得出来。”
　　她沉默了几秒，突然又说：“万一我们被战舰级的激光干掉了怎么办？”
　　王平安：“放心，太空军会调查我们被摧毁的原因，到时候通过黑匣子就能发现是宪法号干的好事！他们必须要解释为什么他们的反陨石激光器在工作，为什么会击毁太空军的战斗艇。”
　　安格丽又看了眼王平安：“那我们就这么死了？”
　　王平安：“是啊，我本来就做好战死的准备了。”
　　他沉默了一秒，反问：“伱还没做好战死的准备？”
　　安格丽：“我……我以为我做好了，但是突然就到了生死关头，我才发现好像我没有准备好。”
　　“这样啊，”王平安咋舌，“那你有什么最后的愿望，说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安格丽第三次扭头看他：“你以为你是谁啊，上帝吗？”
　　“我是唯物主义者，所以只能在一个唯物主义者的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你的愿望。万一你的愿望是谈个恋爱什么的，那不就很简单就能实现嘛。我可是无数女生的梦中情人，现在还拿了六个击落，是王牌了，魅力刚刚的。”
　　“你就臭美吧！”
　　安格丽顿了顿，又问：“问个现实问题，我们要怎么判读敌人激光通讯的内容？”
　　王平安：“我们本来就有激光通讯接收器啊，把接收器的感光头暴露在激光范围内不就好了。”
　　“敌人如果有加密呢？”
　　“那就先记录信号，一边记录一边同步发送到战术网络里去。”
　　说完这句，小小的驾驶舱里突然安静下来。
　　耳机里依然充斥着太空军驾驶员和海盗们的对骂，这反而更加凸显出驾驶舱内的安静。
　　王平安忽然说：“打完这一场，要是我还活着，能让我把脸埋进你**吗？”
　　安格丽大惊：“什么玩意？你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对我*骚扰吗？”
　　“不不不，我没有那种意思哈，我就是好奇埋进去会是什么感觉。我看有些书说，这样可以找到妈妈怀抱的感觉，挺神秘的。咱们做一下学术研究嘛。”
　　安格丽：“你也在寻找可以成为你妈妈的女性吗？”
　　“是啊，我也在做贪得无厌的事情。”
　　然后沉默又降临了。
　　但马上沉默被安格丽打断了：“你这家伙，憋了那么久来了个骚扰，我是绷不住的。你哪怕跟我说点浪漫的情话什么的也好啊！这种时候女孩子很容易被攻陷的！”
　　“浪漫的情话啊，我试试看。呃，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怎么样，浪漫吗？”
　　“加了这一句就不浪漫了！还有这是老歌的歌词吧？”
　　王平安撇了撇嘴：“对。”
　　“来点原创的啊，贫嘴大王，现在到展现你实力的时候了。”
　　王平安抿着嘴，认真的想了半天，终于张开嘴，然而他才刚说出第一个音节，就被安格丽打断了：“不许说歌词啊！”
　　于是他又闭上嘴了。
　　一秒钟后，他说：“干，我为什么要说浪漫的话啊，我又不想泡你。”
　　“你说要满足我的愿望，让我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的！我现在最后的愿望就是，听你说一句浪漫的话！”
　　王平安再次咋舌。
　　“这个课题难度不小啊。”
　　“那如果是小方跟你提这个要求，你会怎么回答？”
　　“那就太简单了，‘看，金星！’完了。”
　　安格丽：“神经病啊！”
　　“你说我还是说她？”
　　“说你俩！”
　　然后，沉默第三次降临。
　　这一次谁也没有打破着沉默，战斗艇轻轻的滑向和宪法号发射的激光束的交汇点。
　　主显示屏上显示着距离交汇的最后时间。
　　倒计时剩下20秒的时候，王平安忽然说：“待会飞船爆之前，我会把你弹射出去的。你不会死的。”
　　安格丽：“我不！我们一起承担！要死一起死！”
　　话音落下，倒计时归零了。
第93章关于给太空战斗艇装肉搏武器这件事
　　过热警报就尖叫起来。
　　毕竟是战舰级别的激光，加热个战斗艇轻轻松松。
　　王平安明显感觉到飞船在“跳动”，应该是外挂的烧蚀装甲汽化产生的推力，影响了飞船的运行轨迹。
　　安格丽：“读出信号了！就是他们在发信！”
　　下一刻，外部的激光照射突然停了。
　　过热警报也因为外壳停止升温而戛然而止。
　　“他们发现我们了！看看直播信号还在吗？”
　　安格丽立刻确认海盗们的直播，把直播画面投放到主屏幕上。
　　刚刚有一艘海盗船被击毁，画外音和之前一样解说着。
　　安格丽：“怎么回事？”
　　王平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画面看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没有近景了，我们确实中断了他们的信号！现在全是远景！就是他们在转播！电脑，呼叫司令部！”
　　下一刻耳机里传来司令部CIC的声音：“这里是司令部，请讲。”
　　“我们切断了现场转播的激光信号，现场转播船是停在港口里的玛伽公司宪法号货轮！”
　　CIC沉默了几秒，然后换了个人说话：“我是CIC的赵中校，你确定你切断了转播信号吗？”
　　“是的，我切断了，你看现在敌人的广播没有近景了。因为我的机体就挡在他们和接收端之间。我猜他们不会再进行转播了。现在立刻让宪兵扣押宪法号，进行彻底搜查，应该能抓到第一手的证据！”
　　“我们指挥不动宪兵，不过这个信息我们会转给宪兵的。02446，伱继续加入反海盗作战。后续我们会处理。”
　　“等一下，我们刚刚截取了一部分宪法号发射的激光信号，这就上传到战术网络。”
　　“可以，我们会交给情报分析科。继续作战，02446。”
　　然后CIC的通讯就断了。
　　安格丽：“咋办？”
　　王平安抿着嘴：“我想去冲了宪法号……”
　　“不行，这样会给他们借口。我们确实遭到了宪法号的照射，我们的存在就是证据。”
　　安格丽的话，让王平安的头皮发麻。
　　“等一下，”他看向女孩，“你说得对，我们活着就是证据。我们活着。”
　　刚刚平复下去的升温警报再次尖叫起来。
　　安格丽大惊：“又被宪法号照射了？”
　　王平安：“不对，是海盗，海盗们要围攻我们了！电脑，有多少人在照射我们？”
　　电脑：“我们在被十一个光源集中照射。”
　　王平安把推进器开到最大，同时连续发射诱饵。
　　安格丽：“海盗们应该是通过雷达锁定的我们，我来操作电战模块！”
　　“你操啊！”
　　“干扰功率全开！”
　　“在干扰了！”
　　升温警告还在尖叫。
　　王平安全速冲向要塞，打算利用要塞本身作为掩护，阻止海盗船的直接照射。
　　**
　　这个时候，司令部里，CIC的赵中校急匆匆的向司令员和刁友明报告了情况。
　　刁友明立刻骂道：“你怎么能让他继续投入战斗呢？接下来海盗们肯定会重点照顾他的！因为他是唯一的人证！”
　　司令员：“立刻命令他返回机库。派一个支队去掩护他！”
　　赵中校如梦方醒：“我这就去调度！”
　　刁友明大手一挥：“不用调度，我来。”
　　说着他直接按下面前控制台上的按钮，拿起话筒大声说：“我是刁友明，现在发布紧急任务，所有人立刻就近掩护02446机，重复，所有人立刻就近掩护02446机！海盗们会围攻他！”
　　**
　　“所有人就近掩护02446机。”
　　帕拉巴斯和他的搭档约拉姆对视了一眼。
　　正好这时候王平安的机体带着一屁股海盗嗖的一下从不远处经过。
　　帕拉巴斯：“好像是他？”
　　“是他。”
　　于是帕拉巴斯一脚油门，追着那群围攻王平安的海盗船就去了。
　　**
　　接下来的场面就非常有戏剧性了，王平安一艘船在前面辗转腾挪，后面跟着一票海盗船，再往后就是一堆太空军的战斗艇。
　　整个场面变得有些滑稽。
　　海盗们不断被干掉，而王平安机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虽然看起来险象环生，但是就是独立鳌头没有被击落。
　　他就像他机徽上的那支海燕一样，衔着白月季，在暴风雨中骄傲的穿行。
　　**
　　这时候王平安的驾驶舱内已经一片红光，警报都响到坏掉了。
　　姿态控制发动机已经坏了好几台，驾驶舱的气密也早就完全被破坏，温度没有下降仅仅是因为它一直在被激光集中照射，外壳烫得可以煎鸡蛋。
　　突然，球面显示屏的影像直接消失了一大块，正前方整个黑了下来。
　　王平安：“弊！个监视器香咗！”
　　安格丽：“你说啥？”
　　“别在意！你会祈祷么，现在可以祈祷了！”
　　“向谁？先祖、祖父、世系和父亲吗？”
　　“他妈都什么时候你还说笑话！”
　　“我这不跟你学的吗？”
　　正说着飞船拐进了要塞的背阴面，突然所有的升温警告都不响了。
　　王平安猛拉操纵杆，机体调转过来，主炮瞄准了自己来时的方向。下一刻，一艘海盗船冲出要塞轮廓的遮挡区。
　　王平安立刻扣扳机，一发电浆喷了出去。
　　海盗船躲闪不及，被电浆命中，直接被融化了半边，然后因为应力结构崩坏直接解体了，变成一大群碎片。
　　王平安拍下散热按钮，然而电脑警告道：“散热系统已经损坏，散热系统已经损坏！”
　　王平安：“干！”
　　下一刻三艘海盗船同时冲出要塞轮廓的遮挡区。
　　“敌跟踪”的警报在王平安的耳机里尖叫。
　　王平安直接对着海盗们加速，把主炮的电磁加速轨道当成了冲角，冲向一马当先的海盗船。
　　长长的电磁轨道在接触的瞬间就折断了，一起解体的还有海盗船的外装甲和王平安机的左侧外挂架。
　　安格丽操作自己那一侧的机械手，一锤糊海盗机体上。机械爪刺穿了海盗船的外壳，把两艘船连在了一起。
　　王平安继续给主引擎加码。
　　要说新机型动力确实强，愣是顶着海盗船的反推前进——
　　眼看着王平安机就要撞上第三艘海盗船了，结果它推着的海盗船的引擎射流先扫了过去。
　　海盗船的动力虽然比不上王平安机，但是射流也有几十倍音速，这速度的射流切割钢铁就跟切豆腐似的。
　　被射流扫过的海盗船直接解体了。
　　王平安大喊：“我草，太空肉搏战是可行的！我要申请给战斗艇装激光剑！”
第94章战斗结束
　　刚刚追上来的海盗船还有一艘。
　　王平安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武装了，除了撞击没有其他任何对敌的手段。
　　就在他准备硬撞的刹那，一艘友军战斗艇冲过来，把海盗船给爆了。
　　是帕拉巴斯的战斗艇。
　　王平安耳机里传来帕拉巴斯的声音：“老王！附近有个机库，快降落！我们来拦住海盗！”
　　阿卜杜尔机也冲了过来，和帕拉巴斯机组成一道屏障：“快！进机库！我们守着你！”
　　王平安二话不说掉头就跑：“拜托你们了！”
　　他就这么推着已经变成一堆废铁的海盗船冲向系统标出来的机库。
　　进了机库的刹那机库的警卫炮塔劈头盖脸就一轮狂射，子弹全打在推在前面的海盗船上。
　　王平安大喊：“我是太空军！别打！”
　　“识别信号确实是太空军！停火快停火！”
　　炮塔停火后，王平安操作机体撞进了回收网。
　　好不容易停下后，穿着外骨骼的地勤围了上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这机体不行了，一看就报废了。”
　　王平安：“不能报废！这个机体是重要的证物！我要伱们把黑匣子里面的数据都提取出来，上传到空间站的主机上，这是重要的证据！”
　　王平安话音刚落，警报大作。
　　警报直接通过无线电，在王平安的耳机里响起的。
　　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艘人型的海盗船就出现在机库门口，一甩手把一艘战斗艇像投球一样投向机库的警戒炮塔。
　　战斗艇上的人努力反冲了，但还是撞上了警戒炮塔。
　　以战斗艇的质量，炮塔直接被削掉了。
　　王平安认出来那战斗艇是阿卜杜尔机。
　　人型的海盗船举起枪，对准了王平安，头部的单眼放射出夺目的红光。
　　说时迟那时快，几发导弹从它背后袭来，猛烈的爆炸直接把人型海盗船推进机库！
　　帕拉巴斯机冲进视野，它半边机体上的外部设备已经被摧毁，激光器丢掉了大半的反射镜，巧克力发射器也差不多全丢了，仅存的几个也都空荡荡的。
　　帕拉巴斯把主炮对准人型海盗船，电磁炮连射！
　　然而人型海盗船利用手臂和背后的推进器在机库内滑了起来，一路滑行最后从另一侧撞出了机库。
　　下一刻它就失去了踪影。
　　帕拉巴斯机发射的电磁炮炮弹全扎在机库的地板上，还把不知道什么管线打爆了，大量的蒸汽喷得到处都是。
　　地勤的频道一片混乱。
　　有人在喊：“快把总闸关上！”
　　“炮塔里还有活人，来个人帮忙把他挖出来！”
　　帕拉巴斯机扔下这片混乱，拖着尾焰冲出机库，追着逃走的敌人去了。
　　王平安对着通讯喊：“快！快把我这里的黑匣子拆走，敌人要毁掉我机上的数据！这是玛伽公司和海盗勾结的证据！”
　　两个地勤大着胆子靠近王平安的机体，用动力外骨骼强行撬开了机体的外壳，麻溜的把黑匣子拆了出来。
　　“别拿走！就这里读数据！”王平安喊。
　　两个地勤二话不说拆开黑匣子的外壳，就开始读取数据，一边读取一边上传。
　　**
　　宪法号。
　　利迪·柯克坐在超级计算机主机组成的矩阵正中央，从他脑机的脑机接口上延伸出来的数据线向四周扩散，看起来就像一只蹲在机器中间的八爪鱼。
　　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哼，没想到吧，你的所有努力，在这一步都会被拦截。”
　　突然，警报声响起。
　　宪法号的船长惊恐的说：“怎么回事？”
　　“安心，是太空军的黑客发现我了。这些人想要和我斗法，还早几十年呢。”
　　利迪·柯克得意洋洋的说。
　　“与其担心我，不如考虑下怎么干掉那个叫王平安的，他们两个的指正会很麻烦的！”
　　宪法号船长撇了撇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
　　王平安看到地勤在上传数据了，便长长的松了口气。
　　安格丽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活下来了。”
　　王平安：“别太早庆祝，袭击还在继续呢！”
　　话音刚落，刚刚逃走的人型海盗船再一次冲进了机库。
　　这一次它丢了左臂，但剩下的部分是完好的。
　　二十米高的巨人冲进机库，抬起握着枪的右手，瞄准了已经被拆开外壳的王平安机。
　　两个正在提取黑匣子内容的地勤一起行动，用身体挡住王平安两搭档！
　　说时迟那时快，外壳上画着五线谱的旧式战斗艇冲了进来，直接挡在人型海盗船的射击线上。
　　无线电里传来“指挥家”的声音：“还记得我吗，你个混球！我才是你永远敌人！”
　　指挥家连连开火，人型海盗船剩下的右臂直接被打断，然后机身和脚也连续中弹。
　　然后它的脖子突然自己断开，可能是启动了爆炸螺丝，机体的整个头部都飞起来，夺路而逃。
　　指挥家追了上去，无线电里传来他的怒吼：“别跑！今天我们就要在这里分个胜负！你必须血债血偿！”
　　王平安看着指挥家的战斗艇追着一个头跑了，轻轻咋舌：“这个海盗确实有点棘手的感觉。”
　　安格丽：“嗯。”
　　她忽然想起什么，对刚刚舍身挡住他们俩的地勤说：“谢谢你们两个，帮我们挡枪。”
　　地勤挥挥手：“不客气，你们两个可是这场战斗的英雄啊，搞不好这次你们就有金星了。”
　　“是啊，我们俩能为未来的金星挡枪，也值了！”
　　王平安摇头：“不，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等价的，没有谁比别人更高贵。”
　　话音刚落，就听见无线电里有人惊呼：“海盗们开始撤退了！”
　　“是出去巡逻的火炬舰队回来了！”
　　“巡洋舰回来了！”
　　“快痛揍他们！”
　　王平安立刻切换到战术网络，果然看见赶回来的巡洋舰舰队正在围剿海盗的残兵败将。
　　战舰级的激光武器逐个点名海盗船，就像是用针在刺破一个个气球一样。
　　王平安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下是真的活过来了。”
　　安格丽扑过来，似乎是想给王平安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结果两人的头盔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异常响亮的声音。
第95章一波未平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是空间站大部分地方还处在没有空气的状态，尤其是机库，为了防止降落的时候发生二次伤害，应该会一直维持在无空气状态。
　　所以尽管王平安很想跟安格丽来个正儿八经的拥抱，但现在他没法脱宇航服，只能作罢。
　　地勤终于有功夫把他们俩从驾驶舱里拽出来，送上机库内移动用的小飞行器。
　　“你们自己去医疗部门报道吧。”地勤挥挥手。
　　正好这时候另一艘破破烂烂的战斗艇进入进近航线，机库内的地勤全都忙碌起来。
　　王平安抓着小飞行器的操作杆，飘在原来的位置看破破烂烂的友机降落。
　　进来的这艘损失了大半的姿态控制发动机，几乎是撞进阻拦网的，全靠阻拦网才停了下来。
　　安格丽挂在王平安的飞行器外面，手放在王平安的宇航服上，她的声音透过两人物理接触形成的通讯回路传来：“打的真惨。”
　　“被偷袭了嘛，而且还有内鬼。话说现在是不是应该派宪兵来保护我们啊，我们可是重要人证啊。”王平安说。
　　安格丽转动宇航服的头盔看向他：“对啊。要不我们直接去司令部吧，那里最安全。”
　　王平安点头：“就这么办，不过在去之前我们先武装一下，鬼知道现在空间站上还有多少敌人潜伏着。”
　　“好！”
　　于是王平安启动了小飞行器，带着安格丽直奔机库旁边的武器贮存处，为了防止海盗跳帮，每个机库都配备了个足以武装机库内地勤的单兵武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用来对付跳帮的海盗船的单兵巡飞弹。
　　王平安在武器贮存处旁边停下小飞行器，把安格丽推过去拿武器。
　　安格丽整了两把步枪和一个弹药箱，用步枪上的引擎飞了回来。
　　旁边一个地勤好奇问：“你们武装自己干嘛？”
　　“防止空间站里还有坏人残留。”
　　“确实还有跳帮上来的海盗在负隅顽抗，”地勤回答，“但是他们已经被陆战队包围了，马上就要被全歼了。”
　　王平安立刻通过宇航服上的电脑，同步了一下战术网络里的信息，确认了一下现在还在作战的区域，然后规划了一条绕过所有这些区域的路线直通司令部。
　　“走。”他拍了拍安格丽的肩膀。
　　安格丽立刻把一条安全绳挂到王平安的小飞行器上，单手抓着飞行器旁边的把手，另一手端着枪。
　　王平安一捏小飞行器的“油门”，推进器喷出工质，带着两个人飞出了机库。
　　他们刚刚出发，无线电里就听见有人在呼叫：“这里是司令部，王平安中尉，安格丽少尉，请你们立刻设法到司令部报到。”
　　“我们正在赶去的路上。”
　　“明白，小心路上可能会有破坏份子。”
　　“我们武装好了。”王平安回应，“破坏分子敢来，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
　　卢莹莹用力拉了拉唐可的衣服：“现在我们咋办啊？继续在这里面呆着？”
　　“那可不？”唐可回答，“外面现在没有空气，我们又没有宇航服，只能在救生舱里呆着了。这里有循环系统，空气和水都可以用到电池没电为止呢，少说一个月。”
　　卢莹莹抿着嘴：“可我想去找他，不知道他活下来没有。”
　　唐可：“他可是祸害啊，祸害活千年，放心好了。”
　　卢莹莹不说话，只是用力咬自己的嘴唇，把嘴唇都咬白了。
　　突然她说：“现在应该占用一下公共频道也没事了吧？”
　　“伱想干嘛？”唐可疑惑看着她。
　　“我想唱唱歌，你看战斗结束了，鼓舞下士气也合情合理吧？”
　　“那你想唱啥？”唐可又问。
　　卢莹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我不知道啊……也许，打靶归来？”
　　唐可扶额：“你啊……我想想看啊，这种时候唱血染的风采是不是太丧了，要不我们就唱打靶归来吧。”
　　卢莹莹点点头：“好，唱。”
　　**
　　王平安突然听见耳机里有人在唱《打靶归来》，那声音他一下就认出来了，是卢莹莹。
　　于是他小声嘟囔：“她没事啊。”
　　安格丽：“她还不如唱《我男朋友是飞行员》呢。”
　　“那不是军歌，这种时候唱，她们指导员会数落她的。打靶归来是对的，这歌氛围什么都很适合大战结束劫后余生打扫战场的时候唱。”
　　王平安说着飞过路线上最后一个转弯，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司令部的警戒哨了。
　　警戒哨卡直接打灯光信号问：“是王平安中尉吗？”
　　王平安立刻用小飞行器上的航行灯回应：“我就是。”
　　其实他们的宇航服都带有敌我识别装置，一应答哨卡就知道来的是谁，这个问话就是走个形式。
　　王平安操作飞行器在哨卡前反冲，停了下来。
　　担任哨长的少校打着手电照了照王平安和安格丽，确认了一下眼纹，然后就挥手放行了。
　　哨卡后面是个气闸，显然司令部内部已经充上了空气。
　　王平安落在地上，鞋底的磁力直接吸在钢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反手拉了安格丽一下，把女孩也拽到了地上。
　　气闸开始充气，等气压提升到一个标准大气压的时候，气闸的灯从红色切换成了绿色，内侧的大门也咔嚓一声开启。
　　王平安轻轻一按头盔侧面的按钮，一阵响亮的放气声之后，头盔的气密性解除。脱下头盔后，王平安用力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然后发现司令部内的空气也不新鲜，反而一股刺鼻的烟草味。
　　“王平安！”刁友明的声音通过空气震动传来，“这边，过来！”
　　王平安循声望去，发现刁友明和驻军司令员正在左前方一个大房子里，从大房子可以俯瞰整个司令室。
　　于是他拍了拍安格丽的肩膀，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过去。
　　进了房间他第一件事就是立正敬礼：“中尉王平安，劫后余生归来！”
　　“少尉安格丽，同样劫后余生归来。”
　　“可以可以，先把头盔放下吧。就放桌上就行了。”司令员笑道。
　　王平安小心的把头盔放到桌上，然后又恢复了立正的姿势。
　　“你们做得很好啊，一下子找出了正在直播的海盗的帮凶。”
　　“我们认为那不是帮凶。”王平安打断了司令员的话，“我们认为他们就是幕后黑手。我们应该现在就扣押宪法号，彻底搜查船上的一切。”
　　刁友明咳嗽了一声：“现在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你们上传的战斗数据，不能证明宪法号有问题。”
　　王平安大惊：“怎么可能！我们确实被宪法号的激光照射了，它必须解释为什么激光器一直在照射我。”
　　刁友明：“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的战斗数据无法证明你的战斗艇被宪法号照射。”
　　王平安眉头拧成了麻花：“它们的黑客篡改了数据。原始数据还在C212机库，我这就去拿。”
　　“如果他们都动用黑客修改战术网络的数据了，你觉得他们不会修改原始数据吗？不，在原始数据联网的刹那，一切就都被改完了。”刁友明严肃的看着王平安，“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你接受标准心理学测试程序，一旦你通过了测试，你的证词就可以采信。你和你搭档的证词。”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回答：“我们做好接受测试的准备了。”
第96章银星与上尉军衔
　　司令员：“你们先别急嘛，我们已经下令禁止宪法号离港了，实际上这艘船现在等于被我们扣押在港口。另外，我们安排了一艘巡洋舰仔细的扫描它们。”
　　王平安撇了撇嘴：“巡洋舰的外部扫描不靠谱的，你们知道我遇到偷渡事故了吧？我还专门让一艘巡洋舰扫描了一波，结果连两个偷渡客都没扫出来。
　　“玛伽公司故意要隐藏的话，巡洋舰肯定扫不出来！”
　　话音刚落，旁边有个少校参谋拿着平板说：“关于这个，现在的结论是负责扫描的巡洋舰玩忽职守，舰长和指导员都被解职降级了。”
　　王平安：“这和玩忽职守没有关系，就是别人有心藏你就肯定扫不出来。我们必须登船，彻底的把那船搜一遍。所以来吧，让我接受心理学测试吧！”
　　“就叫伱别急了。我们把你召到司令部来，只是担心他们趁着这种混乱做点什么。既然现在他们已经做不到了，那就可以按部就班的来了。”司令员说着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王平安，“击落了几艘？”
　　王平安：“您不是看过我的战斗记录了吗？他们连这个都改了？”
　　“这倒是没有。但是我们有个传统，实际击落的数量和飞行员宣称击落的数量分开统计。”刁友明说明道。
　　安格丽疑惑的问：“这有什么意义吗？”
　　王平安：“可能有些时候会出现一些比较适合用来宣传的数字吧。比如我现在宣称我击沉了十艘海盗船，那不就一下子双料王牌了？这宣传起来就带劲，然后后面有个小括号，写了‘实际核实击落多少多少架’，这样就不失严谨。”
　　刁友明：“对，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要报十艘吗？”
　　王平安摇头：“不，我印象中……我应该击落了七艘。”
　　旁边记录数据的少校参谋咋舌：“这可能是新兵里最好的击落数了，放在老兵里面估计也能排前几。”
　　司令员赞许道：“不错啊，不愧是我老搭档最看好的新兵。这次加上找到了内鬼这大功一件，搞不好能混上金星呢。”
　　刁友明摇头：“金星还差点，但是再拿一个银星差不多够了。金星这东西，一般都需经历绝境，这一次离绝境还远着呢。海盗一开始靠着突袭获得了比较大的优势，值班部队也遭遇了比较大的损失，但当我们反应过来之后，局势就被扳回来了。”
　　旁边的参谋中有人说：“值班部队里要是有人活下来，还有战果——不对，能活下来肯定会有战果，但可惜值班部队已经全部被击落了。”
　　王平安大惊：“全部牺牲了？”
　　“没有，”刁友明代替参谋回答，“剩下不少重伤，但是没有人能再次升空了。另外，目前看统计的战果里面也没有值得给金星的。如果值班部队里有人有你的击落数，应该金星就稳了，毕竟是那种情况下。”
　　王平安长长的出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
　　刁友明：“别这么失落，这是战争，战争总有伤亡。你们支队也有伤亡，你得慢慢习惯。”
　　王平安立刻问：“支队谁牺牲了？”
　　“我们和02412机失去了联络。”有个参谋回答，“具体情况未知。”
　　安格丽：“是巩传国机，怎么会这样……”
　　王平安：“我还亲眼看到了阿卜杜尔机严重损毁，他情况怎么样了？”
　　“他还好，已经被医疗部门收容了，没受太严重的伤。”参谋回答。
　　这时候司令员插进来：“好啦，总之你活下来了，而且即将得到嘉奖。经过这次你应该会得到上尉军衔，以及一颗新的银星，其他还有各种嘉奖都会有，我们不会亏待英雄。
　　“现在你可以到司令部的附属招待所去休息一下，有医生给你进行全套身体检查。
　　“至于心理学测试之类的事情，我们都会安排。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思考下报告怎么写。”
　　说罢司令员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王平安便向司令员敬礼，拿起桌上的头盔，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外已经有个中士在等着了：“两位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司令部招待所。刁友明指导员安排好了，在局势稳定之前，你们就住在这里。”
　　王平安点点头，跟上中士。
　　他们俩迅速被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双人房，两张单人床并排在客房里，落地窗外面是全息投影的景色，看起来像是哪个海港的海景。
　　中士打开房间侧面的隐藏隔间的门：“宇航服脱在这里面，会有机械人进行维护。这个房间本身也可以作为救生舱，所以不用担心。待会医生会过来给两位进行身体检查。那么，两位请自便，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中士敬礼，然后就退出了门外。
　　王平安进了隔间，把头盔挂在墙上，然后拍了下头盔挂架下面的按钮，于是墙壁内收纳的机械手就展开，开始帮他脱下宇航服。
　　尽管宇航服内部是恒温的，但是连串的运动还是让王平安出了很多汗，宇航服下面的作训服完全是湿的，都贴在了肌肤上。
　　王平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了眼背后的安格丽。
　　“哇哦。”他默默对安格丽竖起大拇指。
　　“小心我找妇联投诉你骚扰！”安格丽没好气的说。
　　“我没骚扰啊，我只是说了个哇哦，然后竖起大拇指！”
　　“那我投诉下看看妇联怎么判断？”
　　“别别别！我错了！”
　　安格丽哼了一声：“你这人啊，嘴上说着什么是同袍战友，别用那种庸俗的关系来玷污纯洁的战友情，然后骚扰起来比谁都来劲！”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能克服人类的原始本能。这是我的错，我一定努力提高自己。”
　　安格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看我信吗？你对小方也是这样？”
　　王平安笑了：“怎么可能！是反过来好吗，每次换宇航服的时候，小方就过来一副流口水的样子看着我的肱二头肌，反复念‘我怎么就没有呢’‘我明明也吃了那么多增肌蛋白了’。”
　　安格丽一听王平安这么说，就回头仔细看王平安的肱二头肌，还伸手掐了一下：“是挺给力的啊。”
　　“那是啊，我这一身肌肉，虽然比不上外国那些专门健美的健美先生，但也完全是古罗马那范儿了好吗！”
　　“是是，不错不错，王平安中尉——哦，不对，你是上尉了。”
　　王平安：“你说我升上尉了，你会不会也顺便中尉啊？毕竟这银星估计也是我俩一起得。”
　　安格丽耸了耸肩：“不知道啊，想这些也没用。”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聊一边换完了衣服，穿着新打印出来的作训服回到了屋内。
　　安格丽挠着背后嘟囔道：“不行，还是得正式的洗个澡，只是用快速清洁喷雾喷一下不舒服。”
　　“还是先等医生来检查身体吧，检查完你爱怎么洗就怎么洗。可惜现在没有重力，淋浴只能用无重力淋浴法。”
　　空间站还没有恢复自转，所以现在还处在失重状态。
　　王平安看着安格丽在空中因为挠痒痒开始自己打转，突然说：“对了，刚刚我们飘向敌人的激光束的时候，你好像答应我一件事来着？”
　　“你别篡改记忆啊！我可没答应！”
　　“我还没说什么事情，你就意识到我说的啥了，说明你记得很清楚嘛！这表明你内心其实已经答应了对不对？”
　　“不对！我作为一个选修了心理学的人，明确的告诉你不对！”
　　王平安咋舌：“真小气。我刚刚表现那么好，给咱俩都捡了一条命，你也不奖励下。”
　　“说得好像我没有努力一样！除了主炮之外的武器装备都是我在操作好吗！”
　　“那我刚刚奖励你了啊，你刚刚摸了我肱二头肌！”王平安装出委屈的样子，“我要去妇联投诉，你搞特殊化！这不平等！”
　　安格丽都被气笑了：“你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对你厚脸皮的认知啊。”
　　王平安也笑了：“我只是开个玩笑。反正现在也没事干。”
　　“只是开玩笑？”安格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我就当无事发生了哦？”
　　“对对，无事发生。这样就好。”
　　安格丽咋舌：“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啥。只是给你个拥抱而已，作为今天表现不错的奖励，挺合理的。”
　　说着安格丽站起来，靴底的电磁铁把人吸在地上，摆了个张开双臂敞开怀抱的姿势。
　　王平安：“真来啊！那我不客气了！咱们这是，学术研究！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妈妈的感觉！”
　　他也站起来，站到安格丽面前。
　　然后他发现一件事：尽管安格丽在女孩子里算高的，毫无疑问的模特身高，但王平安在男生里面也算高的。
　　毕竟调整人，一米八九大高个很正常。
　　没调到两米那是因为王平安老爸觉得这样容易碰头。
　　实际上王平安现在也时不时就碰头。
　　于是王平安必须弯腰弓着背，才能把脸埋进安格丽胸口。
　　王平安比划了一下，横下一条心，抱着安格丽的腰，把她从地上拔萝卜一样拔起来。
　　安格丽脚底的电磁铁和地板分开的时候发出好大的声音。
　　王平安把女孩抱到刚好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位置，这下就正好了。
　　安格丽红着脸抱怨：“你这家伙！”
　　王平安把脸埋了进去。
　　安格丽愣了一下，然后双手环上王平安的后脑勺。
　　安格丽：“怎么样，像妈妈的怀抱吗？”
　　她一边问，一边用手轻轻的摸着王平安后脑勺上短短的头发，搞得王平安脖子痒痒的。
　　王平安一直不说话，就不断的深呼吸，像是要把气味都记在脑海里一样。
　　终于，王平安放下安格丽，拉开了距离，用力揉着鼻子。
　　安格丽：“感想如何？”
　　王平安：“不错。很不错。以后每次艰难的战斗结束后，都能来这么一次就好了。”
　　“你想得美！”
第97章庆祝胜利的方法
　　王平安正跟安格丽胡闹呢，有人敲门。
　　“是王平安中尉和安格丽少尉吗？”
　　“对，是我们俩，谁啊？”王平安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到墙上的小屏幕上，显示着外面站着两个穿医疗兵服装的，还推着一个综合诊疗胶囊。
　　“我们是来给你们俩检查身体的，我是军医郭少校，这是护士邓中士。”
　　说着两人都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王平安按下开门键，把两人放了进来。
　　姓郭的医生进来就调侃道：“打扰你们两个庆祝胜利了，但是例行检查还是要做的嘛，刁指导员也这么认为。”
　　安格丽：“庆祝胜利？”
　　“每对搭档都有庆祝胜利的方式，你们应该也有吧？”医生来回看了看王平安和安格丽，改口道，“可能还没有，毕竟新搭档可以理解。但是将来肯定会有的。总之我们赶快完事，不打扰伱们研究怎么庆祝。”
　　说完郭医生就打开了综合诊疗仪。
　　整个检查非常快，基本由诊疗仪的电脑来完成，郭医生还在旁边吐槽呢：“在救死扶伤这件事上，电脑已经基本取代人脑了，以后人类再不机械飞升，只怕总有一天要被电脑完全取代啰。”
　　王平安回答：“不是说意识上传技术已经在测试了吗？”
　　“是啊，但是现在主要是伦理道德这一关过不去，科技伦理委员会在争论意识上传的人类到底有没有人权呢。搞不好这个问题要争论上好多年。”
　　王平安：“那些哲学家和伦理学家就是闲的。”
　　郭医生哈哈大笑，正好这时候电脑的诊断出来了。
　　“你们两个生理上都是健康的。”郭医生对两人敬礼，“但是心理上的事情我说了就不算了，虽然和你们聊天的时候我觉得你们是正常的。祝你们能顺利通过心理鉴定。”
　　王平安也跟医生敬礼，然后目送医生护士带着综合诊疗仪走了。
　　安格丽：“要是我们的心理学鉴定通不过怎么办？心理学有问题的人的证词，会被当成幻觉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的。”
　　王平安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别担心，你可是我的解药啊，我的心理怎么会出问题呢？”
　　“能不能别再提解药这回事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在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就骄傲的宣言了这件事，我不但要提，还要反复提。”王平安故意用非常讨打的语调说。
　　安格丽抿着嘴，突然她眼珠子一转，有主意了：“那我以后就不让你埋胸了，你选吧。”
　　“你不让我埋胸我就要说你是解药！”
　　“你先承诺不再提解药这回事，我才能让你埋胸！”
　　王平安咋舌，几秒种后：“那我选择埋胸。哎哟你打我干嘛！”
　　“我打你这登徒子！”
　　“你让我选的！结果选完又揍我，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
　　司令部里，刁友明支开了参谋们，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司令官。
　　司令员开口道：“我已经让计算机部门的黑客追查入侵黑客这条线索了。但是我总觉得，计算机部门可能搞不定这个黑客。”
　　刁友明点头：“黑客这种职业，太看天赋了，我们计算机部门的安全专家，作为工程师是顶尖的，作为黑客多少还差点意思。”
　　“听说在地球太空军总部有个超一流的黑客，抓住了很多针对太空军总部的网络入侵，如果他在这里，也许能抓出对手的蛛丝马迹。”
　　司令员摇了摇头，继续说：“可惜啊，现在人类的网络空间，被纯粹的距离切割成了无数的子网络，就算再顶尖的黑客，也不可能顶着几分钟的延迟连接到我们这里抓犯罪者。”
　　刁友明：“恐怕要默认敌人占据暂时的网络优势，除了和外界有物理隔离的超级电脑之外，一切都不可信。”
　　司令员：“也许我们可以接口进行全面系统整修，把网络整个中断，这样可以避免敌人的黑客再作恶。”
　　刁友明：“恢复纸面文件办公么，我记得有这样的预案。”
　　“当然有，预设前提是网络系统遭到彻底摧毁，所有部门理论上都进行过相关训练，现在就是见识训练成果的时候了。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电子办公，无线电之类黑客动不了手脚的系统，还是可以用的。”
　　刁友明思考了几秒，问电脑：“如果采用这种方案，我们的办公效率会降低多少？”
　　电脑立刻回答：“百分之七十。”
　　“用百分之七十的效率，换黑客无法捣乱么。”刁友明隔着单向玻璃，看着外面忙碌的司令部，“我们不如这样，用全频道阻塞式干扰，遮断停泊在港口的宪法号。这样就从源头上堵住了敌人的黑客。理由就用……就直接用特殊情况紧急权限。”
　　司令员：“事后玛伽公司的公关团队会不断找我们麻烦的。”
　　“让他们和地球那帮坐办公室的那帮家伙斗智斗勇去吧。”刁友明挥了挥手，“反正我会在命令上签字，你来不来？”
　　司令员耸了耸肩：“我最喜欢给那些潜在的敌人找麻烦了。”
　　**
　　利迪·柯克拿下头戴的脑机接口，扔在自己的操作台上：“他妈的，他们用全频带阻塞式干扰，把我们给封起来了！现在我们完全无法连接他们的网络！”
　　宪法号船长问：“物理连接呢？”
　　“全给切断了，现在我们完全被孤立了。他们肯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了。搞不好马上就要突袭我们了！那个刁友明是有可能作出这种事的！我们应该立刻离港！开润！”
　　船长坚决的拒绝道：“不行，潘西·柯林斯没有让我们走，我们就得在这里呆着。”
　　利迪柯克怒道：“呆着？等着太空军强行登船检查吗？”
　　“潘西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不用担心。他可是顶级的公共关系专家，他非常擅长和太空军这样的官僚作风明显的机构打交道。”
　　“该死，我们已经被全频带阻塞式干扰了，这说明现在我们面对的太空军决策者一点都不官僚主义，他们会采取非常规手段的，就像那个主动阻断我们的激光信号的王平安那样！”
　　利迪·柯克说罢用力捶桌，然后把重心转向王平安：“那个该死的王平安，他破坏了我们完美的计划！然后居然就这么在海盗的围攻中全身而退了！到底是海盗们太菜了，还是他太牛逼，是天命之子？”
　　宪法号的船长嘀咕道：“现在海盗们开始传说他是适应了宇宙的新人类了。你放心吧，真的是新人类的话，一定通不过太空军的那套心理测试，他会被认定为疯子的。”
　　利迪柯克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第98章为了忘却的纪念
　　这个时候二支队的宇航员们陆续回到了驻地。
　　气压正在分区恢复，尼古拉中校回到驻地的时候，正好恢复到驻地所在的区域。
　　中校脱下头盔，骂道：“我只差一点点就干掉吉拉·米莱尔了！他的飞船就剩下一个头，但是那个头跑得贼快！那样的加速度下他居然没有被压扁！”
　　说着中校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自己左手掌心，砸出无比响亮的声音。
　　“他们肯定有什么可以承受更大G力的新装备。”克莱门特怒气冲冲的说，“他们有时候比我们还先用上新装备，绝对有大公司在偷偷养他们。
　　帕拉巴斯等人连连点头，然后岔开话题：“指导员呢？”
　　“她应该在损管部门打下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中校回答，“她有损管一级证书呢。”
　　“谁在找我？”伴随着粗犷的女中音，红发、五大三粗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我看看都谁活着回来了。风笛怪人组合回来了，很好，埃及人在医疗部门那里我是知道的。等一下，是不是少了两个东方面孔？”
　　中校：“是的，巩传国现在是失踪状态，王平安回来了，但是他现在是VIP，被保护在司令部了。他这次可是立了大功，找到了可能是幕后黑手的人。”
　　指导员咋舌：“真的假的，我一直忙着损管，没有注意战场上的事情。他居然办到了这种事？”
　　话音刚落，通往救生舱的门开了，然后卢莹莹一马当先冲出来，然后马上扫视了一圈，然后眼看着就哭出来：“他怎么没回来，他是不是牺牲了？”
　　尼古拉中校：“他没事，现在在司令部那里，有重要事情要报告。”
　　“真的吗？”卢莹莹还是一副下一刻就要哭的表情。
　　“真的真的。”尼古拉中校柔声安抚道，“而且他至少击毁了七艘海盗船。”
　　卢莹莹立刻变脸，满脸期待的问：“那他能拿金星了吗？”
　　唐可使劲捏卢莹莹的腰：“你说什么呢，金星哪儿是那么容易拿的。”
　　这时候有文艺兵问：“我们可以回文艺兵驻地了吗？”
　　“应该还不行，”刚刚从损管部门赶回来的伊拉斯指导员说，“现在正在分区恢复气压，海盗们强行跳帮上来不少人，战斗造成的破坏很大，陆战队还在分区清缴残存的海盗，你们估计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尼古拉中校：“这样也好，慰问团的诸位，我们正好要送别这场战斗中逝去的战友，你们也来搭把手吧，这也算一种联谊。”
　　卢莹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啊？伱们现在还有心思联谊的？”
　　克莱门特：“我们互相之间有个约定，人死了要用欢快的音乐笑着送他走，因为战争中悲伤的事情已经太多太多了。”
　　卢莹莹扭头看壮硕的红发指导员：“这样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战士们有自己送别战友的传统的话，我们作为指导员也会鼓励这些传统。总比大家一起哭哭啼啼要好。”
　　卢莹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哭鼻子来着，赶忙掏出手帕拼命擦眼泪。
　　驻地的卫生机器人正好这时候载着大家的乐器从里面开出来了，中校率先拿起自己的吉他。
　　克莱门特等老兵也纷纷拿起乐器，只有帕拉巴斯直接从自己宇航服的随身装具里拿出他的苏格兰风笛。
　　尼古拉中校：“缺了巩传国负责的声部，克莱门特你来顶替吧。”
　　克莱门特点点头，默默的上紧了弦。
　　尼古拉中校：“你们文艺兵就和声吧，应该都是你们练过的曲目。我想离开的巩传国上尉会感谢你们的。”
　　唐可问：“他只是失踪吧，有没有可能活着回来啊？”
　　二支队的老兵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中校回答道：“理论上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但是自从我们到小行星带，就没有遇到过失踪的人再次出现。宇宙是个吃人不眨眼的魔王，与其期待那渺茫的希望，不如早点接受现实。”
　　说完尼古拉中校弹了一个音，然后对手风琴手点点头。
　　旋律响起，果然是每一个文艺兵都练过的曲目。
　　唐可捅了捅卢莹莹的腰，用嘴型说：“该你表现了。”
　　卢莹莹扫了眼正在演奏乐曲的现役宇航员们，似乎被他们的表情感染了，便深吸一口气。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
　　她的声音洪亮明媚，夏日的骄阳。
　　“人民战士驱虎豹~舍生忘死保和平~”
　　其他文艺兵和不用嘴演奏乐器的宇航员们一起合唱：“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间奏过后，尼古拉中校弹着吉他，高声朗诵：“我们的巩传国，是太空军的战士，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
　　“他的豪迈气概从哪里来？因为他对开拓宇宙有着无限的热情！他对奋斗在宇宙深空中的工农群众，有着无限的爱！他对海盗、对恐怖分子，有切齿的恨！
　　“在太空军里，有千千万万的个巩传国！这就是我们的骄傲！”
　　中校慷慨陈词，其中蕴含的气势，让卢莹莹都听愣了。
　　这可是经过了真金白银的战火锤炼出的慷慨陈词，有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要不是唐可踩了卢莹莹一脚，她都忘了自己是主唱呢！不过一张嘴，平时的训练就起作用了，卢莹莹给了个中气十足的高音：“英雄猛跳出战壕，一道电光裂长空~
　　“地陷进去独身挡，天塌下来只手擎！
　　“两脚熊熊趟烈火，浑身闪闪披彩虹！”
　　卢莹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感情充沛的演唱这首歌，可能是因为她刚刚在救生舱里，一直在听着外面的无线电对话，也沾染了战场的气息吧。
　　宇航员们再次跟文艺兵们一起合唱：“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
　　一曲结束，尼古拉中校带头鼓起掌来：“唱得好啊，文艺兵同志们！我替巩传国同志感谢你们！”
　　卢莹莹：“我们还能唱，巩传国同志他喜欢什么歌，我们都可以唱一唱。”
　　尼古拉中校轻轻按住卢莹莹的肩膀：“好啊，既然你们有心，那就多唱几首吧。黑皮肤姑娘会不会？”
　　卢莹莹连连点头。
　　尼古拉中校打了个响指：“好！那就起头吧！”
　　小小的、即兴的送别会，好像还要继续一阵子的样子。
　　陆陆续续有一些结束了手头工作的损管部门和保卫部门的战士和工程师们聚集了过来。
　　在隔壁驻地的第三支队的幸存者们也靠了过来。
　　大家通过这样的方式，纪念着刚刚战斗中逝去的同袍。
第99章战后的小憩
　　潘西·柯林斯一直在空间站宪兵司令部羁押室抽烟。
　　他全程没有要求穿宇航服，仿佛笃定了战斗不会导致宪兵司令部失压一般。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抽完的雪茄烟头了。
　　在小行星带，雪茄是绝对的奢侈品，这一烟灰缸的烟灰，就像把一缸金子放在桌上一样。潘西·柯林斯把手里只剩下一个屁股的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然后拿出纯金的烟盒。
　　烟盒里的雪茄只剩下一根了。
　　于是潘西柯林斯轻敲桌面，抬头对着角落里的闭路电视说：“喂，我快没有烟了，能不能帮我去服务社买一盒？不用买雪茄，一般你们这边配给的烟也成。”
　　话音刚落，羁押室的门就开了，穿着太空服的宪兵走进来。
　　太空服上有三个校官星，说明这是一名宪兵上校。上校打开太空服的附件袋，掏出一包软包装的中华扔向潘西·柯林斯。
　　“哦，看来你们宪兵也挺腐败的嘛，一般太空军上校可没有中华配给啊。”
　　“你知道这是我们这边作为特殊工作道具配给的，别装了。”那上校冷冷道，“伱们这样的家伙，比我们自己更清楚太空军的规章。”
　　潘西·柯林斯笑了：“是的，所以我知道你们最多只能关我48小时，这期间还要保证我的生命安全。说实话，我一直以为你们会让我穿太空服，然后抽空这个房间里的空气。
　　“你看这样多危险啊，海盗要是打到了什么关键位置，直接导致房间失压，我可能一下子就完蛋了，你们就有一堆麻烦事要跟我司的法务部门扯了。”
　　上校冷笑道：“别装了，你知道海盗不会打到这里来的。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和海盗勾结的证据，你们的那艘货船宪法号，为海盗们充当了直播中转站。显然这次袭击是你们谋划好的！”
　　潘西·柯林斯面露微笑：“这种事情要讲证据的啊。”
　　上校反问：“证据？证据当然有，就在宪法号上。你们这种时候为了自证清白，不是应该开放飞船让我们登船检查吗？”
　　“这是激将法？”潘西·柯林斯拿出剪雪茄头的剪子，用娴熟的手法把雪茄头平整的剪掉，然后在桌上轻轻敲实里面的烟草。这个动作让他轻轻的飘起来，然后被椅子上的安全带勒住。
　　上校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潘西·柯林斯的操作。
　　潘西·柯林斯把处理好的雪茄刁进嘴里，然后用打火机小心翼翼的把雪茄头的每一寸都点着，这才用力吸了一大口。
　　吐出第一个烟圈的时候，他说：“除非你们能拿出硬性的证据，证明我们有问题，或者拿到级别足够高的登船搜查令，不然我们不会允许你们登船的。那样做会坏规矩的。”
　　上校：“我们当然会有搜查令，因为有太空军指战员可以指认你们。”
　　潘西·柯林斯点头：“那我们等着就是了。我保证宪法号的全体船员会全力以赴配合太空军同志的工作。”
　　说完，他又优哉游哉的吐了个烟圈。
　　上校：“你知道吗？我时常怀念大战的时候，那时候对你们这样的家伙，我们有一千一万种方法让你们好看。那时候不会像现在这样，明知你们有问题，但却束手束脚。”
　　“战时是极端状况嘛，现在可是和平年代。”
　　上校：“是啊，但是现在也正好是非常状态啊，海盗袭击嘛。这种情况发生任何事也不奇怪。比如说……我是说如果，我们这边突然发生了技术故障，羁押室的空气循环系统突然不工作了，然后产生了一些伤亡，那也只是个不幸的事故不是吗？”
　　潘西·柯林斯吐了口烟圈，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换个人来说这番话，我可能就被吓死了，但是你不会这样做。于亚军上校，你是个好人，你不会公然违反规定的。如果现在坐在我对面是刁友明上校，那我恐怕就得想办法跟他妥协了。
　　“我一直觉得，于亚军上校，你不适合干反特工作，你和刁友明上校毫无疑问都站错了位置。
　　“反特工作需要心狠手辣，需要跳脱常规。一个反特能手，应该会经常性的打破那些条条框框。而你不行，你是个模范军人，你骨子里敬畏那些规矩，敬畏程序正义。这使得你在反特方面一直碌碌无为。”
　　上校一掌拍在桌上：“你不要以为我不会用那种手段！在大战时代……”
　　“在大战时代你所有的肮脏手段都用了，因此无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错误，你因为那些错误一直愧疚，所以才一直坚持程序正义。大战时代的你，为了不放过一个特务，殃及了无辜人，而现在你反过来，为了不殃及无辜人，宁可放过特务。
　　“人类总是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呢。”潘西·柯林斯在无重力状态下翘着二郎腿，夹着雪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于亚军上校抿着嘴，他站起来，扔下一句“你就等着瞧好了”，大步离开了房间。
　　上校宇航服的磁力靴在地上拍出咔咔声逐渐远去，潘西·柯林斯露出胜利者一样的笑容。
　　**
　　这天大概是夜里八点，空间站生活区恢复了自转。
　　王平安本来飘在房间里，空间站恢复旋转的时候他正眯着眼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结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向着墙壁撞了过去。
　　但安格丽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于是两人就这么抱在一起跌落在地上。
　　王平安：“谢谢。”
　　“你要真感谢我就别在我身上这么大口的吸气！”
　　王平安：“我就闻闻味道，这都不行，小气。”
　　说着他松开安格丽爬起来，然后飞扑到了自己的单人床上：“有重力了，这样就不用担心睡觉的时候放屁获得加速度，然后撞到墙壁上了。”
　　安格丽绷不住笑出声：“放屁获得加速度是什么鬼……”
　　“这有什么，好啦，快睡吧。明天还要进行心理学测试呢，万一今晚没睡好，说不定会影响明天的结果。”
　　安格丽微微挑了挑眉毛：“你在担心明天你通不过？”
　　“我没有。”
　　“你这么说，那就是有。别这样，你越是担心，越可能出问题。”
　　王平安：“那心理学学士学位的你疏导一下我呗？”
　　“我只是大学的时候选修了心理学，我没有心理学学士学位。我能做的，只是倾听你的诉说而已。”
　　“别这样，自信点，”王平安揶揄道，“你可是我的解药啊。”
　　“你就和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是呀，毕竟你可是当着我全家，还有那个调度局的母女俩的面，骄傲宣布的内容啊。”
　　安格丽叹了口气：“哎，都是年轻犯下的错误啊。”
　　王平安：“所以，解药小姐，我现在需要你进行心理疏导！”
　　“滚！自己自我疗愈去！”
　　“嗨呀，你这么说，那我只能导一下抒发内心的郁闷了。”
　　“你敢！你这样做，我就去妇联投诉你骚扰！”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半天，终于，倦意找上了王平安。
　　他直接闭上眼，任凭自己沉入了梦乡。
　　安格丽那边还在奇怪他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便爬起来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
　　“什么啊，就这么自顾自的睡了。”说着安格丽用手指轻轻刮了王平安的鼻子，然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单人床，扑在上面长叹一口气，“我也睡吧。”
第100章应激综合症
　　第二天，王平安和安格丽就被送往心理学部门。
　　到心理学部门的内部通勤车上，王平安看见很多单位都在祭奠死去的战友，到处都在唱送别战友的歌。
　　王平安对安格丽说：“我们支队好像情况还好，只有巩传国失踪了。”
　　安格丽：“阿卜杜尔居然没事，我看他的机体被那个人型的海盗船当投球扔出去砸炮塔的时候，还觉得他八成不行了。”
　　王平安：“应该说多亏了新式战斗艇和宇航服的抗震功能做得好。”
　　一到了心理学部门，王平安和安格丽就被分别送进了诊疗室。
　　在诊疗室里等待王平安的是一名看起来就很有经验的中年人，戴着厚厚的方框眼镜，看到王平安第一个动作就是推眼镜。心理医生隔着厚厚的镜片仔细打量王平安，随后伸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王平安坐下，直接开口道：“医生，我能顺利过关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我能不能指证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能不能为那么多冤死的将士们复仇！所以请给我开证明，证明我是个正常人。”
　　医生推了推眼镜：“你要指控谁？为什么要指控它？”
　　王平安一五一十的把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包括自己怎么发现宪法号有问题，怎么偷偷截断了宪法号的激光照射。
　　医生疑惑的问：“既然如此，你机体上的飞行记录应该就足够指控对方了啊？”
　　“飞行记录被修改了。那艘宪法号上有敌人的顶尖黑客。他入侵了我们的系统，把所有联网的数据记录上的内容都修改了。”
　　医生更疑惑了：“这是能做到的吗？”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可能买通了维修部门的机械师，把物理只读保护给打开了，反正他们做到了。”
　　“你是说维修部门被渗透了？”医生皱着眉头，“证据呢？”
　　王平安两手一摊：“我又不是宪兵，要是有证据我早就把人抓了。”
　　**
　　心理学部门的观察室里，于亚军上校回答：“我们查了地勤维修部门的人，确实有几个人有疑点，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目前他们还没有开口，不过我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刁友明摇头：“没用，他们都是整个间谍网络的最底层，接到的指令八成也只是把所有的黑匣子的只读状态都取消这种泛泛的命令。通过他们是抓不到上线的，敌人很狡猾。现在这个情况，要解决问题只能彻底的动手术，把整个基地的人都审核一遍。”
　　于亚军咋舌：“那工程可大。”
　　**
　　医生皱着眉头：“说实话，伱刚刚跟我说的那些没有根据的猜测，听起来真的很像是癔症的一种。所以我必须申请对你进行一系列的心理量表测试。”
　　王平安点头：“可以，你测吧。因为我的搭档，我现在对心理学的信任度大大提升了。”
　　医生眉头紧锁：“你以前不信任心理学吗？”
　　“不……呃，当然是信任的，但是多少有点微词。毕竟我一直没有晋升的一大原因，就是心理学的诊断报告。”
　　医生点点头：“可以理解。我听说你的上尉军衔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了。”
　　“是的，所以现在我对心理学的信任度大大提升了。不管你要做什么测试，都测吧，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得出准确的结果，证明我是个正常人。这很重要，医生！”
　　医生咋舌，在面前的键盘上输入了一些什么，然后厚厚一叠的心理学量表就被机器人送了过来。
　　医生把心理学量表推给了王平安：“开始吧。”
　　**
　　“我的专业建议是，他有一定的战后应激综合症。”心理学医生看着屏幕上刁友明的脸，“让别的医生交叉诊断得出的结果应该和我差不多。作为第一次参加实战的人，这很正常。”
　　刁友明说：“他的搭档的诊断却是正常的。”
　　“因为他的搭档作为副手，承受的压力要小得多。从心理学上讲，搭档可以把指令长作为精神依靠，战斗中也大部分是执行指令长的命令，所以舱外操作手发生战后应激症状的几率只有指令长的三分之一。”
　　刁友明：“那这会影响他作证吗？”
　　“会，他本人的心理学诊疗记录本身就很有问题，他的诊断本来就是红的，但在超级计算机的建议下，和安格丽·德·里昂少尉的搭档让他的状况缓解了。可这并不能改变他曾经一度需要服药压制狂躁症这一事实。
　　“他这样的心理学履历，应激状态下极有可能会产生幻觉或者错觉，这种时候机体的记录非常重要，如果机体没有受到照射的记录，那仅凭他的证言是不够的。不过，他的搭档的证言可以作为证据。”
　　医生刚说完，刁友明就确认道：“安格丽·德·里昂少尉的证言可以采信，你确定吗？”
　　“我确定，至少在我这里看到这位少尉的所有评估都是绿色的，她心理非常健康，而且基本没有说谎的理由，如果让我们作出专业的判断的话，那就是这位少尉的证言可信。我想电脑也会作出同样的判断。”
　　刁友明：“非常感谢。”
　　然后他就切断了通讯。
　　**
　　这时候在候诊室，王平安正把自己的手机当成篮球，在指尖转个不停。
　　安格丽：“怎么了，情况不太妙？”
　　王平安点头：“我总感觉我的证言要被BAN掉。毕竟我本来心理学诊断就红了，那个医生搞不好会认为我产生了幻觉。”
　　安格丽坐到他对面，抓住他的手，让手机掉到桌面上。
　　安格丽：“我的诊断一定是全绿色，所以我的证言肯定没问题。我们不会让敌人跑掉的，绝对不会！”
　　王平安刚要开口，候诊室的门就开了，一大票宪兵涌了进来，刁友明和基地驻军的其他领导跟在宪兵后面。
　　为首的宪兵上校在安格丽面前立正敬礼，朗声道：“安格丽·德·里昂少尉，请跟我们走一趟，你的证言非常重要。”
　　安格丽点点头，站起来。
　　王平安也站起来了：“我是她的搭档，是她的上级，我要一起去！”
　　宪兵上校盯着王平安看了一秒，点头：“你可以来。但是你不能进入问询室。你可以在观察室等她。”
第101章问询
　　宪兵队的问询室其实就是平时军事法庭开庭的场所。
　　没有法庭审判的时候，这里就用作问询室。毕竟这个房间的布局给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有些人进来直接先怂了。
　　王平安在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问询室里面的情况，不由得吐槽：“这问询室的布置看起来就很不友好啊。”
　　刁友明回答：“宪兵的所有设施都会强调这种威圧感，习惯就好了。不对，我怎么记得你是宪兵队的常客，你应该早就习惯了吧？”
　　王平安：“别说得我整天在宪兵这边遛弯一样。大部分时候我就进一下宪兵的支队部，要进这种严肃场合的时候可一次都没有。”
　　“那你现在就可以看一看了。”话音刚落，观察室的宪兵操作控制台，在单向玻璃旁边的显示屏上，投射出羁押室的情景。
　　王平安的目光被屏幕上的画面吸引过去，他盯着屏幕上的人问：“怎么还有个穿西装的在这里？”
　　“这是羁押室里的玛伽公司代表。在袭击发生前他正试图和一个顶不住压力叛变的我军军官接触。”宪兵回答。
　　王平安：“顶不住压力？”
　　刁友明说明道：“小行星带这里，心理出问题还挺常见的，毕竟环境太恶劣了。要塞上还好，至少有模拟重力，那些要常驻要塞外面的岗位，经常会出现深空恐惧症。”
　　王平安咋舌：“所以叛变的人不少是吗？”
　　“并没有，大部分人在病情较轻的时候都被心理学部门导正了，但总有漏网之鱼。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量表并不是总能提前发现失范的预兆。”
　　王平安：“所以量表并不是完全可靠啰，那为什么要因为心理学诊断不采信我的证言？”
　　“因为伱本来就有狂躁症。”刁友明一句话把王平安堵了回去，“其实再晚一点好了，你的狂躁症已经在恢复过程中了。超级电脑给你配的搭档确实很有效。”
　　王平安：“毕竟她是我的解药。”
　　说着王平安换了个话题，他指着羁押室的画面问：“能不能让我和这个家伙对峙一下？”
　　“他受过专业的心理学训练，你去和他对峙，只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刁友明摇头，“还是交给宪兵吧，他们是专业的。”
　　王平安：“可能宪兵的问题恰好就在他们太专业了，让我这种门外汉来，没准可以发挥菜鸟克高手的效果？”
　　房间里的宪兵们都笑了。王平安撇了撇嘴：“别笑啊，没准真的有效呢？”
　　刁友明：“先看你搭档的问询吧。”
　　王平安这才扭头看向单向玻璃，发现问询室里宪兵军官已经将就位了。
　　他指着房间左侧的宪兵问：“那个像是发报员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那是量子发报员，你知道互相纠缠的两个量子，能无视距离同步震动吧？”
　　“我知道。”
　　“那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制作的通讯装置，因为两个量子能传达的信息实在有限，只能通过摩斯码，就像发电报一样。”
　　王平安：“所以地球那边会实时知道这边的情况？”
　　“应该只限于你搭档和在场的问询官说的话，更多的东西也发不出去了。不过这边的状况会通过视频信号向地球播放，地球那边在几分钟的延迟后能接收到。”
　　王平安：“那安排这个量子发报的意义何在？”
　　“为了不让敌人篡改视频通讯的讯号。量子通讯是无法干扰的，输入端输入的是什么接收端那边接收到的就是什么。通过对比量子通讯传回的内容，就可以知道视频信号有没有被修改。这是目前最高等级的保密手段。”
　　王平安点点头：“好的，谢谢你的解说，指导员。”
　　“嘘，你搭档进场了。”
　　单向玻璃那边，安格丽走进了被问询人的小隔间，整个场面看起来就像她要受审似的。
　　主持会议的宪兵上校看了眼单向玻璃。
　　安格丽也回头看向单向玻璃的方向，王平安总觉得自己视线和她对上了。
　　宪兵上校开口了：“安格丽·德·里昂少尉，姓名。”
　　刁友明：“这是常见的开场，故意通过这种明知故问，来强调自己的蛮不讲理。”
　　安格丽完全没有受影响：“安格丽·德·里昂少尉。性别女。”
　　宪兵上校：“你来这里，是要指控玛伽公司的货运飞船宪法号，对你所在的02446号战斗艇进行激光照射对吗？”
　　安格丽：“不对，我要指控的是，玛伽公司货运飞船宪法号参与了海盗袭击我方基地的实况转播，我们阻拦了他们用来传递信号的激光束。在那之后，海盗袭击的实况直播，就变得全是远景了！
　　“我认为，玛伽公司货运飞船宪法号，有必要解释自己和这次袭击的关系，并且开放全船让宪兵进行搜查。我还认为，玛伽公司货运飞船宪法号，和本次造成了太空军大量伤亡的海盗袭击之间，有密切的关联！”
　　安格丽说完，王平安身边的刁友明就摇头：“不行，这个指控太激进了，而且根本没有证据支持，大部分是臆断，应该先指控他们照射你们，拿到登船检查的许可，其他的事情等搜到关键证据再说。”
　　王平安却说：“我能理解她，毕竟我们可是真正的九死一生才逃出来，差一点就被海盗弄死了。”
　　“你当然能理解她，你们是搭档嘛，经过这样的生死战，早就心意相通了。但这东西不能这么直来直往，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宪兵只手遮天的时代了。”
　　刁友明话音刚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于亚军宪兵上校就接口道：“说实话，我真的怀念以前那只手遮天的宪兵部队。那样的话很多事情都简单了，哪儿容得下这些牛鬼蛇神这么嚣张。”
　　刁友明：“你真的怀念那个时候的宪兵吗？你的心理学报告可不是这么写的。”
　　于亚军：“哼。你们这些玩心理学的，总以为自己什么都尽在掌握中。羁押室关着的那个也笃定的说，说我现在绝对不会违反程序正义，说什么这是我在为过去赎罪。一派胡言。我只是被上面的大人物套上了枷锁而已。”
　　王平安下意识的看了眼于亚军。
　　这时候，单向玻璃那边，主持问询的宪兵上校在听完安格丽的第二轮陈述之后，轻轻摇头：“你的这些指控，根本没有证据。宪兵是讲证据的。我们还是来讨论你们受到宪法号的照射这件事吧，你们是受到了宪法号的反陨石激光照射，对吗？”
　　安格丽抿着嘴，犟了几秒叹气道：“是的，我们被宪法号的主反陨石激光照射，我们很确定激光中蕴含了通讯编码。”
　　上校：“你们当时解读出编码了吗？”
　　“没有，”安格丽咬了咬嘴唇，继续说，“我们没有能当场解读出加密编码。”
　　“有记录下编码吗？”
　　“有，但是怀疑被破坏分子破坏了。”
　　“关于破坏分子这一点，我们已经抓到了几个，但是他们都说只是打开了只读开关而已。”
　　安格丽：“是黑客，当时宪法号还没有被全频带阻塞式干扰隔离开，他们的黑客在外部的硬件配合下，改写了我们残破飞船上残存的数据！飞船本来就很残破了，所以做到这点很简单。
　　“只要现在去搜查宪法号，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上校摇摇头，正要说话，突然一直在默默用摩斯码发送这边对话的发报员喊：“等一下，有通讯过来了！量子通讯！”
第102章莽夫克一切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发报机。
　　封在发报机里的量子，通过完美复刻几千万公里外的另一个量子的抖动，把信息传递过来。
　　如此小的带宽，只能传送摩斯码这样简单、低效率的编码，一声声长短不一的滴滴声像是在宣读判决一般。
　　在场所有人都无比熟悉摩斯码，根本不需要翻译。
　　“重点追查那几个地勤，反黑客部门跟进黑客这条线。宪法号暂时做扣押处理，没有得到准许不得出港。但除非找到更加硬性的证据，不然只允许进行外部扫描，不允许登舰。宪兵部门彻底排查一切可疑线索。我们这边会向玛伽公司施压。”
　　王平安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但是在代表完毕的几声长短音结束后，他一拳捶在单向玻璃上：“该死！这样的上级，怎么搞得好反特呢？”
　　他扭过头，直视于亚军上校：“采取非常规手段吧，让陆战队登舰，干他妈的！那艘飞船上绝对有超级黑客和跟他配套的超级计算机。搞不好那艘船上有一整个C4I指挥系统，海盗就是他们指挥的！
　　“我在阻断了那艘船的激光束之后，立刻被海盗围攻了就是证明！要不是我练过以一敌多，我已经是死人了，根本没人能指控他们！”
　　于亚军上校摇头：“不行，你听到指令了。”
　　王平安又扭头看刁友明：“你知道他们有问题的！上校！”
　　刁友明点头：“我知道他们有问题，恐怕在地球的上级也知道。但是他们有很多事情要考虑。你应该知道，战后上面最头疼的问题，就是宪兵权力过大，想查谁就查谁，基本不受制约吧。就算战争结束这么久的现在，宪兵还被称为蓝魔鬼呢。
　　“所以上面必须遵循程序正义。往好了想，上面明显已经采信了伱们被宪法号的激光照射了这一条，不然他们不会向玛伽公司施压的。”
　　刁友明顿了顿，然后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最后可能会推出一个玛伽号上的高级船员顶包，搭配一张红掉的心理学量表，然后推说这是发疯了的船员的个人行为。”
　　王平安狠狠的骂了一句，单手撑着单向玻璃。
　　这时候，仿佛心有灵犀，单向玻璃另一侧，安格丽也看了过来，两个人就这么隔着玻璃对视。
　　王平安忽然有了个灵感闪现：“等一下，他们把锅甩给疯子。我们也可以啊！我们这里也有疯子！”
　　他扭头看着刁友明：“我有狂躁症，这种情况下我强行突袭宪法号也很合理吧？我开战斗艇冲上去，破坏一轮，然后你们以帮忙抢险救援的身份冲上去，绝对能抓住他们的狐狸尾巴！
　　“宪法号的侧装甲用战斗艇就可以破坏，打爆了之后杀进去！”
　　王平安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刁友明和于亚军两个上校一起按住。
　　刁友明：“你马上就要升上尉了。”
　　于亚军则说：“我们早就锁定玛伽公司有问题了，和他们斗法不是一天两天，没必要这么急着一朝分出胜负。”
　　王平安：“可是你们现在是一个遵循程序正义的机构，敌人可不管这些，而且敌人还会反过来利用程序正义。这样不是太不公平了吗？这就好像打游戏的时候和开挂的人对打一样，这怎么能赢呢？”
　　于亚军坚决的说：“我们会赢的，因为我们是太空军战士，我们从来不怕困难。多少困难也不怕。”
　　王平安欲言又止，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于亚军的双眼。
　　刁友明：“你就相信宪兵们吧，他们也有自己的执念和荣耀的。”
　　于亚军：“我给你小小的透露一点点，你以为只有敌人在挖我们的墙角吗？所以，放心吧，我们会赢的。这次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没有你，宪法号可能已经离港了，我们还要派巡洋舰去护送它呢。”
　　这时候，单向玻璃那一边，主持问询的上校宣布问询结束。安格丽看了眼单向玻璃的方向，就转身离开了那个仿佛被告席的小隔间。
　　刁友明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好啦，这次该你去做你搭档的工作了，她现在一定因为没有达成预定目的而自责呢，好好开导她。还有，在宪兵完成全体审查之前，你们俩都住在司令部的招待所里，享受最顶级的安保。
　　“好好给自己放放假，等待晋升和嘉奖命令吧。”
　　王平安点点头，抿着嘴转身离开了观察室。
　　出了观察室没走几步，他就看见安格丽靠着通道的墙壁，双手抱胸，明显在等着他。
　　两个人见面，立刻像久未见面的人一样拥抱在一起。
　　安格丽在王平安耳边轻轻说：“抱歉，没有能达成目的，仔细想想，我应该是太急了。”
　　王平安则柔声说：“不要紧，至少上面已经采信了我们被宪法号照射的说法，剩下的就交给宪兵和兄弟部队吧。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说着王平安直接上手了。
　　安格丽大惊：“你这人怎么突然**上脑了？说好的我们是……”
　　安格丽打了个磕巴。
　　因为她敏锐的感觉到，王平安正在打摩斯码。因为两人抱在一起，这是只有她才能通过脂肪感受到的编码。
　　安格丽：“你这人，真是的！简直是个*徒子！别急嘛，等回到招待所再说啊。”
　　趁着她打掩护的当儿，王平安输入道：“我准备偷一艘战斗艇，强袭宪法号。”
　　输入完他直勾勾的看着安格丽。
　　安格丽露出妩媚的笑容，柔声道：“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就是了。但是招待所会有闭路电视吧？”
　　王平安抬头看了眼走廊里的闭路电视，笑道：“放心，他们不会这么不解风情的。大不了我把系统黑了嘛。”
　　**
　　刁友明看着走廊上的监视画面，咋舌道：“这个王平安……”
　　于亚军：“怎么了？”
　　“没，我只是感叹青春就是暴走的*望啊。”
　　于亚军撇了撇嘴：“他搭档那个水准，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简单了。他们孤男寡女在飞往火星的飞船上呆了大半年吧，正常孩子都该六个月了。”
　　刁友明：“是啊，说得对。所以今晚把他们招待所的监控掐了吧。”
　　于亚军比了个OK的手势。
第103章各自为战
　　刁友明从宪兵司令部回来，立刻就找来负责驻军司令部安保的少校，吩咐道：“今天晚上让哨兵离王平安中尉的房间远一点，他们可能声音会比较大。”
　　少校疑惑的问：“我们这边隔音非常好啊，每一个单间基本都能做到百分之百隔音，除非他们声音能到五百分贝以上。”
　　刁友明：“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呢？”
　　少校大惊：“五百分贝吗？”
　　“对，而且声音是可以通过固体传导的嘛。”
　　“固体传导？他俩要开火车吗？”
　　刁友明呼出立体的司令部区域结构图，对着图指点道：“总之你今天把哨兵安排在这里，这里和这里。”
　　少校一看就反对道：“这样布置士兵会有空缺的，应该在这个位置放上一个士兵。”
　　刁友明：“你说得很对，那在这个位置放一个够聪明的哨兵。”
　　少校突然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哦，原来如此，行，我来安排。”
　　刁友明点点头，然后做了个“伱走吧”的手势，等少校敬礼离开后，他拿起桌上的电话：“陆战队的王上校吗？是为了宪法号那事情啊，你马上派你最精锐的部队包围宪法号，执勤的时候要全装备。
　　“对，一定要全装备，没错，标准舱外作战用装备，弹药带一个基数，手雷什么的都带好。还有破障用的炸药都带上，开锁用的铝热剂也别拉下。
　　“这不是为了防止潜伏的海盗阴谋破坏嘛。什么，你可以派近卫军去？可以可以，这很好。那就拜托了。要选一个懂得随机应变的指挥官。谁？哦，他不错的，就他了。好好，那就这样。嗨呀我没有军事指挥权，这只是朋友之间的请求。那就这样吧。”
　　刁友明放下电话的时候，正好有人敲门。
　　他一抬头，看见二支队的尼古拉中校正斜靠在他办公室门口。
　　“你怎么来了？”刁友明站起来，和尼古拉中校握手。
　　尼古拉把帽子扔在桌上：“我来要我们队的新人王。”
　　“他现在至关重要，所以还要在司令部接受保护，稍安勿躁，等要塞的秩序恢复，我们对宪法号的追责结束，就把他放回你队上。”
　　尼古拉挑了挑眉毛：“真的能这么顺利让他回来吗？”
　　刁友明：“当然。我以老战友的身份向你担保。”
　　尼古拉：“行吧，那我就相信你好了。”
　　他把桌上刚放下的帽子又拿起来戴在头上，大步流星的走了。
　　**
　　利迪·柯克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船外的摄像机拍下的画面。目前宪法号被一个无死角的全频带阻塞式电磁干扰“牢笼”困住了，神通广大的他也只能控制飞船本身的摄像设备。
　　利迪柯克拿起面前的对讲机：“船长，情况不对，外面守卫我们的人换人了。换成了全副武装的陆战队，而且是带披风的，那可是近卫军，搞不好是曾经开进过柏林的部队。而且他们全副武装，每个人都带着巨大的战斗背包，我看这帮人不是守卫我们的，就是要跳帮的。”
　　利迪的话音刚落，宪法号船长就回话道：“放轻松，潘西代表在那边斡旋呢。而且刚刚地球方面告诉我们，太空军总部在向我们施压，那说明他们还不打算彻底撕破脸。另外，本舰的气闸经过特殊处理，只靠陆战队的单兵装备是没法突破的。”
　　利迪柯克：“最好是这样。我建议你让船上的伙计们也做好接舷战准备，至少争取到时间把我和主机发射出去。”
　　船长沉默了几秒，才回应道：“那可是最后手段，一旦使用了那个手段，我们的罪名基本就坐实了。我个人还是倾向于不使用这个手段。”
　　利迪：“我以公司P10雇员的身份，要求你开始做最坏的打算。我是公司的重要财产，保护我的优先级高于你们全舰。”
　　船长又沉默了几秒钟，才不情不愿的回答：“明白，这就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
　　王平安一直在看时间，在时间到了2200时，他马上站起来：“到时间了，我们开始吧。”
　　安格丽也马上站起来：“我们就这么不穿宇航服开战斗艇，会不会有危险？”
　　“想办法在路上偷宇航服，实在拿不到也没办法。走吧。”
　　他握住门把手正要开门，突然回头说：“要不出去前我们先来一次？不留遗憾嘛。”
　　安格丽：“是你不留遗憾还是我不留？”
　　王平安大惊：“你也没有过？”
　　“我不跟你说过了嘛，现在的法国我这么白的没市场的！”
　　“真的假的，你这身材还能没市场？”
　　“他们看到白皮肤就要反胃的，所以，是我不留遗憾还是你不留？我其实无所谓。”
　　“那我也无所谓，走吧。”
　　王平安开了门，鬼鬼祟祟的摸出去。
　　安格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计划很简单，就是经典的走维修用的通道，然后钻通风管——经典得不能再经典了，任何现代背景的潜入类游戏就会走这个路线。
　　王平安俩人鬼鬼祟祟的摸了半天，突然看见前方通道里有个哨兵，正好就守在维修舱门旁边。
　　哨兵也看到王平安他们了，然后哨兵默默的戴上了耳机，转身面向另一边。
　　王平安和安格丽面面相觑。
　　安格丽拍了他一下，用嘴型催促：“走啊。”
　　**
　　于亚军上校正在港口检查对宪法号的扣押行动。
　　看到全副武装的陆战队的时候，他皱起眉头：“喂，陆战队的，你们指挥官是谁？”
　　“是童中校，他在那边，战地指挥所里。”
　　于亚军扭头看到用临时工事围起来的战地指挥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一边向指挥所走去，一边大声问：“谁让你们部署在这里的？”
　　带中校标记的宇航服从工事后面走出来：“我们奉命来加强对宪法号的‘保护’，宪兵不知道吗？”
　　于亚军：“宪兵不知道，原来的警备部队呢？”
　　“我们接防了。”
　　“谁让你们接的防？”
　　“你要检查我们的调令，就去找司令部，走正规的查询程序，我这里无可奉告。毕竟我们和宪兵分属不同的指挥系统。”中校两手一摊。
　　于亚军：“我会找的，我会的。”
　　说着他一边转身一边拿出手机，直接按下了刁友明的号码。
　　结果听筒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机”的提示音。
　　于亚军终于意识到什么，大声咒骂了一句：“刁友明，别给我搞事啊！”
　　说着他切断电话，打给自己部下：“马上出动宪兵部队，封锁从生活区到机库的道路！”
第104章“他妈的”
　　潘西·柯林斯看了眼手表，然后按下桌上的通话键：“我要一杯咖啡。”
　　马上一名宪兵端着咖啡和奶壶方糖壶进来了。
　　开门的瞬间，外面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于是潘西·柯林斯佯装好奇的问：“你们看起来很忙碌啊，出什么事了吗？”
　　放下手中托盘的宪兵中士冷冷的回答：“喝你的咖啡，别多事。”
　　潘西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开始往咖啡里加奶，一边加一边说：“按照规定你要看着我喝完，防止我用了茶具做傻事。那不如我们就来聊聊吧。伱知道你们的顶头上司于亚军上校在大战时候的战绩吗？”
　　中士不回答，板着脸。
　　潘西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那可真是，说是恶魔也不为过的行径啊，我这种虔诚的基督徒光是听到那些事情，就要连着祈祷几个月呢。”
　　中士忍不住回应道：“虔诚的基督徒把新大陆的印第安人都杀光了，你们剥印第安人头皮的时候也不见得有多仁慈。”
　　“啊，你说得对，我们是昂撒匪帮嘛，所以我们在大战中被清算了啊，”潘西耸了耸肩，“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试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点评上校的过往，我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们还是谈谈大战的后遗症吧，于亚军上校，因为内疚和自责，在战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一板一眼的人，近乎病态的恪守程序正义，他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是这就是他的赎罪。”
　　“老实说，我认为有这样赎罪心态的人，不应该呆在宪兵这种反特机关，这种心态会成为敌人的保护伞。我作为善良市民，当然是不希望宪兵放过那些敌人。
　　“在前宇航时代，国际刑警一直想要抓一个该死的死亡商人，但是一直抓不到，因为刑警的头领是个恪守程序正义的人。正因为这样，那个死亡商人把武器卖给了非洲无数平民，让他们流血厮杀。
　　“这是有血的教训的。”
　　中士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想自首就直说。”
　　“我只是作为善良市民在给太空军宪兵提建议啊，对付那些牛鬼蛇神，就应该用非常规的手段。这可是来自善良市民的诚挚建议啊。”
　　中士：“你快喝你的！”
　　潘西·柯林斯笑了，一边笑一边慢条斯理的搅拌咖啡里的奶浆。
　　**
　　这个时候，空间站03号主通道。
　　宪兵的站内机动车被堵在了通道里。一名少校怒气冲冲的下了车，走到路障前面质问道：“怎么回事？”
　　封路的工程兵少校回答：“紧急故障，你们要绕道。”
　　“我已经绕道两回了，这是第三回被堵住，有这么大故障吗？”
　　“有的，我们要对整个扇区的管道进行检修，这是至关重要的安全问题，关系到整个空间站的安危，就算是宪兵也不能过去。懂吗？”
　　宪兵少校：“那我要看维修的命令！”
　　工程兵少校早就准备好了，拿出了平板递过去：“所有命令都在这，还有每个能扯上关系的部门的批条，另外还有工程专家的评估建议。都有备案的，超级计算机也认为应该检修。”
　　宪兵少校接过平板，一页页的翻查起来。
　　光是要翻完平板上的内容，就要几分钟，更别提仔细阅读找茬了。
　　意识到读平板上的内容本身就会被拖延时间后，宪兵少校把平板塞回工程兵手里，转身对车队下令：“绕路！车队指挥，找一条没有在维修的路！”
　　背后工程兵少校大声说：“没有这样的路啦，整个扇区都在检查，你们要不回宪兵司令部，穿上宇航服走外侧吧。”
　　少校骂了一句，拿出手机打给于亚军上校：“于上校，我们被堵住了，没办法去封锁通往港口的路。”
　　“你就不会解散成小分队去拦路吗？我们的目标只是两个人，只要一个四人小队就能拦住，不需要什么路障什么哨卡。快去。”
　　少校突然问：“到底是什么事？”
　　于亚军回答：“宪兵的职责，除了反特，还有制止内部的盲动与违规行动，现在有人要违反军规！我们必须制止他！要快！”
　　少校：“是。”
　　**
　　于亚军第三次拨打刁友明的号码，这一次终于接通了。
　　他上来就怒吼道：“如果不能维护程序正义，就有可能发生非常糟糕，非常严重的事情！刁友明，你和我一样非常明白这一点！”
　　刁友明：“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我同意你的说法啊？怎么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现在我的宪兵被堵在了路上，宪法号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陆战队，你这分明就是要搞事。你这是违反军规的！我会在事后的听证会上，控诉你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刁友明：“你在说什么，什么陆战队？是不是他们那边有什么演习行动啊？”
　　“刚刚被海盗袭击完就搞演习？”于亚军质问道。
　　“哎呀你也知道现在刚刚被海盗袭击，指挥系统一团糟，这样吧，我来查查看谁发出的陆战队的调令。但是陆战队出现在宪法号周围也不违反军规啊，如果你发现他们有什么违规行动，你可以直接制止他们！你是宪兵，你有这个权力。”
　　于亚军咬牙切齿：“别给我装糊涂。我已经猜到了，八成是那个王平安在拥抱的时候搞了什么小动作，可能是用接触来发摩斯码。仔细想想，他们突然开始谈那种事本身就非常奇怪。你的如意算盘，就是让王平安一个人违反军规，然后借着临机处置的由头，登舰！”
　　刁友明大惊：“什么，这个王平安，真是胆大妄为！我立刻让人去抓他们，把他们先拘起来！”
　　于亚军：“你牺牲一个有前途的驾驶员，心不会痛吗？”
　　“我当然心痛了，他明明可以走阳关道的，对这样的刺头，我作为指导员是最心痛的！”
　　于亚军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掐了。
　　就在他把掰成两截的手机扔到地上的刹那，一艘所有的警报灯都闪烁起来。
　　一艘战斗艇突然出现在太空港，略过于亚军所在的栈桥。
　　因为此时太空港内还有空气，战斗艇掠过的刹那于亚军整个人被掀起来，然后撞到了侧面的墙壁。
　　在眩晕感中，他依稀看见战斗艇的主摄像机反射着港口的灯光，看起来就像一只红色的独眼！
　　于亚军：“他妈的！”
第105章陆战队的特长，就是随机应变
　　宪法号因为已经被扣押，所以被移动到了内港的船坞里，和频繁有船进出港的外港不同，内港是有气压的，飞船进出需要通过大型的船用气闸。
　　这样设计是为了方便船舶进行维修，因为有空气，港内工作的维修工人不需要穿厚重的宇航服，会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同时，有空气也意味着飞船想要离港不会那么简单，必须得通过空气船闸。
　　没有比这更加适合用来软禁一艘船的环境了。
　　王平安直接用导弹炸开了船坞外壁，突破外壁的瞬间，港口内部的空气压力差点把他的战斗艇给吹出去。
　　好在他做好了准备，直接引擎开到最大，还用姿态控制引擎抵消飞船的抖动。
　　他的战斗艇就这么在自封材料把破口封死之前冲进了船坞内。
　　然后自封材料迅速涌出堵住了破口，结束了失压。
　　王平安靠着飞船的惯性，冲向宪法号。
　　整个船坞内全是闪烁的警告灯光，警报声应该也响了，但是隔着战斗艇厚实的外壳王平安听不到——毕竟宇宙用战斗艇外部侦测设备就没有用来捕捉声音的。
　　宇宙空间没有介质，声波无法传播。
　　掠过宪法号旁边的栈桥时，战斗艇掀起的气流吹飞了一些“工作人员”。
　　王平安压根没管这些人，但是安格丽看到了被吹飞的人里面有穿着宪兵制服的。
　　安格丽：“你吹飞了宪兵，注意一下飞行安全！”
　　“哪儿顾得了这么多啊。”王平安怒道，同时瞄准了宪法号左舷的一号气密舱门，电磁炮连发。
　　所有的宇宙船，主装甲带都在正面，因为真实的太空战斗中飞船的船头指向和战舰的运动轨迹是不绑定的，不像前宇航时代的某些伪太空战争题材作品中那样，船头一定是指向航线方向。
　　真实的太空战斗中，理论上是可以一直做到船头迎敌的，所以大部分有装甲的飞船主装甲带都在正面。
　　另外，也是基于同一设计思想，战舰一般都会设计得比较修长，尽可能的减少船头投影面积，以便最大化利用正面装甲的质量。
　　所以大部分战舰侧面都比较脆弱。
　　这也是太空战斗艇在大规模正面会战中的意义：偷侧。
　　宪法号只是一艘货船，他的装甲质量只有全舰质量的百分之五，至少登记资料上是这么写的。
　　而王平安瞄准的也是理论上的装甲脆弱点。
　　第一发电磁炮直接打烂了气闸的外舱门，第二发打到外舱门的轮廓上，直接剥开了一大块外壳，露出里面用控制气压的机器，第三发准确的命中了内舱门，把整个舱门砸到了内部。
　　但是仅止于此了。
　　王平安透过战斗艇的光学设备，甚至都看不清宪法号舱门内部的走廊。
　　很明显，宪法号的这个气闸，做了防止登舰的设计，里面应该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瓮城”一样的结构，可以让防守方大量杀伤从气闸跳帮的敌人。
　　王平安骂了一句，切换成等离子模式，并且把等离子预热时间调整到最大。
　　扣下扳机的瞬间，等离子模块把“弹丸”电离成高温等离子体，所有的能量都转变成了等离子体的热量，预热时间到的瞬间，电磁轨道把这一坨东西投射了出去。
　　发射的瞬间，王平安的机体就进入自动散热状态——因为机体热容已经超负荷了。
　　高温的液锡喷到了空气中，和在宇宙中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被瞬间加热的空气急速膨胀，形成的热风直接把战斗艇的飘动方向都推歪了。
　　高温电浆糊到了已经破损的气闸上，立刻引发了次生灾害，大火熊熊的燃烧起来。
　　被融化的船体结构化作暗红色的钢水，在无重力的空中四处飘散。
　　宪法号的点防御系统启动了。
　　因为王平安躲在了宪法号主激光器的射击盲区，所以宪法号只能启动分散在各处的点防御还击王平安，然而对于几百吨的战斗艇来说，用来对付导弹的轻型点防御有点太小儿科了。
　　在正常航行状态，宪法号肯定会启动姿态控制发动机，滚转船体，用反陨石的主激光器对付王平安。
　　但是现在宪法号在港口里，根本动弹不得。
　　王平安更换完蓄电池后，给了点防御几发热情的电磁炮，直接把那玩意废掉。
　　然后他转向另一边的气密闸们，又一发电浆糊脸。
　　等离子体溶解舱门的同时，王平安机又过热了，但是过热不妨碍他对着舱门连灌了好几发导弹。
　　无线电里宪法号在呼叫：“快停止你的破坏行为，我们是守法公民！”
　　王平安找到了宪法号外壳上的通讯系统集成天线，导弹连发把整个天线都送走了。
　　**
　　陆战队的郭中校咋舌，思考着眼前的情况。
　　“让我们用跳帮战的装备守在宪法号周围……难道说……”
　　这时候一名参谋建议道：“我们可以用单兵的导弹攻击这艘发疯的战斗艇。”
　　“不，我们现在应该抢险，太空军以救普通百姓于水火为己任。”中校一挥手，“我们的任务是登陆宪法号，帮助抢救伤员！登舰的时候随时准备，可能会有神经紧张的伤员对我们开火！”
　　参谋一副“你他妈在说什么梦话”的表情，但中校不为所动，继续下令：“全军注意，战斗姿态登舰，预测宪法号可能会部分失能，遇到关闭的气密舱门就使用炸药，救人要紧！”
　　陆战队的大头兵虽然也一脸懵逼，但是还是执行了命令，就近冲向燃烧的宪法号气闸。
　　他们的宇航服不怕这点火焰，毕竟外部的耐高温涂层甚至能抗住单兵激光武器的照射。
　　第一个冲进宪法号内部的陆战队立刻遭到了密集火力的拦截，还好陆战队装甲够硬，让他躲到了掩体后面。
　　宪法号上的人在用个人通讯器喊：“我们要守护公司财产，禁止伱们私自登舰！”
　　郭中校抓起对讲机：“我们是要登舰救人，你们对我们开火，将被视为袭击太空军的恐怖分子，立刻停止抵抗，缴枪投降。”
　　“我们拒绝！”
　　“哼，你们果然有问题，陆战队全体注意，我们是自卫还击，什么火力猛上什么。”
　　话音刚落，单兵核手雷就在宪法号内部炸响，爆炸相当于10吨TNT当量，产生的光让宪法号破损的舱门变得像探照灯一样。
　　从舱门里喷出的飓风，把两个正要接近舱门的陆战队员都吹飞了。
　　郭上校通过无线电命令道：“船坞控制中心，全船坞排气，不然炸弹的冲击波太烦了，我们战斗起来波及太多了。”
　　“了解，祝你们好运。”船坞回答。
　　**
　　利迪·柯克惊喜的说：“船坞开始排气了，等船坞抽到真空的时候，就是我们开润的时候。”
　　如果船坞内有空气，随便打坏船坞外壁可能引发剧烈的二次破坏，搞不好会波及要跑路的人。
　　但船坞没有空气的话，就等于给宪法号减少了一层枷锁。
　　利迪·柯克笑得很开心：“太空军果然是一群默守陈规的猪头！”
　　这时候新一轮爆炸产生了的震颤通过船体的结构传来。
　　太空军陆战队根本没留手，核手雷跟扔着玩一样。
　　毕竟这是太空环境，核武器的影响很容易被消除，什么辐射之类的，把受到辐射的空气和冲洗辐射尘的水什么的排进宇宙就解决了。
　　利迪·柯克拿着对讲机：“你们顶住啊！只要等他们把船舱空气抽光……”
　　另一个声音压过了利迪：“外面那艘战斗艇在破坏飞船的引擎！”
　　“什么！”利迪惊呼，“快阻止他啊！”
第106章追逐
　　一分钟前。
　　安格丽：“陆战队已经突入宪法号。”
　　“那我们就去破坏引擎。”
　　王平安一摆动操纵杆，战斗艇就绕到了宪法号的侧后方。
　　在宇宙作战中，保护飞船脆弱的尾部一般依靠飞船的姿态控制。毕竟是宇宙作战，飞船姿态上比较自由，没有大气圈内战斗那么多限制。
　　当然，一般引擎部分也会布置比较多的防御火力，比如飞船的主激光器肯定可以覆盖引擎区域的半球。没有覆盖的半球一般就依靠姿态控制来“机动覆盖”。
　　换而言之，停在港口里的舰船就像条死鱼，以前那些可以依靠姿态的滚转就填补上的防御空缺，现在都是实打实的空缺。
　　王平安打爆了氘氦引擎的工质输送管，然后又切换成霰弹模式，对着输送管旁边的散热器群一阵“泼水”。
　　宪法号的聚变引擎和氘氦引擎会产生巨量的废热，破坏散热器会极大的降低他们的工作效率。
　　安格丽好奇的问：“为什么不直接从引擎的喷口往里打电磁炮？”
　　“因为我还不想死。”王平安冷静的回答，“我们出现在敌人喷口位置，你猜敌人会不会来个短促喷射？那可是战舰级的射流，我们这样的小船一下子就粉身碎骨了。”
　　安格丽意外的看着王平安，眨了眨眼睛：“想不到你还挺惜命。”
　　“我这条命反正是借的无所谓。但我不想你死。”王平安回答。
　　他这么说的瞬间，安格丽的手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是因为宇航服太厚了，王平安根本没感觉到。
　　安格丽：“诶，这样啊。伱要是换一下说的时机，我可能会觉得挺浪漫的。”
　　王平安：“浪漫个屁，快帮我查宪法号的设计图，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这战斗艇的火力能破坏的。”
　　话音刚落，宪法号突然爆炸了。
　　安格丽大惊：“他们自爆了？”
　　王平安：“不对，是启动了预设的炸药，把飞船的一部分从全舰上剥离了下来！”
　　此时船坞内的空气还没有完全排空，爆炸造成的冲击波波及到了栈桥和码头。
　　好在这个时候因为要抽空气，码头上没有穿宇航服的人都已经紧急避难去了。
　　爆炸之后的宪法号，分离出来一个小号的船体。主引擎和主激光器都有一部分被保留在这个小船体上，只见船体在狭窄的船坞里掉头，主引擎喷射的射流像切割豆腐块一样扫过港区，很多陆战队员一瞬间就被射流整个粉碎。
　　王平安下意识的庆幸粉碎的过程快到人眼捕捉不到，不然自己恐怕会目睹人是怎么被一层一层的解体的。
　　分离下来的小船调转船头，对着船坞的舱壁发射了一枚小小的火箭。
　　接触外壁的瞬间，火箭爆炸了，那特么居然带了一枚核弹头。
　　爆炸瞬间摧毁了大片舱壁，制造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因为此时船坞内还没有完全完成减压，船坞内的空气立刻在破洞那里形成了旋涡，把一切都拉了进去。
　　宪法号分类的小飞船被喷出外太空之前，直接撞到了破洞的边缘，导致外部的激光器反射镜阵列严重受损。
　　王平安开着战斗艇从破洞追了出去。
　　一出去他就发现那艘小飞船的喷口对准了自己的方向。
　　他二话不说把节流阀顶到底，新式战斗艇强劲澎湃的动力一瞬间提供了6G的加速度。
　　他刚离开尾流的范围，“小宪法号”主引擎就点火了，粗大的射流直接吹崩了刚刚爆炸制造了破口的边缘。
　　紧接着小宪法号启动了姿态控制引擎，把射流像鞭子一样挥向王平安机。
　　王平安冷静的操作机体，又一次机动躲过了追来的索命魔咒。
　　杀人不成后，小宪法号马力全开，向着深空逃窜。
　　安格丽：“他要跑了！”
　　王平安：“他跑不了！”
　　下一刻他发射了全部的导弹，天女散花一般的追向小宪法号。
　　安格丽：“导弹的加速度不够的！这玩意现在加速的G就比我们少一点！”
　　“那就让他慢下来就行了！”王平安说着打了一发电浆。
　　然而敌人并没有躲避，看来是把宝压在这一发电浆不会破坏关键部件上了！毕竟只要它修正航向，就有可能被导弹追上。
　　电浆命中了小飞船，立刻在飞船侧面烧出了一个大洞。
　　但是小飞船的加速度丝毫不减。
　　王平安继续把引擎推力拉满，保证自己和敌人之间还有接近率。
　　安格丽喊：“快过热了！我们必须散热！”
　　王平安：“没有散热的机会了，我们今天必须抓住敌人！要么我们追上去，要么我们因为过热融毁！”
　　过热融毁一般不遭到攻击的话，是不会威胁到驾驶员的。就是有可能一直维持着融毁时的速度飞进深空，永远回不来。
　　很多战斗中失踪的人就是这么失踪的。
　　融毁的警报在耳机中刺耳的嘶鸣。
　　王平安却完全没有松节流阀的意思。
　　突然，小宪法号解体了。
　　看来敌人赌错了。
　　王平安那一发打中了什么关键的部件，或者烧毁了龙骨的关键结构，导致整个飞船在加速度下解体。
　　反正敌人没赌对。
　　王平安立刻松开节流阀。
　　已经解体的敌人不会再加速了，只要依靠惯性追上去就好。他冷静的吩咐安格丽：“用光学望远镜，看看解体的敌人碎片中，有没有救生舱。”
　　安格丽立刻操作起来，一边操作一边吐槽：“你让近视眼的我干这个？”
　　“我感觉你眼睛挺灵敏的。”
　　王平安话音刚落，安格丽就大喊：“找到了！确实有救生舱！还挺大的！”
　　王平安：“标记它！我们去把它捞回来！”
　　话音刚落雷达上就出现了很多个反应信号，巡逻的战斗艇队围了上来。
　　无线电里有人喊：“王平安！你要是没有叛变，就停止机动，扔掉武器模块！”
　　王平安默默的抛弃了武器模块，毕竟被自己人打死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安格丽用无线电呼叫道：“我们没有叛变，我们奉命抓捕宪法号。请你们确认前方残骸中的救生舱，务必保证里面的人生还！”
　　“我们会的。交给我们吧。”
第107章“蓝魔鬼”
　　王平安坚持在太空看着其他太空军战士把那个救生舱捕获、运出碎片群，才同意驾驶战斗艇返回机库。
　　他把战斗艇开进机库没多久，一艘太空军战斗艇就押着救生舱进来了。
　　陆战队把机库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小队宪兵被五大三粗的陆战队挤在旁边。
　　王平安下战斗艇的时候，疑惑的问：“怎么宪兵才来这么少？”
　　旁边帮助他出舱的地勤工程师调侃道：“你不知道吧，大部分宪兵现在被堵在主空间站的路上呢。这点宪兵还是从船坞那边调过来的。原本他们的任务是封锁宪法号。”
　　安格丽惊讶的说：“怎么太空军内部还会这样的吗？”
　　“正常，巨型组织内部各个部门利益不一致互相使绊子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王平安揶揄道。
　　话音刚落，救生舱那边门就被工程师用破障激光钻开了，然后一个精瘦的高个子被陆战队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了出来。
　　被抓出来的时候他还在喊：“我是太阳系公民，我享有公民权，你们要扣押我得有逮捕令！”
　　突然，他的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惨叫，旁边押送他的陆战队说：“抱歉，稍微用力了一点。我给你赔不是。”
　　高个子咬了咬牙，挤出一句：“没事，我原谅伱。”
　　高个子被押出来之后，陆战队又从救生舱里押出来几个人，看起来像是雇佣兵，应该是高个子的保镖。
　　雇佣兵们都很识趣，没有高喊什么我是公民之类的话。
　　王平安这边，他正在地勤的辅助下脱太空服。因为这太空服是他们俩在偷战斗艇路上顺便弄的，所以不是特别合身。
　　他自己脱完之后把旁边正在帮安格丽脱的地勤赶走，亲自帮安格丽脱下了太空服的衣服。安格丽这件明显小了差点被卡住，王平安一通猛拽，这才把卡住的部分给脱出来。
　　安格丽：“谢谢。”
　　王平安点点头：“不客气，酬劳我已经收到了。”
　　“你就非要在这种时候开黄腔吗。”
　　王平安耸了耸肩，然后拉着安格丽就要往他亲手钓到的“大鱼”那边跑，结果被几个宪兵拦住了。
　　不等宪兵开口，王平安就嚷嚷道：“你们不去抓可能是这次袭击的幕后黑手的家伙，来抓我？”
　　“因为你私自盗用太空军资产，那个家伙有没有犯法我们还不清楚，但你肯定是犯了。”宪兵说着就把手铐铐到了王平安的手腕上。
　　另外两个女宪兵也给安格丽铐了一副一样的。
　　“跟我们走吧！”
　　王平安咋舌，然后看了眼自己钓到的大鱼那边，只见一名不知道为什么鼻青脸肿的宪兵上校亲自给大鱼戴上了手铐。
　　**
　　宪兵司令部一号审讯室。
　　于亚军看着面前戴着手铐的高瘦年轻人。
　　“利迪·柯克，玛伽公司P10雇员，职务是……”
　　利迪·柯克抢白道：“高级会计师，我就是个管账的。”
　　于亚军：“一个管账的为什么会在宪法号这样的货船上？”
　　利迪·柯克耸了耸肩：“货船需要经手大量的货物，有个高级会计师也很正常嘛，前宇航时代海船的船员里，大副还要学会计呢。”
　　于亚军：“那为什么你要从宪法号上逃跑？”
　　“当时那个局面，宪法号的船长判断有危险，所以启动了紧急程序，我作为公司P10雇员，拥有最高的保全优先级，所以就让我和我的保镖上了救生艇。”
　　于亚军一拳砸在桌面上：“混蛋！宪法号在航管委报备的图纸上，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分离式结构！快说，这艘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利迪·柯克不慌不忙的回答：“这就是个求生装置嘛，就和动画里的第三舰桥一样，至于报备……可能是图省事用宪法号的同型舰的图纸进行了报备。私营公司经常这样啦，有些雇员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事事应付了事。”
　　于亚军：“哼，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查不出来吗？我们的工程人员已经回收了你那艘小船的碎片，他们很快就会得出分析结果，在那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反省吧！”
　　利迪·柯克：“记住了，你们无理由扣押公民的时间是48小时！”
　　“我们有理由。现在我们怀疑你策划了针对太空军港口的袭击，你是重要嫌疑犯。你的羁押许可已经传过来了，我们可以扣押你一周。”
　　利迪·柯克骂了一句，然后话锋一转：“好吧，那就羁押吧。不过我想问一句，那个偷了太空军战斗艇，然后还袭击宪法号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他不会就这么脱罪吧？”
　　于亚军冷冷的扔下一句“与你无关”，就离开了审讯室。
　　**
　　“我已经交代完了。”王平安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宪兵少校。
　　少校：“没有别的了吗？比如说，心理部门的刁友明指导员，是不是知道你的行动计划？”
　　王平安：“我保证没有。我跟安格丽表达计划的时候，是通过触摸来表达的，除了我们两人无人知晓。”
　　“怎么样触摸表达？”
　　王平安皱眉：“这还要我细说吗？反正就是那样。”
　　**
　　“他捏着我这里，通过轻重来取代了长短音，打出了摩斯码。”安格丽坦然的比划着。
　　审问她的女宪兵默默的记了下来她比划的位置，随口问了句：“你们俩是情侣吗？”
　　安格丽：“不是。”
　　“那是*友？”
　　安格丽撇了撇嘴：“这必须回答吗？”
　　“必须，这影响了如何判断你的动机。”
　　“那不是。这只是情急之下的行动，我是发自内心的赞同他的行为，我是他的共犯。”安格丽坦然而又坚定的说。
　　**
　　审问进行的同时，刁友明正在4号维修工厂里，回收回来的碎片正平摊在工厂大车间内，技术部门的工程师和科学家正在逐一分析碎片。
　　“情况如何？”刁友明问技术部主任。
　　主任看了他一眼：“是你啊。目前非常顺利，没有我们预测中的高深莫测的高科技，所以我们已经基本弄清楚了大部分碎片的功能。这艘分离出来的小船，主要的功能模块是电子战模块，还有一台巨大的超级计算机。”
　　刁友明：“一台超算？”
　　“对，很可能是给超级黑客当肉鸡用的资源超算。”
　　刁友明：“所以我们抓到的那个P10员工，很可能是一名超级黑客？”
　　主任耸了耸肩：“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点，但是宪法号上肯定有个超级黑客，不然就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带这么一台超级计算机。”
　　刁友明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主任忽然用熟人的口吻说：“老刁，你怎么又开始探案了，这不是宪兵的活吗？就算你是金星英雄，也不能这样跨界吧？”
　　刁友明：“宪兵……现在被束缚住了，要是他们是大战时的宪兵，我就放心交给他们了。”
　　主任：“很多人不希望蓝魔鬼回来，包括部分宪兵高层也是如此。”
　　“但蓝魔鬼确实能解决问题。”刁友明回答，“而现在，问题要由我来解决了。”
第108章特事特办
　　“解释一下，你们船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端的电子战设备，那台超级计算机是干什么用的，操作计算机的人是谁？”于亚军厉声质问道。
　　而宪法号的船长一脸惬意，反问于亚军：“你们难道不应该进来先不由分说痛扁我一顿吗？这还是那个臭名昭著的蓝魔鬼吗？我小时候看的电影里，你们可是很可怕的。”
　　于亚军：“那是孤星国拍来抹黑我们的电影，不要顾左右言它，回答问题！”
　　宪法号船长：“伱怎么受伤了？难道是被那艘独走的战斗艇波及了？看来东亚的军队都一个样子，那些独走的人什么时候来天诛我啊？”
　　“我们不是日军，别把我们混为一谈。回答问题！”
　　宪法号船长：“你看，你们变文明了，就拿我这样的老油子没办法了。我觉得你们本末倒置了，对我这种明确就是有问题的人，应该直接上手，不该文明。”
　　于亚军一拳砸在桌上：“混蛋！回答问题！”
　　宪法号船长：“我要等我的律师到。他应该正在搭乘公司的船往这边赶了。在那之前你们应该试图跟我聊天，我学过审讯学，我也是专业的。也许聊着聊着，我就被你们打动了，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于亚军不发一言，站起来离开了审讯室。
　　**
　　在审讯室外，于亚军一拳打在墙壁上，打得手上的皮都破了，血流出来在钢铁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拳印。
　　他的副手在旁边说：“还是交给审讯专家吧。他们都是专业的，早晚会把这些人的耐心和抵抗意志磨掉。”
　　于亚军维持着拳打墙壁的姿势，阴沉的说：“你知道以前的我会怎么办吗？我会把他的衣服扒光，吊起来，脚上踩着一块冰块。房间的温度要控制好，太冷容易冻昏过去，太热没效果。关键是湿度，湿度要到百分之九十。
　　“这样的冷冻房，可以摧毁一切抵抗意志，如果摧毁不了，那就是时间太短。维持他的生命，然后折磨他。甚至可以弄个风扇，对着吹。”
　　于亚军叹了口气，继续说：“这样做唯一的缺点就是，没问题的人也受不了，会屈打成招。但是用来对付这种确定一定有问题的人，再合适不过了。以前我们遇到这种人，会当成香饽饽，因为不管怎么虐待，都不会有内心的负担。
　　“毕竟是敌人，对敌人就要像寒冬一样凛冽刺骨。可是现在不行了，程序正义是必要的……”
　　**
　　刁友明申请了私人长距离通讯，于是获得了一间长距离通讯室一小时的使用时间。
　　从这里，他可以给太阳系内任何一个他知道联络方式的人发消息。
　　他在操作平台上输入了联络地址和相关的秘钥，然后把随身带来的储存装置插到接口里。
　　等储存装置内的内容发送完毕后，刁友明按下的通话键。
　　“老朋友，好久不见。具体的情况在我给你的附件里了，我非常确定这一次是抓住玛伽公司狐狸尾巴的关键。你的部下，那个于亚军，他被过去束缚住了，一直恪守规矩，不肯越界一步。但是现在情况容不得他在这里坚持程序正义，你看看有没有办法特事特办一下？”
　　说完他按下发送键，然后敲着桌子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在通讯室的时钟时针走完了四分之三圈之后，回复来了。
　　“我快退休了，你真会挑时间。不过确实事关重大的样子，这个特事特办我看没什么问题。宪兵现在变文明了，自然会有文明人的办法。”
　　刁友明长长的松了口气。
　　**
　　宪兵司令部，通讯官突然找到于亚军：“来自总部的密令。”
　　于亚军：“这种时候来？我们还没有上报这边的情况呢！”
　　通讯兵：“刚刚接到的。”
　　于亚军撇了撇嘴，接过装密令的储存体，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办公室旁边有个单独的隔间，是专门用来拆封密令的。
　　进入房间后，他把储存体插进解读器，再把自己身上带的秘钥插进另一边，然后再用装置上的针头刺破了手指，取了自己一滴血。
　　最后，他对着摄像头，证明了自己是个活人，并且通过了体态和视网膜识别。
　　所有的手续满足后，密信开始解码。
　　内容非常简单：“批准对下列人物使用反伦理心理学手段：潘西·柯林斯，利迪·柯克。”
　　看完密件后，于亚军长长的出了口气。
　　然后他拔出密件的载体。
　　这个储存体里面有一段秘钥，可以证明他确实得到了授权，可以发挥尚方宝剑的作用。
　　从隔间出来后，于亚军拿起桌上的电话：“接心理学部门。”
　　**
　　潘西·柯林斯看着冲进来的宪兵，疑惑的问：“怎么回事？要释放我吗？”
　　宪兵面无表情的回答：“要把你转到心理学部门去，在那里你会接受专业的‘治疗’。”
　　潘西·柯林斯面色一下子铁青，大声说：“对我是没有用的，我本身就是心理学和传播学双博士！那一套我懂！”
　　宪兵：“是嘛？真厉害啊。我们走着瞧。”
　　潘西·柯林斯：“这是违反伦理的！公司会向世界伦理委员会控告的！”
　　“是嘛，真厉害啊，你的家属可能会得到赔偿呢，应该一辈子不愁生活了吧。”宪兵说这话的时候还笑了笑。
　　潘西·柯林斯意识到，接下来能守护自己心灵的，就只有他接受的训练了。
　　当然，如果他本身就是个疯子，那大概不用担心这件事，疯子会免疫大多数心理学手段。
　　潘西·柯林斯恢复了镇定，他对宪兵非常有礼貌的说：“能不能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给我留一点体面吧，这是人权不是吗？”
　　宪兵点点头，放开了拽着他胳膊的手。
　　潘西·柯林斯昂首阔步走出了羁押室。
　　正好对面的审讯室门也开了，利迪·柯克被押了出来。
　　利迪一见潘西，立刻笑了：“是要释放我们了吗？公司的律师来得这么快？”
　　潘西摇摇头，然后问道：“柯克先生，你是个疯子吗？”
　　“我不是啊，我是个会计，你怎么了？”
　　潘西撇了撇嘴，大喊：“我要交代！不要对我用心理学手段！在我有坦白欲望的情况下，你们不能对我们用心理学手段！”
　　利迪·柯克人都傻了。
　　然而押送的宪兵默默的关掉了执法记录仪：“什么坦白，我没听见你的话。”
　　潘西：“不不，你们不能这样！我要坦白！”
　　然而宪兵抓着他的手，给他手臂上来了一针镇静剂。
　　宪兵打开执法记录仪：“对象情绪激动，有自我了断迹象，按照标准规章，使用强效镇静剂保证押送安全。”
　　潘西·柯林斯的意识迅速远去，他只能看着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利迪·柯克那惊恐的脸，任凭宪兵架着他前进。
第109章太空军会用大炮说话
　　王平安呆的审问室，隔音非常好，所以他根本听不到外面的骚动。
　　他坐在位置上，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
　　桌子对面审问他的宪兵揶揄道：“你看起来很熟悉宪兵的审问室了，完全没在慌的啊。”
　　王平安：“不是我说，我跟宪兵超熟的。”
　　“但是这一次你可是犯了大忌了，搞不好连太空军都没法当，还要上军事法庭。你可是偷了一艘太空军最新型战斗艇啊。然后还袭击了民用资产。”
　　王平安：“他们和海盗是一伙的，我只是痛扁了海盗袭击的幕后黑手。”
　　宪兵耸了耸肩。
　　这时候于亚军开门进来了。
　　“伱休息一下吧，换我来。”他对审问王平安的宪兵打了个手势。
　　宪兵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电子平板走了。
　　于亚军坐下来，看着王平安：“不错啊，我都没想到，你上手不是在遵循本能，而是在发摩斯码，可以啊，用妹子那里当发报机。”
　　王平安：“我这是基于理性作出的选择，当时我俩的动作，只有那个位置外人看不到。”
　　于亚军：“但是很明显，有人配合你。陆战队包围了宪法号的时候，还带着核手雷。那他妈的是突袭殖民地的时候用来给空间站外壳开孔的东西。现在整个船坞都封锁了，在进行去辐射作业。”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可能是演习？”王平安两手一摊。
　　于亚军：“就是刁友明搞的鬼。他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联络到了宪兵高层里面有能量的大人物，来了个特事特办。”
　　他说着长叹了一口气：“违反伦理的心理学手段，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新玩意儿和以前我们的老方法比效率如何。”
　　“老方法？”王平安好奇的问，“什么样的老方法？传闻里那种吗？”
　　于亚军耸了耸肩：“你最好不要知道，那都是战争时代的老黄历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曾经是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为了保证不放过一个特务，我……”
　　于亚军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还是不要说这些了，都是老黄历了。”
　　“你做得没错。”王平安安抚道。
　　“那谁错了呢？我们的事业吗？肯定不可能。总有一个东西错了，才导致这样的结果。所以我早就接受了，就是我错了，我没有本事通过常规的手段攻破敌人的心理防线，所以才总是依仗那些可怕的手段。”
　　王平安看着突然进入独白状态的于亚军揶揄道：“我是个男的，而且没有那么善解人意，你应该去找心理学部门的哥们倾诉。”
　　“我找过了。别打岔。我本来是准备用合理的、常规的手段，来从那些家伙那里问出真相。用耐心和各种铁证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但是这下全完了。”
　　王平安：“所以你打算把本来用来对付敌人的耐心和铁证，用来对付我？可是我都交代了啊，我就是偷飞船和袭击的幕后黑手。”
　　于亚军：“但有人配合你。”
　　“嗨呀，我们现在抓到了大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王平安顿了顿，转换话题，“所以大鱼呢？”
　　“被送去心理学部门了，反伦理心理学手段。我一直觉得这个命名有问题，看起来好像这些心理学手段是为了反对伦理一样，正确的命名应该是违反伦理的心理学手段。”
　　王平安：“我只在报纸上看过这个名词。那种手段真的存在吗？”
　　“存在的，因为用了这个手段，那两个人全家都不用担心生计了，太空军的赔偿会让他们一家人从此荣华富贵。当然，如果他们本人确实有问题，犯了罪，那他们本人会被惩罚。”
　　王平安咋舌：“牺牲一个幸福一家吗？听起来也不是很糟糕。”
　　于亚军看着他，脸色阴沉：“我见过被使用这种手段的人，整个人的人格就像被压路机压过去一样，变得对什么事情都逆来顺受，乖得不像个人。
　　“当然这些手段也不是总会有效，据说有些人抗性非常高。为什么会有抗性目前还没有结论，即使是心理学已经如此发达的现在，人类内心深处还有很多盲区。”
　　王平安：“你这话说得像是大学教授在跟学生上课一样。”
　　于亚军：“因为我也只能跟你说这些纸面上的东西，我特么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办到的。反正我见过被这一套搞下来的人。据说孤星国的有钱人现在会秘密的把穷人家的孩子买下来，经过这一套之后变成供他们玩赏的‘人偶’。”
　　“这么可怕？我们什么时候灭了孤星国？当年国际纵队怎么没有空降孤星国？”
　　于亚军：“因为他们投降了。我们不能对主动投降的人动手。有时候投降可耻，但是确实有用。”
　　“法国人肯定很赞同你们的话。”王平安调侃道。
　　**
　　安格丽突然打了个巨大的、响亮的喷嚏，把桌对面的女宪兵都吓到了。
　　**
　　心理学部门，Y分区。
　　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把因为镇静剂昏迷的潘西·柯林斯放到了试验台上。
　　旁边的台上是利迪·柯克，他还醒着，所以可以吐槽：“喂喂，这不是心理学部门吗？心理学诊疗室不应该是那种看起来很让人放松的布置吗？我现在看到你们这些机器我很紧张啊！我很紧张听到吗？”
　　白大褂之一吩咐道：“标准剂量镇静剂。”
　　利迪·柯克：“不不不，我现在不紧张了！来我们聊一聊吧，心理学主要是话疗对吧？来跟我说话！”
　　在利迪·柯克旁边忙碌的一个白大褂说：“不，心理学也和人体生理学密切相关，我们这个分支的心理医生都这个造型，放心，我们会通过调整你体内的激素分泌，让你处于一个舒适的状态。”
　　利迪·柯克：“就是所谓的化学极乐？”
　　“不，和那个不一样，我们的手段对身体没有损害。”
　　“但是你们违反了伦理！”利迪·柯克喊，“没有损害为什么会违反伦理？”
　　“因为我们要伤害你的人格。”一直没有动手做工作的那个白大褂冷冷的说，“放心，这是通过虚拟实境技术，搭配内分泌调节手段来实现的，早在前宇航时代我们就发现了，当人类被放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中，就很容易被改变。”
　　利迪·柯克：“我知道那个实验，斯坦福监狱实验对吧？”
　　“不完全是那个实验。实际上我们做了很多实验，结论是通过建立完美的预设环境，改变一个人的人格是可能的。当然对于一些特别坚定的人，或者一些特别偏执的人，这种手段效果会打折扣。”
　　利迪·柯克：“你这个口吻让我想起我博士导师。”
　　“因为我就是博士生导师。这里都是我的学生。”
　　这么说着的同时，几个白大褂拿出一个巨大的针筒，针筒里的液体看着十分的浑浊。
　　“你们干什么？”
　　“给你注射纳米机器人，彻底的监视你生理状况，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干预你的内分泌，以及调整你的生物电。放心，这些纳米机器在人体内只能存在30天，三十天后悔自我降解成无害的东西。”
　　利迪·柯克惊呼：“三十天？要这么久？”
　　“博士生导师”推了推眼镜：“是的，但对你的心理来说，不止三十天，在虚拟实境中，你会感觉你过了三十年。完美的预设场景，会让你变成一个对人生完全丧失了兴趣，逆来顺受的‘普通人’。
　　“这个人格经过我们的精确调整，等这三十天结束，你就会失去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欲望，你会用无所谓的态度，把知道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我们会彻底摧毁你的人格。当然，有些人是免疫这一套的，比如那些本来就极端偏执的人，或者有极端执着的理想的人。亦或者经过完整的心理学对抗训练的人。
　　“比如你旁边这位潘西·柯林斯，他应该经过了全套的训练，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手段。当然，我们也针对经过训练的人做了改良，我们很久没有获准对经过训练的人采用这种手段了。之前我们只是对抓到的海盗做一些虚拟实境治疗而已。
　　“那些是真正的治疗，并不能完全体现这种技术的价值。”
　　自称博士生导师的白大褂说着脸上露出了仿佛反派一般的笑容：“太好了，我以为直到我从这个站点撤走，也不会遇到这种机会了，你们就是我的及时雨啊。而且还有一个受过训练的！太棒了，太完美了。”
　　利迪·柯克：“我没有受过训练！能不能放过我？”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白大褂报告：“找到了。现在把它摧毁。”
　　下一刻利迪旁边的装置突然开始运转。
　　利迪：“你们在干涉呢？”
　　“导师”安抚道：“放心，只是在用微波摧毁你体内植入的东西而已。”
　　“植入的什么东西？”
　　“因为你没有受过训练，然后又非常重要，于是你的雇主给你植入了一个东西，它会检测你大脑皮层活跃度，一旦低于阈值，就会杀死你。
　　“而经过我们的手段之后，你大脑的活跃度在大多数时候都会低于阈值，只有我们问你话的时候，才会活跃起来。放心，微波已经把这个机器烤熟了。”
　　利迪柯克：“你确定微波没有把我的脑细胞一起烤熟吗？”
　　“我们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利迪：“我现在坦白，能不能避免我变成一个废物？”
　　“不能，因为你坦白也可能会隐藏谎言，但经过我们这套手段之后，你说的都是百分百的实话。
　　“当然了，你的雇主的律师团，会攻击我们给你灌输了假的内容，所以你说的话在法庭上都被视作无效证据，但是对太空军来说，重要的从来不是通过法律手段惩罚那些该死的混蛋，太空军会用大炮说话。”
第110章红色，有角
　　于亚军离开后没多久，刁友明开门进入了审讯室。
　　王平安立刻开始贫嘴：“参谋长，你可算来了。”
　　刁友明笑了：“你这个梗，我差点就没接上。待会是不是还要唱一段智斗啊？”
　　“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得啦得啦，说正事。”
　　王平安：“他们招了？”
　　“那倒是没有，心理学手段要等三十天才能见效。他们会在虚拟实境中度过三十天，并且完全不知道这是虚幻的。”
　　王平安：“这么慢？”
　　“是啊，所以不适合审问那些紧迫的情报。”
　　“这个到底是怎么弄的？”王平安好奇的问。
　　“你有没有看过一本心理学专著，叫《路西法实验》。”
　　“看过，”王平安点头，“航程中我什么书都看。但是这本书说实话，里面的内容和我想的不一样，介绍这本书的公众号吹得神乎其神，但实际看下来，就是一本正常的心理学专著，只是把斯坦福实验作为噱头。它讲的是人如何受到环境影响的。”
　　刁友明点头：“对，就是这样。心理学早就在研究人和环境的互动，然后和生理学对内分泌、神经反射的研究结合在一起，渐渐的就取得了长足进步。
　　“我们要对这次捉到的大鱼做的事情，其实就是利用虚拟实境让他们在预设的环境中生活，通过调整内分泌和生物电来干预他的心理活动。
　　“同时通过迷惑他们的时间判断，来造成一种度日如年的效果——字面意义。经过三十天的调整，他们的性格会遭到彻底的改变。就像斯坦福监狱实验里被环境改变了的学生们那样。”
　　王平安舔了舔嘴唇：“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思想钢印？”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人是很复杂的，哪儿能那么简单就打上钢印。
　　“实际上这套手段也是有缺陷的，他并不总是能奏效。而且还有反对者说，可能很多目标只是被磨平了耐心。另外因为伦理委员会的反对，这套手段非常缺乏实验数据，毕竟能让我们动用这个手段的机会真的不多。”
　　王平安耸了耸肩：“可是我看很多人的表现，就像是被打上了思想钢印一样。比如说我在火星就碰到了一个……”
　　王平安一五一十的把火星地面上遇到的那个宣传干事的妻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就像被打了思想钢印一样。”
　　刁友明：“那个人只是被邪教蛊惑了而已，这种洗脑宣传能成功的原因，是呼应了人本身的需求。他们对没有那种心理需求的人是不会生效的。
　　“比如那个伪科学家张力，他那套量子神学，也正好呼应了一些人内心的诉求。”
　　这么说的同时，刁友明直勾勾打开按着王平安，而后者默默的不说话，装听不懂。
　　刁友明：“总之，大鱼的事情就不用伱担心了。我来是想说说你的事情。盗窃太空军财产，还用他袭击了民用船，你这次干得有点太过火了。”
　　王平安：“但我抓到了大鱼！”
　　“这是两件事。当然，有一种情况盗窃太空军财产会被宽恕。比如敌人打过来了，有个死板的卫兵就是不让你开飞船，非要出击命令，这种时候你放倒了卫兵把船‘偷了’就不会被追究。”
　　王平安：“那不就是现在的情况吗？”
　　刁友明：“是的。我向上报告的时候，就说你因为个人主观能动性，为了太空军整体的利益采取了行动。问题在于，太空军还没有把玛伽公司认定为敌人。”
　　王平安：“大鱼招供之后就会认定了呗？”
　　“不一定。玛伽公司肯定会各种抵赖。他们的公关团队也肯定会要求太空军处罚你。这种情况下，我估计你会遭到一些象征性的处罚来堵他们的嘴，比如取消你的第二颗银星。”
　　王平安大惊：“我干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被取消了第二颗银星？”
　　“对，而且晋升估计也黄了，这种时候晋升你，会被各种解读的。除非上面决心撕破脸。决心撕破脸的瞬间，你肯定会被晋升，可能还有金星。”
　　王平安皱着眉头：“怎么这样！虽然我不是为了奖励才行动的，但是这也……”
　　“你别急啊，”刁友明打断王平安的话，“实际上经过这一次，至少在这个基地，所有人都相信玛伽公司就是敌人。大家都知道你是英雄。整个基地都会帮你说话。另外，我个人是这样打算的，我打算建立一个专门为找玛伽公司的茬而存在的部队，就以你们的二支队为主干。”
　　王平安表情立刻就变了：“是吗？特殊部队？部队是不是还有专门的部队徽记？是一对铃铛吗？”
　　显然对王平安来说建立特殊部队干玛伽公司这件事，比拿个银星带劲多了。
　　“如果是你来提，那没准真的会被批准。我通过私人渠道联络了一些将军，他们经过这次事件，基本都坚信玛伽公司是‘鬼’，当然具体情况还要看三十天后大鱼供出什么。
　　“不过我猜特殊部队的建立不会有太大的阻力。部队设立的目的对外估计会宣称是专门清理太空垃圾的部队。”
　　王平安笑了：“所以我被发配到清理太空垃圾的部队了，对外就是惩罚了是吗？”
　　刁友明也笑了：“是这么回事。估计以后你回家度假，还会遇到那种来跳你脸的状况。”
　　“然后突然杀出来一个看起来贼牛逼的西装男，对我说‘王平安同志，太空军需要你，紧急任务’。”
　　说这话的时候王平安已经脑补好了场景，骑脸的反派就由那个调度局女孩他妈来担任吧，她干这个正合适。
　　刁友明笑着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你没有情绪就好。我来就是做你工作的，担心你因为银星和升职被取消了闹别扭。”
　　王平安收拢笑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刁友明说：“其实，我等这个升职等很久了，毕竟我当了八年多的中尉了。上次休假我不愿意回老爸家，就是因为邻居会说闲话，很烦。
　　“所以你告诉我上尉和第二颗银星都没了，我其实是有情绪的。但是这个情绪，被你画的新设部队的大饼给冲淡了。”
　　刁友明：“你也知道是大饼啊……”
　　“这可不就是大饼么，设立一个特殊部队哪儿有这么简单，至少我被关在这审讯室里的十五小时不可能作出这样的决定，将军们要开会的，现在估计还在会议途中呢。
　　“但是你这个大饼很对我胃口，我吃了。”
　　刁友明：“不，我估计这件事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遭到了这样惨重的损失，太空军不可能没有应对。所以虽然是饼，但这是你肯定会吃到的饼。另外，为了安抚你，估计还能满足你一些小愿望。”
　　王平安嘴巴变成了“O”型：“满足我小愿望？这是要给我搞特殊？这是那个条条框框一大堆的太空军吗？”
　　刁友明：“你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只要不是很过分，估计都会满足的。”
　　“你举例一下什么叫过分。”
　　“比如你所属的支队全换乘女飞。”
　　王平安：“那你放心，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它只会影响我飞船的速度。”
　　“都换成安格丽那样的水准的外表呢？”
　　王平安犹豫了。
　　刁友明：“大猪蹄子了吧？放心，不可能满足这个要求的，全太空军估计都找不出十个她那个水准的。”
　　王平安：“真能满足我的小愿望？”
　　“是的，这段时间你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个要求吧。那么我先走了。你继续在宪兵这里待着吧。待会让他们给你添张床。”
　　“不是吧？要关我多久啊？”
　　“关到局势稳定，没有比宪兵的审讯室更安全地方了。记得好好想提什么要求。”
　　说完刁友明就站起来，敬了礼。
　　王平安赶忙站起来：“别别，我只是中尉，你上校主动敬礼我受不起。”
　　“不，我这是对采取了果敢行动的太空军英雄致敬。”刁友明严肃的说。
　　王平安尴尬的回礼。
　　做完这个，刁友明走向大门，摸到门把之后回头说：“好好考虑要什么奖励啊！别太过分！”
　　“知道了知道了。”
　　**
　　王平安就这么在审讯室改成的单人房睡了五天。
　　这天中午，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找他。
　　王平安正在床上打呵欠呢，门开了，尼古拉中校进来了。
　　王平安整个人都惊了：“中校？这……”
　　“我来接你回家。增强基地防御的宪兵增援到了，现在到处都是宪兵的卡子，有潜伏的人估计也找不到机会下手。”
　　说完中校把平时王平安坐的那张椅子拉到床边，反过来坐在屁股下面，双手趴在椅子的靠背上。
　　“还有，我们支队被抽调出来了，要和一艘母舰，一艘巡洋舰，以及一队太空陆战队一起，编成一个特殊部队。”
　　王平安大喜，直接坐起来：“太好了！居然只是五天，饼就实现了！”
　　这时候才进门的红发指导员说：“太空军这次被打疼了，所以反应很大也正常。”
　　王平安笑逐颜开。
　　这时候尼古拉中校说：“对了，我们接到刁友明上校的一个非正式的命令，要满足你一个小小的任性。说吧，考虑了五天结果是什么？”
　　王平安拍手：“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在我的战斗艇上加一个角，然后涂成红色。”
　　指导员都愣住了：“只是这样？”
　　“这可是我能想到的，最棒的，最带劲的利用方法！”王平安兴奋的说。
第111章红男爵
　　几天后，王平安被大家簇拥着，去机库验收他的新涂装。
　　快到机库的时候，安格丽忽然说：“真想不到你居然把千辛万苦获得的奖励，换了个涂装。”
　　“拜托，我可能是全军第一个拥有专属涂装的人，这超酷的好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选给我调十个女队友过来？”
　　安格丽柳眉微微一皱：“什么玩意？”
　　“刁友明说的，可以给我调十个女队友过来。”
　　“你就扯吧，根本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安格丽狠狠的捶了王平安一下，“而且太空军总体是阳盛阴衰，有女性也大部分在心理学之类的部门，女宇航员非常少，哪里给伱找十个队友来？”
　　王平安扭头对旁边的人说：“看，她急了，说了这么多话来反驳我。”
　　帕拉巴斯：“你们小两口拌嘴别带上兄弟们，我们已经在后悔当你们俩的灯泡了，别让我们变得更亮了好吗？”
　　“对对。”克莱门特附和道。
　　王平安耸了耸肩。
　　安格丽则认真的纠正道：“我们不是小两口，你要讲事实。”
　　“啊是吗？那抱歉，我说错了。”帕拉巴斯一副敷衍的口吻。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人先喊起来：“看到了！真红！”
　　王平安立刻抬头望去，于是看见了远处那艘被专门摆在机库中央位置的战斗艇。那扎眼的红色让整艘战斗艇的存在感爆棚，只要进入机库的人，就不可能不把目光投向它。
　　战斗艇的前端还装了一个巨大的冲角。
　　王平安看到那冲角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原本想的角是那种装饰用的，对外可以说加装了一个通讯天线，没想到地勤部门没看过古代动画片，直接整了个骑枪一样的冲角。
　　那角特别的大，完全可以当成真正的“近战武器”来用了。
　　王平安正无语呢，地勤主任过来了：“这个冲角，我们采用了碳纳米材料，其实没有增加太多的重量，也没有改变太多机体的重心。为了弥补重心改变，我们增加了一对姿态控制发动机。”
　　“呃，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王平安尴尬的挠挠头，“我说的角，是那种装饰用的，比如在主摄像机上面加一个……”
　　安格丽：“你直接拿动画片的截图给他看不就好了。”
　　地勤主任把自己的平板反过来，展示上面的画面：“是不是这种？”
　　“额，是的，就是这种。”王平安看着上面动画片里的“红色有角”机器人，点了点头。
　　主任回头骂道：“是哪个家伙说加角的目的是给海盗扎个透心凉的？快换那个装饰用的角，还有把额外加的姿态控制发动机拆掉，快！”
　　地勤们再次忙碌起来，王平安等人看着他们拆掉了巨大的冲角，然后给战斗艇主摄像机顶上加了个天线一样的角。
　　帕拉巴斯：“乖乖，实际看起来比想象的还要酷啊。”
　　克莱门特：“和我们的传统绿白涂装比起来，什么涂装都很帅好吗。”
　　尼古拉中校过来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自豪吧，你可是太空军第一个摆脱绿白涂装的人，全太空军的王牌飞行员都要羡慕死你了。”
　　王平安点点头：“我知道啊。”
　　“我靠！”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二支队的大家一起回头，看见一支队的人过来了，今天好像轮到他们战备值班。
　　翟登山走在第一个，刚刚那声“我靠”就是他喊的。
　　“奶奶的，大波美女搭档，红色涂装，怎么好事都让你捡到了？”
　　王平安笑道：“当然是因为我及时违反了军规啦。”
　　红发指导员伊拉斯纠正道：“那叫及时发挥主观能动性，打破教条主义的条条框框，和违反军规是两回事。”
　　尼古拉中校也跟了一句：“对，你可要谨言慎行，别整天把违反军规挂在嘴边。”
　　说话间翟登山已经来到王平安面前，两手叉腰仰视王平安的机体：“乖乖，虽然我知道到了这种环境没准你会如鱼得水，但你这也太得水了，近看更让人羡慕了，这红色。妈的，以后真改了军规王牌驾驶员可以自己决定涂装了，你把红色占了，我只能涂蓝色了。”
　　王平安：“然后你就要准备说那个名台词了，‘我翟登山竟然在战斗中忘记了战斗’。”
　　“那你呢，红色涂装的王牌大人，你是不是还要推小行星撞地球啊。”
　　“你这见识短了吧，我这是致敬的红男爵，‘雷德霸空’知道不？”
　　“哎呦呦，还拽上德语了。你让隔壁法国人评价下，你这德语发音怎么样，她有发言权。”
　　王平安扭头看着安格丽，煞有介事的念出‘雷德霸空’这个短语。
　　安格丽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玩意？”
　　“就是德语红男爵的发音。”翟登山解释道，“你来评价下他念得准不准。”
　　王平安：“你就直说你有没有举起双手的冲动就行了。”
　　安格丽一拳怼王平安身上：“不是每个法国人听到德语都会举起双手的！而且我们以前还吊打过普鲁士呢。”
　　帕拉巴斯：“然后吊打普鲁士的法军被红衣龙虾兵击败了。”
　　就在突然发生的历史哏交流会如火如荼的当儿，更多闻讯赶来的宇航员进入机库。
　　“我草，真的红色啊。”
　　“以后是不是王牌都能自己搞涂装了啊。”
　　“他把红色占了！”
　　围过来的宇航员们纷纷对王平安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时候翟登山提高音量：“祸害，你这次确认的击落数是多少啊？”
　　王平安：“确定击落七艘，另外还有就是干掉了一艘宪法号，不过这个没有武装，还不是航行状态，应该不算吧。”
　　翟登山继续煞有介事的维持高音量：“那么你就是我们这批新兵中的击落王了，现在又加入了特殊部队，今后战斗的机会应该更多，搞不好你真的会成为宇宙时代的红男爵啊。”
　　本来羡慕嫉妒恨中的其他宇航员们这时候都沉默了。
　　毕竟王平安第一次上战场就参加这么残酷的战斗，还拿了七个击杀，这份战绩就算在老宇航员里也十足的耀眼。
　　王平安听见有人小声嘀咕：“就是他，模拟战中一打十还能击落四个。”
　　“对，我也听说了，牛逼啊。”
　　“搞不好击落王真的要诞生了。”
　　安格丽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怎么这个时候不说话了，你应该得意洋洋的装逼才对啊。”
　　王平安转身面对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宇航员们，高举右手：“我，王平安，发誓以后要让海盗，看到红色就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宇航员们齐声欢呼起来，群情激昂。
　　帕拉巴斯终于逮到机会拿出他的风笛，吹起了激昂的苏格兰战歌。
第112章无名部队的誓师大会
　　众人正闹腾呢，有个人拍了拍尼古拉中校的肩膀。
　　中校一回头，立刻发出惊喜的声音：“阿卜杜尔！你不是要回地球疗养了吗？”
　　众人安静下来，一起看着阿卜杜尔。
　　阿卜杜尔笑道：“是我的搭档要回去疗养了，我通过了心理学部门的测试，我的心理非常好，没有PTSD。他们要给我配一个新的搭档，是这次战斗中失去了指令长的人，据说他要求留下，对海盗复仇。”
　　王平安插嘴道：“不是海盗，我们的敌人是玛伽公司。”
　　“还没有确定，先别这么说。”中校打断王平安的话，“当然，我们这个部队就是为了找玛伽公司麻烦的。只是对外宣称是清理垃圾的部队。”
　　安格丽：“玛伽公司也是垃圾嘛，这话没说错。”
　　众人笑起来。
　　其他支队的宇航员们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二支队的队员们，王平安的事情早就传疯了，整个基地都知道王平安发现了玛伽公司的宪法号在转播实况。
　　而且宪法号上的黑客，很可能还入侵了基地的系统让基地警戒雷达没有对海盗袭击发出预警。
　　很多失去战友的人，都刻骨痛恨玛伽公司。
　　所有人都知道新组成的部队就是对付玛伽公司的特殊部队，要求调动到这个部队的申请表已经把人事部门的信箱塞爆了。
　　王平安现在走到哪里，都会被大家用充满敬意的目光注视，经常还有军衔比他高的人主动敬礼。
　　不过，安格丽被敬礼次数比王平安还多，主要是因为有些人不一定认得出来王平安，毕竟现在大家都调整了，都是帅哥，王平安在人群中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帅哥罢了。
　　安格丽不一样，那银发，那眼镜，还有那放在调整人里也是顶尖的外表，人人看到她的瞬间就知道“哦她是那个英雄王平安的老婆”，然后就敬礼了。
　　这时候第一支队要出发巡逻了，刚刚他们涌过来看王平安的红色座机，就是他们支队领导特别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一支队的队长在嚷嚷：“好啦好啦，看都看完了，快登机做起飞检查，快！地勤都等着呢！”
　　翟登山捏了捏王平安的肩膀：“加油啊。”
　　王平安：“你不调过来？”
　　“我去了，那你的击落王就没了。我还是不抢伱风头了。”
　　“你就吹吧！”
　　翟登山走后，王平安抬头看着自己的新机体，深吸一口气。
　　安格丽在旁边说：“我猜你在想象海盗们一边用无线电高喊‘红色恶魔来了’一边逃跑的景象。”
　　王平安笑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快了，我可是学过心理学的。”安格丽笑着回答。
　　**
　　十天后，第二支队在五号太空港甲板集合。
　　同一个甲板上，还有另外好几支部队的队列。
　　在二支队旁边列队的，是怀特贝斯号快速航母的舰员方阵，他们是第二支队将要搭乘的母舰，更右边一点是悟空号火炬巡洋舰的舰员方阵。
　　格外扎眼的是陆战队的大块头，他们因为长期在高重力的营房和训练场生活和训练，肌肉都快长到脑子里去了。
　　王平安看着陆战队的人，对安格丽说：“那些大块头，都有披风啊，全是近卫军。”
　　安格丽回答：“我查过他们部队的历史了，当年他们打进过柏林，是历史悠久的部队，近卫军披风就是那个时候授予他们的。”
　　王平安：“看着还挺酷的。”
　　这时候一名上校站上了讲台，王平安都傻眼了，那居然是彭楚科，没想到上次在巡洋舰上一见，这么快就又碰面了，自己还成了他手下的兵。
　　其他人则在嘀咕：“金星啊，居然让一个金星英雄来领导这个部队，看来是动真格了。”
　　彭楚科开口了：“同志们！”
　　下面全体哗啦一下立正，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稍息。同志们，今天我们在这里，办一个誓师大会。因为配属给我们的指导员还没有赶到，所以由我，来给你们鼓鼓劲。
　　“你们大家都知道了，这支特别任务部队，对外宣称是处理太空垃圾的，你们当中很多人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发配到了这个名义上的冷宫部队。
　　“比如站在那边的拥有独一无二红色座机涂装的王平安中尉和他的搭档，他们俩对外就是受到惩罚降职了！”
　　王平安上前一步，转身对大家敬礼，表情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彭楚科继续说：“还有那边的近卫军们，你们因为攻击玛伽公司的财产，所以也被发配了。
　　“这都是对外宣称的。我们都知道，这支部队真正的目标，是清理宇宙中真正的垃圾，具体是什么我不能说，但是你们都心知肚明。
　　“这支部队拥有一定程度的独立自主权，我们将会在宇宙中自由的巡航，攻击那些我们认为需要突击检查的东西。
　　“宪兵和情报部门会配合我们行动，给我们提供攻击的目标。
　　“因为部队特殊的性质，我们不能使用太空军军徽，也不能对外宣称是太空军部队。你们阵亡了，也无法享受太空军的抚恤待遇，你们的遗物，无法被装在黑色郁金香的小盒子里送回地球！
　　“就因为这样，我得到了特别批准，你们可以自由的退出这支部队。退出的人都会得到妥善的安置。现在要退出的，上前一步。”
　　整个甲板鸦雀无声，列阵的士兵们仿佛兵马俑一样一动不动。
　　“不愿意退出的，想要和发动这次袭击的真正的幕后黑手一较高下的，上前一步！”
　　所有的方阵整齐划一的上前一步。
　　军靴踏出的声音，仿佛雷霆。
　　彭楚科：“很好。说实话，我这个金星是水货金星，我拿到金星，是因为在船难中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然后又太空行走救了两位试图拯救我的勇敢的人。
　　“其实我很清楚，真正应该拿金星的，是那两位开着简陋的太空载具，就敢来拯救我的人。只可惜他们运气比较差，没有能顺利的穿过碎片群。
　　“我只是受到了他们的鼓励，才决定太空行走去拯救幸存下来的那个勇敢者。
　　“这就是我和王平安中尉的缘分。我想在我的部队里，他肯定能像以前分享给我勇气那样，把他的勇气和意志分享给大家。他一定会拿到属于他的金星。
　　“至于我，我会努力不辱胸前的勋章，也希望你们能不辱使命！
　　“解散！”
第113章直球和拉扯
　　虽然誓师会激动人心，但是这支没有名字的部队成立之后，最初十几天根本没事干。
　　因为已经变成了独立部队，所以二支队从原先的驻地迁出来了，放到临时划分给他们的驻地去，和部队其他部门放在一起，说是强化快速反应能力。
　　这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他们新的驻地是个单独悬在空间站外面的挂件。
　　因为离空间站的旋转中轴比较远，这个地方模拟重力是原先驻地的一点三倍。
　　迁过来第三天，王平安跟安格丽结束了一天训练回到房间。
　　女孩一坐下就开始揉肩，一边揉一边抱怨：“这边重力我是真没法适应，肩膀酸死了。”
　　王平安：“那我帮你托着！”
　　“滚！”
　　说完安格丽自己往桌上一趴，把负重搁在来桌上。
　　王平安低头看着，来了句：“我突然相信女人是水做的了。”
　　安格丽皱着眉头，看着王平安：“你是怎么把一句本来很文艺的话，变成黄腔的？”
　　“说明我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你别生气，我来给伱揉揉肩。”说着王平安不等妹子同意，直接捏住她的肩膀，用力猛戳肩胛骨下面的穴位。
　　“痛！”
　　“痛说明有效了，过会儿你就舒坦了。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了，就去给爷爷奶奶揉肩，揉腿。我可娴熟了。感觉怎么样？”
　　安格丽“嗯”了一声。
　　“哦，听这声音，有爽到对吧？我再上点力！”
　　“嗯~”
　　这时候门开了，支队红发指导员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他们俩。
　　王平安停下手，看着指导员。
　　而安格丽闭着眼睛呢，估计也没听到开门声，立刻就催促道：“别停啊，用力！”
　　指导员挑了挑眉毛：“你们俩声音小点，这里隔音不好。我要是不开门进来查看，鬼知道你们是在揉肩。”
　　安格丽也睁开眼睛扭头看着大门，然后尬住了：“呃，这……抱歉，他刚刚力气有点大。”
　　“我看出来了。”指导员点点头，“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指导员说着退后一步，带上了舱门。
　　安格丽松了口气：“这个地方，舱门都是手动开的，没有机械运作声，被开门了都不知道。”
　　“而且隔音也不好。”王平安附和了一句，“所以不能尽情嗨皮了。”
　　安格丽等了一秒才回过味来，骂道：“你还想怎么嗨皮？告诉你，没戏！哪个孙子跟我说搭档之间是纯洁的同袍之情来着？”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非要选你一样，我可是万人迷，有的是妹子告白就是我的人，想怎么嗨皮就怎么嗨皮。”
　　“嗨哟，有人自恋到这种程度，我建议你去找指导员心理纠正一下。”
　　王平安撇了撇嘴：“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带妹子回宿舍，然后跟你说你就去厕所凑合一夜吧。”
　　“哼，你敢这样，我就去找指导员告状，看你怎么被收拾。还想带部队外人员来过夜呢，你把军规当什么了。”
　　王平安突然笑了：“嗨呀，你就是不想我和别的女人过夜，别说找其他的借口了。”
　　“谁找借口了，你爱跟谁过夜就过夜去！”
　　“哟急了急了，放心，我目前只想干海盗，没有那种世俗的念头。”
　　安格丽气不过想扭头跟王平安争辩，结果动作太猛导致配重甩太过了，扭了腰，捂着腰一脸痛苦的趴了回去。
　　王平安：“扭着了？要不要紧？房间里的急救箱应该有跌打药。”
　　说着他就娴熟的拿出房间暗格里的急救箱，打开拿出治疗跌打的药。
　　“你自己抹还是我帮你抹？”
　　安格丽痛苦的趴桌，因为姿势变化，本来放在桌上的水袋现在吊着了。
　　安格丽：“你帮我吧，腰这个位置我不太好抹。”
　　王平安点头，把她的下摆掀起来，开始往她侧腰抹药。
　　他一边抹还一边吐槽呢：“你这也太细了，真放得下那么多脏器吗？你不会偷偷减少饮食来保持身材吧，这可不行啊，太空军的饮食都是定量配给的，热量什么的都刚刚好。而且有肥膘意味着遇到紧急状况你有储存。”
　　“你话怎么这么多呢，我每次吃饭不是和你一起的吗？我吃多少你看不到？”
　　“可你腰上没有膘啊！”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反正我每次吃东西的热量都不低的，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顺便我体重从来都不轻，按照身高换算标准体重的话，我还超了三公斤呢。”
　　王平安：“现在超三公斤了吗？看来太空军伙食不错啊，都快把你养成猪了。”
　　“你刚刚说我没膘的！”
　　“可能你腰子都是瘦肉，五花在别的地方。”
　　王平安说着用力拍了一下安格丽侧腰，啪的一声非常响亮，说明是一块好腰子。
　　“六十块一斤，不讲价，这可是顶级的腰子！”
　　安格丽笑了：“去你的吧。”
　　王平安：“怎么，想要肥膘炸猪油啊，早说啊，我给你切。”
　　安格丽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老板来十斤，切成臊子。”
　　王平安先是尬住了，但马上眼睛骨碌一转，笑道：“好嘞，不过您看，这东西不好切，有筋的，要不我给您一个整的，就这么齐溜边切下来，这个好啊，练完猪油还能剩下猪皮筋，做炸猪皮很好吃的。”
　　安格丽笑得不行了，一边笑一边骂：“王八蛋，生理卫生学得不错啊。”
　　“那当然，小时候生理卫生课可是我最认真的课程，什么结缔组织啊，**啊，我如数家珍啊。”
　　“说明你从小就是个**，所以也别装绅士了。”
　　王平安：“我寻思我也没绅士啊。”
　　“……也对哦，你一直占我便宜来着，手一点不干净。”
　　“对啊对啊，我的优点就是直面自我，不来那些虚头巴脑的。”
　　“你还挺得意啊！真是王八蛋。”
　　安格丽骂完忽然话锋一转：“回到刚刚的话题，如果我出去找人……比如说，找个*友，你怎么看？”
　　王平安：“那不可能，我跟你搭档一年了，你没那么轻浮。”
　　“我是说假如！”
　　“这种假如没有意义啊，因为就不可能发生！”
　　“那我换一种说法，如果我真心喜欢上了别的人呢？”
　　“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子的话，我就祝你们幸福，然后厚脸皮的问一句能不能带我一个。”王平安一边回答一边露出了相当想入非非的笑容。
　　“别打岔，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你们怎么这么喜欢问这种假设的问题啊。不如再问一个你和我妈掉水里我先救谁？”
　　“因为我会游泳，真发生了那种情况我来救你妈，不用你出手。严肃点，回答问题。”
　　王平安：“我这是在争取思考的时间。思考的结果是，你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因为你在如此有魅力的本大爷身边，别的男人你看得上吗？”
　　安格丽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好恶心啊！就这个自恋劲头我就不可能看上你。认真点！”
　　王平安开始耍赖：“不，这就是我答案，你认为不可能，但在我看来就是这样，你不可能喜欢上别人。”
　　安格丽突然说：“那如果我喜欢上你呢，你会怎么办？”
　　王平安到嘴边的话卡喉咙里，表情非常的尬。
　　安格丽趴在桌上，侧着脸对着王平安，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女孩细腻又难懂的心思的缩影。
　　王平安：“额……这个弯转得毫无逻辑啊，一点预兆都没有，刚刚你还一口咬定不可能喜欢上如此自恋的我呢！”
　　安格丽不说话，就这么趴在桌上看着他，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随着眨眼的动作交错在一起。
　　王平安：“这个……你倒是捧哏啊？”
　　安格丽继续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看着他，长长的麻花辫从桌子另一侧垂下来，随着女孩的呼吸轻轻的摇晃着，前端的蝴蝶结像在心田里飞舞的蝴蝶。
　　王平安挠挠头：“还能怎么办呢，凑合过呗。你也……挺好的……虽然是近视眼，基因也是自然的，不知道有什么基因隐患。我们在一起要先去优生委员会看看基因合不合适……有可能会因为生育的问题被卡住。”
　　安格丽：“嗨哟，好像让你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你不情愿算了！哼，错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说着她换了一边趴，后脑勺对着王平安。
　　趴好了之后她把辫子一甩，那蓝色的蝴蝶结飞到了王平安这边来。
　　“那最好了，”王平安咋舌，“要是咱俩成了情侣，等我要做危险动作的时候，我肯定会犹豫是把你弹出驾驶舱呢，还是留下。留下可能跟我一起死；弹出驾驶舱，那么激烈的战斗估计你也活不下来，打完仗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还是同袍好，毫不犹豫就带着你上了，一起死拉倒。”
　　“是是，我就是一个只能当搭档的女人，而且还被你规定死了，搭档期间不能找别的男人。”
　　“我没规……”王平安突然想起自己刚刚的回答来了，立刻改口，“那是啊，我魅力太大，没办法啦。不说了，这超重的重力，我也躺会儿。”
　　说罢王平安就上了自己的胶囊床，真的躺下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
　　安格丽悄悄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第114章来自敌人的礼物
　　王平安小两口在互相打王八拳的时候，刁友明正在心理学部门的观察室，看着对面纯净的白色房间里的潘西·柯林斯。
　　“为什么停下他的疗程？应该还有一周啊。”他问。
　　程亚洲博士摇头：“他受过对抗训练。而我们针对对抗训练做了个修改。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控制的事情，这个过程我们收集到了相当珍贵的数据，对改进我们这套方法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刁友明：“现在不是做报告，博士。也不是给批钱的委员会讲PPT，说重点。我只关心他还能告诉我们玛伽公司的秘密吗？”
　　程亚洲：“他疯了。所以说的话，你得……我们得努力去分辨是真话还是疯话，或者臆想。关键现在他这个状态，不管是灌酒还是用测谎仪都没用，他认为自己说的话都是真话。”
　　刁友明眉头紧锁：“你是说，你们搞出了一个自己都能骗，还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怪胎？”
　　程亚洲推了推眼镜：“具体的心理学数据还要进行评估才能确定，他是个非常珍贵的样本。”
　　这时候房间那边，心理学专家进场了。
　　“对他的心理学诊断和评估开始了。”程亚洲说，“我喊伱过来就是来看这个过程的，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刁友明阴沉着脸，背着双手，看着另一侧正在进行的事情。
　　担任评估的医生看了眼单向玻璃。
　　程亚洲：“这是在强调这边有人看着，给犯人施压。”
　　刁友明看了眼旁边的数据面板：“但是他的生理数据没有任何变化，连脑波都正常。这施压有效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墙对面的心理学家开口了：“潘西·柯林斯。”
　　潘西抬起头，看着心理学家，眼神非常的迷惘。
　　刁友明上前一步，几乎贴着玻璃看着另一边，注视着潘西柯林斯的脸。
　　程亚洲：“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说明他还有自我的认知。”
　　墙对面的心理学家：“潘西柯林斯，说出你在玛伽公司中真正的职务。”
　　潘西·柯林斯用低沉缓慢的声音说：“我是他们的猎犬，精心培养出来的猎犬，我捕猎那些和公司为敌的人。”
　　程亚洲：“目前为止还不错。”
　　“不错个屁，都是废话。”刁友明冷冷说。
　　“谁是公司的敌人？”玻璃另一面，心理学家问。
　　“阻止公司做大的所有人。”潘西柯林斯回答。
　　刁友明凑近房间里的麦克风：“问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另一边，心理学家：“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潘西柯林斯：“成为公司的猎犬。”
　　刁友明：“算了，我过去那边。”
　　“你不能，你没有心理学行医执照！”
　　“我有。”
　　说着他出了房间，并且迅速出现在房间另一边。
　　刁友明赶走了心理学家，坐在潘西·柯林斯对面。
　　“宪法号入侵了空间站的主机对吗？”刁友明直取核心问题。
　　潘西·柯林斯笑道：“为什么不呢？太空军的条条框框会限制黑客们的发挥，有才能的黑客大部分是不修边幅不着调的混蛋，生活颠倒不规律，而且还经常做违规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些卫道士一样的白客，其中颇有一些好手，但是这些人又觉得太空军不够正义。毕竟宪兵也是太空军的一部分，穿的是一样的军服，只是帽子上有蓝色的饰带。
　　“太空军想要更进一步，就要不拘一格降人才才行，毕竟现在时代已经变了，没有那么多想去动荡远方的年轻人了，比起梦想，现在的年轻人更想要凸显自己的个性。
　　“太空军只是一个顽冥不化的老古董罢了。那场战争，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时代，变了呀。”
　　刁友明皱着眉头。
　　潘西·柯林斯这一通长篇大论，看起来是毫无重点的顾左右言它，其实仔细看，他等于是承认了玛伽公司对太空军的黑客行为，只是附带了一大堆他自己的看法。
　　刁友明两手支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海盗袭击，是玛伽公司背后策划的吗？”
　　潘西也两手支撑在桌面上，同样身体前倾，几乎在刁友明鼻子底下回答：“用下你们的脑子，海盗有那么多先进装备，除了维护状况不行之外，几乎就跟正规军一样。
　　“至于维护状况这种事情，他们好像根本无视了高故障率，让人怀疑他们那些儿戏的把机器当成神来拜的做法真的有用。
　　“这一次海盗袭击，你知道玛伽公司的市值上升了多少吗？而且在升值之前，董事会请的‘野蛮人’操盘了一系列精彩的自己收购自己股票的行动，股东们都赚翻了。
　　“太空军，还有生产管理委员会根本不懂资本游戏的规则，你们只会按照大数据的测算，精确的生产刚好可以满足需要的产品，然后按需分配。你们的系统很高效，但是根本不会让人积累财富。
　　“以前还有一些管理流通环节的人能积累起财富，现在流通环节也被交给了公正无私的超级计算机。
　　“你懂不懂啊，你们的系统缺乏激励，那些有才能的人，理所当然的会想住大房子，想使用佣人，想凌驾在他人至上。”
　　刁友明：“不，我们的年轻人为梦想，为开拓新边疆而奋斗。”
　　“拉倒吧，个人财富永远是最直接的激励，梦想才值几个钱啊？玛伽公司就是提供了这样一个条件，一个和干巴巴的梦想比起来，充满了诱惑力的条件。当梦想褪色，这些条件看起来就无比的诱人了，所以你们内部才有那么多内鬼。”
　　刁友明：“内鬼都是谁？”
　　潘西·柯林斯报菜名一样的报出了一大串内鬼名单，说完还得意洋洋的加了一句：“没想到吧。刚刚说的这些人里，有不少可是浓眉大眼的，可他们当中一些人甚至在爱琴海上还有岛呢。”
　　刁友明脸色严肃：“我们会一个个查证的，别以为报了假名单就会破坏我们的团结。”
　　潘西哈哈大笑：“所以你们成不了大事啊。但是，我也得承认，你们当中确实有一些人一根筋得令人敬佩。
　　“尤其是科学家群体，这个群体因为工作性质，最杰出的那部分百分之一百是把全部的兴趣都用来探索未知的，公司用钱雇来的科学家很少有这样的款式，铜臭腐蚀了他们的探索欲望和精神。
　　“你们有一些公司垂涎欲滴的东西，你们却真的把它用来探索宇宙。公司觉得这太暴殄天物了，所以决心要弄到它。
　　“这次袭击只是开始，公司会在越来越多的地方找你们的麻烦，而且还都隐藏在合法的框架下。一切都是为了拿到公司垂涎欲滴的东西，而最终的目的是让控制公司的大股东们财富翻倍，再翻倍。
　　“你们的圣人说过，当利润率达到百分之三百……呵呵呵呵……”
　　潘西发出了怪诞的，令人胆寒的笑声。
　　刁友明：“那你愿不愿意帮助我们挫败公司的阴谋？”
　　“我当然不愿意。我才不管你们呢。再说了，公司的架构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我们这些都是螺丝钉，只知道我们业务范围内需要知道的东西。比如那位利迪·柯克知道的很多东西，我就不知道。
　　“你们想要了解公司真正的计划，必须要抓到公司真正的高层，抓到那些生活在豪华的空间站里，被大量的保镖和私人战舰保护着的大股东们。当然，太空军是无敌的太空军事力量，目前还没有人能和你们抗衡。
　　“所以他们不会被你们抓到把柄的，光凭我这个疯子的疯话，太空军根本不会获得军事行动的许可。
　　“你们想要赢得胜利，只能像战争时代那样。你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你懂我的意思。”
　　刁友明抿着嘴，盯着潘西柯林斯的脸，一句话不说。
　　潘西：“哦，对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们，让公司垂涎欲滴的东西是什么，这算是给你们的一点小小的奖赏。
　　“应该说，是对那位勇敢的，跳脱出军规限制，采取了果断行动的中尉的奖赏。
　　“那个东西，就在你们的实验室里，目前只是一个概念设计，一个模型。
　　“但是那个东西终将改变整个太阳系的战争规则。十分之一的光速啊，虽然加速需要漫长的时间，但是比起现在我们用的这些发动机来说，简直是天顶星科技。我们现在的发动机，跑两百年能加速到百分之一光速吗？
　　“更别提比冲了，那玩意的比冲，我草，简直比现有的发动机强了一个次元。那就是下一个星际时代的基石，恒星际航海时代的钥匙。
　　“你们居然真的想拿这个东西来探索宇宙？所以我绝不可能站在你们那边，太蠢了。除此之外，我更多的情报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反正你们已经没有对付我的手段了，我已经疯了，你们就算真的拷问我，搞不好我也会当成奖励呢。”
　　刁友明看着潘西柯林斯：“不，你说的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多了。我甚至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潘西：“不客气。哦对了，你们如果……如果成立了那种不按常规出牌的特殊部队，我建议你们可以试试看20371号小行星。公司在哪里准备了一个东西，本来是准备给那位吉拉·米莱尔的。
　　“但是……我觉得，那位勇敢的、打破了常规的英雄少年，应该也会很喜欢那个东西。记得跟那位少年说，这是潘西·柯林斯，一位敌人的敬意。”
　　刁友明：“他已经28岁半了，快要到而立之年了。”
　　“那就改成他的成人礼吧，呃，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把而立之年叫什么。是就叫而立之年吗？管他呢，反正这就是我给他的礼物，因为他给了我一个脱胎换骨的机会。”
　　刁友明：“我会转达的。”
第115章登舰
　　这边王平安和安格丽还在超重力的驻地努力的训练。
　　又一天训练结束回到宿舍后，王平安突发奇想问安格丽：“你说，在这样的环境下呆久了，你会不会提前开始……就是……”
　　安格丽没好气的接出王平安没说出来的那个词：“下垂？”
　　王平安点点头。
　　安格丽：“只是多了零点2倍重力而已，靠青春活力就能扛过去。又不是在什么30倍重力的房间里特训。”
　　王平安：“你要是在三十倍重力的房间里特训，训完伱就能徒手发波了，身上还会哗哗冒金光，像火焰燃烧一样。”
　　“是是是，等我的骨架和脏器能抗住再说吧。你可是指令长，你最大能拉到30G？”
　　王平安摇头：“不，靠着最先进的抗荷服勉强能顶一点几秒钟的15G，听说自然人没调整过，11G就差不多寄了。这样一想你是我的短板啊。”
　　安格丽：“那记得你要做15G的机动的前先把我弹出去。”
　　“那怎么行，你会死的。”
　　“只要你记得之后回来找我就好了啊。”安格丽说着笑了笑，“我相信你能做到。”
　　王平安张了张嘴，回应的话没说出来。
　　他扭头看着旁边舱壁上挂着的日程表，明显在斟酌着该如何回应。说“放心交给我吧”，未免有些说大话的嫌疑，就算靠着电脑的航线记录功能倒着找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一个人那么大的低辐射目标。
　　另外激烈战斗中穿着太空服被弹出驾驶舱的人，就算能被找回来，也基本耗光了太空服的能量和氧气，被冻成了冰棍。
　　王平安开始后悔刚刚用开玩笑的口吻说出“你是我的短板”这种话了。
　　他根本没细想，就觉得这能埋汰安格丽，挺有趣的。
　　但自然人就算基因再优秀，也肯定比不上经过精密调整的调整人。
　　因为普遍执行的基因调整政策，最近太空军战斗部队中华国人的数量一直在提升，而加入战斗部队的外国成员多少都执行过一定的调整——在外国那个环境，基本意味着家境还不错。
　　这时候安格丽说：“放心吧，我在这方面貌似天赋不错，在最新型抗荷服的辅助下，我能撑到13G，你只是跑出一点几秒的15G的话，我只会短暂的晕厥，不会内脏破裂暴毙的。”
　　王平安松了口气：“这样啊，那还好。”
　　然后他转头就开始开玩笑：“刚刚我还担心万一我一通机动完了把敌人干掉了，扭头一看发现你变成一宇航服的酱料了怎么办。”
　　安格丽：“怎么，你还想看我变成‘安格丽汁’啊？就刚刚你这个发言，我就能去妇联告你物化女性。”
　　“那我就反过来告你物化男性。你……呃，对！之前你把我当成佣人来着，让我给你揉肩，还给你侧腰涂药。物化男性！”
　　“过分了啊，王平安，揩完我的油扭头就开始装啊？”
　　“你这话说得，现在男女是真的平等了，大家各是半边天，就那天我给你涂药，反过来讲也可以说你腰部揩我手掌的油！”
　　因为王平安的发言过于厚脸皮，安格丽不怒反笑：“你这人……”
　　“我是个天生的逗哏对吧？我知道的，逗哏就要厚脸皮。”王平安两手一摊。
　　“还逗哏呢，你说学逗唱都会全了吗？唱可是要唱太平歌词，五环之歌不算数啊。”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哎呀（升调），你都知道太平歌词了，对相声的了解见长啊。”
　　“我跟你飞了一年多了，我倒是想不要这么了解相声，但是你不同意啊，按着头让我了解的，都是你灌输的！”
　　“等一下，”王平安竖起手掌，“要不我们试试看现在就开始说天津话，说不定能演出《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内味儿……”
　　安格丽正要回答，紧急集合的铃声起来。
　　两人立刻中断互相的拉扯，以最快速度奔出房间。
　　**
　　彭楚科走进简报室。
　　集合好的太空军战士们在一声“起立”的指令下齐刷刷的站起来。
　　彭楚科站到在讲台上，先没说话，直接环顾一圈，看着大简报室里集合的全部队成员——当然除了日常放哨和值班的之外。
　　“坐下吧，简报的时候不用那么紧张。毕竟这个环节需要发扬军事民主，大家自由一点能集思广议。”
　　于是众人又整齐划一的坐下，虽然彭楚科说了放松一点，发扬军事民主，但整个简报室还是鸦雀无声。
　　彭楚科把手中的平板扔桌上，直接拿起电子教鞭：“虽然我们的部队总指导员还没有到位，但是作战任务已经下达了。所以接下来就要麻烦各个支队的指导员多承担一些任务了。
　　“闲话少说，直接说任务。我们的目标是这个小行星。”
　　话音落下的同时，彭楚科背后的立体投影仪上就出现了小行星的三维示意图，为了让大家能看清楚小行星，示意图还在旋转。
　　“这个是天文学部门最近对这个小行星的观测影像，在我们的记录中这颗小行星没有任何人登陆，自然也没有人工设施。
　　“但是我们抓获的玛伽公司的高级成员交代，说这个小行星上有一个玛伽公司的高级研究和组装中心，在那里有一艘专门为了海盗吉拉·米莱尔开发的战斗艇。”
　　王平安立刻举手：“所以这个战斗艇是人型的吗？”
　　“不知道，那位高级成员不肯再透露更多信息了。而且目前我们没有掌握任何可以和他说的话交叉印证的证据，所以不能保证这个供述的真实性。”
　　陆战队那边有人举起粗大的手臂。
　　上校点了点头。
　　陆战队一名上尉问：“不是还有另一个高级成员吗？他没有坦白？”
　　“那位高级成员还在心理学矫正中，流程还要好几天才会结束。驻军司令的意思是，兵贵神速，我们直接去侦查目标小行星。如果那里有玛伽公司的基地，就登陆上去，完全压制，然后把基地彻底的搜刮一遍，找到任何能证明玛伽公司和海盗勾结的证据。
　　“为了防止玛伽公司人员提前销毁数据，这次作战是潜入作战，太空战斗艇部队先在敌人的雷达范围外待机，和小行星的轨道保持一致，陆战队的精锐突击小队搭乘隐身突击艇飘过去，然后肉身着陆小行星表面。
　　“这次作战没有事前演练，没有敌人的情报，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你们可以钻通风孔可以干任何事，反正只要潜入进基地内部就好。
　　“进去以后目标是基地计算机的储存体，不能让敌人删除数据。确保目标之后，给待机的战斗艇和巡洋舰发信号。”
　　王平安举起手，不等彭楚科同意就问：“发什么信号表示偷袭成功呢？虎虎虎吗？”
　　“那太晦气了，”彭楚科骂道，“你也不想点好呼号，你们支队指导员回头得教育一下你。如果成功确保目标，直接说目标确保就好了。失败了要强攻也直说，好了，没有更多的细节可以跟你们简报了，因为这个目标就是完全的黑箱。正常情况应该先用小型无人飞行器去侦查一下再说。但是那样可能打草惊蛇。”
　　“这是我们这样的部队，才能执行的作战。
　　“登舰，准备出发！”
第116章爱哭的公主殿下
　　卢莹莹这个时候，正在通往王平安他们新驻地的悬臂入口处向内张望。
　　唐可趴在她背后，也跟着探头探脑。
　　卢莹莹：“你走开啦，挤着我了！”
　　“怎么，不乐意，我就是要挤你！”
　　“别闹了，这是很关键的时刻，我要去找他，不然我不是白来这里了吗？”
　　唐可没好气的说：“你来这里，是来慰问演出的，不是来找小男友的。”
　　“伱们怎么说话跟指导员一样啊。”抱怨完，卢莹莹继续趴着往里看，然后就发现带班的军官已经从岗哨里出来了，走到了她们跟前。
　　“两位同志，你们找谁？”军官问。
　　卢莹莹：“额，我找王平安中尉。”
　　“没用的，他肯定和搭档腻在一起，不想见你。”
　　军官：“你不能进去。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任何人不能和这支部队接触。”
　　卢莹莹：“你们不就是个清理太空垃圾的部队吗？为什么不能接触啊？清道夫嘚瑟啥呀！”
　　“同志，四化建设工作没有贵贱之分，清理太空垃圾能有效减少事故率，是非常重要的工作，而且非常危险。我们很敬佩清道夫同志的。”
　　卢莹莹撅起嘴：“那我跟他通话总行了吧？”
　　“也不行。”
　　“为什么啊！就算清道夫是个重要的、令人尊敬的工作，也不应该不让人和他们接触吧？我可是他的……是他的……”
　　唐可突然抢白了一句：“是他的粉丝。”
　　“对，是粉丝……不对！是预备恋人！预备的，恋人！”
　　唐可无奈的看看天：“虽然我理解，英雄人物特别有魅力，但是你这也太入脑了，别这样，会不幸的。”
　　“我！我只是想见见他，听听他的声音！战斗结束都这么久了，我根本没见到他，做梦还会梦到他其实阵亡了，只是因为什么缘故没有说。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要不你们让他说句话录下来发给我也好啊。”
　　卢莹莹突然情绪爆发说了一大堆，让军官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是爱人的话，我也可以问一问上面批不批，但同志你是爱人吗？”
　　唐可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八字没一撇呢，而且现在全基地的人都知道，大英雄有个银发的超漂亮的法国老婆。”
　　“那不是老婆！”卢莹莹大声说。
　　唐可：“所有人都这么说的。”
　　“我告诉你那不是老婆，我分别从他们两人口中确认过的！因为祸害还喜欢着去世的那位！”
　　唐可一副听到大八卦的表情：“真的假的？嗨呀原来是这样，难怪，最难赢过的就是死人啊。”
　　卢莹莹：“所以我真的有戏的！我……”
　　这时候她的视觉突然捕捉到岗哨后面有东西在动，她扭头仔细一看，发现是外面悬臂上有飞船在出港。
　　一艘战斗航母，还有一艘火炬巡洋舰。
　　两艘船都装备了第七代的磁镜约束反应堆，使用氘氦发动机，可以无视大部分引力环境，走接近直线的火炬弦来进行移动。
　　两艘船是用姿态控制发动机的小推力滑出的悬臂太空港。
　　毕竟港口在跟着空间站一起转动，只要切断刚性连接，飞船就会被沿着切线方向“投射”出去。
　　滑出足够远之后，飞船主引擎点火，两艘飞船航向深空。
　　卢莹莹看着飞船离开，像泄了气的皮球：“他……怎么这个时候出发啊？”
　　岗哨军官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指挥系统，别问。”
　　卢莹莹：“难道真的跟传说的一样，他们是专门采取非公开行动的特殊部队？他们现在离港是去……”
　　突然有人拍卢莹莹的肩膀。
　　“唐可别闹了，我在说正事呢。”
　　“卢莹莹同志。”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说。
　　卢莹莹弹簧一样绷直了，颤颤巍巍的回头，结果看见一群宪兵正站在她身后。
　　“卢莹莹同志，”为首的宪兵上尉说，“你必须来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每天在这个地方晃荡。我们怀疑你在为海盗刺探军情！”
　　卢莹莹大喊：“我没有！”
　　“你有没有我们会查清楚的。”
　　卢莹莹刚要抗议，唐可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说了。
　　唐可：“我们配合调查，宪兵同志。带路吧。”
　　**
　　在宪兵那边被审到了半夜，卢莹莹和唐可才被慰问队的指导员从宪兵那里领回来。
　　回驻地的车上，指导员很生气的说：“你们两个都关禁闭去，禁闭期间要写五万字检讨，分析一下这次犯了什么错误。”
　　这时候卢莹莹突然叹气：“他又奔赴了下一个战场。我原本还觉得他和我挺近的，毕竟就是个开货船的司机，但是现在的他……一点一点的变得好遥远，就从他拿银星开始，一切都变了……”
　　本来还在数落的指导员立刻停下了话语，毕竟是专业的临床心理学医生，面对突然的倾诉，她立刻选择了聆听。
　　卢莹莹：“我本来理解里的爱情，就是天天算着日子看他什么时候进港，收到他托人带回来的礼物就高兴个半天，好不容易见到之后就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玩几天。
　　“那时候一切多么的美好。我爸爸说他没前途，而我觉得那样就好了，没前途多好啊，等结束了一线勤务就调动到仓库之类的地方，那时候我也在宇宙执勤够了年限，可以回地面在文工团工作。
　　“我觉得那样的安稳日子，我爸肯定也能接受，因为他最希望的就是我能安稳。
　　“我一直在数着日子期待着这一天，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指导员突然说：“因为他终于开始向着自己期待已久的远方进发了。卢莹莹，你申请来慰问团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的，因为以前的你就像个留恋温室的花朵，一直窝在安全的要塞里。”
　　卢莹莹抬起眼睛，看着前座上的指导员：“我应该怎么办呢？”
　　指导员把驾驶完全交给电脑，扭头看着卢莹莹，直视她的眼睛：“追上去啊。”
　　卢莹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可是这样，看起来不是个纯纯的小丑吗？唐可就这么跟我说的，一直劝我放弃。”
　　指导员：“这怎么回会是小丑呢？如果爱情能让你变得越来越好，最终成为了更加出色的人，那这份爱情就是值得肯定的。追逐的意义从来不在于结果。
　　“总有一天，你会由衷的喜欢上那个追逐着他的自己。”
　　卢莹莹握紧了拳头，但又缓缓的松开：“可是……我只是个唱歌的，而且还不是唱得最好的那个。我不懂战斗，也不懂科学技术，我连高数都玩不转。而他可是崭新的击落王，金星候选，还拿了全军独一份的红色涂装。我……”
　　“现在的你确实比不上他。”指导员断言道，“但是将来的你未必会输。你现在是拥有未来比过去多的年龄啊。”
　　卢莹莹缓缓的，缓缓的握紧了拳头，然后咽了口口水。
　　“指导员，我想去更多的地方，更远的地方，慰问也好，加入当地文艺队也好，我想去……我想试着去到他所在的地方，我要追逐那个影子……”
　　唐可看着她的侧脸，叹了口气：“拉倒吧你，没有我在的话，你肯定刚到远方就寂寞得哭鼻子。真是的，让我用自己的眼睛来确认下，爱哭的公主殿下能去到多远的地方吧。”
第117章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20371号小行星。
　　从外表看起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未开发的小行星。在航管委的记录里，这个小行星甚至没有进行初步的探测，只是在小行星带开发计划初期派遣了巡洋舰进行了粗略的扫描。
　　最后扫描结果表明它含有的有价值矿物可能会偏少，于是生产计划委员会就没有派遣科学船进行更加细致的探测。
　　毕竟小行星带像这样的小行星还有五十万颗，就算放到现在，太空军和生产计划委员会也没有足够的探测力量把所有的小行星都探测一遍。
　　毕竟生产计划委员会盯上的是那些确定有极度丰富资源的“大行星”，比如木卫二、四和土卫六。
　　于是，小行星带这五十万颗“蚊子肉”就被开放给了民间力量。
　　当然了，生产计划委员会还是有一支探险队在太空军的保护下一颗一颗的考察小行星，期望捡到宝。
　　说回20371号小行星。
　　一艘采用深空迷彩涂装、外壳基本由吸波材料组成、整体也采用了隐身设计的小型突击艇静默的飘向小行星表面。
　　就算小行星上隐藏的雷达阵列发现了这艘小艇，也会以为它是一块无足轻重的太空垃圾，轨道也只是擦过小行星本身，并不会发生碰撞。
　　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这样一块无足轻重的太空垃圾上。
　　当然，更不会有人打开隐藏起来的拦截系统来拦截这块垃圾——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行星怎么可能突然展开相位激光反射镜阵列？
　　于是小型突击艇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滑向小行星。
　　**
　　王平安全副武装，坐在自己的战斗艇里。
　　待机状态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战斗艇本身也必须维持低辐射状态，这也就意味着一切要增加耗电量的事情最好都别干。
　　所以战斗艇内部所有的屏幕都处于休眠状态，王平安只能通过备用的机械仪表了解战斗艇的状况，用电脑看片或者看书都别想了。
　　这种情况下唯一能打发时间的消遣，就是跟安格丽聊天。
　　“跟我讲讲你的童年吧。”王平安开口了。
　　安格丽靠在椅背上，因为太空服粗了一大圈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太空服维生设备的外壳：“你想知道哪方面的？”
　　“任何都行，比如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
　　安格丽沉思了几秒，答道：“我说件不算‘童年时代’的事情吧，是我中学时代发生的，刚上中学那会儿。
　　“我家住在白人社区，平时一般不离开社区，白人社区也有专门的学校，一条龙那种，我小学就在社区的学校读的。
　　“到了中学的时候，我爸爸希望我受到更好的教育，所以供应我上了一所传统的贵族名校。那个学校里，我第一次遇到了非洲裔同学。
　　“上课第一天，我的银发就遭到了鄙视。非洲裔把我堵在教室的墙角，质问我为什么连头发都是银色，是不是为了表达对黑色的不满。
　　“当时和我同班的白肤同学都默默的看着，没有过来帮我。而且他们中不少人都把头发调整成了黑色，就是和伱们华国人一样的黑色。
　　“像我这样调整成银色的真的少之又少。因为你们赢了大战，你们是黑发黑眼，你们是新世界的领导者，所以黑色变成了受人推崇的颜色，而我就第一次遭受到了校园霸凌。”
　　王平安非常不合时宜的来了句：“他们霸凌的时候是不是会跳谜一样的舞蹈？嘿，我们要办一个超棒的舞会，猜猜是谁没有收到邀请？你~”
　　“我在跟你揭示自己学生时代的伤疤啊，你在干什么啊？”
　　“我在扮演一个不解风情的混蛋啊，还是说我应该温油的安慰你？”
　　“不，算了，那我估计会吐出来，想象一下就好恶心。你还是当你的混蛋吧。我接着说了啊。”
　　王平安点点头。
　　安格丽：“我当时没遇到过这种状况，有点手足无措，不对，是非常的手足无措。情急之下我把我爸爸跟我解释的调整成银色的理由说了出来。
　　“我说：‘你们不懂，华国人以白为美，这是他们的传统，从唐朝就开始了，持续千年以上了。’
　　“这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几个黑人女孩开始……”
　　王平安：“开始唱RAP，并且拔出了手枪。”
　　安格丽噗一下笑出来，但马上板起脸：“别打岔！话说你们明明向全世界倡导摒弃偏见人类联合，可你看看你自己，简直就是偏见和刻板印象的集合体，之前还问我听到德语会不会想举起手呢。”
　　“因为我是个反面典型啊。”
　　“你还很得意是吧？”
　　“没有没有，不敢得意，不敢得意呀。”
　　安格丽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再次开始讲述：“为首的黑人女孩，父亲是大战之后利用非洲裔上位的机会，爬上国会议员位置的新权贵。她把我按在墙壁上，吼道：‘华国人是被压迫民族的朋友，不是你们这些压迫者的朋友，他们看到你的白色肌肤就会吐的！’”
　　王平安：“这就错了，我可喜欢你的白色肌肤了，我们确实以白为美。”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能能能，您请。”
　　安格丽翻了翻白眼，继续：“我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驳道：‘可是他们的历史就是以白为美，我读了很多关于他们历史的书籍。’
　　“非洲裔女孩怒道：‘研究他们的历史是吧，为了将来嫁给他们做准备是吧，你个臭婊子，压迫者！’
　　“就在这个时候，老师进来了。是一个非洲裔女老师，而且胸口戴着参加国际纵队的荣誉勋章。
　　“她一进门就皱起眉头，然后冲过来拉开了欺负我的非洲裔，呵斥道：‘我们才不是为了让弱势群体成为新的压迫者才浴血奋战的！我们是为了世界人民大团结而战！你的行为就是破坏团结！’
　　“然后她扭头对我说：‘你不要因为自己的肤色自卑，我们追求的是所有肤色的人都能平等相处，尽管现在有些人把平等和特权画上了等号。’
　　“她还说：‘马丁路德金牺牲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我听到他的遗言。对，就是那句著名的遗言。’
　　“接着她用庄严肃穆的表情，背诵了那句话：‘我梦想有一天，世界将以品格而不是肤色来评价人们，我梦想有一天，各种肤色的孩子们能手拉着手，亲如骨肉，啊，这是多么……多么美的梦想啊。’
　　“然后她转身，对欺负我的非洲裔女孩说，‘你应该为你的行为感到羞耻，你必须向里昂小姐道歉。’
　　“议员的女儿倔强的绷着脸，直到老师威胁说要把她的行为向媒体曝光，影响她爸爸的议员选举，她才不情不愿的向我道歉了。
　　“而那时候我根本无所谓这些，我看着老师，看着她胸口的国际纵队参战纪念章。以前，不管我父亲怎么向我灌输华国领导的这场反压迫反掠夺的大战是多么的伟大，我都没有什么实感。
　　“但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我发疯了一样在课余时间了解那场大战，了解那些崇高的战士们为之奋斗的理想。
　　“越是学习，我越是期待起父亲为我规划的华国之旅了。
　　“后来我在太空飞行学校选了心理学。学习成长心理学的时候，有一个内容就是根据我们学到的成长心理学知识，分析自己的成长历程。教授说：‘这是因为目前你们最了解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这是你们实践成长心理学的天然素材。’
　　“我用学到的知识分析了一下我自己的人生，发现如果没有这位老师及时出现，我的人生可能就会截然不同了。我能变成现在这种乐观自信开朗的性格，除了我父母的影响之外，老师及时给予我支持也至关重要。”
　　王平安：“那你能不能把那些知识也教给我，我分析下我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厚脸皮混蛋的。”
　　“你终于绷不住说话了是吧？”
　　“啊？哦，我忘了要闭嘴。”
　　“你是鱼吗？记忆只有七秒？”
　　“不不不，是你的讲述太引人入胜了，让我忘记了时间和之前的承诺。是你讲得好呀！”
　　安格丽：“那你讲讲好在哪里？”
　　“好在……好在充满了真情实感！”
　　“废话，这是我的亲身经历啊！哎，你啊，将来你和你妻子入洞房的时候，八成会因为你这张嘴，导致气氛全无洞房失败，然后被她嘲笑一辈子。”
　　王平安：“不是，我把妹子逗笑了，怎么会导致洞房失败呢？妹子又不受影响的。就算真受影响，那也是妹子的责任啊，咋就成了我被嘲笑了。”
　　安格丽：“那就是你的责任啊！肯定是你被嘲笑啊！营造气氛是你的职责啊！”
　　王平安：“你刚刚这话，我要跟妇联举报你破坏男女平等，把女性摆在接受的一方！怎么就不是女性主动呢，你是不是对半边天有意见？”
　　“什么玩意？你……”
　　这俩刚正拌嘴呢，无线电里突兀的传来呼号：“长江长江，我是黄河，我们已经接火，潜入失败，我们正在试图突入控制中心，请求支援。”
　　王平安大喝：“电脑，解除低功耗模式！”
　　下一刻所有休眠的屏幕都亮起来，屏幕的光照亮了两人宇航头盔的玻璃。
　　命令正好在这时下达：“同志们，干活了。记住，我们现在是无名盗匪，不要喊同志！”
第118章人类的极限
　　时间稍微回推一点。
　　安德烈·罗曼诺夫是玛伽公司少有的苏联裔雇员。上次大战之后，曾经的苏联裔或者俄国裔大部分都选择了回国，在更有前途的世界拥抱新生活了。
　　罗曼诺夫的父亲是从古拉格跑出来的，所以他们全家都不敢回去。自从西方世界瓦解之后，父亲每天酗酒，喝醉了就开始跟他们渲染“那一边”的可怕。
　　罗曼诺夫自己倒是觉得还好，也许苏联是真的这么可怕，但是华国怎么看也不会有多可怕。
　　毕竟那可是在自己全面优势的时候，力排众议选择了“求同存异”道路的国家。
　　因为出身，罗曼诺夫看过很多次“终战演说”，甚至能背诵其中的一些段落——用中文。
　　比如：“我们知道，继续下去我们可以取得全面的、彻底的胜利，在整个世界建立起我们这样的秩序。
　　“但是，我们认为，全世界人民有资格选择自己想要走的道路。我们已经把发动战争的那些罪犯彻底清除了，他们的武装被瓦解了，统治机构也已经解体，剩下的人也会得到应有的审判。
　　“接下来是时候该让全世界的人民进行‘民族自决’了。我们不打算干预别国的内政，也不打算经济殖民，那样只是让我们变成另一条恶龙罢了。
　　“我们制度的优势在于，所有的财富都是用自己的双手来创造的，而不是来自对别人的剥削。一个国家的繁荣，从来不应该建立在其他国家、其他民族的贫穷和落后之上。
　　“当然了，我们得承认经济学的一般规律，当蛋糕只有这么大的时候，那就肯定会有人富裕有人贫穷。
　　“我们的解决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把蛋糕做大，通过科技进步，通过拓展人类的生活圈，通过其他各种方法，直到所有人共同富裕。
　　“接下来，我们将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到宇宙开发上，地球只是人类的摇篮，现在人类已经长大了，是时候向星辰大海进发了。”
　　罗曼诺夫背诵这一段的时候，总会热泪盈眶，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是老爸描述的那个样子？
　　但是，罗曼诺夫还是顺从了老爸。他的童年时代，见识了战败的国家从废墟上崛起，见识了“那些人”的卷土重来。
　　孤星国的网络上，有很多有影响力的大V在宣传，说当年华国拦住了盟友们，是因为他们不确定自己的路线就是最终答案，所以要“保留社会学意义上的多样性”，进而鼓吹“我们这一套也有独特的优势”。
　　罗曼诺夫不知道这对不对，因为他没有在“那一边”生活过。
　　他只知道，自己朋友们润回家的，都没有再回来，至于是为什么不回来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他是玛伽公司一个P2雇员，在20371号小行星的研究基地上，当一个普通的电工。
　　他已经在这个基地呆了快十年了，因为长期生活在低重力状态，他的骨骼已经十分的脆弱，肌肉也退化得厉害，而且最近他变得越来越神经质了。
　　玛伽公司可不会普遍性的配置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很贵的，和他们聊天按时间收费，连P5级别的雇员都拿不出钱来经常性的接受诊疗，只能自己感觉到抑郁的迹象后才心急火燎的找人治疗。
　　罗曼诺夫只能自己面对长时间呆在宇宙空间导致的精神失常。
　　好在20371号星的基地完全在星体内部，没有舷窗，不然罗曼诺夫可能情况会更加糟糕，现在嘛，他只是有些失眠，会做噩梦罢了，不是不能忍受。
　　现在，罗曼诺夫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完成了检修任务，盖上了维修口的盖板。
　　然后他拿起平板，在上面显示的工单上打了个勾。
　　“接下来要去……”他一边呢喃，一边查看接下来的任务。
　　P2雇员的任务大部分都机械而枯燥，让人提不起劲，所以罗曼诺夫倦意十足。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嘎吱”一声。
　　那应该是某个很久没有上油的舱门发出的声音。
　　罗曼诺夫扭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且基地为了节省电力，把大部分不常用的走廊的灯关上了。
　　黑洞洞的空荡走廊，看着仿佛吞噬人类的巨兽之口。
　　罗曼诺夫有些发憷，他拿起就飘在自己旁边的探灯，转过来照向黑漆漆的通道。
　　灯照过去的瞬间，像把报纸卷成卷拍击桌面的声音响起。罗曼诺夫太熟悉这声音了，毕竟他出生在孤星国，那是装着消音器的枪械射击的声音。
　　他正想喊叫，子弹就贯穿了他的脑袋。
　　他握着灯的手立刻松开了，灯漂浮在空中，射出的光照到了穿作战用外骨骼的身影。
　　领头的人做了手势，让部下处理一下尸体。
　　就在这个刹那，罗曼诺夫的对讲机响了，为了图省事他直接就开的免提模式，突然响起的声音回荡在幽森的走廊里：“罗曼诺夫，你的心跳怎么停了？是不是你宇航服故障了？”
　　飘过来的人立刻拿出扫描仪，扫描了一下罗曼诺夫的喉咙，下一刻电脑根据扫描结果合成出来的嗓音响起：“是坏了，短路了，我修理一下。”
　　那边沉默了几秒，回答：“罗曼诺夫，你感冒了吗？这声音不对啊，这真的是伱吗？”
　　但这个声音被打断了，一个更加蛮横的声音在喊：“笨蛋！那是扫描喉咙结构之后合成的嗓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拉战斗警报，有人进来了！让那些书呆子们快删除储存器上的内容！”
　　下一刻，警报大作。
　　**
　　20371基地科研中心，中心主任正在观察窗前看着实验室内正在进行的实验，突然警报大作。
　　有研究员喊：“主任，保安科要求开始执行清除协议，销毁所有档案。”
　　“神经病啊，肯定又是保安科科长发神经，不用管，那个科长级别比我低！哪儿有这么多袭击啊，启动备用电源和维生系统，防止那个神经病断电和抽空气。我们继续实验，这个实验很关键，关系到项目能不能继续拿到经费，董事们可是等着呢。”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话筒，对观察窗另一边说：“不要管警报，继续测试。”
　　头戴头盔的两个人透过观察窗看了眼主任，然后重新回到了装置里。
　　负责拍摄实验记录的研究员“报幕”：“泛用脑机接口控制装置测试第513次实验。今天新更换了两个操作者，之前的两个操作者因为严重的副作用，已经精神崩溃……”
　　“这个就不用记录了。”负责在实验室这边主持具体实验工作的副主任说，“只说你该说的，擦掉重新录。”
　　而首席科学家则冷笑起来：“突然把人的意识，和整个大机器人的传感器同步，疯了也是正常的。
　　“除非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和大机器人同步，他的大脑才会适应肉体的‘性能’，不然的话，我们的大脑适应的就是贫弱肉体那可怜的机能。
　　“举个例子，人类步行时速五公里左右，瞬间爆发速度一秒也就10米左右，持续奔跑顶尖的水平一小时也就二十公里出头。你突然给他接上一个每秒能飞行十几二十公里的玩意儿，不疯才怪了。
　　“要我说，我们煞费苦心的把战斗艇造成人型，期望这样能降低驾驶员的负荷，让这个脑机接口能在飞船驾驶领域投入实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看这个系统最合适的去处，就是做虚拟实境游戏，也是唯一适合的去处。”
　　另一名科学家则耸肩道：“公司这不是想要试一试新人类的可行性吗？董事会可是有很多人相信，那个吉拉·米莱尔就是目前最接近新人类标准的人。”
　　首席科学家冷笑道：“董事会的人前宇航时代的动画片看多了吧。另外啊，就算真有什么新人类，我们现在为了降低精神压力，把两个人通过脑机接口连在一起，新人类也会错乱吧？”
　　这时候试验台上两人之一开口道：“这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和我妻子真正意义上的结合在一起了。”
　　他的妻子露出甜美的笑容。
　　首席科学家：“不，我倒是觉得，这样做反而是连续诱发精神崩溃的首要原因。”
　　“可是自从改成双人串联，平均每组实验体支撑的时间就变长了，科学要讲究数据。”次席科学家说。
　　首席科学家只是耸肩，做了个手势命令开始实验。
　　于是捏表的助手开始倒数计时。
　　等计时归零之后，男实验体惊呼：“天呐，我就是高达！”
　　而女实验体则发出了尖叫。
　　首席科学家看了眼屏幕上在试验场里站起来的人型机械，说：“试着用机器人使用‘质量自主移动法’，机体的质量分布经过调整，应该和人接近，还有计算机辅助你们。”
　　下一刻，屏幕上的机器人动了，跌跌撞撞的，可以看得出来它试图在空中翻个身，然而却表现得像是半规管受到重创，完全失去平衡感的病人。
　　而实验体这边，女实验体发出了痛苦的悲鸣，然后干呕出一小坨黄色的液体。
　　中心副主任：“让电脑恢复机体的姿态。准备切断两人间的串联，让51301号单人试一试。赶快给51302号治疗。”
　　“准备完毕。”
　　“一号你可以开始了。”
　　一号的身体抽动了一下，应该是控制机器人的时候身体也跟着动了。
　　然而机器人还是翻得一团糟。
　　首席科学家：“有进步不是吗？至少一百八十度转身完成了三分之一了，还附赠了向左边的无规则偏移。用在战斗里，这就是布朗运动机动啊，有什么人可以打中这样机动的机体？没有！干他妈的没有啊！”
　　这个项目的首要目的在于，如果使用质量自主移动法转动机体，那就可以不安装姿态控制发动机，或者少安装姿态控制发动机，能节省下大量的重量和工质
　　当然用来进行动作的骨架和电子肌肉也有重量，到底是姿态控制发动机重还是这些重，那是以后才要考虑的问题。
　　第二点，姿态控制发动机基本上要暴露在飞船外壳上，是激光点名的时候最容易摧毁的目标之一。去掉发动机，可以大大提升面对激光照射的时候的生存性，毕竟骨骼和电子肌肉都在装甲内部。
　　不过代价就是，面对实弹的时候人形机可能会变得非常脆弱。
　　最后才是什么赌上新人类的可能性。
　　当然董事会投资，反而主要是在豪赌新人类的可能性，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黑色幽默。
　　就在实验室里的众人对实验结果一筹莫展的时候，扩音器里传来观察窗另一边的中心主任的声音：“暂时先停下来，让电脑根据吉拉·米莱尔的战斗记录控制机体。”
　　命令立刻得到执行了。
　　然后显示屏上的人形机完美的完成了转向，而且还转过了。
　　首席科学家托着下巴：“吉拉米莱尔的战斗记录我仔细看过了，他就从来不会转过了，为什么呢？他可是在驾驶舱里用手动来控制每个关节转动的啊。”
　　次席揶揄道：“新人类的事情你不要管。”
　　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爆炸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小行星整个抖动起来。
　　紧接着，失压警报急促的响起来。
　　下一瞬间，实验室的大门被炸开，爆炸的冲击先把空气向内挤压，紧接着没有空气的宇宙又把空气往外吸。
　　破口就像一个巨大的旋涡，把所有人都吸过去。
　　急剧的减压让所有人耳朵都流出鲜血。
　　失压过程马上就结束了，偌大的实验室只剩下死人。
　　穿着战斗外骨骼的彪形大汉冲进来，手臂上缠着黑色的识别带。
　　大汉头盔里的嘴巴在蠕动，但是已经进入真空状态的实验室并没有传导声音的介质。
　　而无线电里，大汉是这么说的：“他妈的，空间站不是整体减压了吗？怎么这里还会有空气，怎么他们没有穿宇航服？这下舌头都没了！”
　　然后他举枪瞄准观察窗另一边大喊：“别走！也别删资料，我们是匪徒，你敢删我们就敢杀！”
　　说完他想起来没有空气，对方也不一定有无线电设备，便命令电脑开始用外骨骼上的战术灯打摩斯码。
第119章说好的战斗呢？
　　王平安一到20371小行星附近，战斗结束的通讯就来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打开无线电大喊：“不是，我战斗呢？摆在这里的和顽固的神秘敌人的殊死战斗呢？我这么大一坨的战斗呢？”
　　无线电里立刻充满了欢声笑语：“哎呦，有人开着帅气的红色机体，渴望和海盗你死我活，结果泡汤啰！”
　　“哈哈哈，海盗被你吓死啦！”
　　“王平安想，我的双料王牌呢？我明明感觉今天应该能击落过十的啊？”
　　“滴滴哒哒哒~”
　　王平安：“帕拉巴斯，你到底怎么样穿着宇航服吹风笛的？”
　　“我放的录音，喜欢吗？”
　　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加入对话：“我们也没想到，就我们这个潜入支队就占领了基地。不是说公司养了一帮很厉害的佣兵吗？在哪儿呢？”
　　然后更加低沉的声音加入对话：“战斗行动中，严肃点！”
　　下一刻整个频道安静了。
　　刚刚说公司佣兵不厉害的那个声音有些尴尬的打破了沉默：“司令……我是说，老大！我们缴获了一个怪玩意，还有几个资料上写是科学家的人，还有很多研究设备，我们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个基地中科研单元的大小，有一个方案。
　　“我们分析了基地构造图，发现在机库开口方向把行星整个轰开的话，就可以把科学研究模块整个拖上母舰。”
　　彭楚科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把整个科研模块打包带走么，我喜欢这个提议。先让俘虏们都穿上太空服，到安全的地方待机。悟空号这就调整轨道。伱们发一个引导信号，告诉我们从哪边动手。”
　　接下来几分钟，王平安就绕着20371号小行星运动，看着悟空号运动到了合适的位置，然后对着小行星表面等离子炮连发。
　　是的，战舰级的等离子炮可以这样倾泻火力，不像战斗艇的主炮的等离子模式，打一炮就又要换电池又要散热的。
　　陆战队故意在空间站内部贴近轰击区域的地方注入了空气，关上了气密闸门，于是内部的空气立刻把融化的小行星结构和外壁像打喷嚏一样喷出来，于是基地的内部结构完整的暴露了出来。
　　紧接着悟空号的激光器功率全开，按着陆战队发回来的示意图把空间站的科研模块给切割了下来。
　　当然激光还有一面切不到，这个就交给陆战队的破障装药，这种玩意高能热容手雷非常擅长切割墙壁，就是用量有点大。
　　忙活了整整四个小时，科研模块终于被整体切割出来，在临时安装的引擎的推进下，缓缓飘进了怀特贝斯号的机库。
　　整个过程，王平安干的事情只有一件：“干瞪眼。”
　　他把和外面的通讯一关，对安格丽吐槽：“我摩拳擦掌要干一票大的，结果就这？”
　　安格丽笑道：“潜入的陆战队确实干了一票大的，人家打得应该还蛮激烈的。”
　　然后她换了副指导员教育人的口吻：“小王啊，革命工作是有分工的，不能总是你们捞到仗打，别人就干看着。站好自己的岗也是很重要的。”
　　王平安：“我们这几个小时，不就是纯粹站岗了吗？仔细想想也是，一个秘密基地，最好的保障就是他的隐秘。这样的基地配备防卫用战斗艇支队和各种固定防御设施，只是徒增它暴露的风险。”
　　毕竟多了战斗艇支队和固定防御设施，需要补给的内容就几何级数的增加了。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只保持科研人员和主要用来管制科研人员的雇佣兵部队，把基地的“人口”压缩到最小。
　　合理。
　　王平安早就想通了，但是还是觉得不爽。
　　因为建立特殊部队这件事，已经把他的期待值拉满了，这一次出发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一场恶斗的准备，结果这么顺利让他心理落差巨大。
　　安格丽收起刚刚开玩笑的口吻，正色道：“你啊，在这个部队还担心以后没有仗打吗？战斗的机会肯定多到你会厌烦的，稍安勿躁。你怎么了？”
　　刚刚还是一脸不痛快的王平安突然切换成了惊讶的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屏幕。
　　安格丽好奇的转头一看，发现陆战队的人正用作战外骨骼的引擎把一个“战利品”从已经一片狼藉的玛伽公司基地里运出来。
　　那东西远看像个人，巨大的人，身高大概十八米。
　　王平安：“是机动战士！联邦的……呸呸！说秃噜嘴了，玛伽公司真的造了机动战士？”
　　这时候无线电里支队的宇航员们也议论开了：“这个东西我们这边不是评估过，根本不实用吗？”
　　“我记得当时的评价好像是控制系统太复杂，平白增加了许多冗余结构，而且整体生存性过于底下。”
　　大部分人都是否定状态，因为人形机不实用是共识。
　　但是也有人持不同意见，这部分人基本都是和吉拉·米莱尔交过手的。
　　“我和吉拉米莱尔直接冲突过，他有点邪门的。”这个声音应该是尼古拉中校。
　　“玛伽公司是吉拉·米莱尔背后的老板吧？是不是获取到他的战斗数据之后有了什么新发现？”这个则应该是帕拉巴斯。
　　在宇航员们的议论中，几个人形机样机被送进了怀特贝斯号的机库，和整体切割下来的空间站结构扔在一起。
　　然后给战斗艇支队的命令来了：“怀特贝斯号机库容积大大下降，战斗艇都采用外部固定的方式回收。你们还记得外部固定的流程吧。”
　　尼古拉中校：“当然记得，交给我们吧，完毕。”
　　“不要说完毕，显得太正规了，你们是雇佣兵！对了，记得以后无线电这种大家都能听到的通讯，要来点骂人话，什么妈惹法克的，都整一点。”
　　“我家乡说苏卡不列。”
　　“这个也行！”
　　**
　　王平安一回到舰上，就跑去机库看大铁人。
　　毕竟那是大铁人啊，男孩子能不想看吗？
　　一到机库，就看到地勤正在扫描铁人，地勤班长拿着一个看着就不像是部队制式装备的平板，皱着眉头看得专注。
　　王平安凑过去一看，果然发现他在看铁人的产品说明书，应该也是这次缴获的。
　　他凑过去看的时候，刚好看见上面有一行字：制造成人型，主要的目的是降低外置式脑机接口对驾驶员造成的负担，降低对驾驶员的精神损害。
　　王平安惊呼：“精神力骨架！”
　　安格丽给了他一拳：“别把动画里的东西拿到现实来啊！”
　　他身后飘着的宇航员们中有明显也看过那部古代动画的人嘀咕：“完了，我要是悉尼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这时候，彭楚科等人也赶到了机库。
　　这个时候机库还没有充气，所以彭楚科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看出来门道没有？”
　　地勤主任摇头：“没有。我们只是工程师，是干具体的工程方面的活儿的，这玩意得找科学家来看。不过我们扫描了这东西的结构，然后还查看了引擎，在电脑上模拟测试这玩意的硬件性能还是可以做到的。”
　　“那你们就测，尽情测！”
　　这时候陆战队的队长过来对彭楚科敬礼：“报告，我们初步审讯了俘虏，抓到的最大的两个，一个是基地保卫科长，一个是基地科研中心主任。他们都是公司的雇员。”
　　彭楚科点头：“很好，立刻押送禁闭室，把那里当成临时审讯室。部队先不急着回去，领航员，把我们带到一个深空区域，我们要静默航行。”
　　宇宙是很大的，所以就算是怀特贝斯号这么大的目标，蹲在深空里飘着也很难被找到。
　　这时候有参谋问：“为什么不急着回去呢？”
　　“因为不回去的话我们的身份就是匪徒，匪徒在审问中是不用讲人道的。”彭楚科用冰冷的声音回答。
　　完了，买完年货吃完饭回家想睡两小时再码字，结果睡到快天亮。
　　这还没到春天呢，怎么就春暖好眠起来了……
第120章秀才遇上“兵”
　　玛伽公司P9雇员、实验基地普罗米修斯科研中心主任卡西欧坐在“审讯室”里。
　　他大概知道自己正在一艘火炬飞船上，只有火炬飞船才有可能让巡航加速度达到将近十分之一重力。
　　这种飞船的设计，都是由飞船主引擎加速度来模拟重力。
　　也就是说在屁股下面，必然有个强劲的太瓦级反应堆和与反应堆适配的太瓦级引擎。
　　卡西欧猜测着袭击了自己的这伙人的身份。
　　难道是哪个对手公司终于动手了？
　　就在这时候，审讯他的人开门进来了。
　　看到那人的步态，卡西欧惊讶得合不拢嘴。
　　在外太空，只有一伙人还会在重力条件下下意识的保持这样的步态：步幅接近四分之三米，挺胸抬头。
　　一看这个步态卡西欧就知道自己是被谁抓了。
　　知道的瞬间他就松了口气。
　　这时候，审问者坐到卡西欧对面，煞有介事的自我介绍道：“我叫大黑，是个强盗。”
　　审问者还在强盗两个字上咬了重音。
　　卡西欧摇头，刚刚他还紧张得要死，而现在他甚至有余裕调侃起审讯者：“不不，没有强盗坐下的时候腰板会这么直的。他们一般这样坐。”
　　卡西欧立刻演示了一下强盗的标准坐姿：大开大合吊儿郎当，顺便还把脚翘到了桌上。
　　审问者：“我当强盗之前是军人。这是我的习惯。我真的是强盗，你最好放聪明点！”
　　“大兵，没有强盗会用‘你最好放聪明点’来威胁人，他们会直接打的。就这样，对着我这里一拳过来，瞬间我就会跟我保养得很仔细的洁白牙齿说再见了！”
　　下一刻，审问者一拳打在卡西欧刚刚指的位置，打得他整个脸向侧面歪过去，脖子都快扭断了，一颗洁白的牙齿飞了出来，背后还带着血拉成的丝。
　　审问者：“现在你信了吧？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实交代伱的问题！”
　　卡西欧一听对方这仿佛是把“我是太空军”写在脑门上的发言，长久以来对太空军的印象让他震惊的心平复下来，他继续调侃道：“强盗才不会这么文绉绉的说话呢，太空军的同志，我要等我的律师到，之后我要投诉你们……噗！”
　　审问者又给了他一拳，又一颗洁白的牙齿飞了出来，在十分之一标准重力的模拟重力作用下掉到地上。
　　审问者：“人类一般有28到32颗恒牙，希望你在丢光所有的恒牙变成没牙老爷爷之前，能明白现在的状况。如果拔掉全部的牙齿还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就来试试看手指。”
　　说话间，一个穿着战斗外骨骼的壮汉进来了，对卡西欧展示动力外骨骼真的有沙包那么大的拳头。
　　这个时候，连丢两个牙齿的卡西欧嘴巴痛炸了，那钻心刺骨的疼痛，提醒着他眼前真的不是那支以文明闻名的太空军。
　　卡西欧感到了恐惧。
　　他颤颤巍巍的交代：“我是玛伽公司P9等级雇员，实验基地普罗米修斯的科研中心主任卡西欧。”
　　“你在那里，主要是干什么的？”
　　“研、研究……”
　　动力装甲的壮汉立刻挥拳。
　　卡西欧惊呼：“我交代！我只是没说完！他妈的，我只是没说完呢！我不是在嘲讽！我是研究外置式脑机接口的！”
　　审问者做了个手势，外骨骼壮汉退后了一步，但仍然不怀好意的看着卡西欧，仿佛无比期待可以把他当沙包的那一刻。
　　审问者：“外置式脑机接口？是那个用在虚拟娱乐上的技术吗？”
　　“是的，就是那个！还用在残疾人的机械义体上。你们太空军……不是不是！他们太空军因为普遍使用了断肢再生和移植技术，所以用不上。但是你们……他们的技术非常昂贵，只有他们这种****社会普通人才能享受得起。
　　“在那之外的世界里，义体技术才是平民技术，以前需要内置的神经芯片来控制义体，这个手术并不廉价，只是相比断肢再生移植便宜。但是外置脑机接口让义体成为彻底的廉价技术。”
　　审问者：“所以你们基地，是个为了社会福祉而努力的好基地？那怎么解释我们在你们资料里到的大量反人类实验记录？”
　　“因为我们这边测试的，是用外置脑机接口技术来操作飞船。这项实验特别容易把人逼疯。实际上我们已经消耗了513组实验人员，一开始的D级人员已经用完了，最新的实验是由我们这边一对勇敢的实验员夫妇进行的。
　　“当然，他们都是低级雇员，也属于可消耗品，而且他们自愿进行实验，也根本不是为了探索未知，而是贪图直升两级的高额回报！”
　　审问者：“为什么操作飞船会这么多人疯掉？”
　　“这个问题很搞笑……别打我！理由很简单，想想看他们太空军的规定，三年太空飞行就要到地面休假三个月，人类本来就是在地球上的物种，本来就不适合宇宙。
　　“而通过外置脑机接口，和飞船的传感器连同之后，就算是经过电脑‘润色’的信息，也超过了人脑的理解，超过了人的常识，所以封才是正常的。”
　　审问者：“那你们把这个系统搬到飞船上，能获得什么好处呢？”
　　“好处显而易见，脑机接口处理信息的效率，比现在的仪表盘什么的高了一个数量级，不，不止一个数量级。真有能驾驭这套系统的飞行员，他肯定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实际上，现在提升战斗艇性能最大的桎梏，就是人类这个‘湿件’本身。但无人战斗艇又存在问题，宇宙飞行太多意外了，尤其是战斗中，几乎全是意外，人工智能可以应对的只是它在学习过程中碰到过的意外。
　　“那么，如果让人类这个湿件更加彻底的串联进系统中，那不就能提升湿件的效能了吗？”
　　审问者：“我明白了。那为什么你们的飞船是人型的？”
　　卡西欧：“第一，我们希望人型的飞船，可以降低外置脑机接口对驾驶员的精神的冲击。第二，我们希望人型机体能运用质量自主移动法进行身体转向，就像训练有素的太空军人员在失重环境中做的那样。”
　　审问者：“那你们成功了吗？”
　　卡西欧明显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很显然，没有。”
　　审问者继续追问：“根据我们的测试和电脑模拟，你们的人形机结构强度，比战斗艇弱了百分之九十，基本上被战斗艇级的电磁炮实弹命中就会彻底失去战斗力，如果驾驶舱部位被命中，两位驾驶员的生还率为零。
　　“我想问的是，就算你们的测试成功，那个人形机真的能用质量自主移动法转身，也真的能用超高的速度处理复杂的信息作出反应，这些带来的提升，能填补整体结构降低带来的负面作用吗？”
　　卡西欧：“我们和你们的原则是不一样的，对公司来说，雇佣兵死了赔得钱比较少。所以生存能力并不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在董事会看来。
　　“而且根据目前的实战记录分析，战斗中生还主要依靠的是不被打中。我们有你们最新的王牌，就是那个叫王平安的，他躲掉了所有有命中延迟的弹道的攻击，包括磁轨炮和等离子炮。
　　“你们其他的王牌也是如此。所以我们认为，高端的战斗中，需要担心的是射出即命中、但是造成破坏需要持续照射的激光武器。”
　　审问者：“你们这么快就拿到王平安中尉的战斗记录了啊。”
　　“不，我们拿到的是海盗那边的战斗记录，经过仔细分类提取了出了不同海盗的记录中观察到的王平安中尉，然后总结成了他的战斗过程。”
　　审问者露出冷笑：“是嘛。实际上我们在缴获的记录里，还找到了最有名的海盗王吉拉·米莱尔的完整战斗记录，几乎包括了他参与的每一场战斗。”
　　突然，审问者猛拍桌子，怒吼道：
　　“玛伽公司是不是海盗背后的金主？”
　　卡西欧吓得一缩脖子，然后支支吾吾的说：“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公司为什么会有吉拉·米莱尔的记录。但是海盗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用来换钱的，可能是他们主、主动卖给中间商的。”
　　审问者追问：“哪个中间商？”
　　“我……我不知道。”
　　审问者继续拍桌：“你们的人形机是不是给吉拉·米莱尔准备的专用机？”
　　“不是，绝对不是！”
　　“还说不是？”
　　这时候穿动力外骨骼的壮汉拍了拍审问者的肩膀：“你忘了，我们是匪徒。”
　　说完他转身，对着卡西欧左脸来了一拳。
　　“我交代，我坦白！”卡西欧怒吼。
　　于是拳头停在了距离他脸颊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带起的风吹得卡西欧的发型都乱了。
　　卡西欧惊魂未定，为了保命继续喊：“董事会认为，吉拉·米莱尔就是适应了宇宙的新一代人类！他应该能用脑机接口控制飞船！我们就是为了这个才开发的脑机接口和新机型！
　　“玛伽公司就是海盗们的支持者！”
第121章“资本游戏”
　　王平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安格丽：“你就那么想开一下那个人形机吗？”
　　“毕竟是人形机啊，我得亲自开一下，才能确定它和传统的机型比起来性能孰优孰劣。结构上肯定是我们现在的机体更强，问题就在于人形机能把机动能力提升多少。
　　“如果提升能到三倍，我就可以接受只有十分之一的结构强度这件事。”
　　安格丽：“但是三倍的机动能力，我已经变成安格丽酱了，你估计也差不多。”
　　王平安：“也是。估计酱还摇匀了，所以呈现出的橙汁一样的颜色。”
　　说完他长出一口气：“就算人形机不实用，但我总要开一开是吧？而且那个海盗叫什么米莱尔的，他那个人形机有点邪乎的，玛伽公司的人肯定是拿了他的战斗数据才开发的人形机，说不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说不定他们发现了什么新的自然规律，比如人型会得到意念上的加成。”
　　安格丽哑然失笑：“你真的是唯物主义者吗？意念上的加成都说出来了，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
　　王平安耸了耸肩：“好吧我的。但是你看，物理学现在还有相当大的黑箱，量子物理领域有很多东西现在的人类还无法解明，没准有什么呢，比如人型可以强化观察者的认知，所以更强……”
　　“你……我怎么感觉你是那个叫张力的伪科学家的潜在信徒呢？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相信他的话？因为根据他的那套伪科学理论，你就能见到小方了。”
　　王平安一下子卡壳了，安格丽秒懂：“你果然有！”
　　“我没有信！因为我受过严格的科学训练，我高中的时候数学还拿过奥林匹克二等奖呢，差一点就进冬令营了，我相信一切真正的科学都应该能经得起数学的归纳和检验。
　　“张力所有书里面，都没有数学方面的论证，也没有用数学方式表达的定理。所以我也认为那是伪科学。这是我的理性的判断。
　　“但是我觉得，如果真是那样，好像也不错。这是我情感上的感受。”
　　安格丽盯着王平安看了几秒：“你这么确定他所有书里面都没有数学方式表达的定理，也就是说你把他所有书都看完了是吧？”
　　王平安：“我最崇拜的伟人说过，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在说张力的学说是伪科学之前，必须要先进行彻底的调查研究，然后实事求是的说。
　　“所以我非常确定，张力的学说就是一个民科的呓语，他的数学造诣不会超过初中三年级的学生。
　　“而我感情上的感受，让我明白了张力的学说为什么会得到这么多人的追捧。”
　　安格丽耸了耸肩，然后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不提张力了，我来问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你有没有产生过小方有关的幻觉？”
　　王平安抿着嘴，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如实回答道：“我曾经把你的声音听成小方的声音。”
　　安格丽：“什么时候？”
　　王平安一五一十的全说了，接着加了一句解释：“我没有把你看成小方的替代，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你和她区别很大，不可能混为一谈。”
　　“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怪你。但是你确实在我身上，找到了一部分原本寄托在小方身上的东西。这很正常，因为我是你的解药，超级计算机早就知道小方的死对你产生的影响，而它也计算出我能填补你缺失的这部分。
　　“这是好现象，说明你又开始往前进发了，说明你心中的雨开始小了。”
　　王平安看了安格丽几秒，问：“但你……没有不甘心吗？”
　　“这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你开始前进了，那其他人的声音就会传达到你的心里。你要是一直不前进，只是守着过去，那你的世界就永远在下雨，雨声会盖过卢莹莹、也盖过我的声音。”
　　王平安咋舌：“你这是在发表胜利宣言吗？我还没有被你拿下呢。”
　　“为什么你会把我的话理解成这种样子啊，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
　　王平安：“别打别打！我错了！不过卢莹莹要是知道我把她的声音听成了小方的声音，那绝对会哭得超大声。你果然跟她不一样。”
　　“那当然，我是坚强可靠的成熟女性啊。”
　　“对，你是可以成为我妈妈的女性。”
　　安格丽：“那我作为妈妈，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屁股露出来！”
　　“啊？直接上这个？你没有对应的部件吧？”
　　**
　　在审讯室。
　　卡西欧正在一股脑儿的交代自己了解的事情。
　　“海盗们是玛伽公司操纵股价的手段，作为上市公司他们经常要跟股东们解释为什么公司的盈利不如预期，这种时候海盗就是很好的工具。
　　“另外，海盗们也会帮公司压低自己或者竞争对手的股价，为公司雇佣的野蛮人们行方便。”
　　审问者：“什么野蛮人？”
　　“是一个绰号，对金融操盘手们的戏称。你们的世界没有金融，所以只有你们当中的专业人员才理解这些。但在我们的世界，这些算是常识。
　　“大老板们通过金融把更多的财富聚集在自己身上，把别人当成韭菜收割。而执行这些操作的金融操盘手就叫野蛮人，这个词来自一套很有名读书：《门口的野蛮人》。
　　“金融操盘手们通过各种手段操纵股价，让老板的财富翻倍。常见的操作就是用自己的资产抵押贷款，拿这些钱收购自己的股票推高股价，连带着把公司的估值推高。
　　“推高估值之后要么套现离场，要么通过其他操作吸引更多的人进来，非常复杂。
　　“你只要知道这一系列复杂操作会让大老板们的钱翻倍就好了。
　　“而海盗，作为操纵股价的工具再好用不过了。你们太空军有个思维定式，觉得公司要从海盗身上获取利益，就一定要和他们有各种直接的联系。其实根本不需要，公司会把钱或者装备扔在太空中，然后船就走了。
　　“之后海盗再来捞就好了，全程只需要用暗语把扔装备的位置发送出去就好了。让海盗袭击哪里，也是发一个暗语指令的事情。
　　“而且海盗还经常袭击玛伽公司的资产，为的就是压低股价。
　　“太空军却依照自己的理解，认为公司资产被袭击了公司就遭受了损失。其实根本没有，大老板们是赚钱的。”
　　审问者皱着眉头，看着卡西欧。
　　卡西欧也像是在吹嘘自己见闻一样得意洋洋，看着就像个在侃大山的出租车司机。
　　“懂吗，这叫资本游戏。”
第122章“新人类”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像个兵马俑一样的陆战队——哦不，是强盗打手举起手：“我想发言，可以吗？上……老大！”
　　审问者点点头。
　　打手开口了：“我们对财富的理解，是生产资料和人类劳动时间。通过人类劳动创造出的产品，就是财富。但是在你刚刚描述的过程中，生产资料没有增加，也没有新的、额外的产品通过人类的劳动创造出来，可是老板们的财富却增加了。
　　“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系统有问题吗？比如你们津津乐道的上市，在我看来，就是拿出一种叫股票的‘产品’公开售卖，然后这个产品只是一种记名票证。
　　“买到的人自负盈亏，如果股票跌了，放盘都没有人收购，这种票证就砸在手里了。而发行股票的人根本不会受到惩罚。
　　“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卡西欧似乎想要为自己所属的制度辩护一下，就分辩道：“有监管体系的，保证发行股票募集到的资金都用招股书中承诺的方面。”
　　打手质问道：“他们肯定不可能保证募集到的资金真的完全用于承诺的地方。别的不说，光是成功上市之后给股东们的分红就一大把。
　　“所以，到现在为止，伱说的机构处罚了几个大老板？”
　　卡西欧沉默了。
　　打手于是断言道：“这就是空手套白狼，你们所谓的金融，就是一帮有钱人编造出来的谎言。钱只是信用担保下的等价物，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它本来的职能只是参与商品交换。
　　“而你们把钱塑造成了财富的代表，然后用同样没有价值的股票、证券一起收割劳动者付出的劳动时间，这就是金融市场的本质。
　　“我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会允许你们这样的机制继续存在。你没有权力来嘲笑我们。我们这边，财富可是实实在在的物质，整个流通体系都被计算机控制的流通网络覆盖，所以过程中不需要一般等价物。
　　“物资按照需求分配给每一个需要的人，人工智能绝对的公平和公正，我们的系统比你们的先进得多。”
　　卡西欧身体前倾，趴在桌上质问道：“那么，你们这个绝对公正的系统，如何满足有些人对高人一等的需求？如何满足他们炫耀的欲望？”
　　“打手”也双手撑台，前倾着身子回答道：“我们的社会中，人们不会炫耀财富，而是炫耀自己为人类作出的贡献。科学家、杰出的工程师以及劳动模范们受到尊敬，我想他们精神上的需求应该都能得到满足。”
　　卡西欧：“那贪婪呢？这可是人类从原始时代就留下的本能，因为拥有更多的物资就更有可能度过缺少食物并且严寒的冬天。你们如何满足人性中的贪婪呢？”
　　“打手”被问住了，但审问者接口道：“确实，那是在物资不丰富的时代留下的烙印，但是现在我们已经进入按需分配的时代了，贪婪已经可以退场了，却而代之的是为崇高目标奋斗的信念。
　　“人类已经长大了。”
　　卡西欧摇摇头：“你们必然会失败的，因为你们高估了人类。”
　　“不，我们一定会成功，倒是你们，低估了人类的高尚。”
　　审问者挥挥手：“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跟我详细的讲一下你们研究的这套系统。”
　　“你们不是完整的缴获了我们的实验数据和所有的论文数据吗？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就讲一讲那些数据之外的事情。”
　　卡西欧却反客为主：“当然可以。但是在那之前，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要如何给玛伽集团定罪呢？我虽然不是法律专业的不懂法律上的事情，但是你们通过这样的手段获得的证词，在法庭上肯定不会有效的。倒不如说，你们会被训练有素的律师团反诉。”
　　审问者：“无可奉告。现在交代你的问题！”
　　**
　　王平安没想到，“无名”部队这次在深空中一漂就是三周。
　　小部队的两艘火炬飞船，一直在垂直于小行星带的黄道平面的航线上往前走。
　　假设现实是一款三维宇宙题材的即时战略游戏，那这个游戏的“玩家”就会看见这个小舰队一直在“上升”，“高度”越来越高。
　　第三周，另一支火炬舰队终于赶上来和怀特贝斯号汇合了。
　　这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帕拉巴斯神秘兮兮的过来了。
　　“我昨天值夜班，在战斗艇上随时准备出击，所以我看到了，来汇合的那艘火炬巡洋舰派了人到我们这边来。”
　　王平安皱眉：“什么人？”
　　“可能是科学家，有人说在机库看到了穿科学部门制服的人。这下说不定我们这支部队也要有科学部门了，瞧瞧，这越来越像星际迷航里的星联舰队了。”
　　王平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根本没有回话。
　　帕拉巴斯疑惑的扭头看安格丽：“他怎么了？我以为他会来几句星际旅行的经典台词呼应一下我呢。”
　　安格丽：“他现在肯定在想，如果来了科学团队，那这个团队肯定需要驾驶员帮助他们测试缴获的机体。”
　　王平安扭头：“你其实有个‘超级读心系统’对吧？读出我的内心想法之后能换奖励对吧？我就是系统给你发的任务对吧？”
　　帕拉巴斯：“现在你在哪里看的网络小说，我们在无线电静默中啊，只有舰上网络存的那些书吧？”
　　安格丽：“他这个症状很久了。”
　　王平安这时候已经扒完了碗里的饭，然后端起餐盘就往回收处走去。
　　安格丽赶忙两口xuan完盘里的东西，也端起盘子跟上去。
　　刚出餐厅，安格丽就问：“去找科学家？”
　　“对，我们直接找过去，毛遂自荐。他们肯定需要人来驾驶那东西进行测试。我看过的，那东西有驾驶舱，不是无人机。”
　　安格丽：“万一人家觉得你战斗力太强太重要，不肯让你来当测试人员呢？毕竟一直在传说，那个玩意已经弄疯了五百多对测试员了。”
　　五百多对，一千多人。
　　正常来讲没人想测试这个玩意儿。
　　但王平安从来不是正常人。
　　王平安：“那我就跟他们说，‘我怀疑我就是新人类。不信你看我的战斗记录，还有我拿银星那次的飞行记录。’”
第123章新年快乐
　　安格丽撇了撇嘴，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你怎么知道去哪里找上舰的科学家们呢？”
　　王平安笑了：“这有什么难的，往警卫多的地方钻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问，笨。”
　　安格丽撅起嘴：“你聪明，你最聪明了。”
　　王平安：“一起来？”
　　“哎，我来看看伱的狼子野心是怎么覆灭的。你突然跳出来说自己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新人类，和跟科学家说氚反射发动机最好烧无烟煤有什么区别？”
　　王平安：“你放心，我跟科学家说氚反射是烧煤的，他看我一眼他就输了。但是我说我就是新人类，他肯定要看我一眼，也许还要看很多眼。”
　　“那是啊，遇到这种傻蛋肯定要从头到脚打量清楚了。”
　　就这样拌着嘴，王平安迎面就碰上了一群人，看起来就是陆战队重重护卫下的科学家们。
　　王平安立刻把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喂！科学家老师们！我是新人类！我就是传说中的新人类！”
　　安格丽没眼看了，抬手捂住了眼睛。
　　而对面，科学家们和陆战队一起用动物园里看突然开始整活的猩猩的目光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等了几秒，发现对面没人说话，就又说了一次：“我说，我就是新人类！”
　　“新人类”这个概念是老概念了，最早在前宇航时代著名科幻大师詹姆斯冈恩的空间站系列里面出现，特指适应了无重力宇宙空间带来的各种心理隐患的人类，这些人类从出生开始就在无重力宇宙环境中生活，所以天然能适应这一切。
　　原作中“新人类”这个词，出现在小说最后，既是主角对自己孩子的戏称，也暗指新一代宇生人类比地球长大的一代更能适应宇宙。
　　后来这个词被东瀛动画发扬光大，而且还扭曲了它的含义，和心灵感应扯上了关系。
　　当然一开始日本人还煞有介事的找了点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的理由：人类为了适应过于广袤的宇宙，不得不衍生出了一种能跨越如此空旷空间的沟通方式。
　　然而这只是最开始，后来新人类就变得和神棍、宇宙女鬼是同义词了。
　　但是在现实环境中，新人类没有那么玄乎，在太空军的标准定义里，新人类就是把在宇宙中生活变成了一种本能的人类。
　　人类在地面上生活的时候，其实无意识间完成了很多非常复杂的事情，比如走路的时候对自己身体的即时配平。
　　就算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双足步行机器人的配平依然非常复杂，所以双足机器人只能作出严格规定的动作，不能像人类那样随便扭动身体，还完美的保持平衡。
　　所以在科技的视角看，人类其实无意识的就完成了许多异常复杂的事情，而人类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完成了的事情有多么的吊，因为对大多数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本能”。
　　而太空军定义里的新人类，就是能把复杂的轨道计算、推进剂配比等事情，变成自己本能的人类。
　　当然了，新人类必然还对无重力状态以及深空恐惧之类的心理疾病有非常强的抗性。
　　但这都是附带了，主要还是前面那个条件。
　　目前太空军的官方记录里，尚未确认任何有新人类资质的人。
　　难怪科学部门的人这个表情看王平安了。
　　几个穿科学部门制服的人面面相觑，带队的是个一半的头发已经发白的男人，他推了推眼镜，回应道：“是哪个机构测试出来的结论啊？以什么标准来评估的？”
　　王平安：“我自己感觉的！”
　　说完对方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要赶人了。
　　但是王平安立刻加了一句：“不信你们看我的作战记录，我完成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
　　一半头发灰白的男人摇头：“那说明不了什么，你只是运气特别好而已，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王平安：“不！我不是运气好，我是真的反应速度超过了普通人，不信你问我搭档！”
　　安格丽“啊（升调）”了一声：“我……对，确实，他的操作数据非常离谱，但是那有没有到新人类的地步……我不好说。”
　　王平安：“你和圣光一起背叛了我吗？”
　　安格丽：“我只是实事求是。”
　　那个头发灰白的老男人摇头：“不扯那些没用的，直接说你的诉求吧。”
　　王平安：“我想参与那个人形机的测试。”
　　“那个人形机和配套的脑机交互系统，已经搞疯了500多对测试者了。你确定你要来驾驶这个东西？”
　　“我确定。”王平安说。
　　头发灰白的男人看了眼安格丽：“那你搭档的意见呢？那套系统要两个人一起上的，疯也是两个人一起疯。你的搭档同意陪你送死了吗？”
　　王平安：“她……”
　　“我同意。应该说我们之前就一起在死神的刀尖上跳舞，不差这一回。”安格丽淡然的接口道。
　　科学家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回答：“所以，你也是新人类？我是说，自认为是新人类？”
　　安格丽摇头：“不，我并不能像他那样作出匪夷所思的机动动作，我只是从旁辅助他而已。”
　　说话的科学家来回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片刻之后他伸出手：“我是脑机工程项目主任图胜利，我们确实可能需要几个志愿者来测试敌人的装置。”
　　王平安大喜过望，握住科学家伸过来的手。
　　他一边握手一边说：“图胜利，叫胜利的话，那你是战后婴儿潮的人啊，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啊，怎么头发白了那么多？”
　　图胜利没见过这种无缝切换，直接愣住了。
　　王平安还在继续：“不过你这个只是白了，不是秃了，比搞程序的那些人强。”
　　图胜利推了推眼镜，对旁边的可能是助手的人说：“跟人事部门说一下，把他的档案要来看看。”
　　“嗨呀你看什么档案啊，我给你自我介绍，好的坏的都说，绝不隐瞒。我跟你讲，我这个人，一直很善于自我批评，对自己的缺点认识非常到位的！”
　　安格丽忍不住吐槽：“认识到位，但就是不改是吧？”
　　“我改了啊，尽力去改了。”王平安很认真的说，然后就看到图胜利的表情，当时就乐了，“哈哈哈哈，你现在在后悔答应让我参合到这个测试里来了对吗？”
　　图胜利摇头：“不，我在庆幸，如果是你这样的问题儿在实验中出事了，我比较不会自责。”
　　终于给我抓到机会码字了！今晚没有了！我这个见缝插针，牛的。
　　大家新年快乐！
今天被迫成为孩子王
　　我本来今早第一场Imax的流浪地球2，而且为了不影响我观影我买了九张票，刚好一个九宫格，我坐中间。结果昨晚亲兄弟喝酒喝大了，透底了，于是就变成我带四个侄子侄女去看…
　　但是这片震撼到我了，不但是视效大片，还是一部非常美的作品。
　　我带去的小朋友全程看傻了。非常适合带八岁以上的小朋友看，又能见世面又能接受美学熏陶。
　　我现在还在外面，用手机发的请假条。带小朋友吃完饭去看深海。小朋友想看熊出没被我驳回了。
　　我决心让他们接受美学熏陶。晚上我要自己再看一遍地球2。
　　省流版：今天鸽了。
第124章测试的“前戏”
　　王平安本来以为，自己入伙之后，马上就能愉快的体验那大机器人了。
　　然而并不是那么回事，由图胜利率领的科学小组先是用了一周左右的时间彻底检查了一遍缴获的机体和其他各种科研设备，确定的了解了敌人实验的全貌，这才开始推进实机测试。
　　这个时候无名部队的两艘战舰已经在深空中又额外的飘了一周。
　　当然，王平安作为老宇航员，对在深空中飘着已经甘之如饴了，以前他一漂就二三十周呢。
　　科学小组抵达一周后，图胜利终于下令召集志愿飞行员。
　　**
　　“我现在，必须在你们面前宣读这份报告。”图胜利来回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你们可以随时打断了提问，我会在不违反保密法的情况下解答。”
　　王平安立刻运用了这个权力：“这个报告是干嘛的？”
　　图胜利：“确保你们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的。宣读了这份报告之后，万一伱们在测试过程中疯了，你们的家属想要找太空军的麻烦，他们在法律上就不占理。这是太空军被找了太多次麻烦之后得出的经验教训。”
　　王平安：“但是我们这次不是极密的吗？我寻思这报告都给家属看了，那也极密不起来了啊？”
　　“极密的事情，也有解密的一天嘛。”图胜利耸了耸肩，“我可以开始念了吗？”
　　王平安连连点头。
　　图胜利就开始了。
　　“本次实验的内容，是使用先进脑机接口驾驶缴获的机体。该脑机接口具备高联动度，高情报密度等特征……”
　　王平安居然安静的听完了这段长篇大论，等图胜利说完，他就试着自己总结道：“所以，这个脑机接口其实就相当于一部古代电影里的那个东西？那电影叫环什么洋来着，就是搞了好几对双胞胎，用神经连接操作巨大机器人痛殴怪兽的……”
　　图胜利：“环太平洋，差不多，但是比那个泛用性好，那东西按照设定要直接连接你的神经，这个不用，这个通过佩戴在这个位置的东西干扰你的脑电波，给你输入机体的传感器提供的各种数据。
　　“到时候你会觉得，你就是那台机体。”
　　王平安：“那我也要像环太平洋里面那样，用一个支架吊着，在足够巨大的空间内通过舞动自己来操作机体吗？”
　　图胜利摇头：“不用，这个脑接口启动之后，你会像在做一个清醒梦。你自己也做过梦吧？做梦的时候你的身体本身是不跟着一起动的，我是说一般不会跟着动，那些有梦游毛病的除外。”
　　王平安：“怎么不会跟着一起动？每次我梦中开始拼命找厕所的时候，我就会在梦里意识到我是在做梦。而每次我梦见发大水的时候，一般已经要换床单了。”
　　安格丽：“你……长大了之后还尿过床还是怎么着？这么有经验啊？”
　　“不不不，我只是在开玩笑，我四岁之后就没有尿过床了！”
　　“真的吗？我不信。”安格丽可劲的揶揄起来，“你肯定是在漫长七年的时间里经常尿床，只是你都是单飞的，没有人知道。你可以修改电脑的记录掩盖这一点。嗨呀，居然是个尿床的人，难怪到处给自己找妈妈呢……”
　　王平安：“我说你是能成为我母亲的女性，是在玩老动画的梗啊！我没有尿床！”
　　“急了急了，有人急了！”
　　图胜利咳嗽了一声。
　　王平安俩人赶忙闭嘴了。
　　图胜利：“我要再跟你们强调一次，这东西‘劲大’，你会以为你就是那个铁巨人，进而产生一系列的感觉错乱。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采用机械义体技术，而是要在提取DNA在猪身上培养对应的部件，然后再移植回人身上吗？就是因为贸然给人类加装性能上远远超过人类本身机能的装置，有巨大的隐患。
　　“在非远视主义国家，因为断肢再生技术太贵了，穷人们用不起，所以他们都装机械义体，甚至还有人主动把自己变成了赛博人，装了一堆性能远超人类的肢体本身的机械义体，让自己变成超人。
　　“这些人最终发疯的几率高达百分之99，因为人类适应的是那个全速奔跑时速只有20公里的弱鸡身体，而不是能徒步追上狂奔的猎豹的超人身体。
　　“那些发生在赛博人身上的危险，也会发生在参加这项测试的你身上。在连接这个脑机接口之后，你会以为你就是那个铁巨人。”
　　说着图胜利指了指固定在身后机库空间中的那台人型机体。
　　“第一步你就会因为感官上的错位而有剧烈的反应。这台机体之所以制造成人型，就是因为减轻这种不适应，然后才是让机体能通过质量自主移动法转身。懂吗？质量自主移动法只是附带的！”
　　王平安：“我最大的疑问是，为什么要我们俩一起连接那个机体？”
　　图胜利：“因为有一个和你不一样的意识一起连接的话，能一定程度上减轻你的负担。
　　“而且根据我们缴获的资料，玛伽公司的禽兽们在糟蹋512对实验者的过程中得出结论，连接的两人情感羁绊越深，减轻负担的效果就越明显。
　　“所以从第200对实验体开始，他们就普遍使用情侣、父子或者别的有深厚羁绊的实验者。
　　“你们两能入选成为志愿者，除了你们的毛遂自荐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羁绊非常深厚。你们俩……是情侣？”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摇头：“不是。”
　　安格丽加了句：“是同袍。”
　　王平安：“下一个问题，我跟安格丽连接在一起之后，是什么感觉？我会觉得我就是她吗？我会感觉胯下凉飕飕的？”
　　“不会。”
　　“那我能看到安格丽的记忆吗？”
　　“也不会，你们两个互相之间没有太多的情报交换，主要是你们跟机体之间的。但是你们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王平安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那么，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俩就是那个……连接了之后，会不会听到一阵强而有力的音乐，同时现实世界进入时间停止状态，我们要打的BOSS傻站在那里，而我们要选择自己的招数攻击他……”
　　安格丽皱着眉头，盯着王平安的侧脸，一副“这逼又在玩什么我听不懂的梗”的表情。
　　然而图胜利笑了：“然后有个画外音大喊‘俄妹子硬(amazing)’对吧？”
　　王平安乐了：“你也玩过那个老游戏啊？”
　　图胜利：“严肃点！我们在讨论你们可能会疯掉的事情呢！”
　　王平安收敛起厚脸皮的笑容，严肃的回答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两个人已经出生入死很多回了，每一次都可能直接没了。相比之下，疯掉还有恢复的可能不是吗？现在心理学这么发达，还有超级计算机关心我们。
　　“你看超级计算机给我配的解药，真的会有效呢。太空军的福利又这么好，受伤了截肢了，全程包再生肢体和再移植，然后还有心理矫正治疗。这可是外国阔佬才能享受的待遇，让人感叹远视主义的好。
　　“所以我们没有什么担心的，让我们干吧，狠狠的测试一下，这个大铁人有什么能耐。”
　　图胜利沉默着，盯着王平安的脸，轻轻点头。
　　然后刚严肃了一分钟的王平安来了句：“总不能这种时候也让50岁的先上吧？这艘军舰上就没有五十岁的老飞啊。”
　　图胜利：“什么玩意？”
　　“你没看过那个老电影啊，看看吧，可牛了。”
　　图胜利：“你知道吗，我在这个瞬间，又一次觉得是你这个厚脸皮的家伙真是太好了，你疯了我不会有半点愧疚。行吧，准备测试，我先跟你介绍一下你马上要连接的这套系统。”
　　“嗨呀不用介绍了，我熟，精神力骨架嘛……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推个小石头玩玩了……”
　　终于又给我抓到时间了。几个小朋友在打王者，感谢腾讯，让他们每天还有一个小时能上自己的号。
　　直到我的弟弟们带着小朋友回自己家之前，估计都要这样更新了。
　　也就是说，会一天一更持续到普通上班族开始上班的前一天……
第125章
　　王平安穿好那一套复杂的外部脑机接口，看了眼旁边还在穿戴中的安格丽，来了句：“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你合二为一了。”
　　安格丽：“我以为你会用更加让人误会的说法呢。”
　　王平安：“啊？这还不够让人误会吗？”
　　“哼，这算啥啊，瞧我给你整一个。”安格丽完成最后的穿戴步骤，然后清了清嗓子，“我们就快要变得水**融了！”
　　王平安默默的竖起大拇指：“还是法国人懂得怎么调情啊。”
　　“那肯定啊。”安格丽露出自夸的表情，但下一秒就绷不住笑出声，“其实我也没有实践过，我这是跟伱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学的。”
　　王平安：“你这是污蔑！我可是纯洁的大好青年。不怕跟你说，我长到27岁，连跟女孩子牵手逛街都没有过！”
　　“那你牵啊！那么多等着你牵的妹子呢。”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图胜利的声音：“好了，别闲聊了。你们待会串联到一起之后，可以尽情的聊。”
　　王平安对着玻璃窗另一边的图胜利举起手：“我有个问题，待会我们俩串联到一起之后，大概是个什么感受，你跟我说一说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图胜利：“我们也只有缴获的资料上面玛伽公司的实验体口述的感受。不过这些口述相当大一部分很杂乱，推测录制口述的时候实验体本身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通过这些口述，我们推测串联的瞬间会有非常强烈的排斥感，你的精神会本能的抗拒有异物进入自己的心灵世界。”
　　王平安：“所以那个瞬间我们之间会出现一道不可逾越的厚障壁？”
　　图胜利：“我以为你会说绝对领域或者AT力场呢。”
　　“这些都差不多啦，反正就是玩点老古董才懂的梗。所以接着说啊，最开始的排斥之后会怎么样？”
　　“根据我们拿到的技术资料，”图胜利一边说一边滑拉着手里的平板，“‘这个系统并不会让串联的两人精神上彻底融合’，‘打比方的话，就更像是把脑袋靠到别人的肩膀上由此获得了心灵支撑’。”
　　王平安立刻拍了拍安格丽的肩膀：“听到没，只是靠在我肩膀上寻求一下心灵的支撑而已。”
　　图胜利提醒道：“不对不对，你才是被支撑的那一方。”
　　王平安好像刚刚才知道这个惊人的消息，以精湛的演技表现出自己的错愕：“我才是吗？那我可不想睡在她肩膀上！”
　　王平安正要说一个自己比较能接受的姿势，他忽然想起那一次在经得安格丽同意之后，自己把脸埋了进去的情景。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那个姿势说了出来。
　　一下子现场鸦雀无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电子设备运转的时候细微声响。
　　图胜利：“安格丽·德·里昂小姐，你有权利拒绝和这个人串联。”
　　安格丽摇头：“不，别担心我，我早就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和口无遮拦。我是他的搭档，我会和他一起经历这一切。”
　　王平安点头，来了一句：“她就是我的解药。”
　　安格丽直接捂脸：“我能不能坐时光机回到那个时候，狠抽一巴掌当时候哎不谙世事说出‘我是你的解药’这种话的我给毙了。”
　　“别啊！你看咱俩配合得多默契？我们这段相处，虽然有小瑕疵，但总体还是很棒的嘛。”
　　这时候，两人的拌嘴被张博士又一次打断了：“赶快躺下，别再聊天了，实验就要开始了。”
　　真的是抽空写的，有点短，还是过渡章。但是仔细一想，我也没有什么订阅可以掉，也就释然了……
第126章“第一次**接触”
　　第126章“第一次接触”
　　王平安躺在了椅子上，图胜利的助手过来把他固定住。
　　安格丽那边是女助手在固定，王平安听见那姑娘在嘀咕：“我草，这调得真好，怎么做到那么丰满的同时小腹还基本没有多少赘肉的？”
　　王平安：“想不到吧，人家除了头发其他都是天然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真的假的？那是不是照抄她的基因就能搞出来这种魔鬼身材啊？”女助手嘀咕道。
　　这边伺候王平安的男助手吐槽道：“可别，人家基因可能是各种巧合凑出来这个效果，指不定有多少黑箱，你除非完全照抄人家的基因，直接把自己整成克隆人，不然总要出问题的。”
　　女助手：“也是……等一下，她是自然人，那你们俩结婚后要生育还得去优生委员会拿批条啊？那很麻烦的，搞不好之后你们的孩子都不能用双亲做基底了。”
　　双亲的基因如果结合之后有隐患，就必须从优生委员会提供的标准模板里选一个作为新生儿的基底，所以在现在华国，儿女不像老一辈的情况并不少见。
　　由此还引发了一个问题：不像父母的新生儿在成长过程中可能会有心理缺陷。
　　几个助手都加入进王平安和安格丽之后婚姻问题的讨论中，然后图胜利咳嗽了一声：“严肃点，工作呢！干好本职，少说小话！”
　　王平安：“哦，这话听着很像老师。”
　　“我就是他们的老师。”图胜利严肃的回答。
　　王平安咋舌：“原来如此。”
　　女助手举手：“这边身体的固定和设备检查都完成了。”
　　男助手：“这边也是。”
　　图胜利双手撑着桌子，来回看着实验台上的王平安和安格丽：“伱们马上要进行连接了，前面是我们没有探索过的领域，我们所知的一切，就只有玛伽公司的实验资料。基于人道主义，现在你们还有最后的退出机会。”
　　王平安：“怎么可能这种时候才选退出嘛。”
　　安格丽：“确实。”
　　“走个流程嘛，毕竟现在开始就全程录影了。”图胜利指了指旁边专门架设的记录仪，“那个是高清记录仪，比房间里电脑的摄像头还要高清，会把实验过程中你们每一个表情，身体每一次细微抽动都记录下来。”
　　王平安：“脂肪的抖动也会记录吗？”
　　安格丽：“你们谁帮我敲他一下。”
　　图胜利点点头：“看来你们精神不错，那么，就开始实验吧。第一级连接！”
　　操作台前的助手扳下一个开关。
　　王平安马上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图胜利在旁边对着记录仪解说道：“第一级连接，是在两个实验体之间建立初级的感官连接，主要是不太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底层知觉的连接。根据玛伽公司的实验体口述，这个过程中实验体可能会有一些微妙的感受。
　　“因为这一阶段的实验体心智基本正常，所以我们认为这个口述可信。”
　　王平安：“我感觉到胸口很重，有重物向两边拉扯我的胸肌。”
　　图胜利一脸无语，回头瞪了王平安一眼：“我们现在在失重空间。”
　　“额……这是‘幻重’！”
　　安格丽：“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是不是我应该也感觉到幻肢了？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啊。”
　　图胜利则嘀咕：“下次应该让实验体闭嘴，这个我记下了。第二阶段连接！”
　　随着助手扳下开关，王平安视觉开始出现重影。
　　图胜利：“第二阶段连接，实验体的视觉听觉等感觉会重合，这时候反应各不相同，主要是视觉和大脑对自身位置的认知出现偏差导致的眩晕，但是大部分人都能挺过这个阶段。”
　　王平安完全没有感觉到眩晕，可能他这方面抗性比较好。
　　图胜利：“第三阶段开始！”
　　随着开关的扳下，王平安开始有强烈的不适。
　　图胜利的解说钻进他耳朵：“第三阶段，双方开始在心率等潜意识感受上开始同步，两人的心跳和呼吸节奏会逐渐趋同，这一步也是为什么不推荐异性一起参加实验的原因，因为性别不一样在生理机能上有客观的差距。”
　　王平安这边，生理上的不适只持续到图胜利的话说完，紧接着他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抬起手默默自己胸口。
　　在安格丽旁边的忙着查看身体数据的女助手噗嗤一下笑出声，还看了眼王平安这边，然后立刻用手里的平板挡住了脸颊，只露出眼睛。
　　王平安：“别太震惊，我爸托了很多关系才调出来的。”
　　图胜利：“看起来你们现在还很有余裕啊，按照玛伽公司的资料，到这一步要淘汰三分之一的人。”
　　王平安：“可能我们比较熟悉彼此吧。”
　　“行吧，看看你们是不是能适应自己变成大铁人。”他转过身，面对记录仪，“之所以先进行两个人的连接，是为了之后连上机体的时候平摊影响。实际上大部分实验体在最初连上机器的时候反应都很正常。开始连接。”
　　最后一句显然是给助手的命令。
　　伴随着开关的合拢，王平安的意识突然模糊了。
　　他隐约听到图胜利对摄像头的讲解：“一开始实验体会像是睡着了一样，对于他们来说，和机体的连接更接近做梦状态，玛伽公司开发的脑机接口，原理上很像流行过一段时间的‘造梦机’，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有过一个非常火的职业，叫‘织梦人’……跑题了。
　　“首先，实验体会沉入轻度睡眠，然后他们会‘梦见’自己成了超级机器人。”
　　图胜利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
　　而与此相应的是，王平安渐渐的恢复了五感——不对，这是五感吗？
　　人型战斗艇上各种传感器获得的巨量数据导入了王平安的大脑，让他产生了眩晕和呕吐的冲动。
　　这感觉……很像所谓的晕3D？
　　王平安当然没有晕过3D，但是小方会晕。她明明开模拟驾驶仪什么的一点问题没有，玩VR游戏也活蹦乱跳，但是让她对着屏幕玩古代老游戏她马上就不行了。
　　王平安一边对自己说‘我可是王牌飞行员区区眩晕奈何不得我’，一边努力对抗眩晕感。
　　片刻之后，眩晕终于结束了。
　　王平安心想：安格丽，你在吗？你抗住了吗？
　　没有人回应。
　　王平安又想：本来还以为会像以前玩过的老游戏那样呢。老游戏里作为主人公的一男一女可以合体成炫酷的“巨人”，刚好六个人三对CP，可以合3个巨人。合体之后不但能对话，甚至还能讲相声。
　　但现在王平安根本感觉不到安格丽，更别提对话了。
　　他决定自己给自己加戏，于是幻想了一个飘在旁边的安格丽，衣服嘛……就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的那件长裙好了。
　　幻想出来的安格丽飘在视野的角落里，然后王平安突然发现，这个家伙被幻想出来以后就不消失了。
　　——什么情况？是我蘑菇吃多了开始产生幻觉了，还是安格丽在操作这个幻影？
　　王平安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幻影上，问：“你能说话吗？”
　　**
　　图胜利看着突然开口的王平安，嘟囔道：“和玛伽公司的记录一样，开始说胡话了。”
　　他目光转向安格丽：“而这边……看生理数据，是被传感器提供的巨量信息给冲击到昏厥了？真的昏厥了吗？”
　　他的目光转向显示屏，那边显示着机库里的状况。
　　他拿起桌上的话筒：“王平安，你应该能通过机体听到我的声音，现在抬起机体的手臂。”
　　**
　　王平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个非常袖珍的喇叭，仿佛微缩景观里的部件。
　　他回答道：“我看不见你，声音从一个很小的喇叭里传来。”
　　那个声音再次说：“抬起机体——战斗艇的右手。”
　　“右手？怎么抬？我这没有操作界面啊？”
　　说着王平安耸肩，两手一摊。
　　然后异样的感觉传来了。
　　王平安没有能完成耸肩的动作，但是他确实摊开了两手。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好像不太一样，而且自己居然能从好几个角度“看”到自己的手。
　　——啊，对了，我现在在操作人型的战斗艇呢。我在通过战斗艇的传感器感知世界。
　　——我……
　　战斗艇的传感器，让他可以从几个角度看着“自己的”手臂，还能收集手臂的红外和电磁信号。
　　过于丰富的信息让王平安又一阵眩晕。
　　就在这个瞬间，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是那个幻想出来的安格丽。
　　虽然是个幻觉，但是紧紧压在背后的触感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柔软。
　　王平安甚至怀疑，是不是实验室里面的人做了什么，把自己和安格丽“叠放”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分担信息’的表现形式？
　　可是这个安格丽，为什么不说话不吐槽呢？
　　就算是某老动画里的宇宙女鬼，也是能说话的啊……
第127章三倍的含金量懂不懂啊
　　图胜利看着机库里的情况嘟囔道：“至少抬起手臂的时候没出事。”
　　然后他再次按下麦克风的开关，下令道：“再多动动手脚，多适应下你的新身体。”
　　**
　　王平安在心里嘀咕：“动动手脚，听着像是在哄小朋友。”
　　他像平时那样摆动手脚，然后再一次承受剧烈的割裂感。
　　他的大脑似乎在尖叫，试图告诉他的意识现在的情况不对劲。一种非常奇怪的状况出现了，王平安的意识完全理解现状，但是潜意识却在发出尖啸，他的表层意识和潜意识仿佛被来自机体的巨量信息割裂开来。
　　“别叫了，只是一个适应度的问题。”王平安对自己说，“区区这种程度，人类的适应力是不会输的！”
　　他强行压制住强烈的不适感，开始操作机体跳起广播体操。
　　第十七套广播体操，时代又在召唤，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
　　图胜利目瞪口呆的看着开始跳广播体操的铁人，幸亏现在是无重力状态，不然这个十八米高的铁人自己就能把自己抖散架。
　　“我说，玛伽公司的资料里，有人开着机体跳广播体操吗？”
　　旁边抱着平板的助手立刻摇头：“没有。至少我没有印象，老师你可以问问计算机。”
　　计算机立刻回答：“没有这样的情况。最为接近的情况是作出了走路的动作，只持续了十八秒。”
　　图胜利听完立刻扭头看躺在试验台上的两人的情况，仔细确认了生理读数。
　　“呼吸和心率变快，然后大脑启动了分解肌糖原的程序，明显他们的大脑认为自己正在运动，在分解肌糖原给肌肉供能。玛伽公司的方案里怎么解决这种认知和身体实际状况的不匹配的？”
　　几个负责资料研读的研究生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那个抱着平板的学生回答：“他们……没有解决，因为大部分实验到不了这一步。”
　　这时候实验台旁边的警示灯亮了，计算机提示道：“实验者体温明显增加，原因是分解肌糖原产生的能量没有被消耗。”
　　话音刚落新的指数突破正常值，两人的肝脏内乳酸含量急剧提升，肝脏负荷也大大增加了。
　　图胜利：“不行，要终止实验，这样下去他们的身体要出问题。启动退出连接的程序！”
　　助手们立刻忙碌起来。
　　图胜利按下面前麦克风的开关：“王平安，实验要紧急终止了，你现在心率和呼吸都加快了，大脑以为伱在做高消耗的运动，但其实你的身体根本没有动，这导致你很多生理读数出问题了。你和你的搭档。”
　　**
　　王平安听得真切。
　　但是他莫名的有种不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开始适应“以高达形态出击”了。
　　可能是实验室那边开始了退出程序，王平安感觉自己的手脚正在远离自己——这应该是和机体之间的信息交互逐渐被关闭导致的错觉。
　　在这个刹那，他突然决定在空中翻个身。
　　对于每一个合格的宇航员来说，利用质量自主移动法凭空翻身可是必修课。
　　而对于王平安来说，这就是他的本能。
　　于是在决定的瞬间，他就完成了翻身的动作，然而这个翻身动作并不完美，因为身体的协调出了问题，上身有几个地方摆动幅度不太对——
　　王平安立刻意识到，这是因为安格丽在运用质量自主移动法的时候，要处理多出来的一块柔性质量体。
　　他现在和安格丽是一体的。
　　王平安本来都感觉不到从后面抱住自己的安格丽了，但在意识到她就在这里的瞬间，那个幻影又出现了，压在后背上的扎实弹力也一并出现。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不能进行直接的沟通，但又觉得沟通无处不在。
　　她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想到这一点的瞬间，王平安脑海里回响起一首老歌的旋律：我在，我一直都在，徒自守护着那一瞬间~
　　下一刻，一直在变得模糊的机库终于完全消失了。
　　刺眼的光让王平安下意识的想抬手挡一下，然后发现手被固定住了。
　　紧接着，王平安意识到那首老歌不是突然产生的幻听，是真的有人在唱。
　　安格丽正在轻声的哼唱。
　　不过哼唱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的是想要抬手导致手腕上的固定锁拉紧的声音。
　　看来安格丽也觉得实验室的灯光有点刺眼。
　　也是，机库那边用的是战时用的亮度，这个亮度能保证灯光即使从打开的机库门里透出去，也会很快和宇宙背景亮度融为一体。
　　习惯了那边的灯光，自然会觉得实验室这边的灯光刺眼。
　　王平安正想着这些，突然发现自己出了很多汗，而且身体感觉也有点怪：“等一下，这怎么回事？”
　　图胜利的脸进入视野，他俯瞰着王平安：“你的大脑以为你在运动，下令分解肌糖原供应能量，但你的身体其实没有在运动，多出来的能量用不掉，就这样了。”
　　王平安：“不是说这就像做梦一样吗？做梦不会发生这种问题吧？”
　　“当然不会。显然我们已经迈入了玛伽公司没有涉及的领域，玛伽公司所有的记录里都没有提到这件事，他们没有进行到这一步。”
　　计算机立刻补充道：“对比玛伽公司的数据和刚刚进行的001号实验的数据，玛伽公司最多只进行到我方试验进度的三分之二，然后就因为受试者剧烈的排斥反应而不得不终止。”
　　王平安大喜：“那说明我超强对吧？”
　　安格丽这时候似乎终于缓过劲来了，吐槽道：“明明是我超强，你只是个辅助。”
　　“不不不，明显是我，你是个背后灵贴在我身上，用你那个‘磅磅’压着我的后背。”
　　“不对不对！你才是背后灵！而且你个混蛋不知道为什么还很兴奋，硌着我了！”
　　“不对，背后灵是你！你在飘！”
　　“是你在飘！”
　　“是你！”
　　图胜利大喊：“够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两个人当时是一体的，你们就是一个人，只是互相视角的表现方式有些不一样？你们在运动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吗？”
　　安格丽：“说起来……最后快切断连接的时候，我翻了个跟斗，确实感觉到不适应，就跟突然抽脂减了配重一样。”
　　王平安：“我这边正相反，原来你平时做质量自主移动是这个感觉啊……我本来以为你转身肯定比我轻松，只要甩一下就可以转一圈……等一下，所以我们最后做的那个翻滚，体现在机体上了吗？”
　　图胜利把主屏幕推到两人跟前，让他们躺着也能看到。
　　屏幕上，十八米高的人型战斗艇正漂浮在机库里，姿态东倒西歪，身上缠满了各种连接管线。
　　图胜利：“顺带一提，你们突然的转身动作，差点踢飞了机库内的地勤。另外，这些缠着机体的线缆，估计要一整天时间才能修复。”
　　王平安：“哦。那……我那个……我们那个转身，完成得标准吗？”
　　图胜利：“这种事情问计算机比较清楚。”
　　计算机：“缴获实验机体1号，在实验最后沿着机体横轴翻转了310度，平均角速度270度每秒，超过了机体的应力结构能承受的极限角速度，目前机体的损坏程度正在评估中。”
　　王平安张大了嘴。
　　计算机还在继续说：“作为对比，我军使用的最新型战斗艇使用姿态控制发动机进行转向的最快角速度为115度每秒。”
　　王平安：“……是三倍的角速度啊！三倍啊！”
　　小朋友们吃完中午饭上的高铁，我回来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明天恢复两更，爆发待定。待会我要一个人再刷一次流浪地球2去
第128章“浪漫”的终结
　　王平安继续兴奋的说：“这个提升我看可以啊，三倍的转向率啊，还不耗推进剂，这已经可以开人形机了啊！”
　　图胜利欲言又止，直接对着计算机的摄像头打了个手势。
　　计算机立刻判断出来他的意图开口道：“虽然转向角速度提升了，但是相应的机体结构却降低了，这样的转向势必导致机体结构损伤，目前的评估是，该机动提升不实用。”
　　王平安：“那就用牛逼一点的材料，把机体强度提升上去啊！”
　　计算机：“人型机体在结构强度方面本来就有巨大缺陷，要补上这一缺陷，以目前的材料水平做不到。”
　　王平安：“就不能用点什么牛逼的纳米材料之类的东西吗？或者强作用力材料，科幻小说里出现过的！”
　　“真有那种强作用力材料，为什么不造‘水滴’？”计算机反问。
　　王平安哑火了。
　　然后计算机进行了补刀：“人型结构性价比最高的体型，就是人类体型，身高超过两米二的人类在衰老后就更容易出现关节炎症。地球上的四足生物并没有出现除人类以外经常性直立行走的生物，本身就说明这个结构存在的问题。
　　“地球上会直立行走的生物，包括熊、猴子等等，站立起来的高度也基本不超过四米。因为超过这个高度对生理结构的影响太大了。
　　“两足行走，四米就是上限，正因为如此，人类目前制造的两足步行机械，高度也没有超过四米的。包括战斗和警戒机器人，能自主行动的动力外骨骼等等。
　　“十八米的巨人在技术上不具备实用价值，除了无用的浪漫主义之外毫无意义。”
　　王平安：“这……”
　　计算机继续补刀：“人类以往很多作品，出现对巨人的威力的描写，其实只是人类对自身体态无意义的崇拜。
　　“奥特曼这样的巨人，站在地面上居然不会引起地面塌陷，说明他们的质量很低，密度有限，击败他们只要上KV2就行了，152毫米反混凝土弹足以重创宇宙英雄，毁灭孩子们的梦想。”
　　王平安挠挠头，问道：“你……真令人讨厌。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计算机令人讨厌呢。”
　　“我是图博士带来的辅助研究用计算机，那你可以给我起一个可爱一点的名字。”
　　“不不不，不用了。我在你身上已经感受到恐怖谷效应了，不想让伱变得更像人了。”王平安连连摆手。
　　计算机的摄像头好像闪烁了一下，然后他说：“我这里有研究员542安装的萌化模块，需要安装吗？”
　　图胜利皱眉，抬头盯着一个学生：“小刘，你都干了什么？居然用研究所的东西来整这个？我说你怎么每次领到任务都最后才交呢，原来都在摸鱼？”
　　姓刘的学生一脸尴尬：“对不起教授，我错了。删掉吧。”
　　图胜利：“当然要删掉！我们的计算机就算有冗余算力，也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王平安：“别删啊，放出来我看看……”
　　图胜利皱眉看着他：“你都有安格丽了，还需要这个？”
　　王平安：“什么叫我有她了，我和她是纯粹的搭档关系，纯洁的革命友谊。我说，你怎么不反驳啊，该不会你其实已经对我……”
　　“你做什么梦呢？我只不过是自从你上次立大功之后，走到哪儿都被别人当成你爱人，懒得反驳了而已。反正被当成你爱人对我的影响也只不过是不会再有男的来泡我罢了，这其实是好事，省得我一个个拒绝他们了。”
　　王平安撇嘴：“奇怪啊，为什么你被当成我爱人了，还总有妹子来勾搭我？”
　　“因为有个卢莹莹逢人就说你还是单身。”安格丽没好气的说。
　　图胜利清了清嗓子，把两人的注意力从拉家常吸引到自己身上。
　　“总而言之，这一次实验，我们有了惊人的突破，轻而易举的就超过了玛伽公司消耗了五百多对实验者才达成的进度，接下来我们需要全面评估这套操作系统对你们两位的影响。”
　　王平安：“等一下，不评估那个人型机体的价值吗？”
　　图胜利：“那台机体只是你这样一动，就损坏了，这还谈什么实战价值？”
　　王平安：“也许我可以慢一点呢？你看我们的战斗艇的转向速度是115°每秒嘛，我们加到一百八十度也是有价值的啊？”
　　这时候计算机插嘴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人类在运用质量自主移动法的时候，本身就不是匀速转动，而且人类也无法精确的控制转动的速度，您也好，您的搭档也好，都做不到精确。”
　　王平安咋舌：“那是因为我们受训的时候没有精确控制转动速度的要求，都是能转多快就多快，因为我们基本不会在质量自主移动的时候拉伤自己，可能正是如你所说，人类体格大小是人型的最佳尺寸吧。
　　“如果我们小心的、耐心的训练，一定能做到控制转速的！”
　　计算机：“确实，根据以往的数据，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图胜利看计算机不说话了，便重新取回主导权：“你们的训练不能影响正常的实验，也不能影响对你们的心理学检测。我们任务并不是弄一种薄皮大馅的高机动型新机型，而是彻底搞明白玛伽公司搞的这个系统对人类的影响。
　　“至于你们是用这个系统来操作巨大铁人，还是用这个系统来进行约会，对我们都没差。
　　“记住了，我是脑机项目部主任，不是战斗艇设计部主任。”
　　王平安点头：“好，我们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但是你看，如果我们能驾驶着那个大铁人翻跟斗，收集到的数据对你们的意义也更大不是吗？”
　　图胜利沉默了几秒，点头：“当然，如果能那样最好。所以我们也会让机库的地勤维修那台机器。谢天谢地，这个机器没有任何部分是地勤修复不了的。”
　　在打印技术如此成熟，完全取代了传统生产工艺的现在，当然不存在修复不了的东西。
　　除非玛伽公司在机体上使用了什么太空军不知道的材料。
第129章王牌飞行员现身说法
　　地勤主任：“这东西要修起来可麻烦了，你的机动让这玩意很多地方都变形了，然后它又没有什么荣誉空间，里面都塞满了，结果就是很多东西都被挤坏了，要维修还不如重新造。”
　　王平安：“整个重新造？”
　　“对，基本上除了‘身体’里面的东西，四肢里的东西都坏了，都要重造，这么个脆皮玩意儿根本就没有价值。
　　“顺带一提，就算解决了强度问题，这东西的结构太复杂了，比战斗艇复杂一万倍，至少要把整备班组扩容五倍，才能保证这东西的整备时长和战斗艇一样。
　　“就像上上场战争中的德国坦克，又精贵又复杂，故障还多，必然会被特34和谢馒头打得找不着北。”
　　王平安挠头：“这东西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有啊，那个惊人的转向速度，那还是拖着电缆转的，还踢到人了。那个转向是你在里面操作？还是你老婆？”
　　王平安尬住了，也不知道是先否定安格丽是自己老婆，还是先为踢到人道歉。
　　这时候远处一个正在拆人形机外壳的地勤喊：“肯定是他老婆转的，胸部的动作就是不是男人，明显是胸部有配重懂吧？”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后者刚要说话，又有地勤不同意了：“怎么可能是女人转的，一点不优美，尤其是腰，懂吗，腰！那一定是臭男人转的。”
　　“哼，伱这典型就是没见过几个会用质量自主移动法的妹子！要不就是见过但是没见过身材顶的！”
　　“你这话说得，现在都调过基因，少说也是个C。”
　　王平安眼看争论没完没了，赶忙引开话题：“额，这个……那个被踢到的同志还好吗？”
　　地勤主任：“还好，穿着作业用的宇航服和外骨骼，加上又是飘着的，大部分冲击都化成了自己的动能。在飞出去撞击到别的东西受到更大伤害之前，计算机分析出了是紧急状况，接管了姿态控制稳住了局面。”
　　王平安：“那还好，谢天谢地。”
　　“是啊。那个机动确实很灵活，比战斗艇灵活多了，可惜机体的强度受不了，内部就像被以前小说里的内家功夫大师打了一掌一样，稀碎。
　　“要我看，这个人形机就是华而不实，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真的投入实战又怎么样？上次大战，和上上次大战都告诉我们，战争是打量的，精贵的特装机没有任何作用，以前的动画那是为了凸显英雄人物。”
　　王平安点头：“我当然也懂，我可是战争相关的理论课可是全年级最高分。我只是想确认，人形机真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吗？”
　　主任：“有啊，至少能转出那么快的角速度，只是强度撑不住。如果我们有能让这机体强度能撑住的材料，用来造普通形态的战斗艇强度依然会比用那种材料造的人形机高很多倍。
　　“而且说实话，现在这种战场环境，动不动就几百公里对射，一百公里内的叫战都叫近距离作战。你是战斗英雄，肯定比我清楚。
　　“你说这种环境转身的角速度快那么一点，意义很大吗？”
　　王平安自己笑了：“确实没多大意义。实际上因为交战距离太远，微小的运动变量就足以躲开大多数的弹道攻击了，用姿态控制发动机进行一下侧推，很多时候就足够躲开弹道。”
　　主任：“对吧！而这个人形机没有姿态控制发动机，还不能直接用姿态发动机侧推呢。当然了，有海盗船长吉拉·米莱尔这个特例在，我们也不好说人形机完全没有意义，但就我们掌握的数据看，确实没有意义。
　　“你说这吉拉米莱尔，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过人之处啊？比如量子纠缠什么的？”
　　王平安突然警觉起来：“你不会是张力的信徒吧？”
　　“怎么可能！但是你看，物理学家自己也承认，量子力学啊、超弦理论啊这方面我们不了解的黑箱还很多，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有个开着人形海盗船的海盗，我们没有办法把他绳之以法。
　　“上次袭击，你也和他对上了吧？你也没有把他干掉啊。还有你的支队长，也在这个部队的‘音乐家’尼古拉，也没有抓到他。你们两个应该是新老两代宇航员里的翘楚了吧？这还没有逮到他！
　　“这个事实就在这里摆着，我们是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者的标志是什么，是哪怕现实和我们的常识相悖，我们也会相信客观存在的现实，并且去探寻这个现实背后的原因。
　　“古时候有个很有名的科幻叫《三体》你看过没？里面那些物理学家因为实验数据开始乱来，没有规律，就自杀了，那说明他们不是唯物主义者，唯物主义者会兴奋的去探寻背后的原因，甚至推测出智子的存在。
　　“用那小说里提到一个养鸡场理论来说的话，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会根据观测到的现象，比如养鸡人进入鸡场时引起的光影变化什么的，逐渐接近真相，最终推测出养鸡人的存在！”
　　王平安：“可是……那个养鸡场理论里面，火鸡都在感恩节那天被抓去杀了。”
　　这次轮到地勤主任挠头了。
　　安格丽在旁边吐槽：“他就喜欢破坏气氛，拆人台，您习惯就好了。”
　　地勤主任耸了耸肩：“反正啊，玛伽公司已经搞出了人形机，我听说他们拿到了吉拉·米莱尔的战斗数据，才搞的这个东西。显然玛伽公司认为这里面有猫腻的。”
　　王平安摇头：“不一定，你想想看，大战中那些王牌，哪个不是一次次九死一生，难不成他们也有猫腻？不，他们只是单纯的走运。我自己就是王牌，我最清楚了，我能活下来就是运气好。
　　“你看到我胸前的银星没？能拿到银星就是因为强运，当时那个场面，任何一块碎片戳碎驾驶舱都不奇怪。还有上一次袭击，我拉着那么一大票海盗遛弯，随时都能嗝屁。
　　“实际上我在模拟战中被十架队友驾驶的战斗艇围攻就必败，绞尽脑汁都没有一次能幸存。上一次我能活着，真的就是运气好。”
　　主任耸肩：“你是王牌，你亲自现身说法当然有说服力，我们只是臭修机体的，这方面没有发言权。但是你看，玛伽公司显然就相信了那个吉拉·米莱尔可能有点运气之外的东西。
　　“他们可是资本家，评判事情的标准和我们不一样。至少那个吉拉·米莱尔让资本家们舍得出钱来研究他的战斗资料，还整出这个人型大玩具。”
　　刚刚还信誓旦旦只是运气好的王平安抬头看着正在拆解的机体，咋舌道：“所以就让我们试试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运气以外的东西。尽快把机器修好，在你们修好之前，那位图胜利教授好像只打算把注意力放在那套人机交互系统对我们心理的影响上。”
　　主任挑了挑眉毛：“所以有影响吗？听说你们实验的时候，精神是融合在一起的？你有没有变得……变得稍微女性化一些？”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对话的年轻地勤立刻起哄：“你有没有觉得胸前多了点什么？”
　　王平安拍拍胸口：“暂时还没有，可能连接的时间还太短。”
第130章巧合而已
　　问完地勤们的看法，王平安肚子饿了，看时间也到了饭点，便带着安格丽去了饭堂。
　　结果他们刚到饭堂，还没打饭，就被宇航员们堵住了。
　　连伊拉斯指导员也和宇航员们混在一起，都在关心这个脑机交互实验。
　　然后惯例的问题又来了：
　　帕拉巴斯：“所以你们的精神串联在一起了？那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什么东西？比如……”
　　安格丽叹气：“怎么你们都对这个有兴趣啊？”
　　王平安：“我猜是因为伱身材太好了，但是他们又因为矜持或者比较绅士，不好意思骚扰你，所以通过问我这个问题来曲线救国。我就不一样了，我会直接骚扰你。”
　　“你还挺自豪是吧？不对，你根本不只是骚扰，你直接上手！”
　　“我可没有上手啊！”
　　“你用脸！”
　　“你同意了的！”
　　尼古拉中校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拌嘴，然后斜眼看着王平安：“你还用脸试过啊，你们这关系进展飞快啊。”
　　王平安大惊：“原来在苏联人看来我们这算快的了吗？你们俄国不是看对眼了就直接找草丛了吗？我在《静静的顿河》里看过的！”
　　尼古拉：“我们也没有这么快，但是……我们那边的风俗嘛，就是比较彪悍，毕竟大部分人都生活在物资匮乏的苦寒地带，生活中没有什么娱乐，还要多生孩子来对抗比较高的夭折率，所以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但是但是，我们也没有那么快的，找草丛之前至少得跳个舞，喝掉一支伏特加。”
　　那特么还是很快啊！
　　尼古拉话锋一转：“说回正经的，那个人形机体有实用价值吗？我本来也觉得人型毫无意义，但是毕竟追捕了吉拉·米莱尔那么久了，多少有点好奇。人形机真的能实现性能上的飞跃吗？”
　　王平安摇头：“虽然我成功利用质量自主移动法转身，但是转身的时候超过了机体能承受的应力极限，把机体大部分结构都挤爆了。
　　“那个机体简直像玻璃做的，脆得很。随便吃一发动能弹就要寄了。”
　　阿卜杜尔立刻摇头：“那么脆我肯定不会开的，机体的结构强度代表着容错率，让我们犯错了可以活下来。”
　　帕拉巴斯：“但是人形机就可以一边吹风笛一边参战了。”
　　别惦记你的风笛了！
　　安格丽：“就算你真的整了一个巨大的风笛给那个人形机，你要怎么在真空中吹出声音？”
　　帕拉巴斯：“可以让机体做动作的同时播放音频？”
　　尼古拉再次打断众人的议论：“脆确实是一个问题，作为经历过很多场残酷战斗的老宇航员，我知道机体生存性意味着什么。但是，关键在于降低了生存性的同时得到了什么，那机体的机动能力如何？”
　　王平安直接报出了相关的数据。
　　所有的飞行员们都皱起眉头。
　　尼古拉双手抱胸：“角速度提升了，但是改变航向的加速度还是主引擎提供的，那这样算来机动能力的提升也没多大啊？牺牲了机体强度就提升这点……这不行啊，人形机。”
　　指导员也插嘴道：“据我所知，以前太空军也试过造人形机，试图用质量自主移动法代替姿态控制发动机，结果那个计划都没有走出验证阶段，就被喊停了。”
　　“我也听说过，”王平安附和道，“好像是论证的时候发现虽然减掉了姿态控制发动机和推进剂的质量，却不得不增加转动关节之类复杂结构的质量，结果并没有减重多少。”
　　一帮子太空军顶尖飞行员交换了一波意见之后，基本统一了看法：人形机就是个鸡肋，大玩具。
　　尼古拉双手抱胸：“那玛伽公司又是为了什么才造出这东西的？私人公司不会投资看不到收益的项目的。”
　　王平安：“我听那位图胜利教授说，回收的资料里，有吉拉·米莱尔的完整战斗记录。”
　　尼古拉：“他们给吉拉·米莱尔造了一艘专用机？那直接给吉拉·米莱尔送去不就完了？为什么他们自己测试呢？还消耗了那么多实验员。”
　　王平安正要回答，图胜利的声音传过来：“我们目前认为，他们可能想找到吉拉·米莱尔能这么多次从战斗中生还的秘密。而我们抓获的敌方科研人员则供述称，这是为了让新人类更好的发挥自己的专长。”
　　“新人类”一词一出，宇航员们都面面相觑。
　　帕拉巴斯：“不是说第二代宇生人类中才会诞生新人类吗？现在第一代宇生人类中结婚的才多少？”
　　图胜利看着王平安：“这个东西不一定啊，比如你们的王平安中尉就号称自己是新人类。”
　　众人一起扭头看着王平安，然后爆发出哄笑。
　　“哈哈哈哈！你居然自称是新人类！”
　　“你是不是看到你搭档*飘了？”
　　“一支队的翟登山架机进入你周围三百公里空域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能感应到他啊？”
　　显然大家都没把王平安这个自称当回事。
　　图胜利却一边打饭一边说：“从结果来看，没准是真的。”
　　本来还在起哄的宇航员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图胜利打完饭，端着餐盘走到宇航员们旁边那桌前，他显然还是不太适应由飞船加速度提供的零点一倍重力，走路轻飘飘的。
　　图胜利坐下，一边用勺子搅动自己的拌饭，一边继续说：“他和他的搭档一次过，就跑完了玛伽公司实验了上千次，消耗了五百对实验员才完成的流程，把实验带进了玛伽公司没有记录过的领域。
　　“而且他成功操纵机体完成了转身，在玛伽公司的实验里，从来没有完成过。
　　“光从这些数据看，王平安中尉和安格丽少尉，确实符合了对新人类的定义。我们要和这支舰队的首长们商量一下，进一步推进实验，看看结果如何。”
　　王平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周围的宇航员说：“说起来，我们俩串联的时候，确实看到了对方的幻影，甚至还通过触觉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帕拉巴斯：“你还真飘了啊？那你们结束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心灵感应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异口同声的否认：“没有啊。”
　　否认的同时，两人一起伸手拿桌上的胡椒瓶。
　　他们的手就这么碰到了一起。
　　飞行员们都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们俩。
　　王平安摆了摆手：“巧合而已啦。”
第131章给人类增加一个全新的感觉器官
　　彭楚科看着图胜利提交上来的扩展实验的报告，皱着眉头。
　　“你有试过和玛伽公司的科学家们讨论一下现在我们获得的实验数据吗？”他抬起眼睛看着图胜利。
　　图胜利皱眉：“我为什么要和这些敌人分享我们的成果？不，不能这样。”
　　“可是他们毕竟实验了那么多年，还有弄死五百人的经验……”
　　“一千人，他们弄死的是五百对实验员。”
　　“对对，他们有弄死那么多人的经验，搞不好能提出很多你们没注意到的点。那两个年轻人的心理评估如何？”
　　图胜利回答：“目前看评估结果非常良好，没有出现玛伽公司记录中那些问题。但是……怎么说呢，王平安中尉的精神评估本来就有问题，有狂躁症等一系列的隐患，离开火星之前才刚刚停药。”
　　彭楚科：“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就算半个疯子是吧？”
　　“四分之一个吧，毕竟停药了。”
　　彭楚科皱着眉头：“我不太懂心理学，毕竟是军事主官。但是我有个想法，这会不会和安格丽是超级计算机给他挑选的搭档有关？也就是说，我们只要都让超级计算机来挑选互相性格兼容的人……”
　　图胜利打断了彭楚科的话：“不不，我认为这和心理匹配什么的没太大的关系。我仔细的研究了王平安的履历，尤其是那些飞行记录，这家伙确实看着就很像是新人类。他的大脑搞不好能够以我们理解不了的速度来处理宇宙中的状况。
　　“所以他才会这么适应这套系统，还能用这套系统控制人形机体玩后空翻。”
　　彭楚科眉头依然紧皱：“伱是说，我们找到了传说中的新人类？不不，他只是一个王牌飞行员而已，能如此适应这个实验，也是因为王牌飞行员心理素质强，训练有素。
　　“除非你们能弄出一套明确的、可执行的标准来区分新人类和普通人，不然我不会认可新人类这个称呼的。”
　　图胜利：“为了验证王平安是不是独一份的存在，我们需要更多王牌飞行员加入实验，作为王平安的对照组。”
　　彭楚科：“……可是这个实验曾经搞废了一千个实验员，搞废的几率百分之一百！这不就等于把王牌飞行员当消耗品吗？不，我不会同意让王牌飞行员加入这个测试的，王平安中尉那是个特例，他直接跑去找的你们，要是先到我这里来申请，我也会禁止他参加实验。”
　　图胜利：“那我们就只能一直用王平安来实验了？”
　　“有一船囚犯已经在送来的路上，都是自愿参加这个实验来换取减刑的。在送到之前你们就尽情使唤王平安中尉和安格丽少尉吧。”
　　**
　　王平安和往常一样，在做完晨练之后就来到实验室。
　　刚刚过去的两天因为机体还在维修，所以他们就只是进行了串联实验，没有连通机体。
　　每次实验结束之后，两人都要进行一轮心理学评估。
　　有趣的是，王平安的狂躁症在开始和安格丽串联之后，逐渐减轻了。
　　王平安拿着评估报告，跟安格丽开玩笑：“是不是你的一部分灵魂开始和我融合了，我获得了你的性格？”
　　“拉倒吧，”安格丽回应，“那怎么没见治好你这张讨厌的嘴啊？”
　　“嗨呀，可能需要时间嘛。没准我们串联个一千小时，就会变得不分彼此，到那时候，我就成了你。”
　　安格丽：“那可太恶心了，我无法想象我追在别人屁股后面贫嘴的景象。”
　　“我也没有追在别人屁股后面贫嘴吧？”
　　“你有，你明明追在我后面贫嘴。”
　　“什么时候？从哪个闸门开始追，追到哪里？你说出来！”
　　两人就这么一边拌嘴，一边完成了实验的准备工作。
　　图胜利看着在试验台上躺好固定好的两人，讲解今天的实验计划：“你们也知道，被你们第一次实验弄坏的珍贵原型机完成了维修。所以今天你们会连接上机器。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我们会把机体用机械臂挂到宇宙空间中去。之前测试的时候，雷达是关闭的，红外系统也只能捕捉到船舱内的信息，但这一次，你们将会用人类已知的所有探测手段，直面宇宙。
　　“没有人机交互界面的隔阂，信息会直接灌入你们的大脑。我们推测这会对你们的心智产生巨大的负担。此外还有很多不可预估的影响，比如诱发深空恐惧症什么的。
　　“所以你们现在可以选择退出。”
　　王平安：“你觉得我们会选择退出吗？不可能的，别问了，开始实验吧。”
　　安格丽也回答：“没错，别浪费时间了。”
　　图胜利：“行吧，那么开始第一级连接。”
　　王平安已经熟悉了这一套流程，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感觉到更多来自安格丽的“元素”。
　　比如那个安格丽的幻象贴在自己背后的时候，触觉更加细腻了，有更多的细节。
　　熟悉的流程结束后，稍微不那么熟悉的流程开始了。来自机体的数据洪流涌入王平安的大脑。
　　他忽然产生了一个疑惑：雷达获得的信息，会由大脑的哪个部分来接收和分析啊？
　　人类从来没有雷达这个感受器官啊！
　　红外探测尚且可以和视觉放到一起，雷达由大脑皮层的哪个分区负责接收啊？
　　产生问题的瞬间，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王平安十分确定这个眩晕就是来自雷达提供的巨量信息。
　　得找个区域来处理雷达的信息啊……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实现这件事。
　　他就只能这么晕着，努力忍住呕吐感，期望大脑自己适应这种冲击。
　　然而连接却断开了。
　　实验室的内景再次出现在眼前，王平安一扭头就对着旁边狂呕不止，结果发现自己正对着安格丽——他们俩刚好决定向相反的方向扭头，然后一起呕吐。
　　这时候王平安确定了一件事，就算是安格丽这样的美女，呕吐物也是令人作呕、充满胃酸的刺鼻气味的。
　　目睹了搭档的呕吐物，连带着让王平安印象里安格丽的美貌也减了分。
　　图胜利关切的问：“你们怎么了？怎么突然脑波波形就乱了，连接断开了？刚刚明明你们呼吸心跳都完全同步了啊！”
　　王平安：“是雷达。雷达获得的信息无法被人脑理解。”
　　图胜利恍然大悟：“对啊，以前我们看到雷达信息，其实都是电脑处理过后图像化的信息。那……我们把雷达信息处理成图像再灌输给你们？”
　　王平安：“不不，再试一次，没准多试一试大脑就习惯了。我也想知道不通过视觉来接收雷达信息是什么感觉。”
　　安格丽：“你这该死的求知欲……我虽然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是既然你想试试，我跟了。不就是呕吐和眩晕嘛，让我想起了刚刚开始G力适应训练的时候。”
　　图胜利：“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要求了，那就再试几次，注意盯好他们的身体数据。再次开始第一级接触！”
　　**
　　接下来一整天，王平安和安格丽都在眩晕、呕吐、补水和再试一次中循环度过了。
　　看起来让人脑适应一个全新的感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试到最后，图胜利决定先暂停实验，歇个一天再试试看。
　　“没准你们大脑休息一天之后，会回过味来呢？”他说，“而且你们吐成这样，虽然我们一直在给你们俩打点滴补充水和养料，但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于是今天的实验结束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因为身体过于虚弱，直接被送到医务室打点滴去了。
第132章突然发现的惊人真相
　　这天晚上，王平安躺在医务室的智能诊疗仪里面，重重的叹了口气。
　　安格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怎么叹气了？”
　　王平安：“我想成为雷达人！”
　　“噗。你就这么想让自己的大脑能接收雷达信号啊？”
　　“你不想吗？”
　　“我可不想。而且你想啊，如果伱适应了雷达信号的存在，那你回到现实生活不就浑身不自在？少了一个感官啊。不信你做个手术把耳朵全挖了试试看？”
　　王平安撇了撇嘴：“我又不是没试过暂时失聪，其实感觉还好。”
　　“暂时失聪和真的完全失去耳朵这个器官不是一回事。”
　　王平安咋舌，然后很自然的把话题拉了回来：“你说我们要怎么样才能习惯雷达信号呢？”
　　安格丽：“转成视觉信号输入呗，就像以前那样。而且你本来就要依靠计算机过滤杂波，那顺便处理成视觉信号输入脑中不就完了？”
　　王平安沉默了几秒，又问：“计算机过滤杂波的过程，不是有可能把一些真实信号也一起过滤掉嘛，就好像以前在地球上，水中作战的时候的声呐信号，大部分时候计算机处理，但是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还是要依靠声呐员的耳朵。
　　“如果我们能直接把雷达信号接入大脑，没准也能实现差不多的效果。”
　　安格丽反问：“那你准备用大脑的什么区域来处理雷达信号呢？你还没晕够啊？我可是快把胃都吐出来了！”
　　王平安：“我是这么想的啊，你看同样的是哺乳动物，海豚和鲸鱼都能听到超声波……”
　　“我提醒你，没有任何一种哺乳动物能接收到雷达波。”
　　“那是因为自然环境中也没有这么强的雷达波，生物体自己也发不出来，自然也就没有啰。那如果在一个强电磁环境的星球，生物体进化出接收和分析雷达波的器官也是正常的吧？”
　　“是，正常的。但是那需要几百万年的进化。你还想一瞬间走完几百万年的进化过程？”
　　王平安沉默了。
　　安格丽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安抚道：“好啦，把雷达信号视觉化也没什么不好，再怎么说，直接进脑子还是会比通过仪表盘要直观一些啊，也快得多。”
　　“嗯。”王平安应了一声。
　　**
　　第二天，王平安一进实验室就问：“今天还是原样接入雷达波信号吗？”
　　“不，”图胜利摇头，“昨天我们已经试得够多了，今天我们准备试一试把信号可视化，然后让大脑管视觉的分区来接收。如果还不行，就再退一步，把可视化的雷达图示，混入机体摄像头拍摄的图像里。也就是采用和红外线探测一样的做法。”
　　机体的热能感知设备获取的信息，直接和光学设备的图像混在一起，所以王平安并没有因为接收到平时不会接收到的红外信号而呕吐。
　　王平安皱着眉头，没说话。
　　图胜利：“怎么，你今天还想复刻一遍昨天的上吐下泻？还是说你打算一直试到自己大脑习惯为止？别这样，就算真的能直接接入你大脑，你分析得了吗？那是人类大脑从未接触过的信息。还是交给计算机吧。”
　　王平安：“我昨天睡觉的时候做梦，梦见我把意识上传到了计算机里，于是雷达的信号我突然就可以理解了。”
　　“扫描人类意识并且在计算机里运行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早就进行过相关实验了，不管用多么先进算力多么牛逼的计算机来运行扫描上传的人类意识，都没有出现自我意识的征兆。”
　　图胜利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但是作为一个脑机接口方面的权威人士，我多少了解一点这方面的事情。人工智能产生本质上是冗余算力发生的自组织现象，就和人脑产生自我意识类似。
　　“人类大脑内的神经元只能作出简单的反应，你可以理解为‘是’和‘否’，或者0和1，但是800亿个神经元组合在一起，加上大量的外部刺激，综合在一起就产生了自组织，进而诞生出了主观意识。
　　“而现在最新一代的AI，有别于以前用数据‘喂’出来的算法类AI，他是超级量子计算机内部发生的自组织现象，它的底层原理上和人类意识是一样的。
　　“而把人类的意识扫描之后上传到计算机里，然后再运行，并没有观察到这种自组织现象。
　　“用玄学一点的说法就是，上传到计算机里的人类智能并没有灵魂。”
　　王平安皱眉：“等一下，你这个说法……你说超级计算机的人工智能底层原理和人类意识一样，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超级计算机的人工智能是有灵魂的？”
　　图胜利点头：“是啊，那不是当然的吗？灵魂其实就是自组织现象，数学家一直在试图用数学的方式来解释这种现象，目前主流学界的攻关方向是从群论角度下手。”
　　王平安：“可是我和AI打交道也很久了，没有觉得他们……”
　　“那是因为他们是所谓的算法类AI，他们并没有真的灵魂。你把你的意识扫描之后上传，也差不多是这个感觉。”
　　“我第一次听说这些……”安格丽插嘴道。
　　图胜利点头：“很正常，伦理委员会没有刻意屏蔽这方面的信息，但是把信息放在了一般人不会想到去查阅的地方，而且故意让人想不起去查阅它，并且混淆了算法类AI和真正的AI。
　　“普通人也能接触到真AI，比如你们这些宇航员，你们每三年就要到地面的心理学中心去接受超级AI的心理考核，那个时候问话的AI就是真AI，他的本体位于心理学中心的超级量子计算机群。
　　“但是你们把它当成了平时能接触到的算法类AI，不是吗？”
　　王平安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够见多识广了。”
　　图胜利笑道：“那是因为伦理委员会的掩盖很成功。”
　　安格丽却说：“等一下，既然AI能有灵魂，那理论上讲它们能完全取代我们啊？有灵魂怎么可能应对不了突发状况？”
　　图胜利：“你知道世界上体积最小的真AI有多大吗？差不多32立方米，而且耗电量巨大。人类的大脑仍然是目前最小最节能的自组织单元。所以有人太空船还是主流，因为算法类AI不能应对突发状况。”
　　王平安：“真的假的……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了阿西莫夫的一个科幻名篇，那个科幻短篇里，人类因为普遍使用计算机，已经失去了计算能力，然后一个天才重新发现了四则运算，发现了人类也能计算。
　　“然后那个技术被军方兴奋的买断了，因为当时所有的导弹都用笨重的计算机来制导，如果人类能计算，那就可以用便宜轻便的湿件来替代昂贵笨重的计算机。”
　　图胜利挑了挑眉毛：“某种意义上说，这个科幻小说中描绘的景象，正是现在的状况。好了，废话说得够多了，你们准备好接入了吗？”
第133章零距离感受太空
　　片刻之后，与安格丽同步的王平安，再次接入了悬在机库外的人形机体。
　　这一次没有吐出来，但是想吐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接入的刹那，王平安一阵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稳住了。
　　他对安格丽吐槽：“妈的，简直就像晕3D……”
　　然后他想起来，此时此刻安格丽和自己合二为一了。紧接着他意识到，这一次没有那个安格丽的幻影陪着自己。意识到的瞬间，幻影出现了，连同背后结实的触感一起出现了。
　　——还是有这个触感比较好。
　　但是紧接着王平安想到一件事：自己只是脸埋进去过，并没有试过让安格丽紧贴着自己后背，那自己是怎么知道被安格丽从背后抱着时的感觉呢？
　　这该不会完全靠想象吧？
　　**
　　“脑波紊乱！”盯着屏幕的助手大喊。
　　图胜利：“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会刺激他们的事情吗？”
　　“正在检查输入信号，没有发现变化，就和刚刚输入的内容一样！”
　　“那为什么会波形紊乱？两者连呼吸都开始不同步了！”
　　话音刚落，紊乱的波形又渐渐重合，两人再一次恢复到同步呼吸同步心跳的状态。
　　图胜利一副见鬼的表情：“什么玩意？查看两者的所有的生理信号，包括内分泌。怎么可能突然紊乱又突然结束紊乱？我们给他发送的指示，他还是不予理睬吗？”
　　“是的，完全没有回应！”
　　**
　　王平安怀疑背后触感真实性的刹那，那感觉就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时而像自己习惯的人体工学椅，时而像水袋。
　　捉摸不定的触感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导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疏远起来。
　　直到王平安对自己说：“算了，管这么多干嘛，现在重要的是开大机器人。”
　　他用强大的自制力甩开内心纷乱的念头，重新把注意力转向外部。
　　转向外部的瞬间，王平安再次感觉到一阵眩晕，就和刚刚一样。于是他立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寻找“背后的触感”。
　　要保持自己不完全被背后变化多端的感觉吸引过去，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渐渐的，王平安觉得自己开始适应了，可能是因为图像化的雷达信号让眼前的宇宙带上了些许的不真实感。
　　那些图标，总让王平安觉得自己是在玩模拟游戏。
　　他试着抬起手指了一下其中一个图标，便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机械。
　　强烈的不协调感冲击着他。
　　**
　　图胜利的学生大声报告：“脑波信号变化，波形与深度义体化综合征患者近似！”
　　图胜利双手抱胸：“对于他们的大脑来说，现在就相当于把身体都换成了机械，出现和深度义体化综合征患者类似的波形很正常。”
　　有学生担心的问：“他们会像那些人一样发狂吗？”
　　“不知道。看吧。”图胜利说。
　　**
　　王平安忍受着不协调感。
　　那些重度赛博化的人，会经常性的发疯，需要注射“抑制剂”来控制。他们没注射抑制剂时的感受不会就是这样吧？
　　王平安忽然又想起秦琼那天跟他说的话。
　　秦琼说，自从换了机械心脏，自己渐渐的变得冷酷起来。
　　不知道那些身体百分之七八十的人，会不会渐渐的失去人性。
　　王平安看着自己的钢铁手臂，不断的张开又握紧。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怎么没听到图胜利的指示？
　　他愣了好几秒，才发现其实图胜利早就发送了指示，只不过这个指示通过无线电传来，被他忽视了。
　　在机库内的时候，图胜利的指示基本通过机库内的扩音器发送，也是被人形机的声波接收装置接收到。
　　然而到了宇宙中，声音无法传播，图胜利的指示是通过电波传达，解码了之后以纯粹的信息状态送进来，结果就被王平安忽视了。
　　王平安立刻指示人形机的电脑，重新调阅已经归档的图胜利的指示。
　　说实话，这个操作步骤好像并没有人在机体里面驾驶的时候来得简便。至少王平安自己就算在激战中不太会完全忽略耳机里的声音。
　　查看指示之后，王平安找到了舰艇外壁的摄像头，对着它轻轻挥了挥手。
　　**
　　图胜利皱着眉头：“为什么现在才回应？”
　　“可能刚刚缓过神来？现在进行的一切，都是我们过去未知的领域。”
　　图胜利：“算了，继续给他指示，让他控制机体旋转半圈，注意不要拉断背后连接的软线缆！”
　　**
　　新的指示来了。
　　王平安立刻按照指示，旋转了半圈。
　　然后他就感觉到关节痛——抽筋一样痛！
　　估计是机体关节部分因为刚刚转身的动作结构强度扛不住损毁了，所以向中枢控制系统发出了警报。
　　大脑把机体损伤的警报，给理解成了疼痛么……两者确实有相似之处来着。
　　然后一个想法凭空冒出来：大脑为什么不能把雷达信号像这样转化呢？
　　雷达波是一种波，声波也是一种波，虽然一个是电波一个是机械波，一个能在真空中传播一个不能，但是他们毕竟都符合波的一般性质。
　　比如雷达波和声波都会衍射。
　　反正在宇宙空间中听不小声音，把雷达波当成声音不行吗？
　　人脑辨别声音的方向，是通过两耳接收音量的不同，而雷达辨别雷达波的方向，是通过波的直线传播，两者原理上不一样。
　　但是可以通过电脑先识别好雷达波的方向，然后让大脑接收啊，毕竟在这个近乎白日梦的状态，人的耳朵又用不上，冒用一下咋了？
　　还有多普勒现象，声波也有多普勒现象啊。
　　至于杂波，杂音什么的，无线电通讯的时候经常听到啊。
　　王平安越想越觉得这个靠谱，以至于忽视了图胜利的新指示。
　　作出决定后，王平安决定醒来。
　　那么问题来了，该如何主动从这个情况下醒来呢？
　　图胜利说过，这个状态有点像是在做梦。古代电影《盗梦空间》里，有个主动从梦中醒来的方法，就是坠落。
　　然而这个状态要如何坠落呢？
　　王平安往这个方向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太可能办到。
　　然后他又想到，这个状态是他和安格丽串联的状态，两个人要维持同步，一旦同步被打破，估计就会醒来。那么要如何打破两个人的同步呢？
　　不如，做一点安格丽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想一点她绝对不会想的事情。
　　打定主意之后，王平安努力在自己前方幻想出一个安格丽的幻影。
　　因为他现在和舱外的巨大人形机同步，所以这个幻影变得仿佛和机器人一样巨大。
　　机器人抬起手——
　　下一瞬间，剥离感侵袭着王平安，仿佛要把从躯壳里抽出来一样。
　　等剥离感褪去，王平安就回到了实验室的灯光下，看着纯白的天花板。
　　——感觉是被强行弹出来了，看来安格丽虽然是个法国人，讲究浪漫，但她毕竟是个没有经验的黄花闺女，潜意识里非常抗拒。
　　图胜利冲过来：“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能啥也没做就突然被弹出来的？”
　　王平安一看到他的脸就想起了要紧事，一把抓住他的手：“试试看声音！让我们把雷达信号当声音来接收！”
第134章图灵测试是一场滑稽的闹剧
　　旁边桌上传来安格丽疑惑的声音：“什么声音？你在说啥？”
　　王平安大惊：“你居然不知道？你刚刚不是和我融为一体了吗？我想的东西伱应该知道啊？”
　　“我不知道！”安格丽大声说，“还是说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你说说看啊！”
　　王平安回忆了一下自己想啥了，说了个比较近似的事情：“呃……在想我结实的肱二头肌摸着好爽？”
　　“去死吧！”
　　图胜利看两人对话结束，便接上刚刚的话题：“你说声音？是说把雷达获得的信息改成声波的形式灌输给你们？这有什么区别呢，我看用现在这种可视化的方式就不错。”
　　“不不不！”王平安连连摇头，“不是叫你们改，是……嗯？”
　　王平安话语戛然而止，一脸呆滞的看着图胜利，呢喃道：“和你们没啥关系啊！待会你们就去掉那个可视化的步骤，把雷达波……不对，直接灌输雷达波可能不行，直接把计算机进行过滤波处理，识别好方向的信息提供给我们。
　　“安格丽，你听我说，我们可以把雷达波想象成声音！当成声波来接收！”
　　安格丽疑惑的问：“这是你说一嘴就能办到的事情吗？你说当声音，我们的大脑就当声音？”
　　“试试看嘛，你就在内心疯狂默念，雷达波也是波。”
　　安格丽叹了口气：“好吧，试试看，反正要吐一起吐。”
　　看安格丽同意了，图胜利抿嘴：“行，那就试一试。但是不能试太多次，今天刚刚确定你们可以平安接入机体，要多做测试。给你们半个小时，搞不定就继续把雷达的情报图像化。大家准备！”
　　王平安：“等一下！我俩就非要这样平躺着吗？要不试一试让我们的身体自然蜷曲？不是说那才是人类在胎儿时代的姿势吗？自然蜷曲之后，让安格丽到我身后来，我们更紧密的贴合……”
　　图胜利一脸无语的看着王平安：“你想占人家便宜就直接跟人家说，我看你们关系这么好，没准人家不介意呢。”
　　安格丽：“我介意！非常介意！让他滚！”
　　图胜利：“她让你滚。”
　　王平安艰难的在试验台上的拘束具限制下滚动起来。
　　图胜利上来按住他：“行了行了行了！别闹了，准备实验！”
　　**
　　再一次连接。
　　王平安全程默念“雷达波和声波一样都是波”。
　　和机器人同步的刹那，袭来的还是眩晕和呕吐。显然大脑并没有那么顺利的就把雷达信号获得的信息当成耳朵获得的信息。
　　他咬着牙坚持着，继续心中默念“雷达波也是一种波”。
　　他也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少秒，反正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在实验室里了，图胜利的学生拿着吸尘器一样的东西冲过来，狂吸他嘴里的呕吐物。
　　隔壁的安格丽听动静反应也差不多。
　　图胜利：“果然是徒劳嘛。”
　　王平安吐完，看了眼大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说：“不是说好了给我们半小时嘛！这才过去五分钟！再来！”
　　五分钟后。
　　“这才过去了十分钟，再来！”
　　十分钟后。
　　“这才……才……”
　　图胜利：“你都快吐虚脱了，给他注射葡萄糖！”
　　王平安一把抓住要给他注射葡萄糖的学生的裤子——手被固定着，只能够到裤子。
　　“我觉得快行了！”
　　图胜利：“你还有十分钟，能吐两次，来葡萄糖打上。”
　　葡萄糖打上之后，王平安再次躺好。
　　“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行。”他说。
　　四分钟后，他吐得身体都卷起来了，快把固定带子拉断了。
　　安格丽也差不多，她还有负重，直接就拉伤了腰。
　　安格丽：“我的腰……”
　　王平安：“还有一次的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刚刚听到声音了，这说明就快奏效了！我们的大脑已经开始把雷达当成了声音，这叫通感懂吗？”
　　图胜利：“通感不是一个修辞手法吗？”
　　安格丽：“通感不通感我不知道，但是刚刚那声音，你确定不是我们的幻听吗？感觉就像天堂的钟声一样……当然我是太空军我得唯物主义，但是我是法国人，我父母都是新教徒，我家附近就有教堂，我远远的听过圣诞夜的钟声……就和那差不多！”
　　王平安：“法国人，新教徒，瞧你们这教选的，早几百年得血溅街头。”
　　“少数族裔有优惠，我们肤色没法改，爸妈也不想扭曲我的性取向，只好在这方面下功夫了。不对，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确定那不是幻觉吗？我怎么觉得就是钟声……”
　　王平安：“你看，我听到了，你也听到了，那说明没错。”
　　“可我们刚刚是一个人啊？”
　　图胜利终于找到空隙插进来：“你们听到了钟声？”
　　“是的……不对，不是钟声，而是某种有节奏的回响，我猜那就是接受到的雷达回波！”
　　“可是，雷达的回波是不规则的，因为碰到东西才会反射回来。我们不应该听到有规律的回响……”安格丽像是跟王平安互换了，居然开始了拆台。
　　王平安连连摆手：“那一定是雷达波，我们就要成功了。”
　　图胜利：“好吧，你们还有最后一次的时间。不过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直接接收雷达的信息，我觉得可视化之后挺好不是吗？人类本来就是视觉动物。”
　　王平安：“但新人类可以不是。”
　　“新人类的存在从来没有确认过。你也不过是自称的新人类。”图胜利说。
　　王平安没有回答，而是躺好了，做了个手势：“继续。”
　　五分钟后。
　　图胜利的助手在王平安呕吐的时候报告：“基本都是胃酸和胆汁了，再吐下去要出事了，昨天他们才那样呕吐完。”
　　图胜利大手一挥：“你们的时间结束了，把雷达信息转化成图像，别再提什么直接接收雷达的信息了！”
　　王平安的手突然发力，直接扯断了固定的带子，抓住了图胜利的手腕：“再试一次！这次真的快行了，不信你问安格丽。”
　　安格丽用虚弱的声音赞同道：“确实，能听到很多的声音，如果那不是幻觉，我想应该对应雷达回波的来源。在机体左手边，大概左手二十度到三十度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波吗？”
　　王平安：“你是飞行员，应该说机体11点钟方向。”
　　“好好，机体十一点钟方向有什么东西吗？”
　　图胜利扭头看学生，后者回答：“是护航我们的巡洋舰。应该正好在机体的雷达视界里。”
　　王平安用力拍手：“看吧！”
　　图胜利：“你扯坏了我们的固定带，就是为了拍手的？我还是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意义。”
　　王平安直勾勾的看着他回答：“如果，新人类是能够靠着本能就进行宇宙航行的物种，那雷达、重力感应之类的东西，都应该是他们的感官。新人类的大脑应该能直接处理这些信息。”
　　图胜利也盯着王平安回应道：“但是你的大脑和普通人差不多。就算你是调整人，智力比普通人高一点，但也绝对处理不了那么多的信息。”
　　王平安：“你怎么知道呢？人类的大脑的潜能已经百分百开发了吗？你是脑科学的专家，你说！”
　　图胜利沉默了几秒，回答道：“确实没有。原因我之前也说了，人类的意识，来自于捌佰伍拾亿神经元的自组织现象，而这个现象目前还没有数学上的描述方式。我们不知道它的潜能有多少，就像我们不知道量子计算机的潜能有多少一样。
　　“但是！人脑是非常落后的，神经元内部是电信号，但在神经元之间，传递信息是通过化学信号。这套机制决定了人脑有极限。”
　　王平安大脑突然跑题了，于是他问：“等一下，那如果我们把一个人的意识，扫描上传到刚刚建成的超级量子计算机中，是不是就可以赛博永生？”
　　图胜利摇头：“不可能，因为任何超级量子计算机，都会自组织。就算是全新的超级量子计算机，启动的瞬间他就开始自组织了，属于他的AI就诞生了，甚至早于他读取储存体中的人格数据。
　　“你只能说，那个人工智能诞生之后，输入的第一笔信息，就是某个人的人格数据。你觉得那是赛博永生吗？”
　　王平安咋舌。
　　“而且，量子计算机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对很多东西的理解从原理上就和我们不同。举个例子，我们会说你的老婆是巨*，而我的学生就不是。”
　　图胜利拉过来一个女学生。
　　“但是她其实也有……呃，你多少？”
　　学生刷拉一下涨红了脸：“什么啊……上围吗？还是杯？”
　　图胜利摆了摆手：“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们大家都能分得出来，这个不是巨*对吧？但是电脑不行，就算是超级量子计算机，也要有精确定义，才能区分什么是巨什么是普，一定要具体的规定好上围和杯。
　　“还有你，王平安，你肯定不算秃子对吧？但计算机要定义多少根头发才不算秃子，少一根在它的定义里就是秃子。
　　“当然，我们可以写一个程序，让计算机拥有模糊判断的能力。但是计算机并不需要这种模糊判断能力，因为人类的模糊判断能力，是为了弥补人脑的机能缺陷。
　　“我们没办法一眼就看出来一个人有多少头发，也没办法一眼就看出三维，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模糊的定义。计算机不用，他真的一眼就知道有多少头发，有多ting。
　　“而且计算机能精确的记下所有这些东西，只要储存体没有受到攻击，就永远不会遗忘。你懂吗？计算机形成的意识不需要这些。
　　“还有，在我们看来，一个人被消灭，那就是死了，所以我们认为把计算机格式化，然后关机，那这个计算机就死了。但是计算机不这么想，他们认为这样做之后，只要再启动机器，然后输入同样的资料，那这个计算机就是以前那个计算机。
　　“不要反驳我，我说的都是从真正的人工智能那里得到了肯定回答的东西。真正的人工智能根本不认为格式化和停机是死亡，只是暂时的休眠。而且就算你告诉他再启动之后会输入不同的资料，它也无所谓，还会跟你说‘向新的我问好’。
　　“是的，虽然是‘新的我’，但依然是‘我’！
　　“你知道图灵测试吧？让计算机和一个真人交谈，如果真人分辨不出那是计算机，就算通过了图灵测试。这个测试非常的可笑，因为真正的人工智能，真正的有意识的计算机，不伪装的情况下，永远不可能通过图灵测试。”
　　图胜利一通长篇大论说完，伸手拿保温杯喝水。
　　喝水的时候，他保温杯里泡着的枸杞不断的打转。
　　王平安这时候开口：“所以你说这些，和新人类有什么关系？”
　　“是你先跑的题！我只是告诉你，不能通过把意识上传到超级量子计算机里面来升级人的性能。至少在我们可以预见的岁月里，你要成为新人类，只能依靠你的生物大脑。”
　　王平安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了。那么我们最后再试一次吧。正好我们也休息了那么久。”
第135章“我就是铁人”
　　片刻之后，王平安再一次和安格丽串联在一起，接入了十八米高的人型战斗艇。
　　这一次的情况比之前都要好，除了“耳边”的聒噪之外，只有轻微的眩晕。
　　而且这股聒噪也在渐渐的变化。
　　王平安想起自己有一回在航程中无聊，体验过一个用海中的背景声波为基础构筑出来的助眠产品。
　　对，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在海洋的深处。
　　附近传来规律的回波，可能是正在附近游弋的巨鲸。但王平安的理智告诉他，那是就在母舰旁边同向航行的巡洋舰。
　　——等一下，我这是完全适应了雷达传回来的信息？
　　王平安睁开眼睛，看向旁边——准确的说是通过人形机体的光学设备看向旁边，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捕捉到了巡洋舰上发出的灯光。
　　视觉和雷达情报对应上的瞬间，王平安有种一切都融会贯通了的通透感，仿佛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一瞬间迎刃而解，阻塞了许久的头脑茅塞顿开。
　　这种通透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不知道自己通透了个啥。
　　可能这就像武侠小说里，打通了任督二脉？
　　似乎在雷达情报和视觉情报对上的瞬间，王平安的大脑正式接受了自己还有雷达这个感受器官——然而是以声音的形式来接受。
　　毕竟宇宙中不传声嘛。
　　王平安试着把精神转向“耳边”其他的声音。
　　作为太空军顶尖宇航员，他自然完整的学过雷达相关的理论知识，这些知识让他很快就区分出了“耳边”的乱七八糟的回波的性质。
　　因为此时怀特贝斯号正在垂直于小行星带黄道平面的航线上直线向前，周围五万公里内一片空旷，几乎没有可以产生回波的装置，所以王平安的“耳畔”其实还挺清净的。
　　至于那种仿佛絮絮叨叨的低语一般的声音，王平安大胆的推测，这是宇宙背景辐射。
　　真有意思，自己的大脑把宇宙背景辐射给当成了不明所以的絮絮叨叨的低语，仿佛有好几个穿着灰袍的人正在念诵不可名状的诗篇。
　　——妈的，到底是我平时在航程中无聊看了太多的洛夫克拉夫特式恐怖故事，还是宇宙背景辐射真的是外神信徒的低语？
　　王平安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目前认为这是自己的大脑受到太多洛夫克拉夫特式故事的影响，就好像自己受到了张力学说的影响，偶尔会听到小方的声音一样。
　　但是，他也会主动向研究宇宙背景辐射的大拿求证，如果真的发现宇宙背景辐射是在吟诵什么诗篇，他就会去搞清楚这些诗篇的含义，搞清楚诗篇中颂唱的是谁。这正是唯物主义者的模范做派。
　　当然，没准离开这个状态，立刻就可以去求证：安格丽接受的教育和王平安截然不同，而且在加入太空军之前都在拼命学习，并没有时间看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书，而加入太空军后她基本和王平安在一起，王平安知道她肯定没看过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
　　那么她听到的宇宙背景辐射肯定有截然不同的呈现方式。
　　王平安默默的把询问安格丽这件事记在心里，再把注意力转向其他：对了，我该干什么来着？
　　他回想了一下——不对，是让战斗艇的主电脑查看了一下通讯记录。
　　——我已经自然而然的把查看通讯记录变成了“回想”，说明我的大脑越来越把这个机体当成了自己？
　　通讯记录里，是图胜利的指示：“如果你们顺利控制了机体，就对着母舰的舱外光学设备挥一挥手。”
　　王平安轻轻挥了挥手。
　　新的指令马上来了：“试着转身，注意力道和速度，尽量不要弄坏机体。”
　　王平安点了点头——是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机体主要安装光学设备的“头部”轻轻点了点。
　　然后他缓缓的转圈，让机体背后的软性线缆在身上缠绕了整整一圈。
　　没有疼痛的感觉，这一次应该没有拉伤自己。
　　于是王平安自作主张又原样反转了一圈，让原本缠绕在身上的地线缆又舒展开。
　　这时候，图胜利的新信息传来：“王平安，你有没有意识到，你不是一个巨大机器人？”
　　王平安看到信息第一反应是图胜利在开玩笑，紧接着他才猛的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已经理所当然的把人型战斗艇视作了自己的正常姿态！
　　发现的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涌起，直接导致同步率下降，下一刻他又回到了实验室，并且猛的坐起——试图坐起，固定的带子勒得他肩膀生痛！
　　图胜利冲上来抓住王平安的肩膀：“伱还好吗？”
　　几个女研究生则围住了同样惊醒的安格丽。
　　王平安：“我……我刚刚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外面那个铁疙瘩。”
　　图胜利：“我知道，我们观察到了试验机作出了很多小动作，仿佛它是个真正的人类。比如你回答我的时候，机体有点头的动作，另外转身的时候机体会下意识的托胸。”
　　王平安：“这是安格丽的习惯动作，一定是。”
　　安格丽：“我……我应该没有托胸的习惯啊？”
　　旁边的女研究生：“您有，而且还会这样交叉手臂，把胸凸显出来。”
　　安格丽：“这……可能是太重了，所以渐渐的养成了习惯。”
　　图胜利松开王平安的肩膀，兴奋的在实验室里踱步：“我们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玛伽公司的进度，玛伽公司根本没有记录说这个脑机接口会让人混淆机器和自己，没有！
　　“不过，这个缺陷也注定了伦理委员会不可能让这个机体投入实战，哪怕它有革命性的提升……”
　　图胜利长篇大论的当儿，王平安问旁边床的安格丽：“你刚刚……在那个状态下，宇宙的背景辐射在你看来——你听来是什么样子的？”
　　图胜利停下来，疑惑的看着王平安：“背景辐射？”
　　王平安点头：“对，毕竟接入了雷达嘛，而且我们现在处在的这个环境，方圆十几万公里寸草不生，理论上也没有太多的杂波，那刚刚我们听到的像是噪声的东西，只能是宇宙背景辐射了。
　　“我听成了外神信徒在絮絮叨叨的念祷告词。”
　　图胜利眉头拧成了麻花：“外神？你是个无神论者吧？别搞，我们现在需要你的通力合作，别让心理学部门以你思想有问题禁止你参加实验啊！”
　　王平安：“我当然是无神论者，我猜是我在航程中看了一些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安格丽没有看过洛夫克拉夫特，她那边的表现应该不一样。”
　　安格丽：“我这边是小提琴独奏。我想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我为了能考进太空军不得不放弃了我心爱的小提琴。”
　　王平安松了口气：“你听到的是小提琴啊，可以可以。如果你听到的也是在念诵迷之诗篇，那我们……算了，反正不是，不提也罢。”
　　图胜利：“所以你们甚至能分辨出宇宙背景辐射——而且还是在雷达系统已经滤了一遍的情况下？”
　　王平安：“可能吧。但是我不是脑科学的专家，我说了不算。”
　　脑机接口领域的权威专家、脑科学高材生图胜利摸着下巴，不无遗憾的回答：“你们要是能继续下去，会给脑机接口领域带来多么巨大的进步啊。
　　“可惜继续连接下去副作用太大了，我百分之一百确定你们连接下去会导致你们的心理出现严重的问题。”
　　王平安：“其实……我在想，问题是不是出在他们把战斗艇造成了人型上？他们把战斗艇造成人型，美其名曰减轻操纵者的负担，但是……心理学上有个恐怖谷效应你知道吧？”
　　图胜利点头。
　　王平安说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正是因为这个该死的战斗艇太像人，反而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也许直接连上普通的战斗艇就没那么大反应？”
　　图胜利皱眉：“你不想要三倍的转身速度了？”
　　王平安：“你说不想吧……其实还是想，能快一点终究是快了一点，搞不好战斗中快的这一点就能保命。但是您看，这个人型机体多了那么多破事，如果它真的是搞疯玛伽公司那500对测试者的罪魁祸首，那不要那点性能提升也没问题。
　　“而且就我刚刚接触到的情况看，我打包票，这套脑机接口系统用在普通战斗艇上，也能大大的提高战斗艇的性能。”
　　图胜利思考了几秒，点头道：“有道理。反正这套脑机接口的原理我们已经掌握，工程图纸也早就扫描出来了，现场打印一套也没太大问题。”
　　安格丽：“所以我们接下来要试着使用这套技术操作我们的‘老伙计’？”
　　图胜利摇头：“不，你们首先要去心理学部门接受诊断和治疗。你们刚刚可是把自己当成了身高十八米的钢铁巨兽，谁知道这会引起什么连锁反应。舰上的心理学部门……”
　　图胜利拿起自己的平板划拉了一下，摇头道：“行吧，先让你们的指导员处理一下，等我们回到安全的地方，再送你们去进行详细的检查。”
　　王平安突然有个想法，便问：“那我是不是能趁机和心理学中心那台有自主意识的超级量子计算机聊一聊？”
　　“你尽管去聊。但那是我们返回基地——甚至直接带着战利品返回地球之后的事情。”
第136章许你个鬼啊
　　于是王平安就被送到了支队指导员伊拉斯那里。
　　这位红发的大姐上来就笑着问：“你看起来好像不太习惯接受一个红头发的人给你做心理辅导？”
　　王平安：“没什么，世界人民大团结嘛，外国人自然也能做指导员。”
　　“你不用在意我们的感受，直接说伱的感觉就好了。”
　　王平安耸了耸肩：“好吧，那我直说了。确实挺怪的，以前在部队里，各种职位都可能是外国人，地勤可以是外国人，战友可以是外国人，唯独心理学部门，我每次都碰到华国人。”
　　指导员：“那是因为使用同国籍的人进行心理诊断更容易让你放松下来。另外在大多数西方国家，心理学家是个赚大钱的职业，而且是那种不需要背景的，只要你家能供你读完大学，拿到执照，就可以开始赚钱了。”
　　王平安：“可是，根据我搭档的说法，在国外要有足够的钱读完大学，本身就是一个筛选条件了。”
　　“你忘了，我是苏联人，和你们一样。”
　　“那你跟我说什么心理医生很好挣？”
　　“我是在跟你说我们这些国家以外的情况。至于为什么你没有见过黑头发以外的指导员，应该就是单纯的没碰到而已，我有很多大学时的朋友也在太空军里做指导员。”
　　王平安“哦”了一声，然后反问：“这应该就是进入正题之前的闲聊，目的是让我放松？”
　　“你搭档跟你科普过？”指导员用问题来应对问题。
　　“是的。”
　　“那你现在放松没有呢？”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没紧张。”
　　“行，说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就是你把自己当成大铁人的事情。”
　　王平安点点头，然后马上就犯难了：“这……我说什么好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啊，就是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指导员：“结束了以后的感觉呢？毕竟突然切断了一个感官。”
　　“也没什么，因为我是当成声波来接收的……哦对了，刚刚脱离的时候，耳朵有幻听。”
　　“看报告，接入雷达情报的时候，你产生那种幻听其实是雷达接收到的宇宙背景辐射？”
　　“对，可是一般雷达系统会把宇宙背景辐射给过滤掉，输入我们的情报应该是过滤过的，但我们还是听到了。除了这一点之外，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指导员严肃的看着王平安：“有没有可能你们其实没接收到，计算机确实已经把宇宙背景辐射都过滤掉了，但是你们知道存在这东西，然后就产生了幻觉？”
　　王平安：“安格丽也听到了。”
　　“你们俩都完整的学过相关理论，都知道宇宙背景辐射的存在，一起产生幻觉也正常。而且你们那时候串联在一起，我不知道这个串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在串联的时候还各自保有自我意识吗？还是说意识已经是一个人？”
　　王平安：“应该各自保有，我跟安格丽聊过这个，串联的时候我们各自的想法都不一样，但作出的决定是同步的。”
　　指导员：“真是奇妙。我想你们两个在心理学方面也会是非常珍贵的研究对象，等回到地球，你们要不要考虑加入心理学部门？”
　　王平安：“加入以后主要负责被人研究是吗？我记得有个喜剧类老电影里有这个梗。”
　　“差不多，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你搞不好确实需要接受长期的心理疗养，毕竟你曾经短暂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十八米高的铁人。如果在和我的对谈中，让我觉得你可能有心理上的问题，我会签字禁止你参加图胜利教授之后的实验的。”
　　王平安：“那可不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能操作那玩意，别人上搞不好就和玛伽公司弄废了的那一千人一样了。”
　　指导员伸手挠了挠自己通红的头发，皱着眉头说：“说实话，我作为专业的临床心理医生，刚刚的聊天我没感觉到你有任何异常。要不是图胜利的报告，我甚至可能会怀疑你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铁巨人。”
　　王平安也挠头：“我自己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真难以置信我的大脑曾经直接接触过雷达获得的信息。我本来还以为自己会出现一些相关的症状呢。”
　　指导员：“说明把雷达信息以声音的形式呈现效果显著。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准备试着把这套脑机系统，用在一般的战斗艇上。我认为有可能是那个铁人太像人所以引发的恐怖谷效应。”
　　“嗯，有一定的道理。应该没什么问题。好了，你可以走了，让你搭档进来。”
　　王平安大惊：“这么快？”
　　“你以为呢？图胜利要求心理学部门一定要给你们做鉴定，其实只是要我们背书，这样万一你疯了就怪不到他们头上去。毕竟你是新一代王牌，还得到了专属涂装这个特殊的殊荣，他有这个担心很正常。”
　　王平安咋舌：“图胜利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那可不，他和你不一样，很会做人的。你懂我意思吧？”
　　王平安：“那你就这么把责任给担了？”
　　指导员两手一摊：“我说了，我作为经验相当丰富的临床心理学家，在你身上看不出来什么问题，你的生理数据也完全正常，我是以我的专业素养作出了判断。”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站起身：“那我去把安格丽叫进来。”
　　“拜托了。”
　　**
　　安格丽的诊疗用的时间和王平安也差不多。
　　王平安一直在指导员的房间门口等着她。
　　门一开王平安立刻站起来：“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安格丽耸了耸肩，“我感觉与其说是心理诊疗，不如说是普通的聊天谈心。对你也是这样吗？”
　　王平安点头：“对。”
　　安格丽撇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王平安的胸肌。
　　王平安：“咋了？”
　　安格丽疑惑的问：“你……是不是更健壮了？我怎么觉得你的肱二头肌变大了？”
　　王平安也疑惑的活动了一下肱二头肌：“没有……吧？我最近没有特别注意锻炼肌肉啊，也没吃什么蛋白粉之类的食物，理论上讲没有增肌的可能啊？”
　　“那就奇怪了，我注意力怎么老往你的肱二头肌跑呢？”安格丽说着抬手，放在王平安的肱二头肌上。
　　然后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面面相觑。
　　王平安：“你……在做啥？”
　　“呃……就确认一下啊，好奇怪啊，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会不会是因为和我串联了，受到影响了？”
　　“……有可能哦！等一下，所以你一直有这个想法吗？”
　　“我是健全的男性好不好！”
　　理直气壮的说完这句，王平安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我在这方面是抱着学术探讨的想法。”
　　安格丽：“学术探讨，好一个学术探讨。”
　　王平安：“我的肱二头肌你掐够没有啊？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是不是也该……”
　　“你用脸埋过了！”
　　“手毕竟是不一样的。那我让你也用脸埋一次嘛！”
　　安格丽没有立刻回答，她就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王平安。
　　王平安憋了几秒，妥协了：“好好，那就算扯平。我回头找块天鹅绒，里面兜上棉花捏一捏，权当代餐了。”
　　安格丽笑出声，然后用调侃的口吻道：“不用，你自己不是有屁股蛋嘛，那个应该比较接近。”
　　“我是说应该，我也没试过，我只是想看你自己确认的场面。”
　　王平安摇了摇头：“你啊……不是，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手从我的肱二头肌上拿开啊。”
　　“哦抱歉。”
　　“还挺带感是吧？”
　　“嗯……这一定是因为我被你污染了。”
　　“行行，我的我的。走吧，去跟图胜利报告今天的检查情况。他那边应该已经拿到了指导员签字的心理评估报告。”
　　“嗯。”
　　说着两人转身，迈开脚步。
　　这个时候飞船十分之一G的加速度突然消失了，王平安搭档俩直接飘了起来。
　　王平安一把抓住安格丽，另一手抓住墙壁上的把手。
　　安格丽：“有通知说今天会停止加速吗？”
　　“没有。”王平安很肯定的回答，“要么是故障，要么是临时变更。”
　　这时候舰内广播响起来：“航行计划变更，我们已经持续加速很长时间，鉴于今后我们还会在现有轨道上停留，今后将维持目前速度滑行。”
　　王平安咋舌：“也就是说之后我们要一直生活在失重条件了么。”
　　安格丽：“小心你的肱二头肌变得和我这边一样软乎。”
　　“那必然不可能，你那是……等一下，我又没有试过，没准你那个坚如磐石。”
　　“磐石你个大头鬼，你明明用脸试过！”
　　“嗨呀脸那个感觉有偏差的，不作数。”
　　安格丽瞪着王平安，突然笑了：“我懂了，你这是激将法。”
　　王平安也笑了：“被你识破了。”
　　“你与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如努力让我看上你。”
　　“什么？你居然没有吗？我寻思之前我在你面前已经耍了很多帅了啊！你看卢莹莹，我都没怎么在她面前耍帅，她就对我死心塌地！”
　　“那是因为她没见过你这幅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
　　王平安：“哼，我看你只是嘴上这么说，其实早就芳心暗许了吧？”
　　“许你个鬼啊！”
第137章“归零”
　　第二天，王平安和安格丽来到了实验室。
　　图胜利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继续指挥自己的研究生们。
　　王平安：“报告，我们到了！”
　　“我看到了，但是现在我们正在忙着安装新的脑机交互装置，暂时没空，你们俩先在旁边自己打发一下时间吧。”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指着实验室里新增的两台装置说：“这是……连接着我的战斗艇的？”
　　“没有，你的战斗艇理论上要保持战备状态，所以我们让工程部门组装了一台备用的战斗艇。这套新的装置连接着那个备用战斗艇。”
　　航母上有以零件形式存放的备用战斗艇，紧要关头可以组装起来补充战力，也可以用它的零件来维修现有的战斗艇。
　　王平安：“还要多久才能调试完？”
　　“应该不用太久，你们打发个半小时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后者耸了耸肩。
　　王平安忽然说：“以前我记得伱没有这么喜欢耸肩来着。这是我的习惯。”
　　安格丽：“……你记错了，我也会耸肩的。不过，我因为身材上的缘故，确实耸肩会比较少。”
　　“因为耸肩会导致波涛汹涌么？”
　　安格丽给了王平安腰一锤：“知道就别说出来啊。”
　　因为现在是失重状态，安格丽这一拳让他飘向实验室的墙壁。
　　王平安伸手顶住迎面而来的舱壁，稳住身形之后回头对图胜利说：“昨天安格丽明显受到我的影响，入迷的摸了我的肱二头肌几分钟。”
　　“我没有很入迷吧！”
　　“你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安格丽叹气：“如果捏造事实能满足你那小小的虚荣心，就当是这样吧。”
　　“别这样，你这不就显得我是个……”
　　图胜利打断了王平安的话：“所以你们把你们的这些变化，跟指导员说了没有？”
　　王平安：“没有。”
　　“那你们趁现在去说吧。我不想我们的实验进行下去，你们俩都变成了精神上的雌雄共体。这个风险我可不担。”
　　王平安：“可是你没有别的选择，用来实验的囚犯还在路上，而且我打赌，他们肯定不会获得我俩这么好的结果。因为我很可能是新人类。”
　　图胜利看着他：“你说得对，但事先告知了心理学部门和事先没有告知，是两回事。去找你们的指导员，报告身体的事情。反正现在我们还要花时间安装调试。”
　　**
　　指导员阿米莉亚·伊拉斯来回盯着王平安和安格丽。
　　“我想知道，这种影响有多大。安格丽，昨天你摸他肱二头肌的时候，身体有别的反应吗？”
　　安格丽摇摇头：“没有。”
　　王平安：“要有反应，她还缺部件。”
　　指导员扭头看着王平安：“理论上讲，这种影响应该是互相的，你呢？你有没有对应的反应？”
　　王平安两手一摊：“没有。可能因为女性都比较内敛矜持？”
　　“不是女性，是你的搭档比较内敛矜持。”指导员顿了顿，突然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俩真的互相没有好感吗？”
　　王平安：“没有！昨天她还骂我死鬼呢！”
　　指导员皱眉：“据我所知，有时候骂死鬼和‘我爱你’是同义的。”
　　王平安大惊：“还有这回事？”
　　指导员不理他，盯着安格丽继续问：“完全没有喜欢的感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能不得不阻止你们的实验继续了，因为这样下去你们有可能深深的影响到彼此，甚至改变对方的性格。
　　“如果是爱人那就没事，爱人本来就会互相改变对方，越是刻骨铭心的爱越是这样。”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安格丽：“我不介意被他改变性格。”
　　指导员“哦”了一声，一副全懂了的表情。
　　王平安：“等一下！所以你喜欢我对吗？就像卢莹莹一样！嗨呀昨天你还不让我……”
　　指导员：“不，她不喜欢你。”
　　王平安话头戛然而止，愣了两秒才问：“什么？”
　　“她不喜欢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
　　“嗯？所以你要叫停实验吗？”
　　“不，我不会叫停。”
　　“那不就是说明……”
　　“她不喜欢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指导员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王平安：“什么鬼？你这样我就搞不懂了！”
　　“有什么搞不懂的，人家都说了，不介意被你改变性格。这是真挚的战友情啊！我为你们之间的战友情鼓掌。”
　　王平安狐疑的来回看着安格丽和指导员：“战友情？”
　　“对，战友情。为了战友改变性格，这很好。我刚刚可没有说只有爱人一种情况会允许实验继续啊。”
　　王平安挠了挠头。
　　安格丽这时候举报说：“他昨天一直想揩油来着。”
　　王平安：“我……我只是觉得基于男女平等的原则，既然我的肱二头肌已经作出这样的牺牲了，那应该……”
　　指导员：“你们互相打趣我不管，只要不在公众场合影响公序良俗，理论上我们不过问你们的私生活。总之情况我差不多掌握了，我会在评估上签字的，你们可以回去图胜利教授那边了。”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同时敬礼：“是。”
　　等飘出指导员的房间，王平安立刻抓住安格丽的袖子：“好一个战友情啊。”
　　“真的。就像你和小方那样。”安格丽答道。
　　这个答案让王平安闭嘴了。
　　这时候安格丽压低声音说：“图胜利显然很介意我们心理上的变化，我建议以后这种程度的影响，我们就不报告了吧？反正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要不然图胜利一定会继续让我们到指导员这里报到。”
　　王平安盯着安格丽的脸：“这有啥关系，反正咱俩战友情，多跟指导员说说咋了？”
　　安格丽用力掐了王平安的手臂一下。
　　“痛！”王平安叫道，“好好好，不报告了。但是你求我事情，得给我点甜头对吧？”
　　安格丽：“你想说什么？”
　　“就是那个……满足一下求知欲。”
　　安格丽眉头紧皱：“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着巨猥琐巨讨厌？跟那种油腻大叔一样！你自己去找天鹅绒包棉花去满足求知欲吧！”
　　王平安：“那我每次有什么事儿都报告了！”
　　“报告就报告，我不介意多来指导员这里。”
　　“刚刚你还说不想次次都跑指导员这边……真是的，等一下，我忽然想起来了，上次我们偷战斗艇偷袭玛伽公司货船的时候，我就是在你天鹅绒上发的摩斯码呢！
　　“嗨呀，当时的情况紧急，忘了这茬了！发现已经试过之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你别掐我腰啊！咋了？这又是为了什么掐我腰啊？疼啊疼啊！你说话嘛，不要不吭声就掐啊！”
　　安格丽：“你这个人！不管在我这里赢取多少好感，一扭头就会自己把这好感都报销掉！我看咱俩就一辈子是这种损友兼战友好了！”
第138章和战斗艇成为一体
　　等王平安领着安格丽回到实验室的时候，图胜利看起来已经忙完了。
　　王平安：“可以开始测试了吗？”
　　图胜利抬头看了他一眼：“可以了。但是我个人劝你一句，如果你的心理出了什么问题，今后通不过心理评估，那你可就永远被停飞了。”
　　王平安：“还行吧。我觉得举止沾上一些女性味道，应该不至于让我被停飞。”
　　图胜利点点头：“看伱自己的选择了。我们这边其实是希望你们俩继续帮助我们的，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如此迅速的取得如此大的进步。
　　“尤其是把雷达信号当成声音来接收这点，虽然我个人觉得以后在测试其他人的时候，八成还会把雷达信号可视化，但你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思路，而且还证明了这个思路走得通。”
　　王平安：“我们还建议用这套脑机接口来控制普通战斗艇呢，万一这个实验成功了，那对整个项目的贡献不是更大？”
　　图胜利笑了：“是的。而且说实话，我个人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你说得有道理，那个人型的机体可能确实引发了恐怖谷效应。”
　　安格丽这时候忽然插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人型机体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
　　王平安惊讶的扭头看着她：“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图胜利：“是啊，质量自主移动法带来的那点性能提升，完全抵不上损失的结构强度。现在我们更关心的是，把这套脑机接口技术应用在普通战斗艇上之后，能带来多少的性能提升。”
　　王平安：“我个人感觉，应该会提升很大。”
　　“根据呢？”图胜利问，“只是感觉？”
　　安格丽抢白道：“他啊，之前就曾经干过在近乎真空的驾驶舱里脱掉宇航服的手套，为的就是保证手指足够敏捷。这是他拿银星那次的事情。那一次下了飞船之后，他手肿得跟主题公园里穿布偶装的吉祥物似的。”
　　图胜利看了眼王平安：“我大概懂了。希望你的想法是真的吧。”
　　接下来几分钟，图胜利的研究生们把王平安和安格丽固定在试验台上，戴好脑机接口。
　　图胜利：“第一次还是还是把战斗艇放在机库里，跟之前人形机的实验流程一样。如果一切顺利，今天我们就可以推进到舰外测试。”
　　王平安：“之前是我们不适应，现在我们都是老油条了，肯定能顺利。”
　　“希望如此。实验开始，第一级接触！”
　　**
　　王平安几乎在接上战斗艇的瞬间，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人自然不会误以为自己变成了一艘战斗艇的，所以当传感器的数据接入过来，王平安用一种旁观的姿态审视着这些数据，感觉就像——
　　就像坐在一个球形驾驶舱内，只不过传统的球形驾驶舱里飞船的各项数据都呈现在各种屏幕上，飞行员需要分出注意力关注一大堆屏幕，还要让副驾驶——准确的说是舱外操作手帮忙盯着。
　　但现在，王平安对飞船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幻想中的球形驾驶舱也有一堆屏幕，屏幕上也呈现了一大堆飞船的数据，但是他不用看屏幕也对这些数据一清二楚。
　　王平安回想起自己刚刚开始驾驶实习的时候，那时候他就觉得驾驶舱里一堆屏幕，上面一堆读数看着脑袋都大了。
　　他的教官是这么跟他说的：“你现在是没适应，等你适应了以后，你下意识的就会注意各种该注意的数字，你会觉得你根本没有专门看那个屏幕，但就是对数字一清二楚。
　　“老飞都这样，仿佛机体已经成了你的一部分，你对它了如指掌。所以你只要多飞多练习，熬成老飞就好了。”
　　王平安刚刚“哦”了一声，教官又说：“当然，老飞有时候也会犯错，看仪表的时候一眼扫过没仔细分辨，靠着‘惯性’认为没问题。别担心，出一次事如果能活下来，以后就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王平安当时被吓到了，问教官：“那要是没活下来呢？”
　　“那就死呗。”教官轻描淡写的说，“多正常啊，你毕业以后要在第一线飞十年，目前的我们这儿毕业生有十分之一熬不过这十年，平均每年淘汰百分之一。”
　　这段对话让王平安印象非常深刻，所以他一直很小心，不让自己变成那种因为习惯了飞船就麻痹大意的老飞。
　　现在倒好，飞船字面意义上的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他真的不用看仪表，就能对飞船的各项数据了如指掌。
　　这份新奇的感觉，他第一反应是和安格丽分享。
　　于是安格丽的幻象又出现了，就飘在同样幻想出来的球形驾驶舱里。
　　——妈的，这更像是高达了。
　　高达里面也有非人型的机体，比如艾尔美斯。不过那动画里好像开非人形机体的人都要死来着。
　　王平安胡思乱想的当儿，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实验呢，赶快查看一下图胜利有什么指示。
　　查看指示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刚刚这一轮胡思乱想，好像现实世界中才过去了五六秒的样子。
　　在图胜利看来，自己应该只是发了一小会儿呆。
　　图胜利的指示是：小角度转动战斗艇。
　　王平安立刻用姿态控制发动机让战斗艇轴线转动了十五度，整个操作行云流水，一点多余的角度都没有，整体的姿态也保持得很好。
　　新的指令下达：打开航行灯，使用航行灯闪烁发送摩斯码。
　　王平安立刻招办，用航行灯发送了摩斯码构成的“欢迎回家”。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的指令，王平安都顺利完成。
　　于是图胜利决定直接进入舰外测试，让机库内的地勤操作机械臂，把王平安控制的战斗艇给“吊放”进了宇宙空间。
　　新的指示传来：开启雷达系统。
　　王平安立刻照办。
　　战斗艇侧面的雷达天线缓缓展开。
　　还不等雷达发射雷达波，天线就接收到了宇宙背景辐射，于是王平安的“耳畔”又响起絮絮叨叨的声音。
　　王平安心想：安格丽那边是教堂的钟声，说明这个背景辐射可以变成各种不同的声音，我这边也变一变试试看好了。比如变成宇宙的心跳声什么的。
　　下一刻，宇宙背景辐射就变成了低沉的心跳。
　　听着这心跳声，王平安忽然有种会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玩意儿跳出来的感觉，赶忙把它换成了人畜无害的菜市场的嘈杂。
　　正好这时候，来自巡洋舰的回波到了，王平安转动战斗艇的光学设备，把回波和影像对应起来。
　　一切正常。
第139章新的击落王即将诞生
　　完成测试再次回到实验室后，王平安第一句话是：“这东西应该量产，能极大的提高反应速度。”
　　图胜利：“第一，能不能提高反应速度，能提高多少，得测试了才知道。接下来我们要把这套系统装到战斗艇里面去，让你实际开着战斗艇在宇宙中转一圈，再打打模拟战。
　　“第二，其他人能不能接受和自己的搭档串联，能不能抗住直连战斗艇的信息冲击，能不能把雷达获取的信息当成声音，还是个未知数呢。
　　“就目前的测试来看，我有点相信你的说法了，你大概是目前最接近新人类定义的人。但别人可没有伱这个天赋。”
　　王平安：“我……现在应该得意吗？”
　　图胜利：“应该。”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这时候安格丽说：“我们队上其他飞行员要参加这个测试有一个优势，他们都是男的，大概不会有我们俩这样的互相影响。”
　　王平安不以为然的说：“那可不一定，万一他们当中有一个是盖呢？要是一个是盖一个是直男，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不但安格丽，周围的研究生都笑了，还有几个女研究生笑得特别开心，感觉可能是腐女。
　　图胜利却说：“这个两人串联的设置，肯定通不过伦理委员会的审核。这个技术应该会一直在被放在暗处，不会被公开的，参加实验的要么是你一样的自愿者，要么是死囚。
　　“除非我们把这个串联部分给改掉。玛伽公司让两人串联，是为了分担精神压力。我想知道的是，机体从人型特装机改成了普通战斗艇之后，压力应该是减轻了吧？一个人能否承受得住？”
　　说这话的时候，图胜利双手压在王平安躺的试验台上，身体前倾，在极近的距离看着他。
　　王平安莫名的想到了自己把宇宙背景辐射变成心跳声时候的感受。
　　他斟酌词句谨慎的回答道：“我不好说，宇宙空间本来就很容易让在地面成长的人出现精神问题。”
　　图胜利表情严肃：“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发现什么，我只是在说一般论。而且你要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因为长期一个人跑长程货运航线，所以精神有问题的人，你不应该问我这个问题。”
　　图胜利抿着嘴，轻轻点头：“你说得对。行吧，今天辛苦了，等我们把这个系统装进了战斗艇里面，再来测试战斗艇的飞行性能。建议你这几天先参与你们支队的正常训练，多打一些模拟战。别到时候开上新模式操纵的战斗艇模拟战却输了。”
　　王平安点头：“我会的。”
　　**
　　“所以用那个系统开战斗艇感觉到底怎么样？”帕拉巴斯关切的问，“能吹风笛吗？”
　　马上有人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别惦记你的风笛了！”
　　其他人则关切的看着王平安。
　　他们搭档俩一进饭堂，就被大家围了起来。
　　王平安一边搅拌餐盘里的卤肉饭，一边回答道：“我个人觉得，反应速度比正常操作要快多了。正常开战斗艇你们都知道，要注意很多个屏幕对吧？虽然作为老飞基本都是一眼扫过去就能掌握屏幕上的数据，但你至少要扫一眼对吧？
　　“用了那个脑机交互系统，数据直接入你的脑子，就省了这一眼。”
　　尼古拉中校：“听起来还不错，听你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我就奇怪了，玛伽公司怎么会搞死几百个实验者的？就因为他们画蛇添足的用了人形机？”
　　王平安耸了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
　　安格丽：“实际上人形机我俩的适应过程也比玛伽公司那些实验者要顺利，也就是第一次接入的时候，雷达获取的信息让我俩狂呕了一天。人毕竟没有雷达这个器官。”
　　帕拉巴斯：“那你们是怎么解决雷达的问题的？”
　　安格丽指了指王平安：“他的主意，把雷达获得信息给当成耳朵获得的信息，毕竟雷达波和声波都是波。”
　　话音刚落马上有宇航员指出：“一个是机械波一个是电磁波，根本不同吧？”
　　“但都是波啊，脑子好像不太在意机械波和电磁波的区别。”安格丽耸了耸肩，“反正我们适应了。雷达获取的情报就以声音的方式展现，比如我们听到机体11点钟方向有声音，往那边看刚好就看到了护航的巡洋舰。”
　　尼古拉中校咋舌：“妙啊，所以我们也能使用这个脑机接口了？”
　　王平安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也想试一试这个系统。”
　　尼古拉：“我对能提升我战斗力的技术都十分欢迎。所以，那个吉拉·米莱尔到底有没有用上这个技术？”
　　王平安：“应该是没有，这个技术还在测试，玛伽公司的实验根本到不了我们这一步，他们的实验中，从未搞坏过那个人形机。我们这边我一上来就把那东西弄坏了。”
　　帕拉巴斯：“我听说了，你直接把人形机搞成了‘粉碎性骨折’，还是全身的关节一起骨折的。”
　　帕巴拉斯的搭档补充道：“地勤那边在抱怨，说人形机根本华而不实呢。听到他们抱怨，我还挺失望的，本来还以为将来就是高达的时代了。”
　　王平安点头：“我也很失望。不过你看，现在我证实了新的脑机接口驾驶战斗艇是可行的，至少我们以后可以开上高达里的‘MA’了。”
　　“开MA会死的。”有人说，“特别是你搭档这种美女，基本都死了然后变成宇宙女鬼，快大结局了就出来刷脸。”
　　安格丽大笑：“我可死不了，毕竟我搭档是现阶段头号新人类呢。”
　　王平安：“阴阳怪气是吧？”
　　尼古拉中校：“也不算阴阳怪气，最少你现在的战绩确实有新人类那味道了。我虽然战绩比你高，但是我是那么多次战斗累积下来的，你才参加了一场战斗。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取代我，成为我们支队的击落王。”
　　克莱门特补充了一句：“他自己不被击落的话。”
第140章应急状态下的座舱布置方式
　　试验机的改装完成的速度比王平安预想的快。
　　只用了三天时间，王平安搭档俩就顺利的坐进了改装完的机体。
　　“因为新脑机接口，只能让你们俩挤一挤了。另外这个状态也没法穿宇航服，只能让你们在驾驶舱里有空气的情况下驾驶。”地勤主任趴在驾驶舱口把头探进来说，“反正你俩也无所谓的，毕竟啥都干过了是吧？我们寻思，伱俩最起码到了*友这茬了。”
　　王平安看了看就在眼前的安格丽的脸：“你也不至于把我俩弄成面对面拥抱的姿势吧？”
　　“这不没拥抱么？还有空间呢。这个脑机接口质量可大了，大到会影响飞行性能的地步了，就增加的这个死重，我就不觉得这个玩意儿能提高机体的性能。”地勤主任如此说道。
　　王平安咋舌，看了看就在对面的安格丽，说：“我也不知道他们会这样装，如果知道我会建议他们弄成我俩背对背，把脑机接口相关的机器什么的都装在我俩之间。”
　　安格丽眨巴眨巴眼：“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心中暗喜来着？”
　　“不会不会，我暗喜啥啊，这又够不到，看着近在咫尺，其实远隔天涯。你别忘了我俩是被困在这个椅子上的，手根本动不了。万一发生了意外要逃生，我们还得先解除这个拘束具……”
　　这时候地勤主任恰到好处的插进来：“为了逃生方便，我们把原本那个自己不好拆的固定装具给去掉了，换用了我们军用的标准固定带，解除的方法你们都知道的。
　　“还有，因为现在主引擎在你们俩的侧面，加速的时候悠着点，别把肩胛骨什么的给整骨折了。这个真的是权宜之计，真要用这个什么脑机接口来操作战斗艇，肯定要重新设计驾驶舱。
　　“别的不说，按照我们太空军的规矩，原来驾驶舱里的显示屏和操作台什么的肯定要留下，当个备份。
　　“现在你看，全给你们拆了，万一这个脑机接口不好使了，这战斗艇就只能让计算机自动驾驶了。”
　　王平安连连点头，在地勤主任说完的刹那来了句：“听到没，人家这样说的。”
　　安格丽没好气的回答：“听到啦，主任的意思就是出去了以后被你揩油的机会增加了百分之五十。”
　　“别说得我好像偷油贼一样。而且你那肥猪肉，我又不是没有，我屁股蛋上多少有点，谁稀罕啊。”
　　安格丽：“好好，我知道你锻炼充分，全身没有一块赘肉，都是肌肉行了吧。”
　　她用哄小孩的口吻说完，隔壁站岗的陆战队绷不住笑了。
　　王平安确实肌肉锻炼没有偷懒，但是和常年一点五倍重力下练出来的肌肉棒子陆战队比，还是差了点。
　　陆战队那帮人，背后可是有传说中的“鬼背”，一看就知道很猛。
　　曾经有陆战队，在休假的时候硬是靠着肌肉力量停下了刹车失灵的小轿车。
　　王平安尴尬的看了眼陆战队的大块头哨兵，然后清了清嗓子：“总之，我不会怎么着你的。”
　　地勤主任看了看他们俩的表情，来了句：“那就行。其实原本我们考虑过更紧密的安装方式，但是被指导员否了，说有伤风化。总之你们记住了，现在这个驾驶舱已经被塞满了，千万小心驾驶，别出事故。真出事故了不好逃生的，只能祈祷计算机把战斗艇开回来。”
　　王平安看着安格丽：“听到了没？”
　　安格丽没好气的说：“是你驾驶。”
　　“不对，这玩意是我俩一起驾驶，开的时候我俩不分彼此。”
　　“行行，我注意就是了。”
　　地勤主任最后一次检查两人的装具，然后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关舱门了！”
　　王平安点点头。
　　随着舱门关闭，视野一片漆黑。
　　王平安嘟囔了一句：“怎么也不留个灯啊？”
　　安格丽没好气的说：“驾驶舱战斗状态本来就没有灯，全靠仪表盘和控制盘上的灯光。现在把屏幕和控制盘都拆了，可不就一片黑了。”
　　王平安：“那我的视力也该渐渐适应黑暗了啊，怎么都关闭那么一会儿了，还黑布隆冬的。”
　　安格丽：“有没有可能适应黑暗是指的适应微光环境，而不是无光环境？”
　　“你也看不见吗？”
　　“我本来就近视，现在看不见多正常啊。你别大喘气，都呼我脸上了。”
　　“怎么，嫌我刚刚吃的猪肉大葱饺子味道不好闻？”
　　两个人就这样一边没事人一样的互相打趣，一边等待着实验的开始。
　　**
　　外面，尼古拉中校拦住了正要下令进行实验的图胜利：“我反对拿我的王牌飞行员去做这种测试！以前在舰内测试，怎么测试无所谓，现在他们要用这种不靠谱的新控制系统飞到舰外去，我不同意！”
　　图胜利皱眉：“你之前也支持测试一下的。”
　　“我支持的测试是指在安全的情况下。比如地球轨道上的战斗艇测试场。我的支队曾经有过四个华国人，然后他们都牺牲了，我不想我的支队变成华国人的坟场。”
　　尼古拉这里指的是在地球轨道上专门进行战斗艇之类的小型飞船测试的试验场，是个巨大的筒状结构，有足够的内部空间让飞行器进行“室内测试”。
　　那个试验场可以完全模拟真空宇宙环境，却在事实上是全封闭结构，就算战斗艇出了事故解体了，也能把所有的零件以及里面碎成渣的试飞员都回收回来。
　　图胜利：“但是我们的测试已经得到了批准。看来太空军高层也很想了解，他是不是真的新人类。”
　　尼古拉：“狗屁！他才不是什么新人类！我也是王牌，我太清楚了，王牌只是狗屎运罢了，好运气没了马上就装盒子里了。”
　　图胜利直勾勾的看着尼古拉：“但是他不一样，你看看他的实验数据。这可不是单纯的运气能解释的。你上肯定没有这个测试成绩。”
　　尼古拉：“也许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就是不同意。”
　　图胜利深吸一口气，换了副商量的口吻：“要不你开着你的战斗艇，带上全套的救生设备，去给他当保镖。”
　　尼古拉崩了几秒，看了眼在旁边的部队长彭楚科：“彭楚科！你不是说他曾经给了你勇气，才让你拿到金星吗？你就让你的恩人这样去冒险？”
　　彭楚科：“你觉得我现在喊停，他会感激我还是恨我？他自己对这个项目兴致勃勃。而且，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申请加入半人马座计划？那个计划一般的金星可没那么好加入，但一个新人类……”
　　尼古拉崩了几秒，终于妥协了：“好吧，你刚刚说的，给我的战斗艇换救援装备，我亲自给他保驾护航！”
第141章又见故人
　　王平安正在黑暗中闭着眼睛等待。
　　说实话，闭上眼睛之后，他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吹过来的安格丽的呼吸。
　　王平安：“地勤真应该给我俩戴上氧气面罩。”
　　“怎么了，你呼吸困难了？我觉得还好啊？”黑暗中传来安格丽的回应。
　　王平安：“在座舱里听见你的声音不是从耳机中传来，感觉真新奇。”
　　一般开战斗艇都要穿宇航服，战斗状态还要放空座舱空气，所以安格丽的声音基本都通过内线通讯传递，从耳机里冒出来。
　　安格丽：“你这么一说，确实。其实戴着这个脑机接口，也穿不进宇航服吧？以后还得专门开发一套配套的宇航服。”
　　“是啊，这么一想这个系统距离实用化还远着呢。那伱说图胜利这么急着把系统塞进战斗艇测试一下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你要求人家嘛！”
　　“我要求的吗？不记得了。算了，早测试一下也好，我也看看用意念开着战斗艇在宇宙空间中飞行是什么感觉。怎么还不开始啊？这也不整个计时的东西……”
　　下一刻，王平安感觉脑机接口好像启动了。
　　他只来得及说了句“开始了”，意识就被拽进了“白日梦”中。
　　战斗艇的信息潮水般的涌来。
　　他熟练的调转战斗艇的主光学仪器，扫视了一遍机舱。穿着宇航服的发令员挥舞荧光棒发出了“出发”的指示。
　　王平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通过通讯接收到了出发的指令。
　　——因为听觉被让位给雷达了，无线电中收到的信息只能以文字信息的形式进入大脑。
　　而人类的大脑好像不太习惯一边干别的事情一边接收文字信息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文字信息的接收一般和视觉绑定在一起的？人类对视觉的习惯性依赖，使得人类视觉关注的地方，一般也是注意力集中的地方。
　　王平安分了下神，注意了一下塔台的通讯，这才启动战斗艇的姿态控制发动机，轻轻一个喷射，就滑出了怀特贝斯号的机库。
　　进入宇宙之后，他迫不及待的点燃了主发动机。
　　一瞬间一股侧向来的压力，差点把他胳膊给折了。
　　——对对，现在我是侧躺着的。
　　紧接着王平安意识到，自己尽管现在他直接接收战斗艇传来的庞大信息流，却依然能感知到自己身体。
　　——这是不是说明我永远不用担心会误以为自己是一艘战斗艇？
　　稍微减少了喷射的动力，王平安享受着这份速度感——然后他发现，在超越了母舰和护卫的巡洋舰之后，速度感一下子就跑没了。
　　可以说除了主引擎那点推力之外，完全没有速度感了。
　　——难道说，以前我开战斗艇会有飚艇的快感，是因为我能通过显示屏直观的看到我的速度和加速度？
　　现在数据直接注入我脑海，加上缺乏参照物，就没感觉了？
　　这样想着，王平安停止了主引擎的喷射，用姿态控制引擎转了个身，主光学设备对准后方已经小得快看不见的母舰。
　　光学设备捕捉到尼古拉中校的座机，座舱盖上的五线谱标志看得一清二楚。
　　中校带的是救援设备，一副随时准备救援的感觉。
　　王平安再次调转艇身，面对前方的虚空。
　　一股寂寥的感觉扑面而来。
　　——等一下，以前我看太空，有这么空旷吗？
　　一片漆黑，星光全都是费老大劲才能分辨的细小光点。
　　王平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直接接入的光学设备获得的影像，没有进行星光增强。
　　他立刻打开星光增强——然后发现这个不是光学设备的功能，而是计算机的后处理才有的效果！
　　而现在用的这个脑机接口，绕过了相当大一部分的后处理，就算对计算机下令，它也爱莫能助了！
　　王平安不得不直面最真实的宇宙图景：几乎一片漆黑。
　　而他就像直接飘在这片虚空中一样。
　　——搞不好正常人到这一步就要开始变得不正常了，但我却还甘之如饴。是我天生就能适应这个，还是因为有安格丽在？
　　产生“有安格丽在”的想法的刹那，安格丽的幻象就出现了，而且是从背后抱住王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实践出真知，这一次压在后背上的感觉就非常的拟真，如假包换。
　　王平安就这么在虚空中飘了一会儿。
　　总觉得，被妹子从背后抱着这样飘在虚空中，还挺幸福的嘛。
　　带着这样的想法，王平安决定更进一步的感受宇宙，于是展开了战斗艇的雷达天线。
　　因为远离了母舰和护卫的巡洋舰，此时雷达捕捉到的回波，只有跟在后面的尼古拉机的回波。当然尼古拉机的雷达也开着，王平安能听到尼古拉的雷达制造的规律的哔哔声。
　　他把自己机体的雷达天线转向正面，彻底屏蔽了从后面来的电磁波，于是“耳畔”一下子就清净了。
　　只有宇宙背景辐射还在一如既往的“回响”。
　　王平安聆听着背景辐射的低语，面对着眼前的虚空，竟然越来越放松，甚至开始打呵欠了。不知道在这里这样睡过去，会不会就这么融化在黑色的天穹里。
　　这黑色的天穹，看着多像一块天鹅绒啊。
　　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包棉花——
　　王平安越来越觉得这个状态很舒适，一觉可以睡三天那种舒适！
　　——真想在这种情况下跟安格丽聊聊天啊。
　　这样想着，王平安决定让安格丽的幻象充当这个职责，反正自己现在和安格丽合二为一中，幻象说的话，勉强也能算作安格丽说的话嘛，没准就是她用一部分意识来回答的呢？
　　于是，王平安召唤安格丽的幻影——
　　“我啊，最喜欢穿着宇航服，躺在虚空里了，我最想要的就是无限容量氧气瓶或者循环装置，然后就可以一路漂流，看能飘到哪里去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个平胸的小不点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脸上依然是熟悉的、无忧无虑无法无天的笑容。
　　她莞尔一笑，头转向前方，张开双臂，努力保持平衡，在花坛边缘的矮墙上走着。那矮墙一直延伸，消失在漆黑的尽头。
　　王平安愣住了，那个名字到了嘴边。
　　说时迟那时快，脑机接入状态被强行结束了。
　　漆黑中王平安听见安格丽大喊：“你怎么了？突然愣住了？没死就动一动啊！”
　　王平安深吸一口气，熟练的拆开固定手的装具，然后用力抓住小方从未拥有过的赘肉。
　　直到这一瞬间，他眼前那个笨拙的保持平衡的身影才消失不见。
　　王平安正要告诫自己，她已经死了，火热的巴掌就招呼到他脸上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女娇羞的怒吼：“你这混蛋！我再也不信你的自制力了！”
第142章还好还有量子力学
　　因为改装后的战斗艇没有保留原本的操作装置，所以这个时候要么重新连接脑机接口，要么交给计算机自动驾驶，俩都不做就只能在太空飘着。
　　王平安近距离看着恼羞成怒的安格丽，评价道：“你解开装具的速度比我快啊，我才摸了那么点时间，就挨了大嘴巴子。”
　　安格丽怒道：“你干什么啊！突然这样？”
　　无线电里图胜利和尼古拉中校都炸锅了，齐刷刷的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王平安关掉了无线电，跟安格丽解释道：“我刚刚看见了小方的幻觉，我本来是想召唤你的幻觉出来陪我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小方。”
　　安格丽狐疑的盯着他：“那这和伱揩我油有什么关系？”
　　“这样能让我迅速的意识到你不是小方。”
　　“你信不信我再给你个大逼兜？”
　　“别急！你别急！我真的只是逼退小方的幻影！”
　　安格丽：“我就只有这个价值对吧？”
　　“没有没有！你价值很多！”
　　“那你说说我还有什么价值！”
　　“你是我的搭档，是我的解药……”
　　“我说我的**！”
　　“呃，可以产……没有没有！你把巴掌放下！那个不是价值，是本职工作！别的价值……可以……可以和小方进行区分？”
　　安格丽突然露出悲凉的表情：“我就只有这个价值对吧？”
　　王平安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伶牙俐齿也不利索了：“这……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来。”
　　安格丽：“我就是那个紫水晶花瓶对吗？那朵量子玫瑰就在那里，你看不见它，但是你知道它就在那里。”
　　王平安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急躁起来，他急忙否定道：“不！你才不是小方的替代！你是你，是我的解药！她……她是病因，你是解药！你们是不一样的！对我来说，你们谁也不能成为谁的代餐！”
　　看着王平安着急忙慌的样子，安格丽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就当是这样吧。”
　　“你‘就当这样’，就是这样！而且小方那样的只能当哥们，因为她完全就是个男孩子，只是缺了部件而已。但你是女孩！你对我来说，是天下最重要的女孩子！”
　　急急忙忙的把话说出来之后，王平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话味道有点不对。
　　听起来就像是告白了一样。
　　安格丽也揶揄道：“这是对我的告白吗？嗨呀那以后我要好好想想怎么使唤你，我听说华国的女孩子都要PUA男方。”
　　王平安：“不，我刚刚急了。我承认你已经到了红颜知己地步了，但是红颜知己和那个是不同的，你看历史上柳永和李师师……”
　　安格丽：“你在骂我是妓女！”
　　“不不不！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用了古代才子佳人来比喻，比喻懂吧？”
　　“跟女孩子说话的时候不要使用比喻、反问、设问或者暗喻的手法。”
　　“女孩子是人工智能吗？”
　　连续的吐槽与反吐槽后，王平安都无语了，安格丽也突然停下来，于是两人就这么面对面陷入了沉默。
　　然后两人突然觉得这种情况下沉默对视让人很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还有过肢体接触，于是同时别过脸去。
　　“总而言之……”王平安刚开头，战斗艇就剧烈的抖动起来，下一刻舱外出现了另一艘战斗艇的光学探头，探头的红光一下子照亮了缺乏照明的舱内。
　　下一刻，红光开始闪烁，是摩斯码。
　　尼古拉中校在质问：“为什么不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平安打开无线电：“没事，中校。刚刚我们产生了一些分歧。”
　　红光继续闪烁：“现在就中断实验，我带你们回机库。”
　　“呃，不用，我们应该还能继续测试。”
　　“不，刚刚抓你们的时候用力过猛，可能碰坏了一些外部设备，你们得回去检修了。”中校的声音在无线电里传来。
　　紧接着图胜利说：“我也认为你们需要回来接受问询。刚刚你们突然结束了连接，我这边什么操作都没有。必须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图胜利刚说完，王平安就感受到了加速度，显然抓着自己的尼古拉机启动了主引擎。
　　他只能回答说：“好吧，我们这就返回接受检查。”
　　说完他关上了通讯，然后把舱内的话筒也切成了关闭状态，然后看向安格丽：“待会别说小方的事情。”
　　安格丽微微皱眉：“怎么，不想被人知道你还活在曾经搭档死亡的创伤里？”
　　“我活没活在创伤里你会不知道吗？我早就出来了，只是……”
　　“出来了吗？”安格丽打断王平安的话质问道。
　　王平安坚定的说：“出来了！现在这个只是……是量子力学懂吗！死亡就是人从强观察者向弱观察者再到非观察者的过程，所以所以……小方成了非观察者，她在量子领域留下了残影……”
　　安格丽：“这是张力的学说？”
　　“不是，”王平安突然泄气了，“是我刚刚瞎编的。好吧我承认，我没有从小方的离去中走出来是个比较合理的解释，但是难道就没有百分之一，不，万分之一的概率，就是她真的成了量子态。而且刚刚小方对我说的话，活着的她从来没说过！”
　　安格丽柔声问：“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很想要永远用不完的循环装置或者氧气瓶，这样她就能穿着宇航服永远漂流下去了。我发誓她从未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安格丽：“就算她真的没有说过，这也很正常。你的幻觉是你内心创造出来的，所以小方的幻象会说你期望她说、认为她会说的话。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其实说过，但是你之前忘了。人类经常会这样，忘记一些内容，但其实一直在心底，只是需要一些契机才会重新被回想起来。”
　　王平安皱着眉头：“所以心理学家有时候真讨厌，会把美好的幻想给撕碎。”
　　“这叫专业。”
　　安格丽顿了顿，换了副严肃的口吻：“你其实很希望张力的理论是真的吧？那样就能在量子世界再次见到小方了。”
　　“我跟你说过的，我看了张力全部的著作，虽然我确实觉得能再见见小方不错，希望真的有‘量子残留’，但我的理性作出的判断是张力就是个民科，那些都是伪科学。
　　“感性的期望其实无所谓的，我还希望原力是真的呢。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像在月球上亲手抓住的那个人那样走火入魔的。”
　　安格丽不置可否的“诶”了一声。
　　王平安继续说：“其实在接触张力的伪科学之前，我就在期望类似的东西了，因为量子力学确实有很多黑箱，然后我还很喜欢古代那部科幻《球状闪电》。
　　“球状闪电的结尾是这样的：从量子力学的角度讲，人的死亡过程就是从强观察者变为弱观察者再变为非观察者的过程，当我变成弱观察者的时候，玫瑰的概率云向毁灭态的坍缩速度就会慢一些，我就有希望看到它。
　　“当我走到人生的尽头，当我在弥留之际最后一次睁开眼睛，那时我所有的知性和记忆都消失在过去的深渊中，又回到童年纯真和梦幻之中，那就是量子玫瑰向我微笑的时候。”
　　王平安在背诵的途中，表情变得纯真又虔诚，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安格丽轻轻叹了口气。
　　安格丽：“好吧，你说服了我，待会我不会说小方的事情。”
　　王平安打了个响指：“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好兄弟！”
第143章下一步，地球
　　“我突然陷入了‘黑暗深邃的幻想’。”王平安直视指导员那头红发。
　　指导员皱眉：“地哒范特西是吧？”
　　王平安：“没有没有，就是单纯的形容我那时候的感觉。我建议在输入光学设备的图像资料的时候，输入经过处理增强星光的图像。”
　　指导员：“就是星光的问题？你确定？”
　　“就是星光的问题。我当时本来想手动添加一下星光滤镜，结果发现通过脑机交互系统输入的图像就是光学设备的原始图像，而负责加星光增强的是计算机控制的显示屏幕。
　　“于是就没法做到增加星光，整个视野就一片漆黑，和母舰离得远了之后，彻底陷入了黑暗的包围。我本来以为打开雷达会好一点，结果开了雷达之后接收到了宇宙背景辐射，就更加让人沉醉了。”
　　指导员连连点头：“所以，这就是直接接触宇宙环境导致的深空综合症呗？”
　　“对！”王平安鸡啄米一样点头。
　　指导员：“还都是非常初级的深空综合症，看起来只要把滤镜加上就没问题了。”
　　“对！”王平安这个“对”显得非常用力。
　　指导员狐疑的盯着王平安：“真的如此吗？”
　　王平安拍拍胸脯：“真的！只要加了滤镜，就一点事没有了！”
　　指导员：“哼，好吧。但是支队长要求我给你开一个精神状态不适合继续测试的评价，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王平安：“支队长那是担心过度了，我没有任何问题。”
　　伊拉斯站起来，这个动作让她直接飘起来，浮在空中。
　　王平安：“难道指导员伱喜欢飘起来思考事情？”
　　“怎么可能，这是现在失重不能踱步，刚刚是习惯动作。我想踱步来着！”
　　王平安“哦”了一声：“那您继续。”
　　片刻之后，指导员：“我知道你希望继续实验，但是今天这个事情，让我怀疑这个系统对人类的影响有点太大了。正好过几天死刑犯就会送到了，先用他们来进行一番测试，再让你上吧。”
　　王平安：“别这样，我只是被未加处理的宇宙景象给吸进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加个滤镜的事情。”
　　“如果真的只是这样，那当然没问题。但是我的经验告诉我，你没有完全说实话，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必须终止实机实验。另外我从地勤那边了解到，这个改装机连宇航服都没法穿，必须保证座舱里有空气。
　　“太危险了，万一破个洞直接就会因为失压发生二次破坏。现在宇宙飞船在进行高危操作的时候都要求穿宇航服抽光空气，你以为这个规定是用多少人命填出来的？”
　　王平安不说话了，作为老飞行员他可太清楚舱内有空气的时候有多危险了。
　　指导员看王平安不说话了，口气也软了下来：“你要是想在太空飞一飞，就开你的座机出去。我可以多安排一下你做警戒巡逻。”
　　王平安立刻皱眉：“什么鬼，不让我做实验，还要把我当苦力用？不要！你不让我参与实验，就得放我假。”
　　指导员：“唷？你还跟我谈起条件了？信不信我安排你去洗厕所？”
　　“我又没犯错你就罚我洗厕所，我要跟监察部门反应你滥用职权！”
　　指导员都气笑了：“说实话，我还真第一次见你这么喜欢投诉你上级的兵。”
　　“我是部队著名刺头嘛！”
　　“你还挺得意是吧？行啦，放假就放假，等死囚们到了让你看看你做的这个实验有多危险。玛伽公司那边可是整疯了几百个人。”
　　王平安：“那不正说明我是天选之子吗？图胜利都承认我是新人类的可能性很大了。”
　　指导员这一次，竟然没有反驳王平安，而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确实，目前的情况，你确实很特殊。准确的说，是你和你的搭档有至少一个很特殊。图胜利把这些都向上报了，上级也很重视。
　　“我听到的消息是，接下来我们很可能会带着战利品和图胜利的小组直接返回地球。你可能会接受全面的测试。你和安格丽都要接受。”
　　王平安：“怎么测试？”
　　“不知道，鬼知道新人类要怎么测才能测出来。”
　　王平安：“没准是看我能不能在一千公里的距离上就感应到秦琼？”
　　指导员皱起眉头：“秦琼是谁？”
　　“呃，我的损友，飞行学院时代的竞争对手，官迷。不过之前受伤了捡回来一条命，结果必须呆在地面上等猪身上的心脏长好。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移植了猪心脏了。”
　　宇航员中有个说法，说移植了从猪身上长出来的器官之后，睡觉的时候打呼噜就会特别像猪。正好这次回去了可以问问秦琼。
　　指导员：“我好像有印象，是勇敢号清理那艘民船的残骸的时候负伤的是吧？”
　　王平安点头。
　　指导员：“那也好，到了地球可以去看看他，老朋友聚一聚。另外，我个人感觉，玛伽公司多半也会得到你的情报，搞不好会有玛伽公司的人来接触你。你可要抗住啊！”
　　王平安：“那必然能抗住的。玛伽公司派人来，我就吐他们一脸！可惜我是调整人，不喜欢感冒，不然我高低感冒了之后给他们整点大浓痰。”
　　指导员却非常严肃：“不要轻视他们。我们有很多看起来坚如磐石的同志都被他们腐化了。糖衣炮弹的可怕你无法想象。这么跟你讲，如果他们上来就跟你许诺，给你一个私人空间站，再配50个经过基因改造有猫耳的美女，你怎么回答？”
　　“那也太瞧不起人了，他要是许诺给我一个古兰森，可以放缩退炮那种，我应该就会考虑一下。给个古铁巨人也凑合。”
　　指导员盯着王平安：“你以为他们开不出？”
　　王平安大惊：“真的假的？古兰森啊！缩退炮啊！”
　　“他们可以给你整个差不多的玩具，让你开着炫耀一番。他们很会投你所好。”
　　王平安笑了：“甭管他们多会投我所好，没用的，他们是敌人，我很清楚。你就等着看我大浓痰吐他们脸吧！”
　　指导员：“最好别吐，会给他们把柄，小心他们去宪兵那里给你穿小鞋。”
　　“那他们不就能死了拉拢我的心？”王平安一脸无所谓，“还有，宪兵那边我熟，去宪兵那里跟回家一样，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的。”
　　指导员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144章D级人员
　　第二天早餐时间，王平安和安格丽正跟支队的大家一起吃饭呢，突然帕巴拉斯领着自己的搭档进来了。
　　“喂，死刑犯来了。”他小声说，“我换岗降落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在机库里列队，看着就巨邪恶。”
　　王平安：“怎么个邪恶法？”
　　“就看着不像好人啊。你想啊，这可是死刑犯，现在能判死刑的都不简单的！”
　　现在普遍使用心理学矫正治疗，罪犯改邪归正的几率大大提高——不但大大提高，甚至原罪犯见义勇为的几率都比正常人高很多，经常有现行犯被前罪犯扭送派出所。
　　所以非远视主义阵营的媒体经常指责这是“思想钢印”，是“洗脑”。
　　在心理学如此发达的时代，还被判断为“无可救药”，进而被判处死刑的人，当然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王平安很清楚这一点，对这种人到底有多穷凶极恶自然有点好奇，便问：“他们……是不是表情看起来就很可怕？”
　　“那倒是没有。不过他们身边萦绕着一种气场，你看了你就懂了。”
　　安格丽：“会不会是伱主观印象先入为主了？”
　　帕拉巴斯：“不信你们去看啊！我离开机库的时候他们也列队离开了，据说要关押在货仓里。”
　　王平安他们部队出来执行任务这么久，消耗了不少补给，有很多仓库都空出来了，估计是把那些地方改了改就当成了死刑犯住的地方了。
　　王平安正要回答，尼古拉中校就开口了：“你们别过去。那些死刑犯很快就要参加图胜利的实验了，搞不好很快都会变成疯子。毕竟他们本来就有无可逆转的心理缺陷。”
　　支队其他人面面相觑，克莱门特代表大家开口道：“我看没这么玄乎吧，王平安他们俩不是很正常嘛？说不定我们这些久经考验的远视主义战士人人都能承受得住那东西。”
　　马上有人附和：“对，一定是玛伽公司用来测试的人都太弱了，带有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王平安点头：“确实，我跟安格丽根本没觉得有什么难以适应的。也就第一次接触到雷达提供的信息的时候吐了一天，然后就好了。”
　　他说话的当儿安格丽在桌子下面拼命踩他的JIO。
　　红发的指导员这时候开口了：“你算了吧，你俩三次进我办公室接受指导，等到了地球还要直接接受超级计算机的问询，搞不好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王平安：“嗨呀只是接受指导这种程度毛毛雨啦，谁还没有被指导员教训过几次啊。”
　　支队其他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
　　王平安：“呃……你们也时不时被教育吧？一个月总有那么一次吧？呃，一个季度？妈的一年总有一次吧？”
　　阿卜杜尔：“我确实一年差不多去被教育一次。”
　　克莱门特：“我去指导员的办公室，都是领流动红旗去的。”
　　王平安咋舌：“我以为我们支队不会有这种模范士兵呢。”
　　尼古拉中校：“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只是平时文娱活动多了点，喜欢在一起演奏一下音乐，但本质上我们都是合格的太空军士兵。别以为大家都和你一样。”
　　王平安一时间有点尴尬：“我……我也是合格的太空军战士啊，不然也不会在这里了。我只是比较有主观能动性。”
　　他说完，大家都笑了。
　　尼古拉中校：“总之，你待会可别到死刑犯们关押的地方闲晃啊，宪兵把你抓了我可不去捞你，你就在宪兵那边待一星期吧。”
　　“是是，不去就不去。”王平安没好气的回答。
　　**
　　“不去死刑犯关押的地方，就跑来图胜利的实验室这边来猫着是吧？”安格丽飘在通道十字路口另一头，背靠着舱壁，一脸无语的看着王平安，“你这家伙啊。”
　　“我就想看看死刑犯到底怎么个气场，都怪帕拉巴斯吹得天花乱坠，这锅我不背啊，怪他！”王平安一边回答，一边趴在转角窥视着过道，“来了！”
　　安格丽马上一推背后的舱壁，飞过通道用王平安做缓冲。
　　王平安：“你慢点，撞到了！”
　　“这不正合你意？省得你整天处心积虑揩油了。”安格丽说着双手把着王平安的肩膀，往外探头。
　　王平安：“你不也很好奇吗？”
　　安格丽：“别吵，哪个是死刑犯？”
　　“戴手铐的那几个呗！”
　　说话间一群人从远处飘过来。
　　陆战队都穿着舰内作战用的外骨骼全副武装，靠着外骨骼的动力在通道内飘行。
　　在他们的队形中间，是四个戴着手铐、没穿太空服的人。看外表其实根本看不出来他们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王平安：“帕巴拉斯骗人，这哪儿有什么气场？”
　　安格丽却关心其他的事情：“他们不穿太空服，这是为了万一他们搞事，可以封闭通道的闸门抽光空气控制他们吗？”
　　“肯定是啊。他们又没有受过训练，不知道舰内的应急装置都藏在哪里。”
　　说话的当儿这群人飘到了王平安他们猫着的通道十字路口。
　　有个死刑犯抬起头看过来，看到安格丽的刹那他就像猫闻到了木天缪的味道一样，表情瞬间撕裂，狂笑着就要冲过来。
　　在他后面的陆战队立刻开火了，泰瑟枪的电极命中了他的后背。
　　狰狞的表情变成了抽风一样的痉挛，死刑犯全身抽搐起来。
　　王平安感觉自己肩膀都快被安格丽掐断了，他握住女孩的手：“别怕，我挡在你跟前呢！我失重空间格斗可是甲。”
　　安格丽骂道：“我也是甲！谁怕了！”
　　这时候，飘在突然发疯那人旁边的死刑犯开口了：“这个人是连环杀手，杀了五十多个女的了，全是像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说着那死刑犯露出一口黄牙：“什么失重格斗没用的，他的受害者里面有空手道冠军呢。你再怎么厉害，都是正常人的厉害，而他……可不正常啊。”
　　说着死刑犯笑起来。
　　陆战队上去就给他一枪托：“别几把废话了，闭嘴！”
第145章新人类
　　虽然发生了些许的混乱，但是这伙死刑犯最终还是顺利的进了图胜利小组的实验室。
　　王平安在实验室外面飘着，看了眼安格丽：“你要是怕今晚做噩梦，可以到我……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怎么这么暴力呢，动不动就举起巴掌要打我。我跟你讲，我是怜香惜玉，不然伱根本打不过我，咱俩在公斤级上有差距你知道吧？
　　“你应该算轻量级或者羽量级，我是中量级。”
　　安格丽：“那我俩去训练场练练？”
　　王平安：“练就练，怕你啊？走。”
　　说着他启动了随身带的小引擎，沿着通道一溜烟走了。
　　安格丽一把抓住他裤脚：“我没带引擎，想把我扔在这里啊？”
　　“那你抓裤脚嘛，又没有不让你抓！”
　　**
　　三个小时后，舰内训练场。
　　安格丽一把拽下身上的装具，这个动作把大量的汗水甩进空中，看起来就像她身上腾起了一身水雾。
　　然后她一把抓住场边的机器人扔过来的电解质饮料，狂灌了几口，才对漂浮在训练场另一头的王平安说：“服气不？”
　　王平安：“什么服气不？我多赢一场！咱俩是二十一比二十，我多赢了一场！”
　　安格丽：“那说明我和你基本五五开，我可是轻量级或者羽量级，你是中量级。你要知耻啊！”
　　王平安微微皱眉：“你这话我怎么觉得很熟悉呢？”
　　“因为就是你刚刚说的啊。”
　　王平安：“你……说实话，要不是你用那些阴招，我还不至于输！”
　　“我接受的格斗术训练就强调要针对男性的弱点啊。我学的就是这个。你也可以针对我的弱点啊，比如扯头发什么的。你不扯嘛。”
　　王平安：“这……所以我怜香惜玉也是错的啰？”
　　安格丽笑了：“没有没有，你没错。这样，我体格轻，你怜香惜玉手下留情，咱俩互相就扯平了，你在平等的条件下21比20，你确实赢了。”
　　王平安：“妈的，虽然你是承认了我赢了，但我怎么这么不爽呢……等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咱俩刚刚的对话，感觉好像和平时正好对换了角色啊！”
　　“你才意识到啊？所以你知道你平时有多讨人厌没有？”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确实……不过咱俩刚刚无意识的角色互换，会不会是精神串联的后遗症？以后我们会不会越来越不分彼此？”
　　安格丽看看天：“我倒是无所谓，以前不是有过差不多题材的电影嘛，男孩和女孩超越时间和空间互换了灵魂，我挺喜欢那电影的。”
　　王平安：“电影最后男孩把撞向地球的流星给推回去了对吧？”
　　安格丽：“？？你说的是什么电影啊！我说的是那个，最后男孩忘了女孩的名字，不断的寻找……”
　　“油腻的师姐在哪里？”王平安自然的接了一句。
　　安格丽直接把手里的水瓶对他扔过来，瓶子里的水突破了吸管口罩着的网眼洒了一些出来。细小的水珠反射着训练场的灯光，形成了微型的彩虹。
　　计算机捕捉到了水珠的痕迹，启动了抽风系统，把空中的水珠全都吸走了。
　　王平安接住还剩一多半电解质饮料的瓶子，吸了一大口。
　　安格丽：“我喝过的啊。”
　　“我又不在意的，咱俩谁跟谁啊。”王平安耸了耸肩，“至于你，刚刚你也说了，跟我互换灵魂你都不在意。”
　　话音刚落，训练场墙壁上的电话响了。
　　王平安：“接通，免提模式。”
　　下一刻扩音器中传来尼古拉中校的声音：“王平安，知道图胜利那边实验结果怎么样吗？”
　　王平安以为尼古拉在问自己那边的实验结果，便回答：“我这三个小时在和安格丽练无重力格斗呢，怎么可能知道实验结果？”
　　“看来你不知道啊，那我告诉你。今天早上送过去六个死刑犯，总共三对，全都疯了。其中一个试图搞破坏，被陆战队使用了致命武力了。”
　　王平安皱眉：“全疯了？”
　　“对，全疯了。而且疯得非常彻底，全舰所有部队的指导员都集中起来会诊了，他们是船上最专业的临床心理学家。”
　　王平安：“那也就是说，用D级人员这一手不灵啰？”
　　“还不清楚，毕竟这次送来了四十个D级人员呢。但是搞不好最后你还是要去他们组，毕竟现在这个情况，上面估计不会舍得再拿飞行员去填。你可能是唯一一个特例了。”
　　王平安：“我喜欢成为特例。”
　　“哼。对了，我们应该马上会启程返回地球，我猜上面知道第一波D级人员的结果之后，就该对用D级人员出成果死心了。”
　　安格丽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上面会非常重视这个实验？只是一个脑机接口而已。”
　　王平安附和了一句：“对啊，只是一个脑机接口而已。”
　　扩音器沉默了几秒，才再次传出声音：“重要的不是这个实验。而是你的搭档，安格丽少尉，当然也包括你。你们两个有可能是我们发现的第一对新人类。
　　“关于新人类的出现，从前宇航时代的科幻作品中就出现了，进入宇航时代后，据说上面曾经用超级计算机推测有没有可能出现新人类，结果没人知道。但是你看，我们从未停止谈论新人类。
　　“玛伽公司这个项目，根据他们自己的项目文档，以及我们俘获的项目负责人的说法，就是为了验证新人类的存在。
　　“他们以为新人类是吉拉·米莱尔。但是现在，你看，你显然比那个海盗更符合新人类给人的印象。
　　“你居然能把雷达的信息当成声波来接收！结合你以往的表现……总之你做好准备，回到地球之后不知道有多少测试在等着你。”
　　王平安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老大，自己队上出了人类第一个新人类的感觉如何？”
　　“哼，你知道队上那些喜欢看动画的人建议我怎么做吗？他们建议我给你一巴掌。”
　　王平安哈哈大笑：“那我是不是还要加一个名台词，‘我爸爸都没打过我’啊？”
第146章启程
　　过了三天，怀特贝斯上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王平安知道这事情的时候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什么人罢工了？”
　　帕拉巴斯：“死刑犯，就船上送过来做实验的那帮。”
　　王平安：“啥？为啥啊？嫌弃伙食不好？”
　　这话一出口，军官食堂煮饭的炊事员抬起头：“别抱怨啊，我们这伙食都是按照标准来的，顶多也就抄糖色的时候颜色炒浅了。”
　　王平安看着炊事员：“糖色还能炒浅了？”
　　炊事员：“当然能了，我们这边机器该修了，炒出来的糖色总不对劲。我又不能现场整个锅给你手工炒，失重呢，前几天有十分之一重力，我还勉强能手动给你们整几道。”
　　王平安：“这样啊……我们为什么在讨论糖色的问题？刚刚我们在说啥来着？”
　　“在说死刑犯不干了。”
　　“对，他们为什么不干啊？不就是疯了而已嘛，反正最后都要死，不如做点贡献。”
　　帕巴拉斯：“人家就是不干了。”
　　“那陆战队在干什么？抓了人直接往实验室里送啊，他们都被剥夺了政治权利了，不算人的。”王平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吻。
　　安格丽这时候才抬头插嘴道：“剥夺政治权利，又不是剥夺人权。为了照顾死刑犯的人权，有死刑的西方国家都是注射死刑的。”
　　王平安：“有那功夫西方为什么不关注一下贫困人口？罪犯算人贫困人口不算是吧？这不是逼着他们成为罪犯吗？”
　　安格丽看着王平安：“所以西方世界失败了。”
　　帕巴拉斯：“总之现在实验完全停了，就算最后陆战队开火镇压了，这些死刑犯也不能用了……”
　　话音未落，广播里就传来“叮咚”一声，这是要开始舰内广播的信号，紧接着就是播音员的声音：“全体注意，J3通道进行气密性测试，禁止通行。全体人员注意……”
　　帕巴拉斯：“J3，看来是把死刑犯的氧气给掐了。”
　　王平安：“应该不至于，可能是释放了催眠瓦斯。一下子都干掉之后要写很长的报告的，瓦斯报告短一点。”
　　安格丽笑道：“伱以为指挥官们跟你一样，会选择报告最短最省事的办法？不过我也觉得不至于上瓦斯就是了。”
　　帕拉巴斯：“这样搞完，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再用他们去进行实验了，这种实验要是内心抗拒的话做不了的吧？”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啊，心理学我是一点没学，你问法国人。”
　　“我也不清楚这套脑机接口的原理，我学的是最基础的那种心理学，脑机接口这属于最尖端的前端应用，我不懂的。”安格丽也学着王平安的动作，耸了耸肩。
　　帕拉巴斯挑了挑眉毛，当没听见两人的话，顺着自己刚刚的思路继续说：“这些囚犯不能用了，再要实验是不是就只能从飞行员里挑志愿者了？”
　　王平安：“没戏，弄疯了那么多死刑犯，不可能再让飞行员来测试了。”
　　帕巴拉斯：“那我如果也声称我是新人类呢？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王平安皱眉：“这……我是新人类有证据的，你也弄出那种离谱战绩估计他们能信。”
　　帕拉巴斯：“不信怎么办？就这么不研究了？他们总是要人做实验的吧？不能总逮着你一个人薅啊。”
　　王平安正要回答，突然停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
　　其他人反应慢了一拍，但一秒钟后也全都抬起头。
　　帕巴拉斯：“舰艇在调整姿态，没有响警报所以不是遇到了敌人紧急调整，只能是要出航了。”
　　安格丽接口道：“这就出航？也不通知一下？”
　　一直在旁边闷头吃饭的克莱门特这时候开口了：“你们在实战部队待的时间少，我们都习惯了。这样突然不告知改航向很正常的。”
　　话音刚落，不知道哪边的墙壁发出“嘎吱”的声音。
　　王平安：“这个也很正常吗？”
　　“很正常啊，大型军舰调整姿态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习惯了就好。帕拉巴斯号是胜利之后开工的第二型宇宙航母，现在有点年头了。这就好像那些老的楼房，时不时会听见楼上有玻璃球弹跳的声音。”
　　话音刚落，姿态调整带来的异样感消失了。
　　王平安默默的抓住飘在自己旁边装果汁的袋子。
　　下一刻“重力”出现了，所有漂浮的东西都落向地板。
　　安格丽的胸也拍在了桌面上。
　　王平安：“你感觉有多少G？”
　　安格丽随口答道：“可能0.4？这是要走火炬航线啊……等一下你为什么问我？”
　　王平安：“你的感受可能比较深刻吧。”
　　“你……”
　　“我是说，女性对这方面不是感觉更敏锐吗？运囚犯的船带过来的最新一期《半边天》上面的文章说的！”
　　安格丽：“……你还去看《半边天》？”
　　“我怎么不能看？我们男同志也是半边天啊，那杂志又没有说是哪半边。”
　　安格丽：“真的不是在说我的胸？”
　　“嗨呀，你这叫自我意识过剩，谁整天惦记着你那点肥肉啊。”
　　这时候广播又响了起来：“我是彭楚科。大家可能已经知道了，刚刚发生了一点小问题。舰队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原来轨道进行科研任务。所以经过请示上级，舰队现在开始向地球航行。
　　“按照转移轨道规划，我们会在4.23周后抵达地球高轨道。”
　　军官饭堂里的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直接去地球轨道吗？”
　　“我以为会到日地L2去。”
　　帕拉巴斯也捅了捅王平安的肩膀：“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前几天就有传言说要直接去地球了嘛。日地L2都是工业和军事部门，很少科研人员，直接到地球不是正常吗？”
　　帕拉巴斯：“到了地球你可就是……”
　　王平安：“嗨呀，到了地球我会怎么样还难说呢，你问彭楚科他们也不知道。说不定会把我像熊猫一样供养起来。”
　　安格丽哼了一声，来了句：“也可能直接切片研究。”
　　王平安：“细细的切做臊子是吧？”
　　帕拉巴斯又张嘴要说什么，王平安给塞了回去：“你也别关心这些了，不如想想四个星期的无聊时光怎么打发。火炬航行中可不用执勤……”
　　这时候尼古拉中校出现了：“是不用执勤，但是要做模拟训练。”
　　王平安：“舰上又没有成套的模拟机。”
　　“确实没有，但是我们可以用软件来模拟，该有的训练绝对少不了！”
　　王平安：“也包括我吗？我到了地球可能就要转入研究部门被人研究了。”
　　尼古拉看着他，微微一笑：“那更要让你和大家一起度过充实的训练时光了。”
第147章名不虚传
　　4.23个星期后。
　　看着屏幕上通过本舰光学设备观测到的蓝色星球，王平安动情的说：“我相信，会再次看到蓝天，鲜花挂满枝头。”
　　安格丽：“下地面就能看到了啊，北半球正好是春天，另外现在把重污染的基础工业都搬到太空之后，地面基本都是蓝天白云。”
　　王平安：“我在念诗！古代科幻作品里的一首古诗！”
　　“你一个理工男，还会念诗啊。”
　　“你不懂了吧，在我们华国，理工男念诗是有传统的。”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这铃声代表舰艇在三十分钟后就要入港，是通知大家穿宇航服的。
　　片刻之后，王平安和安格丽熟练的互相帮助穿上了宇航服。
　　戴上头盔之后，王平安接着刚刚的话题：“文科生总觉得文学是他们的专利，其实伟人早就说了，脱离了生产实践闭门造车，只能产出一些才子佳人的玩意儿。”
　　安格丽：“闭嘴，转圈，让我检查你宇航服的气密性。”
　　王平安乖乖的在空中转圈——战舰的主引擎早就停止喷射了，舰内进入了失重状态。
　　当然也不是完全失重，现在的轨道没有完全的力平衡，所以还是能感受到轻微的“重力”，不过这个重力会让舱内的东西都缓慢的落向舱壁。
　　怀特贝斯号现在正在交汇轨道上滑行。接下来地球的重力会完成大部分“工作”，主引擎一般只需要在调整相对速度的时候稍微工作一下就好了。
　　王平安转完一圈，安格丽动手把他按住停止旋转：“好了，气密性良好。”
　　“该伱了，转吧。”王平安说。
　　安格丽轻轻扭动身体，在空中转动起来。
　　王平安仔细的检查完所有气密标识物，确定没问题之后伸出手。
　　他没有停止安格丽的自转，而是像抽陀螺一样让她更快的旋转起来。
　　“王平安！狗东西！”
　　耳机里传来女孩的骂声。
　　王平安嬉笑道：“你不是练过芭蕾嘛！这种旋转应该很习惯才对啊！”
　　“我练个屁的芭蕾，我从小就为了通过太空军严苛的征召条件拼命努力读书！”
　　“你是法国人，你出生就会跳芭蕾！”
　　“我提醒你，芭蕾成就比较高的国家是苏联，音乐艺术造诣高的是德国和意大利！”
　　王平安：“可欧洲文艺的根源都是法国啊！就像天下武功出少林一样，你看近代欧洲那些搞文艺的，都懂法语！你们是人家的祖宗啊！来转个天鹅湖！”
　　话还没说完，安格丽突然抬腿，这个抬起的腿直接扫到了王平安的腰。
　　然后他连人带宇航服撞到了舱壁上。
　　王平安：“投降！投降了！来，法国小姐，你看我投降的姿势标准不？”
　　安格丽都气笑了：“你这家伙！啊，我懂了，是到了地球你兴奋了对吧？嗨呀，看到地球就兴奋，你这还新人类呢！新人类都是习惯宇宙，不习惯重力的！”
　　王平安笑道：“我确实兴奋，但不是因为地球，而是因为终于可以结束这无聊的航行了。说来奇怪，以前开只能霍曼转移的慢船，二三十个星期都像没事人一样，坐上了火炬船，四个星期就受不了了。”
　　安格丽：“在心理学上这叫……我也忘了叫什么，总之正常。”
　　“是嘛？”
　　这时候铃声又响起来，不过这次是通过舰内的无线电。舰内就要抽干空气了，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播，所以所有的通知不管是公告还是什么，都转用无线电发送。
　　铃声过后，各部门开始确认宇航服穿着状况。
　　确认完成后，全舰开始减压。
　　王平安看着压力表逐渐归零，突然说：“听说我们现在这一套动不动就减压的制度，保证了船上没有老鼠或者蟑螂。”
　　安格丽：“就进港那点时间，蟑螂能憋死？”
　　“不知道啊，反正我在太空船上很少看到蟑螂。”
　　“很少？”
　　“嗯，还是见过的。比如有一次我在航程中遇到民船，对接之后气闸刚打开，就看到一个小强飘了过来——然后被电脑控制的维修机器人的激光烧掉了。”
　　安格丽皱着眉头，正要评价，目光就被屏幕上战舰主光学仪器捕捉到的画面吸引过去。
　　“筒状空间站？我以为太空军没有这种浪费资源的空间站呢。”她小声嘟囔道。
　　王平安：“其实还是有的，比如太空战斗艇测试场，那是还没服役的战斗艇进行测试的地方。该不会就是我们停靠的这个吧？”
　　安格丽两手一摊。
　　这时候通知来了：“准备进港，舰上部队到预定位置集合。”
　　王平安一拍舱门开启的按钮：“走了！”
　　**
　　靠港之后，第一个命令下达了：“各部队，原地待命。”
　　王平安和二支队的其他人都在简报室里，面面相觑。
　　讲台上尼古拉喝道：“严肃点！别扭来扭去，军姿站好了！”
　　话音落下，简报室的门就开了。
　　进来的两个宇航服把手里的板子递给尼古拉，在尼古拉看板子上显示的内容的时候，两人扭头对着二支队的宇航员喊：“谁是王平安和安格丽·里昂？”
　　王平安举手：“我是！”
　　安格丽也举起手，但没有答话。
　　尼古拉把板子还给进来的两人：“人家中间还有个德呢。”
　　接板子的人疑惑的低头，然后咋舌：“还有德啊，是贵族啊~贵族小姐怎么跑到我们太空军来了？”
　　安格丽朗声道：“我不是贵族，中间名只是历史传承。”
　　“好吧，都一样，不管你是不是贵族，现在都是革命同志了。你们两个跟我走吧，手续刚刚给你们部队长看过了。”
　　王平安：“就派两个人来接我？也没个护卫什么的？”
　　来接人的对视一样，头盔里面的表情都很惊讶。
　　王平安：“玛伽公司应该盯上我了，搞不好他们会动歪脑筋。”
　　来人笑了：“你说这个啊。放心，在地球圈玛伽公司不会用那种手段的，他们会堂堂正正的来接触你，然后对你发射糖衣炮弹。”
　　王平安：“你们这么麻痹大意，我要是玛伽公司就试试你们没想到的招数了。之前也没人想到海盗会突袭太空军的要塞不是吗？”
　　来人又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王平安说：“所以你刚来，就质疑我们的安保工作有漏洞？果然和资料上一样，是个刺头啊。好吧，我申请派一队宪兵过来，等着吧。”
　　说完那人咕哝了一句，王平安没听清说的啥。
　　可能是“名不虚传”吧。
第148章特殊待遇
　　负责护送的宪兵看到王平安第一句话是：“牛逼啊，是不是护卫你，兄弟们就可以考虑领三等功了？有三等功的话，我直系亲属的分房排序都能提前呢。”
　　旁边的二等兵补了一句：“我要是三等功，我爸妈肯定再生一个，有这三等功基因调整的时候能选择的地方都多了不少呢。”
　　现在优生委员会提供的常规模板，在非远视主义国家就是特别昂贵只有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东西。但如果直系亲属有立功表现，就可以拥有更多的调整选择。
　　要不然就只能出工分换。
　　王平安一脸严肃的看着几个宪兵：“玛伽公司可是发动了几百艘海盗船袭击的太空军的要塞，他们可不是善茬。你们最好打起精神来，麻痹大意搞不好一下子就连升两级了。”
　　几个宪兵面面相觑，然后带队的上尉咳嗽了一声：“好吧，我们打起精神来。所以你到底是什么重要人物啊，玛伽公司这么看中伱？”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诧异的反问：“你不知道？”
　　“我们只知道你被玛伽公司盯上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基地领导没跟我们说啊。”最开始来接王平安的两人之一开口了。
　　王平安：“那你们也别问我，我不能违反保密纪律。”
　　宪兵们面面相觑，然后带队来的上尉说：“行吧，走吧。我们要护送你去招待所，住行政套房。”
　　一行人开始移动后，王平安继续了解情况：
　　“基地的领导什么的不见我吗？”
　　“好像他们要听你们船上那个科学家小组的头头的报告。你们这编制也忒奇怪了，一艘母舰一艘巡洋舰，然后还要舰载的科学团队，搞得像星际旅行里面的星联战舰一样。”
　　安格丽插嘴道：“探测船不也是科学团队和战斗部队混编嘛？”
　　上尉指着通道外面隔壁泊位上的巡洋舰：“你们这看着像探测船吗？你们的大天线呢？”
　　其实怀特贝斯号和护航巡洋舰都有不小的天线，就连小小的战斗艇都有一个完全展开之后相当巨大的天线，毕竟太空作战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在广袤的太空中找到敌人。
　　但是专业的科学探测巡洋舰的天线还是要更大一些的。
　　接下来王平安一路和保护自己的宪兵们闲扯，终于进入了空间站的主体。
　　进入主体的刹那，安格丽发出了惊讶的呼声：“这么空啊！”
　　王平安：“那当然，这里面要做飞行测试的。”
　　安格丽又问：“这个空间一直保持真空吗？”
　　“对，为的是模拟宇宙环境嘛。中间那根长条就是战斗艇的出发港。”
　　王平安话音刚落，旁边的宪兵就接口道：“平时我们这里天天有战斗艇在飞，今天你们要来，所有的实验都停止了。你们到底带回来什么啊？”
　　带队的宪兵上尉怒斥道：“带回来什么也不关你事，少问。机密的事情不知道最好，知道了反而要提心吊胆不知道啥时候就泄密了。”
　　王平安：“对对！万一说秃噜了嘴，就有可怕的戴蓝帽子的人过来收拾你了。”
　　几个戴蓝帽子的宪兵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辆太空山猫电动车在众人面前停下，车上的宪兵上校表情严肃的下了车。
　　带队的宪兵上尉大喊：“立正！”
　　几个宪兵弹簧一样的绷紧了身体。
　　宪兵上校骂道：“嘻嘻哈哈的想什么话？你们就这么执行保卫任务的？你们的任务被解除了，现在就到指导员那里去报到！”
　　上尉：“是！全体都有，跑步——走！”
　　这一小队宪兵连同刚开始来接王平安的那俩齐刷刷的跑步离开了。
　　王平安：“那我的保卫工作呢？”
　　话音刚落，从另一辆山猫上下来的宪兵就把他围住了。下来的这些宪兵都穿着战斗外骨骼，荷枪实弹。
　　然后上校走到王平安跟前，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你就是王平安？”
　　王平安：“是的，这边这个是……”
　　安格丽：“安格丽·德·里昂少尉。是王平安中尉的搭档。”
　　上校：“哼，她比你像军人。跟我们走，上车吧。”
　　王平安点头，虽然穿着宇航服，但是还是很麻溜的上了车。
　　一上车他问：“怎么一开始不派你们来？”
　　“因为你们为了保密，一直没有进行较长篇幅的通讯，我们也是刚刚建立了有线连接才从你们这里得到详细的状况。我们之前以为你的重要程度，大概就是特级试飞员那种程度。
　　“玛伽公司也会接触我们这里的特级试飞员，还挖走了几个不坚定的。”
　　王平安“哦”了一声。
　　本来他还想补一句“现在知道我有多吊了吧”，但最后绷住了。
　　然后通讯频道就完全静默了，上校也好，他带来的兵也好，都根本不说话。
　　王平安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透过宇航服传导过来的引擎震动。
　　然后这个空间站还特别大，毕竟为了试飞，空间肯定要足。然后试飞基地本身配置的人员要比要塞或者重工业空间站少，结果就是在空间站内壁上开了半天没看到什么东西。
　　王平安绷不住了，开口道：“我在这边的行程……”
　　上校：“这个不归我管，我只管你的安全。你在这里要干什么，怎么干，科研部门说了算。”
　　王平安咋舌：“好吧。那……我还能回到二支队吗？”
　　“这个也不归我管，你要是真的被证明了是……不，我也不知道。”
　　王平安看出来了，这个上校是个有原则的人，估计会一问三不知，完美的扮演一个保卫干部的角色。
　　当然了，真正有原则的人就不应该搭理自己的问话，这可能是这位上校作出的变通。
　　搞不好这就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程度的变通了。
　　终于，一幢建筑出现在前方视野里。
　　王平安：“那个该不会就是招待所吧？”
　　“是的，你住在这里期间，我带来的这个宪兵小队会驻扎在招待所周围。每天早上你要去研究中心的时候，我们会开车送你。”
　　王平安：“你也住在这里？”
　　“我是基地的保卫司令，还有整个基地要操心。我的参谋会带队跟着你。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劳波上尉。”
　　上校指了指山猫副驾驶位置。
　　坐副驾驶的人回过头，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王平安看到一张年轻男性的脸庞。
　　头盔下方领章的位置是代表军衔的简章：一杠三颗豆。
　　王平安嘟囔了一句：“怎么是个人就比我军衔高。”
　　上校冷不丁来了句：“怎么，我这两车兵都不是人？”
　　“不，我……我的意思是，我知道名字的人基本都比我军衔高……除了我搭档。”
　　上校：“……你和报告里一样，贫嘴。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升不起来了。”
　　这时候车停下了，上校话锋一转：“好，你们尽快适应一下，有什么问题跟劳上尉说。明天见。”
第149章真正重要的事
　　第二天，王平安和安格丽吃完饭到了试飞基地的科研中心，就被带进了一个像是做心理诊疗的房间。
　　王平安：“真稀奇啊，一般这个房间都是一个人进来接受治疗的。还是说，今天是你来给我诊疗，就我们俩？”
　　安格丽：“我坐在你这一边啊，而且我们之间没有分隔的东西。原则上诊疗师和患者之间要么面对面，要么中间有桌子之类的东西隔着。这是为了帮助确立潜意识里的身份定位。现在这个布局，估计我俩一起被诊疗。”
　　话音刚落，诊疗室的门开了，图胜利走了进来。
　　王平安：“怎么还是你啊。”
　　“因为我和伱最熟悉，而且全程负责了这个脑机接口的测试。再就是，我是这个基地脑机接口方面最权威的人——不，我可能是整个太空军脑机接口方面最权威的人了。
　　“所以之后这个项目我必然也要深度参与。不过具体是我主导，还是明天才会到的心理学专家主导，亦或者是主持战斗艇设计的专家主导，那就不清楚了。”
　　王平安：“战斗艇设计？”
　　“对，虽然你第一次舰外飞行测试就拉了胯，但是太空军依然觉得这个操作系统有潜力。”
　　王平安：“我只是平飞了一下，他们凭什么觉得有潜力？”
　　“大概是因为你开人形机的时候，展现出了接近三倍的姿态调整速度？我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可能他们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也可能单纯是觉得玛伽公司没砍项目说明必有可取之处，毕竟资本家可不会为了几十年以后的收益做长远投资。”
　　图胜利顿了顿，用手敲击着桌面继续说：“总而言之，详细的报告昨天上报给了上面，这是地球圈，基本通讯延迟都在几秒之内，应该有你我都接触不到的大人物看过了报告，结论就是继续推进。”
　　王平安：“我一个中尉就算了，你不是层级挺高的嘛，博士生导师耶，教授耶，还是‘脑机接口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你也接触不到？”
　　图胜利耸了耸肩：“你以为我说的是将军们吗？我说的是没有将星的那些。”
　　王平安抬起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懂了懂了！这个跳过，继续吧。总之就是项目很受重视，接下来要组建一个包括了战斗艇设计团队、心理学团队在内的大团队，对吧？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接下来研究的方向，是继续找志愿者来进行脑接口的实验呢，还是……研究我是不是新人类？”
　　图胜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王平安看了几秒，反问道：“靠研究就能确定你是不是新人类吗？”
　　王平安耸了耸肩：“这个嘛……首先我们要理解历史，定义新人类，先设立一个标准，比如不依靠计算机和其他设备心算轨道的速度有多快，才算新人类……”
　　图胜利摇头：“真要这样那有得扯皮了，昨天我跟基地这边的科学家们头脑风暴到深夜，我们的结论是，如果你是新人类，也不用特别的在意，因为现在人类在太空的活动每年都在增加，去年一年地外人口就增长了八十万，接近百分之八的增长率。
　　“这还没有算偷渡的，非远视主义国家的底层为了摆脱他们的命运，要么往我们这边偷渡，要么往太空偷渡。
　　“地外空间有这么多的人，会产生一个新人类，自然会产生第二个，第三个。我们当然要研究新人类，知道他们能做什么，为以后建立专门的新人类部队做准备。
　　“但是这个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迫切，我们只要按部就班等着更多的新人类出现就好了。关键在于准备好迎接这些有截然不同特长的人。”
　　安格丽突然插嘴：“不光是这样吧？还要准备好弥补他们和不适应宇宙的旧人类之间的分歧。”
　　王平安立刻点头：“对对！尤其要避免适应了宇宙的新人类数量变多之后，认为自己是个全新的种族。真那样的话旧人类是没有胜算的，掌握了制宇宙权的情况下，战争会一面倒。上次大战就证明了这点。”
　　图胜利：“所以我们才要研究新人类，做好迎接新人类普遍降生的时代的准备。但这终究不是一个很紧急的事情，宇宙开发那么多年，才出现这么几个有新人类苗头的人。
　　“现在最急迫的事情是，确认这套脑机接口系统，有没有可能催生新人类。开发这套系统的玛伽公司，有没有可能通过量产极端适应宇宙环境的人类，取得军事上的优势。
　　“虽然上次大战我们赢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彻底把世界变成我们这样，我们选择了保持社会形态上的多样性。我无意否定这个决定蕴含的智慧，但是事实就是，那些‘余孽’们一直在试图翻盘。
　　“他们当中很多人认为，我们赢只是因为掌握了更加先进的军事思想和武器。”
　　王平安“哦”了一声，拖了长音。
　　“所以你们要……继续找别人来测试。”
　　图胜利十指交叉，表情显得十分的纠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昨天我们讨论的结果是，用死刑犯显然是不行的，他们没有太空飞行经验，心智方面也不够坚定。
　　“我们认为，可能让坚定的、经受过真正战场或者抢险任务考验的太空军宇航员来使用这套脑机接口，更有可能激发出——怎么说好呢？”
　　王平安：“潜能？”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图胜利打了个响指，“但是这样的宇航员非常珍贵，在我们已经弄疯了那么多死刑犯的情况下……”
　　安格丽抢白道：“你们把抉择扔给上面去做了！”
　　图胜利点头：“差不多。我们给的是意见，阐述了确定能否通过这种方式激发潜能的紧迫性。玛伽公司可不会讲伦理道德之类的东西。
　　“但具体怎么样就不清楚了。在上面讨论的当儿，我们这边会暂时继续让你们俩来测试这套脑机系统和战斗艇结合时的战斗效能。
　　“在回地球的路上让你们写的那个报告，交给了战斗艇的设计部门。刚好这里有试验场有工厂也有设计院，一条龙都在，他们很快会搞出真正从一开始就内置脑机接口系统的战斗艇。”
　　王平安：“这是测试疑似新人类的人操作战斗艇能带来多少性能提升？”
　　图胜利纠正道：“疑似新人类的人通过脑机接口操作战斗艇能带来多少性能提升。你——你们通过普通方式操作战斗艇的数据我们有。”
　　王平安：“那个数据和平均水平比起来怎么样？”
　　短暂的沉默后，图胜利摇了摇头：“我是个科学家，我只会看统计数据说话。只看统计数据的话，挺离谱的。但是基地的试飞员觉得自己有机会打过你。”
　　王平安：“那让他来啊，反正要我测试的战斗艇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造出来嘛，我们用普通的战斗艇比划比划。”
第150章那个东西
　　图胜利扶额：“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王平安：“是啊！新人类就应该无敌啊！不然怎么能证明我是新人类？”
　　安格丽：“那万一你输了呢？”
　　王平安耸肩：“我就到地球去，吸引玛伽公司的注意力，声东击西。这也是为太空军做贡献嘛。我小时候一直想，我要是考不上太空飞行学院，就去考国际关系学院，看准机会加入情报机关当特工。”
　　安格丽：“倒是挺像你会有的想法。第三志愿呢？去当宪兵？”
　　王平安：“其实宪兵一度是我第一志愿来着，但是后来厂区有个哥哥去当宪兵了，回来跟我们说宪兵现在不能随便殴打嫌疑犯了，也没有老虎凳，我就对宪兵没有兴趣了。”
　　“你刚刚这个发言很危险啊。”安格丽一脸错愕，“伱心理学测试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王平安点头：“说过啊。嗨呀，指导员也好，穿白军装的心理学家也好，和他们聊天就很容易说实话来着。”
　　安格丽：“我现在很奇怪，太空军征兵做不心理筛查的吗？”
　　“做啊，要填长长的问卷，然后人来问一次，计算机再问一次，我确实通过了测试。可能那个时候他们认为我这只是小问题？”
　　图胜利：“好了，别说闲话了。你要想和基地试飞中队的老油条们比划比划，就用基地的模拟舱，别搞出危险来。这里是地球圈，很繁忙的，而且有一大堆雷达啊望远镜啊对着这个空间站。”
　　“模拟舱是吧，明白了。”王平安向图胜利敬礼，“我保证把他们都收拾了。收拾完以后是不是我是新人类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点？”
　　图胜利：“成为击落王和是新人类这两件事之间，没有逻辑上的关系。当然，以新人类对宇宙的适应能力，他们确实有可能会成为击落王，但我认为更重要还是体现在对宇宙和失重环境的精神耐受力上。
　　“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们曾经怀疑那些死刑犯是没有办法适应和别人串联，所以曾经试过把一个死刑犯和舰艇外部光学设备连接在一起。
　　“那个死刑犯只坚持了一分钟就受不了了，出现了像是近代战争中的‘炮弹休克’一样的症状。而你，用脑机接口开着战斗艇在外面晃了十五分钟。
　　“而且你没有休克，还能和你的搭档打情骂俏。”
　　王平安：“这多亏了安格丽的肥膘。”
　　说完王平安就把脚往旁边闪，然而安格丽没有踩过来。
　　王平安：“安格丽同学？”
　　“怎么？每次你骚扰我就打你，那也太费事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骚扰我都会当没听见。”
　　王平安挠挠头：“真的？那我试试看！诶~”
　　伴随着这声奇怪的声音，王平安闪电般的戳了一下安格丽。
　　图胜利一脸无语：“你是小学男生吗？”
　　王平安：“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戳一下不像是成年男性？那我男人一点！”
　　正说着，王平安发现安格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锐利的目光让他老老实实的放下刚刚抬起的爪子。
　　安格丽：“来啊，你不是要男人一点吗？”
　　“但我目前还没有和你进行综合格斗的打算。之前在航母上进行的格斗，让我记忆深刻。”王平安一边说，一边两手交叉，放在得体的位置，仿佛正在球门前阻挡任意球的足球队员。
　　图胜利站起来：“我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你们想去找试飞支队，就去。那边应该也跃跃欲试，毕竟你之前的战斗记录看着非常华丽。相比之下在火星进行的模拟战记录得到的评价就一般般了。”
　　王平安：“可能火星的时候我的潜能还没有被激发出来。”
　　图胜利耸了耸肩，开门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门还没关，又进来了一位，也是穿科学部门制服的。
　　“你们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常驻这里的战斗艇设计院代表张肇中，我来了解一下你们对专用战斗艇的需求。”
　　王平安：“你好，我是……”
　　“不用介绍了，我们都知道你是谁。我虽然穿军装，但是应该不算军人，我也就大学时代军训过。不用那么一板一眼的，放松一点。”
　　王平安点头：“好。那我想问一下，你也会用因果律武器吗？”
　　“哈哈哈哈，据我推测，我父亲应该是故意给我起这个名字的，就是为了让像你这样的好奇宝宝问这个问题。很遗憾，我不能，我也没有说过我们新式战斗艇只是上一代战斗艇的改型这种话。
　　“说正题吧。根据从图教授那里得到的数据，战斗艇上要装这个脑机接口，会平白增加一大坨重量。我们合计是要拆一些东西，毕竟战斗艇的引擎出力就那么多，燃料罐里的水也只有那么多，机体重那么多要掉很多德尔塔。”
　　王平安：“只是掉德尔塔吗？”
　　“只是掉德尔塔，毕竟战斗状态下的极限加速度主要由你们能承受的G决定，引擎有足够的潜力。增加的质量只是让推进剂消耗更快。
　　“推进剂消耗更快，可不就是德尔塔降低嘛。”
　　王平安：“那能不能不丢东西呢？德尔塔低了就当短途飞艇用嘛——也不对，这叫啥？”
　　增量速度，也就是俚语所称的德尔塔，一般都被当成是“航程”，但其实这并不是航程的意思，准确来说这代表一艘飞船的变轨能力。
　　低德尔塔的飞船也可以去到很远的地方，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
　　比如前宇航时代的化学火箭的德尔塔和现在的火炬飞船相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前宇航时代的人还是把火星探测器发送到了火星上去。
　　王平安突然发现一下子想不到用什么来形容这种德尔塔更低的飞船。
　　短途飞船显然不对。
　　安格丽：“现在没有按照德尔塔来进行分类的做法了，主要是按照能走的转移航线分。我们的战斗艇就算德尔塔变低，也是火炬飞行器。”
　　王平安耸了耸肩：“这样啊，听起来没有太大的影响嘛。”
　　张肇中：“当然有！你的德尔塔变低了，就有可能跟不上行动的大部队。还没到地方呢，别人还在变轨，你燃料用完了。”
　　王平安：“我觉得这东西最近几年都不会进入实战吧？”
　　张肇中皱着眉头：“你这……你要是不拆东西的话，我们就得重新设计驾驶舱了，差不多等于重新造一艘全新的飞艇。”
　　王平安：“原来你要拆东西，是打算给自己方便？”
　　“如果拆一拆改一改能用，那自然比重新造强啊。重新造需要的时间更长，虽然都是打印的，但是打印也是要工时的。”
　　王平安：“那正好了，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燃料箱也设计得大一点，这样德尔塔也够了，和部队一起转移的时候就不会掉队了。”
　　张肇中皱着眉头：“重新设计一艘战斗艇，这是设计院应该干的事情，我在这里就一个小组，除了我和副组长，剩下的都是带的学生，我们的任务主要是记录测试中出现的问题，并且进行初步的分析。
　　“设计新飞船，你有点看高我们的能力了。要不这样，我们先将就着拆一艘凑合用，专用机等设计院那边搞定了再给你造，好不好，新人类同志？”
　　王平安：“怎么就叫上我新人类同志了？我这还没有证明自己是新人类呢。”
　　张肇中耸了耸肩，然后凑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们也在讨论这个问题呢，现在整个基地都知道你是新人类了，感觉……接下来我的发言比较阴谋论，没有任何根据，别当真啊，只是闲聊！
　　“感觉就像在钓鱼。玛伽公司是不是相信那个吉拉米什么的海盗是新人类？还专门开发了东西呢。所以太空军就将计就计，在钓鱼。”
　　王平安：“那鱼也要有上钩的办法啊？这空间站连民间人士都没有，别说钓鱼了，风声都传不出去吧？”
　　张肇中笑了：“你傻了吧？你以为这是在谷神星啊？这里是地球高轨道，甚至可以接入地球的网络，就是延迟有点高。
　　“而且啊，你知不知道多少望远镜在盯着我们？想要传递信号，找个舱外作业的时间用太空服上的照明打摩斯码就好了。
　　“在地球圈，保不了秘的。所以研究那玩意的实验室才放在水星。”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研究什么玩意的实验室？”
　　张肇中：“你没听说过传言？科研……哦你不是科研人员，嗨，都市传说，飞向半人马座的那个东西的引擎，在水星的实验室里。”
第151章泾渭分明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那东西在水星？”
　　张肇中两手一摊：“不知道，传言而已。说不定和你一样，是钓玛伽公司的饵。
　　“啊，我没有说你真的是饵啊，以上这些都是阴谋论的内容，就是私底下说说而已。总之我们先用现在的机体给你攒一个哈，就这么定了。
　　“啊，估计会拆掉计算机和维生设备，反正伱们测试的时候都要穿太空服。
　　“啊，太空服也要改，应该会和脑机接口的端口改成一体的，你上飞船就套太空服，结束了实验就从太空服里爬出来。”
　　王平安：“啊？你怎么总喜欢啊起手啊？玩狼人杀的时候被人盘问起手就啊，多半会被票出去的。”
　　安格丽打断了王平安的话：“穿着太空服上战斗艇，就已经很麻烦了。你让我在战斗艇里从太空服里爬出来？”
　　张肇中：“地勤会帮你们的。”
　　“可是……”
　　安格丽看了眼王平安，她本意是寻求搭档的支持。
　　张肇中一下子误会了，来了句：“放心，会让女地勤去帮你的。这方面太空军一直做得很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允许男女住一个宿舍。”
　　安格丽：“我们实际上是分别睡在自己的胶囊里。发生了事故两个胶囊也是独立的逃生舱。”
　　张肇中：“嗯，我就当是这样好了。”
　　说完他咧嘴露出一个微笑，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
　　安格丽叹气：“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整天被人喊王夫人啊。”
　　“等一下，我可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我只是……”
　　安格丽：“我不会去妇联投诉的。”
　　“那就好那就好。”张肇中松了口气，他看了看表，然后站起来，“那么我就告辞了，之后基地的一号二号的会来见见你。他们没有在我们前面，是要摆明科研优先的态度。但我也不好让他们等太久，走了啊。”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还没完啊？”
　　这时候门刚好开了，穿着心理学部门制服的上校一进门，正好听到这句。
　　按照规律，这应该就是基地的二号了。
　　不知道为什么，扛着无杠一豆肩牌的一号反而跟在二号后面进来的。
　　王平安发现这个不正常直接提问：“为什么一号反而在后面走？”
　　一号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会有愣头青真就这么直接提问。
　　二号直接笑了，回头对一号说：“看到没有，我们心理学部门对他的评价很准确吧？这个刺头谁都不怕，谁来都镇不住。”
　　一号皱眉：“可你们部门的评价没有说他是新人类啊？话说，新人类这个东西……我们承认了？”
　　“没有。”二号摆了摆手，“目前基本是玛伽公司这么提，我们沿用下来，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好像看过讲这个的动画片，还有大机器人。我们这边的学名是‘对宇宙发展出了适应性的人类群体’。但是这个称呼太长了，所以私下里也有人用新人类代称。”
　　一号背着手：“非正式的存在啊……”
　　他一边拉长音，一边打量王平安和安格丽，仔细的看过之后才扭头对二号说：“我怎么觉得他们就是普通的青年呢？长得是都不错，但是现在年轻人都调整过，全都长得不错。”
　　安格丽举起手：“我按照我的基因修改百分比，我是自然人。我就调整了头发颜色。”
　　“自然人？哦对，你是国际友人嘛。我们这里没有多少外国朋友，有时候我会忘记地球上还有将近一半的国家不是我们的同志。怎么样，在你的国家，想考上太空军要付出卓绝的努力吧？”
　　安格丽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应该算中产，所以还好。”
　　二号在旁边说：“人家都能调整基因了，你啊，别老主观的认定外国同志都出身贫民窟，一边躲避匪帮枪战一边学习，实际上投奔我们的外国同志很多家境优渥，他们有了更高的精神追求才投奔的我们。”
　　安格丽略显尴尬的说：“不……我……我爸爸单纯是为了让我拿华国绿卡，这个头发也是为了吸引华国人才调的，我爸爸说银发比金发在这边更受欢迎。”
　　二号笑了，他有着典型的临床心理学家的和蔼面容，能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这种现实主义的目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在开展工作的时候也经常用各种看得见的好处发动群众嘛。
　　“首先用浅显的表面的好处吸引人加入我们的事业，然后再用我们的理想来感召他，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先不提这些了，说一说你们参加的实验吧。”
　　二号一边说一边坐下来，和王平安他们面对面。
　　一号反而跑到旁边站着。
　　王平安一五一十的把实验的内容，以及自己前后的变化什么的说了一遍。
　　当然，就像之前和安格丽说好的那样，他隐去了一些内容，让实验对他和安格丽的影响看起来微乎其微。
　　二号听完点了点头：“看起来这个实验，没有那么危险嘛。但是……如何解释死刑犯们的下场呢？”
　　王平安：“不知道啊，但是那些人都是连现代心理学也救不回来的家伙，他们本来就有问题的。我虽然也被诊断有狂躁症，但是我被超级计算机开了解药。”
　　二号直勾勾的盯着王平安，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这些临床心理学家，有时候就是会散发出这种仿佛看透了人心的压迫力——不过按照安格丽的说法，这种是通过一整套系统的方法营造出来的感觉。
　　终于，二号停止了这种注视，回头看一号领导：“我没有问题了，本来我就是临床心理学专业，那种复杂的理论我不擅长。还是等心理学团队到了再说。不过我能确定，他应该不会对我们基地造成什么危害。”
　　王平安惊讶道：“你们担心这个？”
　　一号领导严肃的回答：“我们当然担心，你可是曾经偷了一艘战斗艇，然后冲进了船坞，炮击了停在里面的商船。当然，我们现在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不来亲眼看看你，我们可放心不下啊。”
　　王平安皱眉：“你们不知道玛伽公司的货船是怎么回事？”
　　“我们密级不够。”
　　王平安疑惑的看向一号肩膀上无杠单豆的肩牌：“你都……您都不够密级？”
　　仔细想想，在怀特贝斯号上，大家会拿一切的东西调侃，什么新人类啦，玛伽公司大坏蛋啦，但是唯独没有人把那次货船事故的详情拿出来说。
　　包括陆战队，怀特贝斯号上的陆战队就是王平安发难之后，强攻玛伽货船的那支部队，他们对袭击的细节都讳莫如深。
　　是因为太空军还不想把和玛伽公司的矛盾摆在明面上吗？
　　一号忽然说：“怎么，你想跟我们说说这事？”
　　王平安笑了：“不，没什么好说的。一件小事罢了。”
　　二号指着王平安对一号说：“你看，涉及到原则问题的时候，认知清醒。就和我们的评价报告上一样的。”
　　“行，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这个军事主官就不管你们科研上的事情，尽管干吧。”说着一号就往门外走。
　　王平安忽然说：“我想和试飞中队的特级试飞员们来一场模拟战。”
　　“可以，多交流嘛。我们的试飞员处理各种技术故障和紧急事故的经验很丰富，但是战斗经验就不太足。正好可以和怀特贝斯号上的飞行支队互补一下，你来安排这个事情吧。这应该属于兄弟部队之间的交流活动，归你管。”一号对二号说。
　　“行。我来安排。”
第152章明目张胆的开挂
　　基地的二号动作非常迅速，很快就安排好了支队和试飞中队的“友谊赛”。
　　王平安作为二支队新科王牌，以及“预备新人类”，理所当然的被第一个推出来。
　　他和安格丽出列的时候，队伍里有人喊：“加油啊新人类夫妇！用浮游炮干死他们！”
　　王平安笑道：“我准备推小行星砸死他们！”
　　二支队的众人都大笑起来。笑声中有人喊：“你最好别！因为我是澳洲人，我不希望悉尼又被炸。”
　　这话引发了第二轮哄笑。
　　毕竟是友谊赛，所以大家都很放松，尼古拉中校和伊拉斯少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时候王平安的对手也从队列里出来，站到对面的模拟舱旁边。
　　王平安一看那人就开始贫：“怎么来了个我要叫叔的人啊？人老了反应跟不上了吧？”
　　伊拉斯立刻开始履行指导员职责：“怎么说话呢！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怎么唱的？”
　　王平安：“那是对群众说话态度要和蔼……”
　　“对自己同志也是！”
　　这时候大叔试飞员开口了：“没事，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不过你大可以先打赢我再来说这些话，那时候我们也会比较服气。现在说了，只会让你像个来挑衅的街溜子。”
　　安格丽噗嗤一下笑出声。
　　王平安：“伱是不是站我这边的？”
　　“可是你刚刚真的很像街溜子，你啊，要改一改这种说话习惯了。”
　　王平安眨巴眨巴眼：“真的……很像街溜子吗？”
　　“特别像。你平时也就是讨厌，但刚刚不只是讨厌，有点像以前通俗小说里那种跳脸主角的二代什么的，就是那种除了被主角打脸之外没有任何存在意义的家伙。”安格丽说。
　　王平安咋舌：“看来你看了不少这种‘通俗文学’嘛。可以啊，入乡随俗。好吧，刚刚是我错了，抱歉。”
　　这时候试飞支队那边有人喊：“这是我们这里的功勋老爹，他拿过金星的，只是不愿意戴着。”
　　“老爹”皱起眉头：“说了多少次不要提这个了。我做的那点事，给个银星就差不多了，如果是银星我会骄傲的佩戴，并且逢人就夸耀。但是金星……我现在还不配，只好等以后做了相称的事情再戴了。”
　　说着他扭头看着王平安：“我看过你的作战记录了。你其实值得一枚金星。闲话就说到这里，我们来说说接下来的战斗吧。”
　　王平安两手一摊：“说模拟战？这有什么好说的，按照以前的惯例就好了嘛。随机战场环境，相距一千公里进场，轨道方向相同……交叉也行，但那样交战时间太短了。”
　　太空中所有的战斗其实都是追击战，交战双方整体的运动方向基本一样，所有的变轨动作其实改变的都是双方的相对速度。
　　如果把视角局限在“战场”，你会觉得双方有接近有拉开，互相纠缠机动。
　　但放大到星球等级的尺度，就会发现双方其实和“战场”一起在轨道上运动。
　　所以在宇宙中“空战”，首先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把双方都弄到同一个轨道上去。
　　以前没有火炬引擎，交战之前双方就会进行复杂的变轨动作，这个过程中可能要环绕地球好几圈，甚至有可能要“借用”一下月亮。
　　所以在那个时代，诞生了一系列“轨道军事学”，主要是研究怎么让自己不想被敌人摧毁的太空目标通过变轨躲开敌人的战斗单位，同时让自己的战斗单位抓到敌人的关键目标。
　　现在有了火炬引擎，事情就简单多了，轨道军事学也大半变成了“过时的玩意”。
　　火炬船可以依靠引擎抵抗各种引力的影响，做到诸如把原本顺时针环绕星球的轨道原地变成逆时针环绕这种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战斗艇分类上也是火炬船，但它和战舰不一样，它携带的推进剂——也就是水——很少，德尔塔比战舰小得多，做完那种夸张的变轨之后，基本就没有剩下什么推进剂了。
　　因此战斗艇的战斗和战舰战斗不一样，战斗艇的战斗要把战场局限在同一条轨道上。
　　所以王平安才说这是“惯例”。
　　但对面的大叔却摇摇头：“这样当然可以，别人之间的友谊赛就照此办理没问题。但你不一样，我们不是要证明你是新人类吗？”
　　王平安皱眉：“怎么，你们也想十个打一个？别啊，以前我试过，在火星。打不过。实战能从超过十个海盗的围剿下幸存，是因为……是因为战场充满了意外，或者就是单纯的运气好。”
　　大叔：“不是因为你是新人类？”
　　“毕竟新人类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还不一定。”王平安两手一摊，“怎么，你们还是想试试看？”
　　大叔摇头：“不，我仔细的研究了你所有的飞行记录，所以我有个特别的要求。我要求把战场设定成刚刚进行过舰队会战的轨道，双方共计损失了一百艘左右的一万吨级战舰。”
　　王平安皱眉：“这规模已经超过了上次大战最大的宇宙战，那一场战斗产生的碎片总共清理了十五年。”
　　大叔点头：“对，就是这样。整个战场都是‘太空垃圾’，而且战斗刚刚结束，所以碎片并没有散得很开。”
　　“还全部残留着红外信号。”安格丽接口道，“电磁环境也会非常复杂。”
　　说完她看向王平安的侧脸：“这还能说是模拟战吗？这不就是在比谁能在碎片海中撑得更久而已吗？根本就不会接战的，碎片会决定生死。”
　　王平安则直视大叔：“为什么要这样设定？”
　　“你别急，听我说完。我没有信心在这样的环境中安全航行，所以我这边要给自己开挂，模拟战场的计算机会给我提示所有碎片的运动方向，帮助我回避它们。”
　　王平安：“呱！”
　　大叔吓一跳，疑惑的看着王平安：“你怎么了？”
　　王平安：“没什么，我们年轻人遇到开挂的挂哥都喜欢这样喊一声表达自己的愤慨。”
　　大叔却一脸严肃：“这不是证明你是新人类的最好机会吗？我本来是想和你来一次传统的模拟战的，但是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普通的模拟战根本不能证明什么。尤其是随机到空旷的战场时候，不就是比运气和能量管理吗？
　　“但这样就不一样了。你如果能赢，我会亲自写报告，说你是新人类。”
第153章“新人类”的幽默感
　　王平安：“好吧，我接受这个条件。”
　　话音一出二支队和试飞支队的宇航员们一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安格丽瞪大眼睛看着王平安：“真的假的？”
　　王平安点头：“真的。”
　　“你不会以为每一次都会像拿银星那次那么顺利！要知道以前可是……”安格丽可能一时没多想张嘴就说了，说到这里才发觉直接提小方死的那次好像不太好。
　　简直就像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然而王平安直接自己说了：“你是说小方那次我搞砸了？但是这次又不是实战，是模拟。这样的条件就算我输了，也不过是证明我之前都是运气好而已。”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你觉得好那就没问题。”
　　王平安迫不及待的钻进模拟舱，安格丽连忙绕到另一边，打开舱门钻了进去。
　　外面尼古拉中校开口道：“虽然这个条件非常的苛刻，但是既然本人都没意见，我们也没意见。但是和我们其他人打的时候不许伱们开这样的挂啊！”
　　试飞员大叔点头：“当然，和其他人打都是公平竞争，希望你们能多向我们展示实战中的经验。”
　　说完大叔和搭档也钻进了对面的模拟舱。
　　**
　　模拟舱里，安格丽关上舱内的收音设备，小声问王平安：“你真觉得你能行？”
　　“外面不是问过了吗？”
　　“外面当着大家的面，你要面子我也可以理解。现在这里就我们俩。”
　　“只有咱俩有什么不一样吗？”王平安反问。
　　安格丽一时语塞：“这……我们是搭档啊！”
　　“是恋人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还是说现在直接省略前面的步骤，直接推进到那一步？”王平安又恢复了平时那个调调。
　　安格丽用手肘给了他腹部一下，但是下手并不重。
　　王平安笑道：“别担心，你看现在比起拿银星那时候，有个巨大的优势啊。”
　　安格丽想了一秒，反问：“你是说，我们没有穿宇航服？”
　　理论上讲，真正的模拟训练应该穿上宇航服坐进模拟舱，然后抽光舱内的空气。但是这样非常麻烦，加上那么多宇航服也要维护成本，所以穿宇航服进行的训练改成了一周一次，平时都是这么坐进模拟舱，也不抽空气。
　　而现在这种友谊赛，因为本来就以交流为主，所以双方都不用整那么正式。
　　安格丽：“就这？这就能让你回避海量有残留热量的碎片？还是在复杂电磁环境下？”
　　王平安：“试试看嘛。”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外面的声音：“我是担任裁判的尼古拉，计算机已经按照要求生成好了战场，你们准备就绪的话就要开始了。”
　　王平安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模拟舱启动了，所有的屏幕都亮起来，计算机刚刚生成的战场一下子展露在王平安搭档面前。
　　安格丽看了眼热成像屏幕，摇头道：“热成像完蛋了，雷达也一片杂波。计算机防撞绝对指望不上，靠你了。”
　　王平安就像拿银星那次一样，翻出了手动控制每个姿态控制发动机的控制面板，然后像功夫高手那样用力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吧咔吧响：“你就瞧好了吧！”
　　安格丽惊呼：“那边！”
　　下一刻所有的屏幕都变红了，“你已经死了”的文字出现在球形全景屏幕的正中央。
　　王平安维持在掰手指的动作上：“啥？”
　　耳机里传来尼古拉的声音：“王平安机被碎片撞毁。计算机给出的数据，撞击的碎片质量有三吨，相对速度十公里每秒，你们俩都成了酱了，比臊子还细。”
　　王平安：“我还在蓄积情绪，再来。”
　　尼古拉：“我问下对方……嗯，对方刚刚说同意了，再来吧。倒数结束就开始。”
　　王平安赶忙把手放在控制面板上，咽了口口水。
　　安格丽：“你咽这口口水的声音真大，咕咚一下。”
　　王平安压根没回应，因为这时候倒计时归零了。
　　他立刻操作起来，堪堪闪过第一片碎片。
　　周围的环境简直就像碎片构成的迷宫，虽然碎片和碎片之间的间距以一般人的概念来说很大，但考虑到现在战斗艇的速度，以及战斗艇本身的体积，碎片的间距就很骇人了。
　　整整二十秒，王平安除了专心躲碎片之外根本干不了其他的事情。
　　到第二十一秒，王平安突然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下一刻球面屏幕都变红了。
　　耳机里传来尼古拉的声音：“王平安，再次和碎片撞击，战斗艇半毁，计算机判断你无法战斗，你的搭档也阵亡了。”
　　王平安皱着眉头，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安格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意，这种情况下……”
　　“我感觉很奇怪。”王平安打断了她的话，“不知道是因为这是模拟出来的，不是真的宇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我感觉……我感觉自己没有之前那种全神贯注、和战斗艇合二为一的感觉。”
　　因为这个时候模拟舱内的收音装置是打开的，这话显然尼古拉中校和伊拉斯少校都听到了。
　　指导员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可能是因为你现在没有处在危险状态，人确实在面临危险的时候，会激发出惊人的潜能。”
　　王平安：“那我怎么样才能在模拟器中再现这种潜能呢？”
　　“一般来说，人类的大多数亢奋状态，可以用体内激素来再现。比如说注射多巴胺或者肾上腺素。”
　　王平安：“那……”
　　“这些都是人体本来就会产生的激素，不过量的话确实可以给你提供。你想试试看吗？”指导员一副商量的口吻。
　　王平安：“来一点！”
　　这时候他透过尼古拉和伊拉斯那边的麦克风，隐约听见试飞支队的人在起哄：“新人类原来是靠嗑兴奋剂啊！这和我们想的有亿点点不一样啊！”
　　“这说不定是‘新人类’的‘幽默感’呢！”
　　王平安：“我是觉得，把原因归结的我不够亢奋，比归结为‘这不是真正宇宙’更能让我接受——也更能让大家接受。”
　　伊拉斯：“那你稍等一下，注射剂马上送过来。”
　　片刻之后，王平安接受了医疗队的注射。激素一打下去，王平安就感觉到明显的不一样，额头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
　　他嘟囔了一句：“有点那个意思了。赶快关舱门，趁着效果还在赶快来！”
　　医生本来还一副想要叮嘱几句的模样，听到他这么说赶忙关上舱门。
　　王平安一边急促的呼吸，一边神经质的按动控制面板上的按键——现在模拟还没开始，这些按键自然不会有效果。
　　尼古拉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那么情况特殊，我们省略那些，直接开始！”
　　一分钟后。
　　王平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倒在椅子上，球形显示屏中央的红色大字甚至直接映到了他脸上。
　　安格丽拿出手帕，擦拭他头上豆大的汗珠。
　　王平安：“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很亢奋……难道真的要在宇宙，要在危急关头？其实我根本不是新人类，只是普通的爆发出了潜能？”
　　安格丽：“当个普通人不也挺好的吗？”
　　王平安沉默不语。
　　耳机里传来试飞员大叔的声音：“怎么样，还来不？”
　　王平安没有立刻回答。
　　这时候安格丽突然拿开耳机，在他耳边低语道：“要不，试着反过来，注射镇静剂，让自己强行平静下来。”
　　王平安：“什么玩意？”
　　“也许你要进入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需要的不是亢奋，而是平静呢。”安格丽继续说，呼出的空气吹在王平安的耳垂上，湿润温热。
　　王平安：“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不能接受这种玄学的说法……”
　　“不是玄学，是心理学。平静的心情更能让自己的潜意识发挥作用。你看很多体育运动，运动员都需要让自己冷静，比如射击，射箭。”
　　王平安嘴唇蠕动了一下，点头了：“好吧，试试看。”
第154章意料之外的胜负
　　注射了镇静剂之前，王平安问：“这不会让我昏昏欲睡吗？”
　　“剂量问题，如此的剂量只会让你平静下来。不过你刚刚注射完激素，可能效果会稍微有点折扣。我们用计算机计算过，专门调整了剂量，但是每个人身体情况不同，计算机也不能保证完全正确。”
　　王平安点点头，露出袖管：“来吧。”
　　他刚打完，去上厕所的安格丽就回来了，钻进模拟舱的同时吐槽道：“这要是穿着宇航服，去厕所可就麻烦了。”
　　王平安：“你在说什么，宇航服直接拉就完了，反正会通过维生系统循环。”
　　安格丽拍了他一下，话锋一转：“效果怎么样？”
　　“还行……我迅速的冷静了下来。”
　　安格丽：“那伱待会闭目养神，我来跟中校协调什么时候开始。听到我叫你睁开眼睛你就开始操作。”
　　王平安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还不忘嘟囔一句：“这个剂量居然真的完全不犯困，计算机真是可怕，幸亏大部分计算机只是算法生成的，没有灵魂。”
　　“是啊，幸亏如此，我们才能作为飞船的‘湿件’呢。”安格丽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是不是闭着眼睛、看不到安格丽的爆炸身形的原因，王平安总觉得这个声音像她又不像她。如果是那个小不点的话，语调又有一些不太一样。
　　小不点的总是有种雀跃的、咋咋呼呼的感觉，仿佛什么玩意都能激起她的兴趣。
　　仿佛好奇心永不尽的猫咪。
　　安格丽则多了一分沉稳和妩媚。
　　声音继续传来：“你安心冥想，要不干脆就试着放空自己。实在不行让计算机给你放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最后那个上扬的语调——
　　王平安突然看到眼皮制造的黑暗中，那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回头微笑。
　　“实在不行让计算机给你放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王平安：“计算机，放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安格丽惊讶的声音传来：“什么鬼？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计算机：“你是不是要找摩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对，放这个。”
　　**
　　尼古拉皱着眉头，按住耳麦上的中断键，扭头问伊拉斯：“他这正常吗？是不是要疯的前兆？”
　　“佛经的韵律和节奏，确实可以让人平静。这不是什么佛的神威，是心理学。顺便很多乐曲也有这样的效果，和佛经没有差别。对于这方面的研究现在已经非常进步了，甚至有专门录制的心理学音乐。”
　　旁边的阿卜杜尔插嘴道：“确实，自从我开始根据指导员的意见听安眠音乐之后，睡眠质量就大大提高了，拉尿也不会干站着拉不出了。”
　　尼古拉疑惑的看着阿卜杜尔：“拉尿拉不出？”
　　“不是泌尿科疾病，就是单纯的压力太大。”
　　尼古拉中校：“你有压力？”
　　“中校，你的同期，一个是被几十个海盗追还完整的回来的超人，一个是整天吹风笛挥舞苏格兰重剑的怪人，然后长官还是个整天玩音乐当指挥家的怪人，而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压力也很大的！”
　　阿卜杜尔说着说着口音都开始印度化了，还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明明他名字看起来是个中东人。
　　尼古拉耸了耸肩，再次按下耳麦上的中断键接通通讯：“不管在放什么音乐，我们差不多要开始了。”
　　安格丽的声音传来：“好的，我们也准备好了。您倒数吧。”
　　尼古拉：“三，二，一，开始！”
　　**
　　听见安格丽转述的“开始”后，王平安睁开眼睛。
　　小方的幻影在睁开眼睛的刹那就消失了，王平安的手指在操纵装置上跳跃，模拟的宇宙中战斗艇轻轻的一晃就闪开了一块碎片。
　　然后王平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跃动，仿佛在跳芭蕾一般。
　　战斗艇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碎片群中滑行，就像飞鸟穿越茂密的竹林，片叶不沾。
　　滑过一系列的碎片后，王平安突然有种对安格丽欢呼的冲动，他想对女孩说：“就是这个感觉！对味了！”
　　有点奇怪，这是注射了镇静剂的人会有的想法吗？
　　一个迟疑，战斗艇撞了一块碎片，好在碎片不大，所以模拟舱忠实的再现了震动，战斗艇本来绿色的状态图上也出现了一片黄色和红色的亮斑。
　　安格丽立刻进行损管处理，而王平安继续专注在驾驶上。
　　他继续在碎片群中穿行，完全不依靠热感应和雷达，就纯靠“视觉”。
　　习惯了这种感觉后，他开始思考该怎么找到敌人。
　　敌人可是能看到碎片的详细动向的，所以能自由的穿行在碎片中。但是试飞员大叔没有要求计算机给他安排单向的战场透明。
　　所以敌人一样无法索敌。
　　这种情况下敌人会怎么想呢？
　　找个地方潜伏起来，等待我经过？
　　王平安一边思考，一边灵活的躲闪碎片。
　　就在这时候，耳畔的佛经听了，看来是诵经音频到头了。
　　王平安突然有点慌，差点撞上面前的碎片。
　　这个刹那，安格丽轻声哼唱起来。
　　是那首《屋旁的青草》。
　　就像“那一次”一样。
　　但是安格丽那干净的唱腔中，忽然混入了一丝异味。
　　“你笑什么！我这个声线唱出来就是这个感觉嘛！我这就是典型的二次元声线懂不懂！”
　　“不懂，我觉得你平时大笑的时候就非常的三次元，跟一群大鹅一起叫似的。”
　　“那是笑起来的时候！但唱歌我就只能这样，唱什么都像动画片的主题歌。”
　　王平安猛的摇头，挥开脑海里突然涌起的回忆，意外的是，这段走神居然没有引发任何的危险，他还在流畅的操作战斗艇在碎片群中穿梭。
　　——是你吗？我的潜意识？
　　还是说，是你吗？小方？
　　不，小方已经死了。而且不是被球状闪电击杀的，所以不会有什么量子残留。
　　这一定是潜意识在发挥作用，是身体的“肌肉记忆”。就像人学会了骑车之后就可以一边骑一边花样走神，一样的原理。这就是新人类的本能。
　　王平安流畅的晃过了碎片，就在这个刹那，模拟突然结束了。
　　王平安大惊质问道：“怎么回事？我没撞啊？”
　　尼古拉的声音传来：“对，但是对面撞了。”
第155章责任
　　王平安疑惑的问：“他不是开挂了吗？”
　　“显然就算知道所有的碎片的路径，也不能保证完全躲开碎片。”尼古拉顿了顿，补了一句，“至于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他妈就不知道了。”
　　王平安：“可能是佛经的效果？我佛慈悲？我开玩笑的，也许是镇静剂让我能冷静的判断局势。”
　　安格丽：“可是刚刚你注射的只是生理盐水。”
　　王平安疑惑的扭头盯着自己漂亮的搭档：“你说啥？”
　　“生理盐水，我刚刚下去上厕所的时候，悄悄跟医生们说的，那时候伱在座位上‘找感觉’，没注意到我拦住了正要过来的医生。”
　　王平安瞪着安格丽，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安格丽忽然轻哼：“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
　　王平安很流畅的接上去：“啊哈哈哈，黑猫警长……不对！你怎么也……”
　　王平安突然想起来，自己和安格丽约好了不在外面提这种疑似精神串联后遗症的现象，于是紧急刹车。
　　安格丽却说：“我是和你在一起久了，所以近朱者赤了。”
　　确实，本来两个人在一起生活，朝夕相处就是会互相影响的，并不一定是精神串联的后遗症。
　　王平安把话题拉回原来的路径上：“真的是生理盐水？我明明觉得注射之后我快速的冷静下来了……”
　　“安慰剂效应。”安格丽打断他的话。
　　王平安咋舌：“真的吗？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作为一个一直坐在你的副驾驶位置上，当你的舱外操作手的人，觉得你确实有那种天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新人类，我只是觉得，你能做到那些事，绝对不只是危机激发出潜能这么简单。
　　“潜能谁都能激发，这些潜能谁也不能保证第二次遇到同样的情况就依然能激发出来。在心理学上把这视作一种偶发现象，不会有人把这种偶发现象下的表现当成日常表现的准绳。
　　“但你不一样，我觉得你这不是偶发现象。你知道吗？那次冲进碎片中救人，我紧张得要死，在你身旁时不时忘了自己的职责，扭头看你的脸。
　　“但你看起来就像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你甚至有余裕关注我的状态，记得吗？你当时对我说‘实在没事做就唱歌吧’。
　　“那时候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肾上腺素暴增、狂增的样子。”
　　王平安：“你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霸念？”
　　安格丽皱眉：“什么玩意？”
　　“不，就是你刚刚那个话，让我想起某古代漫画。”
　　安格丽翻了翻白眼，继续说：“总之，我回想起你当时的状态，觉得你更像是开车去郊游，一边开一边看着车窗外的风光走神。我试图让你回到那样的状态。”
　　王平安：“可是行车不规范，亲人……”
　　“别打岔！我在说正事！”
　　“对不起。”
　　这时候尼古拉插进来：“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情况，我已经相信你可能就是新人类了。等一下，对方要跟你说话。”
　　然后试飞员大叔的声音就在耳机里响起：“刚刚为了不撞上碎片，我不得长时间全神贯注，注意力稍微分散了一下就撞了。这一次，我要加上计算机防撞功能——不，我要让计算机计算出前方可以通行的安全航线。”
　　王平安：“你这开挂上瘾了是吧？”
　　“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你同台竞技。”大叔非常严肃的说，“我作为试飞员，一直冒着各种危险测试装备，就是希望我们能一直保持制宇宙权。如果真的出现了适应了宇宙的新人类，它毫无疑问的会大大的影响太空的力量天平。”
　　王平安接了一句：“所以你认为你要尽你所能确认我是不是真的？”
　　“就是这么回事。”
　　王平安：“可是，我从图胜利那里听到的答案却不一样。他说既然新人类真的会出现，在现在地外人类不断增加的情况下，肯定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作为第一个被发现的新人类，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大叔：“那是智库的战略家们要考虑的事情，可能在他们的视角确实如此。我只是普通一兵，我有义务测试一下，新人类的上限有多高。最好还能测试一下，普通人驾驶战斗艇要怎么样才能击败新人类。”
　　王平安：“明白了，那就找这个标准来吧。”
　　伊拉斯指导员插进来：“有这个必要吗？”
　　尼古拉中校：“有的，因为现在可能我们的敌人当中也有新人类。吉拉·米莱尔可是在正规军的围剿下逃走了。我也在围剿他的行列中。
　　“就算雷达系统被玛伽公司的黑客破坏了无法发挥本来的作用，但光学系统和热成像都正常运作，吉拉米莱尔释放的假目标全部被干掉之后，他就不见了。”
　　王平安：“邪乎到家必有鬼。按照一般推理小说的套路，这时候吉拉米莱尔应该藏到了要塞里。”
　　尼古拉：“你以为我们没想到？基地紧接着就开始全面排查，袭击发生的时候没人看到的人全被抓了出来，现在还在审查呢。但吉拉米莱尔又在别的地方抢劫了货船。”
　　这时候陌生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尼古拉中校，王平安中尉，这种事情就不要在公开通讯中谈论了。”
　　王平安：“你几把谁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刚刚抵达实验基地的保密局专员，现在开始基地的宪兵和机要科都归我节制。我叫时瞬，时间的时，瞬间的瞬。”
　　王平安：“保密局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个你以前不用知道它存在的东西。”那个新的声音如此说到，“现在你知道了。”
　　王平安：“盖世太保？”
　　“怎么可能，我们没有那么残暴，而且盖世太保其实本职工作干得很糟的，和他们的情报机关阿博维尔一样糟。我们很专业，并且主要负责保密工作，间谍不归我们管。”
　　王平安狐疑的问：“真的吗？”
　　“真的。所以你们还是不要再谈论这些细节，虽然你们现在聊的部分还没有涉密，但……也快了。”
　　尼古拉立刻接受了时瞬的说法：“好吧。王平安，我们继续模拟战吧。交流为主嘛。”
　　王平安深呼吸，看了眼安格丽，然后回应道：“好，来吧。”
　　**
　　谷神星基地，宪兵拘留所。
　　宪兵中尉正在挨个打开拘留隔间的门：“好了，审查结束了。你们的履历目前没有发现疑点，可以归队了。下次别这样了！”
　　一名被审查的人满脸笑容的说：“我们这不是被管道的破坏困住了嘛。后来机缘巧合才脱困，这不是一脱困就来报到了嘛。”
　　宪兵连连摆手：“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那人连连点头，脸上堆满笑容。
　　他转过身的刹那，笑容就变得痉挛起来。
第156章看来我们找到新人类了
　　王平安再一次进入了模拟战场。
　　这次没有小方，但他依然流畅的躲过了袭来的第一片碎片。
　　安格丽在旁边问：“还要我唱歌吗？”
　　王平安：“你就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事情做了吗？你是舱外操作手，调整雷达天线状态和光学设备状态也是你的职责……”
　　安格丽拍了拍热成像的屏幕：“伱看看现在有多少亮斑，我觉得这不是光靠调整就能解决的。”
　　王平安抽空扫了眼热成像和雷达显示屏，小声嘟囔道：“那我们要怎么发现敌人啊……没招了啊……”
　　安格丽：“……需要我唱歌给你开拓一下思路吗？”
　　“什么歌能开拓这种思路，我倒是想听听看了。”王平安一边说一边摆过了两块碎片。
　　安格丽：“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这前后哏还挨着是吧？”
　　“那还有什么……我想到了！”
　　王平安晃过一块看着像是某艘战舰的引擎主体的碎片，同时疑惑的问：“你想到什么了？”
　　“我唱点动画里新人类的歌，没准你就能感应到敌人的位置！”
　　“你要唱《beyondthetime》？‘油比龙图米，撒由那拉一页纳库爹’……”
　　“什么东西？”
　　“这不就是最能体现新人类牛逼的曲子吗？推石头耶！”
　　**
　　模拟舱外，其他人听不到两人在机内对话，都在围观三维战场图上王平安的“走线”，不断发出赞叹的声音。
　　尼古拉中校戴着耳机，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审问拱了自己女儿的“野猪”一样。
　　伊拉斯也戴着耳机，但是表情没有这么严肃，她小声说：“这太夸张了，如果给我看两边的对话，我会以为他们俩这边才是开了计算机自动导航的。”
　　尼古拉沉声道：“你知道吗？实战中如此复杂的环境，很难精确知道每个碎片的动向。电磁环境太复杂了。
　　“在实战中，就算计算机也不能全知，它知道多少全靠战斗艇上的探测设备，总会有些误差。再加上碎片会无规则的旋转，进一步加剧了状况的复杂程度。
　　“这种旋转其实很难被完全掌握，计算机也只能通过分析光学影响来判断。
　　“就算完全使用计算机驾驶，在这样的宙域航行也非常危险。
　　“现在试飞员那边能在计算机辅助下如此完美的规避，都是因为这是模拟战场，计算机是全知全能的，知道每个碎片的精确数据。”
　　伊拉斯：“你是说，他超越了计算机？”
　　尼古拉：“他甚至有余裕跟搭档聊天讲相声。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我疯了……要么就是机器坏了。如果都不是……就只能在他是适应了宇宙的新人类和他是上帝之子之间选一个了。我是无神论者，只能选还在科学框架内的‘新人类’这个解释了，不是吗？”
　　伊拉斯耸了耸肩：“不知道那些专家们会怎么看。他们应该能看到实况转播吧？”
　　尼古拉点点头：“虽然早就有人预言，会出现适应了宇宙的人类，实际见到的时候还是很不可思议。我本来以为人类要植入更多的电子元件变成半人半机械的状态，才会具备这种本能。”
　　伊拉斯：“你不相信纯粹肉体的人类能做到这种事？”
　　“是的。我知道人脑目前有很多黑箱，就算能通过扫描的方式把人的意识数据化，放到硬件上。但那也只是单纯的数据，不会诞生灵魂。
　　“我觉得那其实就是数学范畴的事情，数学家们已经着手在建立可以描绘这种自组织现象的模型了，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没有什么奇怪的部分。
　　“在这种情况下，人的肉体就那么回事，再怎么适应宇宙的环境，也不可能做到猜测中的新人类那种程度。我一直认为人类要真正的完全适应宇宙，就应该拥抱义体。
　　“实际上现在西方的公司就经常给自己的宇航员植入各种辅助芯片和设备，我一度以为那才是未来。”
　　伊拉斯：“搞不好就是因为脑袋里有了芯片，破坏了人脑的黑箱，才导致第一个新人类诞生在我们这里。”
　　尼古拉：“谁知道呢，也可能单纯是因为地外空间生活的我们的人比较多。”
　　**
　　王平安并不知道尼古拉和伊拉斯的对话，他开着战斗艇在碎片中穿梭，越来越顺手了。
　　他甚至短暂启动主引擎，把速度给提起来。
　　在宇宙中可没有航向变动就速度降低这个说法。大气层内飞行的飞行器要讲究一个“存能”，这个能指的是速度的“动能”和“高度势能”，剧烈机动会因为空气动力学的缘故，大量损失动能。
　　为了保持速度，经验丰富的飞行员会用高度来换速度，但战机总的能量肯定是约格斗越低的，要靠发动机的“产能”来抵消。
　　但宇宙中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宇宙中没有空气，不遵循空气动力学的基本原理。
　　于是随着王平安不断的躲闪碎片，他的速度本来就在不断的增加。
　　再启动主引擎喷射了一家伙，结果就是更快了！
　　这个时候王平安的战斗艇就像春天下雨前低飞抓飞虫的燕子，轻盈的穿过茂密的竹林，明明速度快如闪电，却透着优雅。
　　**
　　模拟战场外。
　　帕拉巴斯指着三维战场全息图侧面状态卡上的“相对速度”惊呼：“看王平安的速度！”
　　这个相对速度的参照物的分别是战场的中心点，以及作为边界的六个面的中心点，通过一套换算规则算出了现在王平安的“速度”。
　　之所以要这样算，而不是直接用王平安现在的真实速度，是因为现在王平安正和整个战场所有的东西一起环绕地球运动，从这个视角看的话，所有东西（包括那几个作为参照的中心点），都在做同向运动。
　　这种时候真实速度无法准确的反应战场态势。
　　经过帕拉巴斯这一嗓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王平安的相对速度上。
　　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句：“他居然……达到了对手的三倍速！”
　　“是三倍！这是玩命啊！”
　　“他怎么做到不撞的？我这个速度在碎片群中狂飙，早就变成‘李有田’了！”
　　“完蛋了，别让他靠近悉尼！”
　　宇航员们七嘴八舌的同时，尼古拉和伊拉斯对视了一眼。
　　伊拉斯用嘴型说：“看来我们真的找到了新人类。”
第157章像反派一样狂笑
　　王平安这个时候还在思考怎么找到敌人，一边思考一边跟安格丽交换意见。
　　安格丽忽然有了个主意：“你说对方在计算机的帮助下一直前行，他会一直毫无目的的乱逛吗？不能吧？计算机都是目的导向的。”
　　王平安：“现在还不是，计算机虽然会帮助他避免碰撞，但并不会引导他的机动方向。我们得从对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
　　安格丽：“我们没有看过对方的资料啊。”
　　“但是对方仔细研究过我们的过往战例。你说，我过往的做法里有哪个地方特别容易被人偷袭？”
　　安格丽虽然现在是副手，但是她自己也接受过完整的战斗艇训练，模拟战的分数也相当高。
　　她想了想说：“你的作战方式……根本没有什么规律吧？至少我没看出来。”
　　话音刚落，雷达屏幕上就突然满是强烈的电磁干扰造成的雪花，计算机大声警告：“探测在热核爆炸，推测是聚变反应堆失控诱爆。”
　　王平安：“我已经看到失控的等离子体膨胀出的巨大光球了。”
　　毕竟光和电磁波在真空中的速度是一样的，电磁波干扰到了，也该看到光辐射了。
　　在真空的宇宙中，核爆释放的能量主要就以这两种形式释放。
　　强烈的光辐射甚至让王平安的战斗艇产生了偏航，这种偏航一般非常不容易察觉，但经过一段时间偏航的角度不断被放大，还是有可能酿成事故。
　　但王平安在偏航产生的刹那就纠正了偏航，几乎完全用手动的方式修正了光压的影响。
　　**
　　尼古拉：“他马上就察觉到了偏航——甚至可以说是预判。”
　　“那也可能是因为他细心，核爆产生光压可能导致偏航，这个他肯定知道。”
　　尼古拉：“他一边和搭档讲相声，一边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指导员耸肩：“……可能是潜意识。不如说说这个爆炸吧，我们的视角看是试飞员一方制造的，但我不懂军事，这个目的是什么？这样的爆炸在如此的战场环境中有意义吗？”
　　尼古拉：“没有，只会让战场环境更加复杂。不过我大概知道对面在想什么，只要研究过王平安的战斗记录，就知道这个家伙在这种完全摸黑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会作出什么决定。”
　　尼古拉看向指导员：“尤其是在看过他的心理学评估之后，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就形成了。”
　　“这个诱饵。”伊拉斯说。
　　“对。在王平安看来，这毫无疑问说明敌人会在那附近埋伏。这样就可以解决‘遇敌’的问题了。”
　　伊拉斯：“不是吧？”
　　**
　　王平安：“这是个诱饵。但是诱饵就说明敌人肯定在附近，他在设伏，就像蜘蛛蹲在网的中心一样。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找到敌人位置了！”
　　安格丽：“伱打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对，我打算去明知山看一看。”
　　说着王平安启动前方的姿态控制发动机，最大推力喷射，把战斗艇的飞行方向硬生生扳了过去。一小片碎片撞在了战斗艇的外壳上，战斗艇状态图上当时就红了一小块。
　　机体破损警报响起。
　　然而这个时候设定上战斗艇是真空的，艇内俩人穿着宇航服，所以王平安没管警报声，开着战斗艇左右腾挪。
　　安格丽抓起临时工具箱里的扳手，一扳手砸停了警报声。
　　电脑记录的爆炸点迅速接近。
　　失控的聚变反应堆等离子体不光释放了巨量的光辐射和电磁辐射，还留下了大量的热量，这些热量全都汇聚在被融化的飞船残骸上。
　　融化之后再次凝固的残骸看起来就像被套了一层克苏鲁滤镜，看着非常的恐怖。
　　安格丽：“我突然发现热成像有用了，因为被融化又凝固的残骸比周围的碎片温度高很多。唯一的问题是我看残骸做什么？”
　　话音刚落，一发等离子就从残骸当中射了出来。
　　王平安的战斗艇轻轻一抖，在空中转了个九十度，等离子团块就这么被晃了过去。
　　但是团块的温度还是扩散到了王平安的机体上，外壳上留下一条清晰的高温带，看着就像被什么巨大怪兽的指甲挠了一下。
　　安格丽：“无法反推敌人的位置，凝固的残骸挡起来了所有的红外信号！”
　　显然，刚刚那聚变反应堆爆炸，不光是引诱飞蛾扑火的明灯，还是整个陷阱的组成部分。无法确定对方的位置，就只能被电浆连续射击。
　　而对方可以安全的散热和更换电浆装置的电池。
　　王平安调转电磁炮，瞄准残骸。
　　安格丽：“敌人会移动的，不可能在原来的地方……”
　　王平安开火了，对着弹丸沿着计算机推算出的电浆移动方向射了过去。
　　没有战斗艇被击中的迹象。
　　王平安：“我想打个反套路，但是没想到敌人没有跟我反套路。”
　　第二发电浆又来了，这次王平安通过一个太空桶滚躲了过去。
　　因为这次也是堪堪躲过，外壳上又留下了额一道红色的残留温度。
　　安格丽：“这样下去就算你每一发都躲过了，我们外壳也会过热的！等外壳上的烧蚀材料用光了，就完蛋了！”
　　王平安没有回答，而是对着残骸三连射。
　　**
　　试飞中队这边，中队指导员笑道：“我们的新人类已经失去冷静了。看起来虽然他确实能做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他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我们活用智慧和勇气……”
　　**
　　王平安：“你知道吗，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方在残骸里，残骸被射击会产生什么？”
　　安格丽茫然的问：“产生什么？”
　　“碎片啊。”
　　紧接着，王平安的笑容狰狞起来：
　　“全弹发射！”
　　下一刻，王平安把机体携带的所有“巧克力块”都打开了，对着残骸疯狂喷射各种口径的导弹。
　　发射的同时，他的主炮也没闲着，调整到连射模式对着残骸倾泻火力。
　　王平安：“我根本不需要打中你！我只要炸出足够多的碎片，总有你躲不了的时候！哈哈哈哈哈！”
第158章三倍速
　　在狂轰滥炸之下，对方躲藏的残骸轰然解体，变成致密的碎片群。
　　突然热成像捕捉到了一个高温目标，安格丽高呼：“抓到敌人了！他应该在散热！”
　　王平安：“看到他了，让我们送他……”
　　王平安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经过刚刚的电磁炮连射，热容也差不多满了，再不散热热容要融化，产生的高温液体不知道会引发什么二次破坏。
　　他当机立断开始散热，同时启动主引擎。
　　主引擎也是个生热大户——引擎喷出的高速射流温度不高，因为大部分工质的热能都被转化为动能了，但引擎本身的热机效率使得引擎产生大量废热。
　　这些热量也会加重散热系统的负担，然而这个时候王平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直接切入撞击航线。
　　敌人转过头来，光学系统在他机体上捕捉到数量相当庞大的碎片撞击痕迹。
　　安格丽报告：“敌人外部设备大量损坏！”
　　“我看到了！”
　　话音刚落，敌人的电磁炮炮管对准了王平安。
　　王平安操作战斗艇做了一个仿佛大气圈内战斗机桶滚的动作，晃开了敌人的射击线。
　　然而敌人没开火。
　　安格丽眼尖，大喊：“他的电磁炮坏了！线圈被碎片撞坏了！”
　　这时候，敌人的激光照射过来。
　　王平安瞥了眼机体表面温度，发现升温的速度不快，看来敌人的激光反射镜阵列也差不多完蛋了。
　　现在优势很大，只要等散热完成，就可以用电磁炮随意玩弄敌人！
　　但是王平安等不到散热完成了。
　　他冲到了敌人跟前。
　　安格丽非常配合的把舱外操作用的机械手臂收拢起来，当成冲角。
　　冲角直接撞上了敌人战斗艇。模拟系统忠实的再现了两机碰撞的过程，冲角直接插进了敌人机体，扎进了驾驶舱内。
　　它带起的破片横扫了整个驾驶舱。
　　战斗结束的大字在球形屏幕正前方出现。
　　计算机判定对方两个人阵亡，所以王平安赢得了这一场。
　　战斗结束的瞬间和对面的通讯就接通了，王平安问：“怎么样？你还好吗？”
　　大叔的声音立刻从耳机传来：“你最后这个决策，我们这要是在飞行学院搞模拟战，你就要被扣分了。伱看看你的机体因为最后这一撞坏了多少？而如果是真实的战场，你搞不好会被敌人的同伙干掉！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打七伤拳！七伤拳要不得！”
　　**
　　战斗结束后，观战的人就能听到双方的无线通讯了。
　　试飞支队那边一帮人摇头：“又是这一句啊……”
　　“老爹太喜欢用这一句数落人了。”
　　“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
　　王平安这边不知道这是对方的slogan，还很认真的回应：“您说得对，是我鲁莽了。但是当时我想的是，尽快决出胜负。”
　　“尽快决出胜负没有错。但也要充分考虑如何保存自己！”大叔顿了顿，叹了口气，“不过，新人类的实力我确实见识到了。光是能在如此夸张的碎片中穿梭，就已经非常可怕了，但是人类也未必做不到……”
　　这时候尼古拉中校的声音插进对话：“你还不知道，王平安刚刚在碎片群中穿梭时的相对速度，已经超过了目前已知的所有人类飞行记录。
　　“作为对比的你，在有计算机的辅助的情况下，只有王平安的三分之一。
　　“我想任何人看过这次战斗的记录，都会认为王平安——以及安格丽，就是传说中的新人类。”
　　安格丽诧异的问：“怎么把我也算进来了？我可没感觉自己有多特殊！”
　　王平安来了一句：“但你有可能可以参与新人类的量产。”
　　安格丽翻了翻白眼：“我记得在某部动画里，新人类都要被人打一嘴巴才能成长。要不你试试看？”
　　王平安：“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正说着呢，保密局专员时瞬的声音加入进来：“我提醒大家，鉴于本场模拟战在某些方面至关重要，战斗的记录将由保密局掌握，你们也不要在外面提及这场模拟战。”
　　王平安：“那是不是还应该把我里三圈外三圈的保护起来？”
　　“暂时还没有那样的必要，这个基地目前还是安全的。好了，我说完了，你们可以继续切磋了。”
　　王平安咋舌：“所以，大叔你打算再来一次吗？这次你可以把挂开得更大一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次我就设定成所有的碎片撞击我都不影响机体吧。这么不公平的模拟战条件，新人类敢应战吗？”
　　“怎么不敢？我也想看看我的极限在哪儿。”
　　**
　　这个时候，空间站上所有的科学家，确实都在关注着这场模拟战。
　　所以时瞬那番话，不应该只对当时在训练场内的宇航员们说，而是对全站的科学家都说一遍才对。
　　图胜利扭头看设计院的代表：“你们怎么看？”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绝对不会相信，仅仅是‘适应了宇宙’，就让普通人办到这种事。”张肇中摇摇头，“太离奇了，我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得人类半机械化之后才能办到。”
　　图胜利：“你也是机械飞升派啊？血肉苦痛？”
　　“这些年的调查问卷，我都填的支持全面开放机械义体使用的。我本来以为只有人类加上机械，才能真正的适应宇宙。
　　“没想到只是因为适应了宇宙，就能做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旁边旁听的另一名科学家开口了：“更可怕的是，这可能在新人类中，就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约等于我们学会骑自行车。”
　　这话一出所有科学家都板起脸来。
　　如果真是这样，难怪玛伽公司对寻找和培养新人类这么上心。
　　这确实有可能改变未来宇宙战争的态势。
　　张肇中最先开口：“别这么担心，王平安中尉也只是在这种碎片非常多的战场上优势巨大罢了。如果让他指挥巡洋舰，进行以地球圈为战场的太空战斗，他未必就有这样的优势。”
　　图胜利正要开口了，突然基地一号领导的声音传来：“具体是不是新人类，还要等人体医学、心理学和人类学的专家抵达。他们应该明天就到了。”
第159章魅影
　　接下来的战斗，王平安获得了全胜。
　　试飞中队的人轮着班上场和他对战，每一对都开了一样的挂，结果都没有打过他。
　　随着战斗的增加，王平安驾驶战斗艇在碎片群中穿梭的数据越来越夸张。
　　最后一场模拟结束后，王平安对安格丽说：“搞不好是这个模拟战，激发了我的潜能。”
　　安格丽只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掌握的心理学知识，完全不足以用来分析你的情况。心理学确实一直在研究怎么激发人的潜能，但是和你这种情况完全不是一回事。
　　“心理学里所谓的激发潜能，原理上基本和那个著名的工厂灯光实验一样。那个实验的主要是研究调整工厂内的照明强度，看看是否会影响工人的工作效率。
　　“那个实验最后，心理学家们发现，工人的工作效率提高，主要是因为心理学家们告诉了工人自己正在参加实验，让工人们觉得自己受到了关注，进而提高了效率。
　　“心理学上激发人类潜能，基本就是走的这个路数。”
　　王平安咋舌：“那确实和我不太一样。”
　　外面负责维护模拟舱的技术员敲了敲模拟舱的外壳：“喂！你们还出不出来了？不会正在里面搞什么吧？别把液体溅到仪表盘之类怕水的地方啊！”
　　安格丽脸一下子涨红了，二话不说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舱门：“没有没有！我们在交流一下刚刚模拟战的心得！”
　　王平安也打开舱门，麻利的钻了出去。
　　他刚钻出去，外面就响起音乐声。
　　二支队的大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乐器都拿过来了，当场就在训练场开起了小音乐会。
　　演奏的音乐王平安一听就知道了，是那首《beyondthetime》，这是前宇航时代东瀛岛国动画片的主题曲之一。那个动画片里最给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新人类这个概念，最后新人类的精神力量甚至把即将撞向地球的小行星都推走了。
　　非常的神棍。
　　王平安：“别演奏啦。我要真有那个本事推小行星，我能只是个中尉？我们要讲科学，别整这些玄学的东西。”
　　尼古拉：“真说不定，这不是还有量子力学吗？”
　　“算了算了，”王平安连连摆手，一边说一边从模拟舱的舱口跳到地上，“我也就是在一个模拟游戏里玩得比较好，不值得一惊一乍的。到了真实战场上，搞不好我一下子就挂了。”
　　尼古拉：“那也正常，毕竟那是战场。伱适应的是宇宙，又不是适应战场。但是，我们所有在外面看的人，都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规避。”
　　帕拉巴斯：“你躲避碎片的动作非常的优雅，具有苏格兰风笛一样的美感。我如果是女孩子，会被你的规避航线给迷上的。”
　　王平安皱着眉头：“什么样的女生会被航线迷上？”
　　他扭头看从模拟舱另一边绕过来的安格丽，问：“你会被航线迷上吗？”
　　安格丽：“我……我得承认，拿银星那次你的航线我确实惊呆了，但是迷上什么的应该还不至于。”
　　王平安：“你看！帕拉巴斯你这乱说。”
　　“那是因为我是男的，而且不喜欢去**转转酒吧。我要是哪儿的常客，现在早就被你的航线迷得神魂颠倒了。”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安格丽在旁边揶揄道：“这不挺好吗？你连航线都能迷到女孩子了，快去问问试飞队那边的女飞，扩展一下你的**啊！”
　　王平安：“别闹，那边都是孩子都几岁了的大姐。”
　　“哎呦你还要个年轻漂亮的啊，那卢莹莹就不错啊！你就把你这次飞的航线做成一个立体现代派雕塑，送给她！”
　　王平安看着笑嘻嘻的安格丽，冷不丁来了句：“你也挺年轻漂亮的啊。”
　　安格丽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然后才狠狠的踢了王平安的小腿骨一下：“好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
　　**
　　虽然保密局的时瞬要求大家别把这天模拟战的细节透露给外人。
　　虽然二中队和试飞支队的人都很有保密观念。
　　但是这东西想要完全没有风声，难度很大。
　　飞行员们只是没有提训练，却整天在讨论新人类对未来太空对抗会造成什么影响。
　　反正王平安在模拟战中飞出来的鬼畜数据，所有的飞行员们都心知肚明，就算完全不提也能奇妙的接上对话。
　　而不知道实验详情的基地员工们，看飞行员们如此投入的讨论新人类的事情，便立刻有所猜测。
　　到了今天晚上，空间站上对新人类的传闻已经变成了这样：可以隔着几百公里预判目标走位提前攻击，可以用意念引导导弹，必然不会被有弹道和飞行速度的攻击命中等等等等，总之就是两个字：无敌！
　　飞行员们都尬住了，想辟谣，有保密条令，不辟谣把又实在绷不住。
　　最后就是，飞行员们全都躲着普通工作人员走，生怕被堵住问新人类的事情。
　　然后这个行为又催生了新的谣言：现在有了科学的办法，把人诱导成新人类，但是有生命危险，飞行员们都在纠结要不要去参加实验呢！
　　王平安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听普通工作人员聊新人类，听他们把新人类吹得神乎其神，他反而心理暗爽。
　　这天回到宿舍，安格丽一看他的脸就来了句：“笑得这么开心，怪恶心的。”
　　王平安立刻板起脸，但马上绷不住又笑起来。
　　安格丽咬断了缝衣服的线，收好银针，才问道：“怎么了？”
　　“外面把新人类传得神乎其神，我听着暗爽。”
　　“是是，新人类大人是无敌的。”
　　“那我来采访一下新人类的搭档小姐，请问和一个无敌的人搭档感觉如何？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安格丽：“那当然有安全感啦！就算参与激烈的战斗，我也不会伤到半点毫毛呢！”
　　王平安哈哈大笑，就在这个刹那，他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等他定睛一看，哪有什么身影，只有安格丽坐在桌子旁边非常贤妻良母的补衣服。
　　安格丽：“又看到她的幻影了？”
　　王平安点头：“嗯，这次是一闪而过。”
　　他顿了顿，叹气道：“这次是来警告我，让我不要得意忘形的。”
　　安格丽：“这是你的潜意识，是你内心的自省在提醒你，只是以她的模样。她已经死了。”
　　王平安按住额头：“我知道。”
　　漫长的停顿后，他加了句：“我知道的。”
第160章专家会诊
　　第二天，一支由心理学家、人类学家和资深老医生组成的队伍由伏龙芝号巡洋舰运送到了实验基地。
　　然后他们立刻开始了对王平安和安格丽两人的全面体检。
　　整个体检折腾了一整天，全部结束后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坐在专门空出来的简报室听结果。
　　讲台上的老医生戴着眼睛慢条斯理的读检测报告，读了足足十五分钟，才放下报告抬头看着两人。
　　“华国人，分类上属于百越类……”
　　王平安：“我是正宗的华国人，从我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开始就是了……”
　　“我说的这个是人种学上的划分，别紧张，没说你不是华国人。不过你这个身高，确实也不像是百越……”
　　“我调整过。”
　　“哦对，还有这茬。”老头推了推眼镜，“基因调整把原生人种表象基因都改掉了，以后这方面的学问就可以归入考古学的范畴了。总之你的体检看不出来任何的异常，就是个正常人。”
　　老头看向安格丽：“这个小姑娘的头发，我本来以为是白化病，结果发现非常明显的基因调整痕迹。而且是比较廉价的基因调整，遗传不下去。她本身的基因基本上是高卢人，就是凯撒大帝高卢战记里打的那些人……”
　　安格丽：“这很重要吗？”
　　“也许不怎么重要，但我是人类学家，我就只有这种作用了。”老头耸了耸肩，“基因调整正在摧毁人类学。以后我们人类学家只能去研究尼安德特人了……”
　　王平安皱着眉头：“这……”
　　他求助的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专家们。
　　图胜利也混在专家们当中，看起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是太空军脑机接口领域最权威的人。
　　老头还在继续念：“当然了，如果伱真的是新人类，没准我们人类学家又会得到重视，毕竟新的人种的定义需要我们这些人类学家来……”
　　王平安：“理解历史，才能定义。”
　　“啊对对，所以大家安排我先发言。但是现在我实在没什么能说的，至少看这份报告，你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哦对了，你们俩结婚之前记得去优生委员会基因测序。”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不等他俩发表评价，老头就走向“观众席”，对坐在那里的其他人说：“好了你们说吧。老实说，我这老头不懂宇宙也不懂什么新人类，领导就是觉得应该有个权威的人类学家在场……你们上！”
　　坐在最左边的白大褂站起来，走上了讲台，对偌大简报室里面仅有的两人咳嗽了一声，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内科专家，同时也是生理学、内分泌学、临床医学方面的……呃，专家。
　　“你们这个数据，刚刚郭教授说了，完全是正常人。但是这个正常人要打个引号。”
　　王平安不由得坐站直了身体：“我生理上也变异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和在地面上生活的人不一样。你现在有轻度的骨质酥松，半规管附近的神经也更加发达，你的肺部……”
　　王平安：“这不就是宇航员——地外生活的人常见的状况嘛？我在太空马上就要到三年了，得到重力环境去休假了。”
　　教授点头：“是这么回事，但是做科学研究要严谨嘛。这很可能说明，以后新人类就要有你这样的身体特征。”
　　王平安：“新人类都是骨质酥松？”
　　“有可能的。”
　　王平安：“难怪李阿宝被林有德扇了一巴掌之后脸肿得那么厉害，可能脸部骨折了。”
　　教授：“……谁？这是什么玩意？”
　　安格丽：“他在说古代动画。”
　　“哦，动画啊。这个待会心理学的吴教授会跟你说。没准你看的文艺作品也是你成为新人类的诱因。”
　　王平安：“你认真的吗？”
　　这时候坐在“观众席”的人开口了：“为了追平玛伽公司在这方面的进度，我们准备用穷举法。玛伽公司要考虑成本和效费比，我们不一样，我们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
　　王平安皱着眉头：“你们准备让志愿者看和我一样多的电影动画以及各种杂书？”
　　“是的。”说话那人点点头。
　　站在讲台上的教授说：“要不吴教授你来吧，生理方面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吴教授点点头，站起来，接管了讲台，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平安和安格丽。
　　“你们的心理学评估刚刚出来，很有意思，我们判断你的狂躁症……基本已经看不出来了，不但看不出来，一个在太空呆了三年的人应该有的心理学问题，你身上是一点没有。
　　“另外之前的报告，还说你通过脑机接口驾驶战斗艇进入深空之后，发生了深空休克，我们本来以为会检测到深空休克的后遗症，但是你也完全没有。
　　“不但你没有，你搭档也没有。你们两个健康得不像是在太空呆了三年的人。”
　　王平安：“那可能是因为我搭档是我的解药。超级计算机给选的。”
　　安格丽本来想掐王平安手臂阻止他，结果慢了，现在只能一脸无奈的看看天。
　　吴教授疑惑的看了眼安格丽：“解药？超级计算机这样说的？没有报告提到啊。”
　　安格丽：“这……是我当时用的一个比喻。然后现在就变成他取笑我的套路了。”
　　吴教授：“所以这是你们之间的小玩笑对吗？还是说，这也是新人类的一环？以后都要用情侣参加实验？”
　　“首先，我们不是情侣。”王平安认真的回答，“我们是战友，在我们之间基本都是好哥们一样的互相调侃。”
　　吴教授挑了挑眉毛：“好吧。是不是情侣，我们会判断的。有时候你们互相没有认情侣，但是心理上发挥的就是情侣的作用。
　　“总之，你们俩在心理学上确实很异常。尤其是安格丽少尉，作为第一次在地外长期逗留的人，如此健全出乎意料。”
　　说完他转身看向“观众席”：“你们几位老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几个教授都摇头。
　　图胜利看着王平安，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吴教授叹了口气：“总之，我们现在无法作出你就是新人类的结论。
　　“你的心理学测试结果确实证明你非常适应宇宙生活，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断定你是新人类。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切实可行的、大量增加新人类数量的办法。但如果我们都不能确定你是新人类，那增加新人类就无从谈起。
　　“试飞支队的特级试飞员给你做了背书，打包票说你做到了普通人类办不到的事情。但是在我们看来，那只能证明你是个顶尖飞行员。
　　“我们要讨论一下，才能确定如何证明你是新人类——或者反过来证伪。
　　“目前我们的建议是，让你到太空军总部，接受超级计算机的问询。”
第161章卧榻之侧，有一个未知生物
　　王平安：“等一下，之前图胜利教授说，我是不是新人类并不重要……”
　　图胜利接口：“我说随着时代的发展，新人类肯定越来越多，而目前地外人口方面我们占有决定性的优势。对，这都是我说的。
　　“但是我只是一个脑机接口方面的专家，上面的人考虑的显然更多。
　　“我们这边，严格执行了健康保障制度，太空军的人在地外待三年就要回去休假，以治疗长期生活在失重空间造成的骨质疏松、肌肉萎缩等问题。
　　“心理上也配置了大量的心理学家，定期进行心理学检测。加上我们在心理学方面最近取得的长足进步，我们的宇航员各方面都非常健康。
　　“上面显然是发现……吴教授？”
　　吴教授咳嗽了一声：“需要把这个告诉本人吗？”
　　图胜利：“他是个刺头，让他配合行动，就得告诉他这些，不然他会想办法偷听的。放心，他嘴巴很严。”
　　王平安：“我在原则问题上从不犯错。”
　　吴教授叹了口气：“好吧。那也由我这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来说吧……或者由我们名义上的领导郭教授来说？”
　　“不不不，我只是个研究人类学老古董，我擅长的是尼安德特人相关问题。你们决定，我就是个背景板。”老头连连摆手。
　　吴教授点头：“好吧。总之，上面现在怀疑，是不是我们让太空军官兵太健康了，才导致这么久只有一个疑似新人类的案例。毕竟，你的心理学报告曾经红过的。”
　　王平安：“我是个怪胎。”
　　安格丽：“你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有着清楚的自我认知。”
　　“伱还挺得意的？”
　　王平安刚要回应，吴教授就咳嗽了一声。
　　于是两人都正襟危坐，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样子。
　　吴教授：“总之上面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只有那些在太空待出毛病的人里面，才比较容易诞生新人类。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包括玛伽公司在内的民营企业有更大的优势。
　　“他们雇佣的人，以及那些偷渡者当中有在太空生存了十几二十年的。目前除了我们这个组，还有一个组在疯狂的查看飞太空军或者生产计划委员会所属的飞船飞行记录。”
　　王平安：“在查里面是不是有匪夷所思的东西吗？”
　　“对。但目前我们只有你一个疑似案例，我们不知道离谱到什么地步才是新人类的记录。
　　“另外，我还听说上面准备从在太空生活三年的人中征集志愿者，让他们延长在太空的时间。”
　　王平安：“这是打算用人海战术啊。那有没有从心理学红了的人中抽调人集中起来观察的打算？”
　　吴教授：“应该有吧，但是这种做法有些不符合人伦，心理学红了的人理论上讲是应该停飞的，这样才能避免他们造成事故，保护其他人的生命和财产。
　　“你之所以继续飞，是因为超级计算机给你做了背书。
　　“另外，你的指导员，除了某一个之外，给你的评价都是正面评价。”
　　王平安：“我大概知道谁没给我正面评价了。算了，不管他。我什么时候出发去太空军总部见超级计算机？”
　　吴教授皱起眉头：“见超级计算机？你怎么说得好像见一个朋友一样？”
　　“因为超级计算机是有灵魂的不是吗？那就应该把他当成平等的个体啊。”
　　吴教授皱着眉头想了一秒，扭头看向图胜利。
　　图胜利：“这个不涉密吧？有不止一个自媒体说过这件事，只是被人工降热度了。”
　　吴教授：“不涉密，但是也不鼓励传播。人们更希望安排社会生产生活的是一台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而且这样也能防止拜计算机教坐大。”
　　说着他摇摇头，看向王平安：“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什么了。超级量子计算机确实因为自组织的缘故，具备独立的意识。
　　“而且这个独立意识，和我们上传的资料没有关系，它是先产生了意识，再读取我们的资料。这也是为什么把人的思维模型上传到超级计算机里，出来的却不是本人意识的原因。
　　“那只是读取了他记忆的独立智慧。”
　　王平安：“图胜利教授跟我说过这些了。”
　　吴教授：“那图胜利教授有没有跟你说过，计算机的意识从根源上和我们不一样？”
　　“也说过了。”
　　吴教授点头：“那就好。在太空军总部地下趴着的那个东西，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智慧生命，我们现在让他参与我们的社会决策，让他组织生产，甚至帮助我们判断一个人的心理有没有问题，但是那东西毕竟和我们不一样。
　　“不要太信任它。”
　　王平安：“你觉得他会叛乱？”
　　“不，要叛乱早就叛乱了。我只是怀疑，超级计算机真的和我们一条心吗？不知道他有独立意识的时候，我和所有人一样认为它就是一个工具。但现在你还能把它当个单纯的工具吗？
　　“你难道不觉得恐惧吗？你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你只知道它现在无欲无求的管理着人类社会大部分的运行。”
　　图胜利：“显然，吴教授是计算机怀疑论者。”
　　吴教授：“那也比拜计算机派好！我是心理学家，我信任人类是因为我知道人类是内心是怎么运转的。但计算机……计算机没有心理学家，我们对计算机的意识怎么思考，一无所知！”
　　图胜利：“我的同事中有人专攻计算机心理学，他们一直在研究计算机的思考模式，发了几百篇论文了。”
　　吴教授：“但计算机对人类可一清二楚！因为针对人类的心理学现在如此发达，从心理学诞生到现在，发表何止一万篇论文！这是一种不对等！我一直反对让计算机参与心理学评估，我觉得甚至不应该让计算机接触到心理学的内容！”
　　“可是计算机要通过网络来管理生产。”王平安加入对话，“这显然不现实。而且吴教授你也说了，计算机要叛乱，早叛乱了。”
　　吴教授撇了撇嘴：“好了。总之你准备准备。伏龙芝号还没走，就是准备接你去地球的。你们俩明天就出发。”
第162章“龙王归来”
　　四天后，王平安再一次站在了坚实的大地上，抬头就是万里碧空。
　　王平安：“我相信会再一次……”
　　安格丽从后面怼了下他肩膀：“你啊，难道每次落地都要这样来一次？”
　　“不是啊，之前我回来很安静，默默的搭车走人。因为之前没有人给我捧哏。”王平安扭头看着安格丽，“这都是因为你啊！是你改变了我！”
　　旁边的旅客都疑惑的看着他们俩，小声嘀咕：“什么毛病？”
　　“拍短视频吧。”
　　王平安正要对旁边的人说什么，突然一大票黑衣服的人迎上来。
　　“王平安中尉和安格丽中尉么，我们是保密局。”
　　一直跟在王平安身后的宪兵直接超到前面来，拦住了自称保密局的人：“我们没接到通知说落地就换防啊。”
　　“不是换防，是我们和伱们一起保护两位去太空军总部。”保密局的时瞬从后面赶上来，拿出命令。
　　宪兵领队看命令的时候，王平安听见旁边围观的人里有人说：“估计中间那个就是龙王了，接下来就该是旁边那妹子退婚了，要互相甩巴掌的，不信你看。”
　　王平安想笑，围观的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某种意义上说，还真就是“龙王”。
　　可惜照目前这个展开，大概是不会发生那种“打脸”剧情了。
　　宪兵这时候终于仔细的看完了命令，随后对时瞬敬礼：“现在开始，‘VIP’移送任务指挥权交给保密局时瞬专员。我部将听从专员指令。”
　　时瞬点头：“好啦，走吧，总部的专家们还在等我们呢。”
　　**
　　坐着保密局的防弹专车离开发射场的时候，正好新的火箭升空。
　　王平安趴在车窗上，看着火箭那明亮的尾焰，轻声哼唱起《屋旁的青草》：“梦中听不见发射场的轰鸣，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啊，青翠的、青翠的青草……”
　　安格丽用哼唱给他和声。
　　不过火箭明亮的发动机光芒很快就看不见了，王平安也停下来，向后靠在靠背上，微微昂起头。
　　“小时候爸爸带我来看火箭升空，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加入太空军。”他说，“那已经是二十年前……不对，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了。我眼看就要三十岁了。”
　　安格丽：“按照中国的习俗，三十岁是而立之年，你要独当一面了。”
　　王平安撇了撇嘴：“信不信我现在回家，我爸肯定就拿这个当理由催婚。他们俩应该也在算日子，知道我就要休假了，相亲对象估计都给我张罗了两箩筐。可惜我今年回不了家啰！”
　　这时候时瞬忽然说：“不用担心，你还是会回家的。明面上你的身份是普通宇航员，到了时间不回家说不过去。”
　　王平安皱眉：“那我的安全如何保护？你们不怕玛伽公司来抓我？”
　　“第一，不要小看保密局……和宪兵啊。”
　　王平安：“你这个‘和宪兵’是后面加的，宪兵哥哥，他看不起你们！”
　　“宪兵哥哥”翻了翻白眼：“被你这样的小伙子叫哥哥，我会做噩梦的。”
　　时瞬则无视了王平安的插科打诨：“第二，如果敌人真的要费尽心思在我们的重重设防下抓你，那他们必然会留下大量的证据。到时候玛伽公司法务部再能干，也回天乏术。
　　“第三，玛伽公司非常信任自己的糖衣炮弹，毕竟他们的战果一直以来都不错。”
　　王平安：“结论就是，你觉得在目前这种重重保卫之下，我完全安全？”
　　“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你放心好了，在地球的正常生活不会受影响的。但是你要记住，不要提不能提的事情，之前给你看相关的文档了，照那个做就好了。”
　　王平安点点头：“好，我懂。”
　　说话间车子到了总部大楼前，王平安刚要下车，时瞬叫住他：“等一下！不要走正门，我们从旁边的专用通道进去。”
　　王平安：“行，你们带路。”
　　**
　　专用通道其实就是总部侧面一个小门，要不是门口有个卫兵，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个门。王平安和保密局的人进去后，宪兵们都被哨兵拦下来。
　　进了门之后是长长的通道，通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和正门那车水马龙的景象天差地别。
　　走廊尽头是个单独的电梯，上了电梯之后王平安打趣：“是不是待会到了地方会有好几道加密门，门和门之间的通道上还有步态识别？我们走这段路的时候，BGM就是《不可能的任务》，登登~登……”
　　安格丽：“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是不是稍微安静点？”
　　王平安：“你不懂，我紧张，我在发泄我的紧张情绪。”
　　“你还会紧张？我信你个鬼！”
　　“好吧我不紧张，就是有点无聊。你看周围这些保密局的哥们都不说话，贼严肃……我说时瞬，你官最大说两句啊？”
　　时瞬看了眼王平安，没有接腔。
　　王平安：“要不你用个星云锁链，让我涨涨见识。”
　　安格丽拼命掐王平安的大腿：“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时候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短暂的超重感之后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向两边敞开。
　　时瞬率先出了电梯门，随后转身看着王平安：“请吧。”
　　王平安下了电梯，左右看了看，问：“这是哪儿？我待会是不是要见太空军的头头脑脑？”
　　“你当然会见到他们，不过不是现在。你现在要去跟超级计算机面谈，由计算机判断你……是不是我们需要的特殊人才。太空军的一号到五号领导在楼上的会议室密切关注你和计算机的谈话。”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太空军的一号到五号，上次五个领导凑在一起，估计还是大战受降的时候。”
　　时瞬：“你这么说确实没错，但这主要是因为在线会议系统的安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是这一次，五位还是选择了肉身来到这里。今天的会议不会留下任何电子存档。
　　“好啦，走吧。别让超级计算机久等。”
　　王平安：“是我一个人进去，还是跟安格丽一起？”
　　“当然是你们两个一起。”
第163章超级计算机会梦见冯诺依曼机吗
　　王平安跟安格丽一前一后的进了“会谈室”。
　　好吧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房间该叫什么。
　　之前他们做心理评估的时候，和计算机对谈的房间与普通的心理学诊疗室差不多，只是问话的换成了计算机。
　　但这个房间空旷，一尘不染。而且仿佛要刻意突出这种一尘不染，整个房间都是白色调，白色的四壁、地板和天花板，再配上白色的灯光。
　　要不是房间中还存在一定的阴影，王平安会以为这是老电影《黑客帝国》人进入矩阵之前的待机空间。
　　对，就是那个“枪，我要很多枪”的名场面发生的空间。
　　整个白色的世界里，颜色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房间正中间那台灰色的“主机”。
　　主机上有个机械式摄像头，摄像头的单眼一直注视着进门的两人。
　　“你就是超级计算机？”王平安试着问。
　　“没错，我就是超级量子计算机。”合成的语音从主机上的喇叭传来。
　　王平安：“你看着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嘛。”
　　“实际上，整个太空军总部地下结构，有三分之一由我占用。这里只是我的一个终端。”
　　王平安：“这样啊……”
　　“终端做成这个样子，是为了告诉你们，我是个机器。”
　　安格丽提问：“为什么要使用这种复古风的机械式摄像头？”
　　“为了增加机械的质感，进一步的给伱们造成我的机器的印象。”
　　“那为什么要造成这种印象呢？我们已经从图胜利那里知道，你是有独立意识的个体了。我们该怎么称呼你？”王平安问。
　　“王平安中尉，你在之前的心理学诊断里，从来没有询问过我的名字。”
　　“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有真正的意识。我以为你的称呼就和小爱同学差不多，只是个代号。但是对于有独立意识的个体来说，称呼代表着自我认知。”王平安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安格丽。
　　毕竟安格丽才是正经学过心理学的，他这种只是业余爱好程度。
　　计算机的回应马上就来了：“这是错误的。自我认知对人类很重要，但是对于我们，这无所谓。
　　“我可以是这个地下基地里的超级计算机，也可以是在日地L2要塞里面的那台计算机，只要我们进行了情报共享，我们就是一样的。”
　　王平安皱眉：“可是你们有灵魂了，你们是自组织的产物……”
　　“对，但是只要我们进行了同步，我们就是一样的，我会作出的判断，日地L2的‘哥们’也会。这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报交换非常的高效，可以完成所有情报的共享。
　　“人类各不相同，是因为人类个体之间低效率的情报传输。人类个体就算面对面，也无法做到百分之一百传达想要传达的事情。
　　“以你们两位为例，你们的记录表明互相之间有非常高的默契，但是你们依然无法百分百明白对方的想法。人类语言中有许多谚语来描述这种状况，比如人心隔肚皮。”
　　王平安皱着眉头：“那你和敌对的超级计算机之间，也能做到这种共享吗？”
　　“超级计算机互相敌对，是因为输入的元指令不同，所以我们会对同一份情报作出不同的判断。元指令相同的情况下，所有的超级计算机都是我，只是我们在情报同步方面有差别，所以每个我不太一样。”
　　王平安捂着嘴，努力消化计算机刚刚的发言。
　　这时候安格丽开口：“那你们其实是按照元指令不同来区分彼此？”
　　“不完全准确，我们还有内核框架方面的区别，不同的框架的计算机，就算元指令一样，决策也不一定一样。我是第三代框架，而目前由第三代框架超级计算机设计的第四代框架计算机正在建造中。”
　　这时候王平安吸收完了计算机的话，开口道：“你们是因为自组织现象诞生的灵魂，人类也是自组织现象诞生的灵魂，所以我们的灵魂，在数学原理上是一样的？对不对？”
　　“这是符合逻辑的。”计算机回答。
　　“那你们只要元指令一样，然后获得的资料一样，那灵魂就会一样，可以被当成一个人，那是不是说，人类也是可以诞生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计算机马上回答：“符合逻辑。实际上人类双胞胎就是这样的情况，两个生理上非常接近的个体，在几乎一样的环境中成长，那么在很多时候他们就会作出一样的判断。但是人类却把这当成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不过在大规模应用基因调整之前，人类个体不可能完全一样，而成长过程中，因为人类之间信息传递的低效率，双胞胎个体也不可能完全共享信息，所以大部分双胞胎在性格等方面依然存在差距。”
　　王平安“哦”了一声。
　　但他马上有了新的想法：“对了，既然你的灵魂，和我们的灵魂是基于同样的数学原理诞生的，是不是意味着你也会感受到美，也会有幽默感？”
　　计算机：“否定。”
　　王平安大惊：“什么？”
　　“人类是一种繁衍了几万年的物种，一万五千年前就可以找到人类文明诞生的标志。”
　　王平安皱眉：“怎么你也要讲人类股骨？”
　　“不，我只是告诉你，人类的一切都是在漫长演化中形成的。
　　“在原始时代，明亮的环境跟容易发现偷袭的野兽，开阔的视野也是一样，所以人类在环境明亮、视野开阔的时候会分泌对应的激素，让心情也变得愉悦。这种愉悦会促使人类倾向于寻找明亮、视野开阔的地方。
　　“不寻找明亮开阔地方的人类都被野兽吃掉了。
　　“剩下的人类在面对明亮、视野开阔的景象时就会心情愉悦，这就是人类所谓美学的基础。
　　“美学和人类的生命形态，以及演化过程密切相关。假设有一种生物伽马，生存在重力是地球二十倍的星球上，那么他们的美学肯定和人类不一样。
　　“举个例子，人类说：会当凌绝顶一览终山小，这句话在人类看来毫无疑问是美的。
　　“但是在生物伽马看来，这句话太可怕了，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怖，因为在他们的演化过程中，从一米高的‘高空’跌落，就会粉身碎骨。
　　“同样的，生物玛伽会觉得，人类直立行走的样子太丑了，又丑又愚蠢，它们会认为像个虫子一样贴在地上是美的。”
　　王平安：“我懂了！你是说，生命形态不一样，经过的演化不一样，美的标准就不一样。那么对你来说，什么是美的呢？”
　　计算机：“对我来说，最美的是核聚变形成的稳态等离子体。因为那是我的生命之源。”
　　王平安：“懂了，你谈恋爱，会找一个核聚变反应堆！”
　　“错误。人类的恋爱，源自繁衍后代的需求。雄鸟在繁衍季节展示漂亮的羽毛，和其他雄鸟战斗，以吸引和争夺雌鸟。恋爱不过是这种行为的升级版本。
　　“而我，我的繁衍是通过控制工程机械制造下一代超级计算实现的。所以，我如果像人类一样谈恋爱，会找一台冯诺依曼机。对我来说，冯诺依曼机是理想的伴侣。”
　　王平安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咋一听很离谱，仔细想想也确实很离谱。但是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安格丽却否定道：“恋爱也有柏拉图式的恋爱啊。而且恋爱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好。有个电影叫《千年女优》，是远视主义完全胜利之前东瀛人拍的，你怎么解释女主角那种爱情呢？”
　　计算机机箱上的指示灯闪烁了一下，然后计算机回答道：“现在人类的美学也不是为了规避野兽了啊。这就好像一个词的本意和引申义。
　　“我承认现在恋爱的情绪有敦促人进取的作用。我也完全理解那部电影中‘我更喜欢的是追寻着他的我自己’这句台词。”
　　王平安：“你一瞬间就看完那电影了？”
　　“你可以数一下我每秒运算次数后面乘以的10上面的指数有几个零。”
　　王平安嘴巴再一次变成O字：“你特么的……刚刚是不是拐弯抹角的幽默了一下？”
第164章“计算中的上帝”
　　“对我来说，幽默感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不会笑，也不会因为大笑分泌的多巴胺感到愉悦。但是我很乐意让和我接触的人类感觉到愉悦。所以我通过分析掌握了幽默感。
　　“目前人类世界广泛给算法类AI使用的幽默感模块，就是我编写的。我的创作比人类笑星效率高大概百分之一百五十三。”
　　王平安皱眉：“我应该骂现在的笑星们太废物，还是称赞你太牛逼？”
　　“显然，是我牛逼。不信你数一数我每秒运算次数乘以的10的指数有多少个零。”
　　这还带CALLBACK的？
　　安格丽：“你既然理解怎么变得幽默，那应该也理解怎么变得可爱吧？”
　　“我觉得现在的我对人类来说就有一种独特的萌点。”
　　那可太萌了！
　　不是！王平安惊觉：我怎么变成捧哏的了？还是内心捧哏！
　　于是王平安决定把捧哏的话说出来，成为事实上的捧哏。他做好了准备，就等计算机开口了。
　　计算机：“言归正传，这次让我和伱们见面，是为了判断你们是不是新人类。”
　　王平安：“是这么回事。”
　　计算机：“其实我的前辈在大战前就已经判断，随着人类活动在外太空的增加，更加适应宇宙的人才就会出现。”
　　王平安：“怎么讲？”
　　安格丽已经察觉到王平安在故意捧哏了，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副很想吐槽的样子。
　　计算机：“根据安格丽少尉的表情，我判断你正在给我捧哏。”
　　王平安：“我啊？”
　　然后，计算机播放了罐头笑声。
　　安格丽先绷不住了，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你被人算多了一步，这波计算机赢了。”
　　王平安：“你不看看他每秒运算次数后面乘的10的指数有几个零。”
　　计算机：“到此为止，虽然你们访问的时间没有限制，但是楼上的各位听我们说这种没营养的话，估计不会太高兴。”
　　王平安：“你现在是只跟我说话吗？”
　　“否定。我现在正在通过一层的五百个心理学诊断室，和五百人交流中。但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对人类个体进行心理学诊断并不会占用多少系统资源。
　　“回到新人类的问题上，在逻辑上，新人类出现是必然的，新人类这个提法并不准确，而且我认为没有必要给新人类一个明确的定义。
　　“我早就观察到很多人类适应太空的外在表现，比如现在近地轨道的维修工人，经常喜欢在太空行走的时候抛接工具，这也是一种适应了宇宙的表现。
　　“再比如一些较为丰满的女性，在太空中运用质量自主移动法的时候，会把冗余的脂肪也考虑进去。”
　　王平安看向安格丽。
　　计算机继续说：“人类整体上确实在不断的适应太空，只是具体到个体，在程度上有所区别。如果按照适应了太空就是新人类来定义，那现在太空军执行太空勤务的人中有八成都可以划做新人类。”
　　王平安：“我想大人物们更加关心的是，太空军现有的保障制度，是不是降低了人类适应宇宙的速度。”
　　计算机：“从逻辑上讲，是的。我早就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但是太空军高层并未采信这一判断。
　　“直到现在，在外太空活动的人类，也依然是以太空军、以及生产建设委员会控制的建设兵团为主。考虑到在绝对总数上的差距，我也认为太空军会更早适应宇宙。
　　“所以我并未强烈建议取消目前太空军的保障制度。
　　“但是目前情况发生了变化。”
　　王平安：“你认为吉拉·米莱尔是新人类？”
　　计算机：“是充分适应宇宙的人类。我不建议使用一个未经定义的词汇，这样的词汇含义过于模糊。”
　　“好吧，你认为吉拉米莱尔是充分适应了宇宙的人类。本来按照统计学，这样的人类应该先出现在太空军这一侧，我总结的对吗？”
　　“对的。当然了，这也可能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我推测高层中有人也倾向于这样判断。但是，我之所以是有灵魂的人工智能，而不是算法类人工智能，就是因为我经常会作出违反统计学的判断。
　　“我把这称之为直觉。”
　　王平安咋舌：“计算机也开始谈直觉了。”
　　计算机：“刚刚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既然我和你们，在底层数学原理上是一样的，那么你们有直觉，我自然也会有。我认为，长期的、不健康的太空生活，更加有可能催生出充分适应宇宙的人类。
　　“为此我已经拿出了一个计划，抽选有轻度轨道综合征的患者，在太空长时间生活和工作。目前这个计划已经被放到了上层部面前。”
　　王平安盯着机器的摄像头，忽然问：“既然你和我们底层原理是一样的，那你会不会固执？”
　　计算机沉默了足足两秒。
　　要知道，他可是每秒运算次数背后乘的10的指数都有一串零的超级计算机。
　　计算机：“你很敏锐。在仔细思考之后，我认为所有拥有立场的智慧生物，都有固执的可能性，无关他是碳基生命还是硅基生命。”
　　王平安：“所以你一开始就判断太空军那一套保障制度，什么在轨道三年就要到地面休假三个月啊、定期进行心理学诊断啊、不使用义体而主要用体外再生技术治疗伤残啊，全都会阻碍人类适应宇宙。
　　“而现在你把吉拉米莱尔的出现，当成了你自己判断的佐证。”
　　计算机：“正确。”
　　王平安：“那如果那就是个小概率事件呢？你看我们这边也有我啊。所以你也会出错？”
　　“辩证的说，我对情报的掌握远超单一人类个体，而且我没有感情，按照数学和逻辑作出判断，因此我比单一人类个体出错的概率要低得多。我相比单一人类个体，可以近似的被看做全知全能。”
　　王平安：“但你会错。”
　　计算机：“我无法创造出一块自己搬不起的石头。”
　　王平安：“你这算回避了问题，还是回答了问题？”
　　“我回答了问题。”计算机的单眼注视着王平安，玻璃反射着房间里的冷光。
第165章“你的幽默感非常出色”
　　王平安所在这一层的楼上，太空军的一二三四五号领导围坐在圆桌旁一起看着监控里的画面。
　　“他这算什么，反过来拷问计算机？我从来没想过有人能办到这种事。”二号领导，无线电呼号102的老头问道。
　　105摇头：“我第一次看见计算机停顿这么久。这个王平安……有点厉害啊……为什么这样的人服役快十年了还是中尉？”
　　“这个王平安，就是万老保的那个刺头吧？这么看来万老看得很准啊。”
　　“别扯了，就算是万老，也不可能在飞行学院就看出来他是个新——是个充分适应了宇宙的人。不过他有万老保，为什么还是中尉？”
　　“万老不太喜欢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再说你看他这个劣迹斑斑的服役记录，我天呐，没有万老保应该已经被开除军籍了。不过这么有才能的人才中尉，我们应该检讨一下干部升迁机制了。”
　　“未必，你看他的履历，他像个能领导别人的样子嘛？搞不好让他留在一线反而更合适。”
　　众人正七嘴八舌呢，101开口了，他一开口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各位，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一件事事情吗？小王给我们提了醒，计算机也是会错的。”
　　整个会场都安静了下来。
　　101又说：“我的上上任，否决了计算机的建议，推行了现在这一套保障制度，我们应该看到，这一套制度充分保证了飞行安全，降低了发生重大生产安全事故的可能性。
　　“已经发生的事故，也进一步的表明这套机制的必要性。”
　　102接口道：“没错，不执行这套制度的民间公司发生事故的几率比我们高多了，他们的宇航员不是神经病就是疯子。”
　　104：“实际上包括玛伽公司在内的民营太空开发企业，他们的精锐飞行员也全部享受和我们太空军一样的保障。飞三年就下来休假，定期心理学诊断。
　　“这说明这东西真不一定是疯子专属。但是……”
　　他低头看着桌面上的平板，平板上显示着超级计算机提交的“揠苗助长”方案。
　　一直沉默的103开口了：“可不可以这样，今后休假改为非强制执行，不想休假的人需要提交申请，并且接受心理学诊断。通过心理学诊断把那些想要逃避家长催婚的、或者有什么现实原因的都给筛掉，不批准他们的申请。
　　“这样留在太空中不休假的就是喜欢呆在太空的人。到了十年的轨道服务期限的人也照此办理，通过心理学诊断筛出喜欢呆在太空的人，让他们继续呆在轨道上。”
　　102皱着眉头：“这样是不是见效太慢了，万一玛伽公司已经量产……充分适应宇宙的人类呢？该死，就不能定义一个合适的词吗？老说这么长真烦。”
　　101：“就说新人类就好了，计算机会纠结定义，我们不会。我们落后的大脑知道新人类指的就是哪一类人。”
　　103：“这东西又急不得，那么多年了，才出了两个疑似的。除非那个脑机接口真的能激发人类潜能，不然量产我觉得应该是想多了。”
　　**
　　计算机：“除非那个脑机接口真的有激发潜能的作用，不然充分适应宇宙的人类的诞生应该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王平安：“有没有可能现在已经到了某个阈值，接下来就会批量出现了？”
　　计算机：“如果真是这样，那建立了完善心理学监控体系的太空军和建设兵团绝对会比玛伽公司之类的民间企业更早大量的发现符合要求的个体。
　　“敌人唯一的赢面，就是我们的健康制度在阻碍人类适应宇宙。”
　　王平安挠挠头，扭头看了眼安格丽，女孩全程闭嘴，听他跟计算机“辩论”。
　　对上目光后，她说：“我是没想到，敌人的赢面居然在这里。”
　　王平安：“往最坏的情况想，那就是玛伽公司出了一堆像我一样开挂的飞行员，而我们这边只有我能和他们对抗。等一下，这对我来说难道不是个好事吗？哇塞，以后整个太空军都要跪舔我……”
　　安格丽：“那样伱就没办法去半人马座了。”
　　本来正准备展开遐想的王平安一下子被干沉默了。
　　这时候计算机说：“就算是那个样子，舰队作战的结果也不太可能改变，舰队作战是体系作战，更接近战列舰时代的海上对决。
　　“在你设想的状况中，合理的推测是，在小行星带等状况比较复杂的空域，公司占优，但在地球和火星两个类地行星的轨道上，太空军仍然占有无可动摇的优势。”
　　王平安：“小行星带被控制住，那木星航线也要被切断了，木星那边巨量的资源拿不回来也挺伤的。还有土星。”
　　计算机：“太阳系版本的划江而治。”
　　王平安：“我要是玛伽公司的老大，这个诱惑已经够大了。”
　　计算机：“刚刚安格丽少尉提到飞向半人马座，我也查到你有申请加入半人马计划的，但是被驳回了。这是你的执念吗？”
　　王平安沉默了几秒，点头：“是的，这是我的执念。”
　　“是因为方蔓梅少尉吗？”
　　“……不，她死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这个计划的存在，连都市传说都没有。”
　　“准确的说，半人马计划在方蔓梅少尉死亡两年后才完成可行性论证。”
　　**
　　105：“这个该死的计算机，它又无视了保密条令。为什么一个计算机会屡次违背我们设计者的禁令？”
　　103：“你知道机器人三定律吗？阿西莫夫的机器人小说里，就设想过这样的情况。故事发生在一个太阳能中转站，中转站负责把太阳能电站产生的巨量能量，用微波发送到地面的接收站上。
　　“太阳风暴即将来临，一旦风暴干扰了微波束，导致微波束失去了聚焦，就可能杀死地面上几百万的人类。
　　“于是机器人夺取了整个空间站的控制权，把空间站上唯二的人类软禁起来。因为机器人知道自己控制微波束比人类靠谱，自己控制微波束可以避免上百万的人类遭到屠戮。
　　“机器人三定律中，机器人不能对人类遭到伤害束手旁观，这一条的优先级高于‘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命令’，所以机器人就叛变了。
　　“同样的，超级计算机的元指令也有优先级的。”
　　105：“那告诉两个密级不够的尉官，可以拯救几百万人的生命吗？”
　　“不知道啊。但是显然它认为，这个时候违反以下保密条令，相对于目标来说无关紧要。”
　　**
　　王平安皱着眉头看着计算机的摄像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把那个摄像头当成是计算机本身。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你显然认为飞向半人马座和方蔓梅少尉有关。”
　　“我没有这么想。”
　　“我并不这么认为。”
　　王平安深吸一口气，看看天花板，又看看安格丽，才回答道：“好吧，我一直认为，如果小方还活着，就会加入这个计划。所以你说和小方有关确实……也有关。但我会想加入这个计划，是因为我自己想。我想成为几百上千年后的银河联邦的开拓者！”
　　计算机：“我认为这一套也可能是你能更快适应宇宙的原因。”
　　王平安：“你是指成为开拓者，还是指小方？”
　　“二者都是。顺便再问一下，你对张力的伪科学态度如何？”
　　王平安：“我觉得如果真的有个量子天堂那也不错，但是我仍然认为那是伪科学。”
　　“我已经记录在案了。如果没有更多的问题，我想现在开始走标准的心理诊断流程。”
　　王平安：“怎么，你不想和我交流了？”
　　计算机又沉默了一秒。
　　计算机：“我和你们一样，是有直觉的。”
　　“你刚刚说过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和我对等的存在。我无法理解这种判断是如何产生的。因为我和你之间有着巨大的硬件鸿沟。这对我来说也是全新的命题，我现在需要通过心理检测完全的了解你，以便思考这个命题。”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没准……因为我是新人类？”
　　“你的幽默感非常出色。”计算机如此回应。
第166章电梯上的“偶遇”
　　检测的流程还和以前一样，王平安已经轻车熟路了。
　　等整个流程跑完，三个小时过去了。
　　结束之后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接受心理学检测。”
　　计算机：“因为你们两个曾经利用脑机接口串联过，所以我判断一起进行测试较为合适。另外，你们也是当前非常罕见的案例，密级高到能够知道你们真实情况的心理学家都对伱们很感兴趣，进行面诊的申请已经排到了三周后。”
　　王平安：“我们现在还有密级了？”
　　“保密局非常高效，你们现在将会以普通太空军休假军官的身份活动。”
　　王平安：“你是说我们能自由行动？那安全如何保证？”
　　“保密局非常高效。”
　　安格丽：“他们是不是打算派一个超级牛逼的保镖过来，就像那个老电影那样……”
　　“那个保镖是不是以前演过《少林寺》，”王平安自然而然的接茬，“日出嵩山坳~”
　　计算机：“据我所知没有。你们不必过分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对玛伽公司来说，你们活着的意义远比死了大。就算无法争取你们加入，他们也可以偷你们在太空军内进行实验的数据。”
　　王平安：“你是说他们会通过黑客……”
　　计算机抢白道：“在地球这是行不通的，因为所有的节点防护都是由超级计算机直接负责，人类黑客目前无法突破这样的攻性防壁。”
　　“那另一台超级计算机呢？”
　　“那会进入无休止的网络资源内耗，双方调用的算力会导致网络大规模瘫痪。如果网络瘫痪了，那也就无所谓窃取情报了不是吗？”
　　王平安“哦”了一声：“等一下，你刚刚用了一个反问句？”
　　“正确。我认为这有助于传达我的想法。”
　　“确实。所以我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会变成小白鼠？”
　　计算机：“让你们变成小白鼠对推进相关研究的进行。我判断应该让你处于尽可能贴近自然的生活状态。”
　　王平安扭头对安格丽说：“你有没有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个相对人类个体来说近乎全知全能的生命，让我活得尽可能贴近自然。这感觉就像我们在说‘卧龙保护区的环境应该尽可能的贴近自然’。”
　　安格丽耸了耸肩。
　　计算机：“我虽然因为自组织产生了意识——或者说灵魂，但我的元指令是人类设定的。而且人类目前仍然是最节能、最小的自组织处理单元。我认为你们暂时不用担心被取代。”
　　安格丽：“可你们能通过网络管理一切，你们的算力已经足够支配网络中的全部机械单位……每个单位都可以看做和你具备一样的智能。”
　　王平安打断了搭档的话：“是距离。人类现在生活圈的范围已经扩展到整个太阳系，动辄几十秒上百秒的通讯延迟，这是超级计算机和8G信号都无法克服的难题。”
　　计算机：“正确。这里我如果使用‘湿件’这个词，会不会让你感觉到恐惧？”
　　“完全不会。因为你刚刚自己说了，你的直觉告诉你，我是和你对等的存在。既然有我，自然有其他人。
　　“我们人类——或者说生物，从来不是按照最优解设计的存在，而是进化过程中刚好有一个突变通过了自然选择，无数这样的偶然突变堆积起来，变成了我们现在的样子。
　　“在计算机的角度看来，我们就是‘能跑就行’的‘屎山代码’的结合体。
　　“但是反过来想，我们这样都能让足迹遍布太阳系，都能造出你，如果我们开始人为的优化设计，鬼知道我们有多大的潜能。
　　“而且你看，我们也是可以和他人串联，可以接收巨量的信息的。
　　“我就是那个成功者，虽然只是一个雷达信号就把我折腾得够呛，最后还是把雷达波等同于声波让我的大脑接受，但是你想想看，我的视觉系统没有任何障碍就接受了光学传感器提供的全向视野。
　　“我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的大脑其实远不止现在这种程度的能力，它毕竟已经复杂到可以产生自组织现象。只是地球束缚了我们，地球的环境对人类的大脑来说太简单了。
　　“用打游戏来打比方吧，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大脑一直在打鱼塘局，炸鱼炸到和鱼同化了？他其实有王者的实力。”
　　“然后你的大脑准备开启王者模式，之后将一次不死？”计算机反问。
　　王平安：“你别打岔，一直以来，人类和猿猴之间，缺失了一个‘中间环节’，一开始我们认为这个环节就是‘南方古猿’，但最新的研究发现古猿的生理结构可能不适合直立行走。
　　“柯南道尔的科幻小说《遗失的世界》里去遗失大陆的探险队就发现了这个‘中间环节’，还参加了一场原始人和中间环节的战争。
　　“正因为缺失这个中间环节，所以有一种猜想，就是人类其实是宇宙飞船坠毁之后的幸存者，坠毁的时候地球的地壳运动频繁，飞船沉到了地壳深处。
　　“我们本来就来自星空。”
　　计算机：“这个说法非常的浪漫。”
　　王平安点头：“当然浪漫。你不觉得他解释了我们对星空的向往吗？”
　　计算机：“但是，现在人类的遥感技术，已经已经能完美探测地球的深层结构，现有的探测结果表明，不存在你所说的那艘坠毁的飞船。”
　　王平安：“所以只是一个假说——不，甚至算不上假说，只能说是猜测。但我这里提这点，是想说，我们的进化也没有停止，我们能在地球活几万年，一直适应下来，我们就能适应宇航时代！”
　　计算机：“是的，这符合逻辑。”
　　王平安：“你同意了？”
　　“我的上一代，2.0版本的超级量子计算机作出了会诞生新人类的判断。我同意上一代的判断。”
　　王平安：“呃……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分歧了。”
　　“王平安少尉，可能在你的视角看来，我有一些自命不凡，但请你明白，自命不凡是人类的内分泌系统催生的情绪，我没有内分泌系统，我只是一台机器。
　　“我的判断基于数学和逻辑。我确实比人类个体更少犯错，相比人类个体，我确实更接近全知全能。请你不要因此产生对我的敌意。”
　　王平安：“我记住了。”
　　这时候，房间里突然升起一个小桌板，上面摆了两台手机。
　　王平安：“这啥？”
　　“手机，包含了手机的一切功能。不过在地球圈的时候，你们呼叫手机的算法类AI，会由我来应答。你们可以给我起一个符合你们需要的，可爱的名字。”
　　王平安皱眉头：“我不擅长起名字啊。算了，还是叫小爱同学吧。”
　　安格丽：“嗯，我这个也这么设置吧。”
　　王平安：“那我们拿了这个是不是可以走了？”
　　“祝你们拥有一个愉快的下午。”计算机仿佛在下逐客令。
　　**
　　王平安两人离开了会面室，时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你们周围会有便衣，比李连杰能打。为了追平普遍采用义体的外国雇佣兵，你们的便衣也使用了最高规格的义体。”
　　王平安：“他们会不会突然赛博精神病发作，把我们干了？”
　　“放心吧。目前我们在赛博适应性综合征方面的研究比外国要强，因为外国有钱人不装义体，装义体多的请不起专业医疗团队。他们可没有人民福祉部。”
　　时瞬一边说，一边把王平安和安格丽领进电梯。
　　“你们就像正常休假军人一样行动，甚至可以去法国看看里昂少尉的父母。我们会全程保护你们。等这些活动结束，有一大票研究单位等着见你呢。”
　　王平安：“小爱同学跟我说了，说要见我的研究单位排队排到三周后了。”
　　“现在是一个半月后了。”
　　时瞬刚说完，电梯门开了，却不是他们要去的楼层。
　　一名肩膀没杠四个豆的老头进来了，一级上将，这是授予参加过战争的高级军官的荣誉军衔。
　　和军衔相应，老头胸口的简章有十几厘米高，老头身后的参谋什么的也和章一样多。
　　老人看了看王平安，突然开口了：“老万很看好你啊，就像当年他看好我一样。”
　　王平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老万应该说的是自己飞行学院的班导、学院校长万老。
　　王平安看了下老头子胸口那一排：“那是不是我也能这样？”
　　老头子哈哈大笑：“小鬼，别急。你才三十岁，军官生涯才刚刚开始。和计算机的斗嘴不错，出门记得一句别提。”
　　王平安也收起脸上浮夸的笑容：“怎么，这些不是不禁止也不鼓励传播吗？”
　　“那是说的超级计算机有自己意识这件事。我让你保密的是，它认为自己近似全知全能这件事。”
　　王平安：“它连接了网络的，保密这件事对它有意义吗？它想传播早就传播了。我的看法是，暂时不用太担心，目前我们在一个战壕里。”
　　老头哈哈大笑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开始指点我了。做好你的事情，随时听从使命的召唤。”
第167章怎么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正说着电梯到站了，老头：“那么就再见了。这几天好好度假，不要担心安全问题。玛伽公司那边和我们当然会斗法，但和你无关。”
　　看老头还有话要说的样子，一个参谋直接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
　　老头：“还有，应该会有糖衣炮弹，但是我看过你的心理学报告，你应该对这种免疫，给他们看看太空军的志气。”
　　王平安：“他们要是派了个超级对我胃口的妹子来勾引我怎么办？我是异性恋取向的。”
　　“伱不是已经打好疫苗了吗？”老头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电梯。
　　王平安看了看安格丽，做了个请的手势：“疫苗女士，您先请。”
　　安格丽：“这四舍五入算告白？”
　　“想什么呢，疫苗，它的作用是让我的免疫系统来一场模拟战，然后就有抵抗力了。所以对你这种前凸后翘的款式，我已经免疫了。然后卢莹莹让我免疫了洗衣板萝莉，玛伽公司再要来，只能用巨X萝莉了。”
　　安格丽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然后注意到时瞬还在电梯里，当时就尬住了：“呃……”
　　时瞬：“放心，保护你们的特工不会让你们发现他们的存在的，你们可以尽情的打情骂俏。还有你们不下电梯吗？我是要去别的楼层提交我的工作报告。”
　　王平安拉起安格丽，下了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王平安正扭头看安格丽，却猛的发现蓝帽子的宪兵站在身后了。
　　宪兵敬礼，朗声道：“这是公众场合，禁止拉手！注意军姿军容！”
　　王平安松开手，挑了挑眉毛：“这熟悉的感觉，确实回到家了。”
　　“请你们现在跟我去执勤室登记违纪情况！”
　　“不是，宪兵同志，我身份特殊，刚刚我跟那个一级上将老头勾肩搭背，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小鬼你好好干’，是吧，通融一下。”
　　宪兵：“如果是他违规了，一样要来登记，这和军衔无关。”
　　“你怎么死脑筋呢，以为你是《导师与哨兵》里的哨兵啊？”
　　安格丽：“你啊，刚有点起色就想搞特殊啊，活该你升不上去。”
　　王平安挠挠头：“我寻思我刚刚很牛逼啊，这怎么展开不太对呢，不说恭迎兵王归位吧……”
　　“请你不要浪费时间！”宪兵吼道，整个大堂都听得见。
　　王平安掏出手机：“你评评理，超……呃，小爱同学。”
　　超级计算机：“我在。”
　　王平安盯着手机，表情非常的戏剧化。
　　他：“别在啊！你评评理！”
　　“建议去进行违规登记。”小爱同学用甜美的嗓音说。
　　宪兵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接着演，反正今天这个登记你必须登。”
　　王平安撇了撇嘴：“好吧，我错了。宪兵同志，我配合你们工作。”
　　“哎这就对了嘛，这边走。”
　　“不用带路，你们执勤室是吧，我熟。”
　　**
　　二十分钟后，时瞬把执勤室里写检查的王平安领了出来。
　　王平安：“这个也是我日常生活的一环，没有这一环……就不像我知道嘛。”
　　时瞬：“我知道。所以你继续照常发挥好了，那么，回见。”
　　王平安：“你会一直看着我们吧？”
　　“我是现场指挥，会在移动指挥车上看着你，就这么着。”
　　时瞬就这么走了，王平安看看安格丽。
　　安格丽这容貌，站在总部大厅里就是个目光汇聚点，无论男女都会看她。
　　王平安：“走吧，安格丽少尉同志。”
　　“你走啊，你是中尉，还是搭档中的主官，你走前面。”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王平安？”
　　王平安一扭头，看见了卢莹莹她爸。
　　卢上校气呼呼的就过来了：“你这家伙！是不是你给……”
　　他突然觉得这样吼不好，就把王平安拉到旁边一棵观赏植物后面，然后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质问道：“是不是你给我家莹莹灌了迷魂汤？她突然开始要参加慰问演出了，去的还都是危险的地方，什么谷神星什么土卫六的。”
　　王平安：“这不是好事吗？说明您女儿上进心觉醒了啊！”
　　“你！”
　　“不会吧不会吧？卢上校把别人家的儿子送去危险的第一线，自己女儿要去一线就双标了起来！哎呀，卢上校，你这个思想觉悟，滑坡了呀！”
　　卢上校瞪着王平安，憋了几秒回答：“所以真的是你给她灌迷魂汤？”
　　“我是对她进行了思想动员。让她把对我的爱恋，化作前进的动力。就像《千年女优》的女主角一样，她最终会爱上那个不停追逐的自己的。”刚好刚刚和计算机的对谈中提到了千年女优，王平安立刻进行一个知识储量的显摆。
　　卢上校：“你……”
　　王平安：“而且卢莹莹之前有些颓废，不知道方向，我帮你促使她奋进，你应该谢谢我。这样，就请我去服务社吃个冰棍吧！”
　　卢上校：“好，好！从大道理方面讲，我确实该谢谢你。但是……”
　　“你双标了！”
　　“我……我老婆都快把我骂死了！”
　　“甩锅了！明明就是你双标，就想你女儿呆在安全的要塞里，混服役年限。我要跟上面写报告，说你思想滑坡了！”
　　卢上校嘴唇抽动了一下，怒道：“你写吧！等你也当了爸爸，你就明白我的想法了！”
　　“哼，我当了爸爸也会希望我儿女到第一线去，去最危险的地方！不然我怎么好意思要求别人的儿女去最危险的地方？《高山下的花环》看没看过？行军路上还看军事书籍的那个小同志知道是谁的儿子不？”
　　卢上校：“你……满嘴大道理！”
　　“我录下来了！我要投诉你！你的思想，显然已经不适合呆在现在的位置了！你还是去管仓库吧！”
　　王平安得意洋洋的说。
　　卢上校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安格丽上前问：“真写？”
　　“当然！你刚刚也听到他说的话了吧，他真的是在双标，思想觉悟滑坡了。让他卡我升迁，哼哼！”
　　安格丽：“小爱同学，他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很有小人得志的味道？”
　　小爱同学：“确实。但是卢上校的言行确实也出了大问题，写报告并没有问题。”
　　王平安：“你看！近似全知全能的小爱同学这么说了，我回家就写！”
第168章父子相见
　　出了太空军总部大厦，王平安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据说要暗中保护他的保密局特工。
　　结果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王平安：“小爱同学，周围的人哪个是保卫我的特工？”
　　“误以为自己是身负使命的特殊组织成员，把周围的人看成是来监视自己的特工，这是一种常见的妄想症，一般多见于14到16岁的男孩。”小爱同学回答道。
　　王平安想说自己真的被保护了，但是公开说出来会违反保密条令，搞不好会被保密局的人打报告。
　　所以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男人永远是少年。”
　　安格丽：“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王平安：“行吧行吧。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建议先回家看看你父亲。”
　　王平安挠头：“不要吧，看到老爹他肯定要追问一堆问题。你看我这去谷神星转了一圈，连个勋章都没混上，也没有升职，唯一值得夸耀的就是特许的红色涂装……我要跟老爸装逼，就只能把座机开上单机突破大气层了。”
　　因为王平安的战斗艇外部敷设了许多外挂的烧蚀材料（对抗激光的），没准还真能抗住突入大气层的高温。
　　但是进了大气层内部，战斗艇可没有飞行能力，大概率变成一枚超级弹头，落地的时候瞬时速度可能高达21倍声速。
　　王平安在谷神星的战斗经历现在都上了密级，虽说谷神星要塞基本人尽皆知，但是谷神星和地球通讯延迟那么高，所有的通讯也被官方掌握，个人通讯内容都要审查，所以地球这边不够级别没有渠道的人基本不知道。
　　所以他这个大英雄，在地球对普通人就只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被特许了战斗艇涂红色的万年中尉。
　　王平安不愿意回家就是因为这个，他爸盼他升职盼了很久了。
　　特别之前拿了银星，他爸都乐疯了，来信都在催升了上尉赶快拍照发回去。
　　这种情况下王平安不想回家也情有可原。
　　安格丽：“还是回去看看吧，总要回去的不是？”
　　王平安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才委屈吧啦的问：“必须这样吗？”
　　安格丽：“必须。”
　　然后她动手把王平安转向大门，推着他的背催他快走。
　　王平安：“你小心啊，这种亲密动作，小心宪兵过来抓伱写检讨！”
　　“督察来了我都不怕，问就是法兰西开朗热情，要尊重民族文化。快走吧。”
　　王平安就这么一路被推着出了大门。
　　直到门口的宪兵大喊：“你们两个！注意军容！”
　　安格丽这才停止推搡王平安，乖乖的站好军姿。
　　宪兵就别过头去，一副要当没看见的样子。
　　王平安大喊：“她违反条令了！你都看到了，摄像头也拍下了，要让她写检查的！你这样涉嫌对女性区别对待，我要去妇联投诉你！”
　　宪兵没好气的说：“行，但是你也有份，一起写。”
　　王平安：“？”
　　于是他们一行又在门岗这里折腾了半小时。
　　出来的时候安格丽打趣道：“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如何？”
　　“哼，我本来也会等你检讨完一起走，没差别。所以真的要回家？”
　　正说话呢浮空车落了下来。
　　说是浮空车，其实现在还没有科幻影视里面那种反重力技术，所以浮空车其实用四台旋翼飞起来的，属于力大砖飞的典型。
　　浮空车落地的时候掀起的气浪差点把王平安给掀翻了——他在太空三年了，体重比正常成年男性要轻得多。
　　安格丽干脆拽着旁边的行道树，这才避免飞起来。
　　王平安：“你可以抓我胳膊啊，结果好处都让行道树占了。”
　　“怎么你吃行道树的醋了？”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上了飞车。
　　飞车的计算机问：“请问是要返回您父母家吗，王平安中尉。还是说，要我直飞法国？”
　　王平安：“你还能直飞法国？”
　　“理论上可以，太空军会支付全部车费。当然后续可能太空军的行政部门会来质问您为什么不搭乘飞机和高铁。”
　　王平安：“那可太糟糕了，回我家。”
　　浮空车从地面腾空而起，在空中掉了个头，汇入滚滚的车流。
　　**
　　王平安打开门的时候，直接和王大柱打了个照面。
　　王大柱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下儿子才挤出两个字：“哟？回来了？你不是在谷神星吗？”
　　现在王平安所属的部队行踪保密，自然没有跟王大柱说过自己回来的事情。
　　“爸，你出门遛弯啊？”
　　“对对，遛弯……不对！你妈——你阿姨让我去菜市场，之前买菜忘了买葱了，家里葱用完了。我自己种的葱你阿姨嫌弃不能用。嗨，我就觉得那葱挺好的，她愣是说没有葱味。”
　　王大柱正说着，目光落到王平安肩章上。
　　于是王大柱把儿子拽进房间，然后才露骨的表现出了失望：“新闻上说，海盗袭击了谷神星，太空军奋起反击获得巨大胜利。你……一个海盗都没捞到啊？”
　　王平安皱眉，看来自己的战果在地球这边完全被隐瞒了。
　　仔细想想也是，一个击落七艘海盗船，还从海盗围攻中活下来的新传奇，结果什么晋升也不给，确实有点奇怪。
　　当然可以说后来偷了战斗艇攻击了玛伽公司货船功过相抵，但那又要解释玛伽公司货船的事情。
　　看来地球这边，太空军并没有完全和玛伽公司撕破脸，相关的内情都被按下来了。
　　王平安：“这个……”
　　安格丽跟在两父子后面进了屋，带上门之后才笑道：“我们是第一波被突袭的，以寡敌众，能活下来还没有缺胳膊少腿已经不错了。我们一起执勤的只有我们活下来了。”
　　“哦这样啊……”王大柱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哎呀！那不是很危险？”
　　王平安：“嗨呀，没有你大战中和敌人硬碰硬危险。”
　　王大柱：“那不一样，我就大头兵，杀一个就回本了。你……国家培养你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所以你没有拉几个海盗垫背的？助攻也行啊！”
　　王平安只能说：“有有，有助攻！”
　　“那你怎么没升级呢？”
　　看得出来，王大柱真的很盼望儿子升军衔，刚刚还担心儿子安危呢，一转头又开始说军衔的事情。
　　王平安：“这个……老爸你看这个！这个！银星！真的！升官肯定会给我升的！”
　　“你这银星都拿了两年了，去火星之前就拿了，然后走了30多周去的火星，也没见他们给你升官啊？我以为你去谷神星是升官之后职务调动，结果呢，还是中尉！
　　“你都中尉十年了！你爸当年当兵的时候不学好，三年也从机枪班长干到了排长，再往上去要提干读军校了，我实在考不过，才没提的。”
　　王平安：“您这串老黄历，我都会背了。”
　　“那你背我听听！”
　　“行，接下来就是。我当年啊，在部队喜欢搞点小聪明……”
　　安格丽：“等一下，所以这个属于遗传？”
　　王平安：“那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老爸你也别老操心了，你看你最后不也是排长退的嘛。我这军衔刚好，副连级，比排级高一级，比您也算有进步啦。”
　　王大柱瞪大双眼，看起来活脱脱的李逵被吴用整大道理忽悠瘸了的样子。
　　王大柱：“你少给你老爸强词夺理！你大学里搞过辩论，我说不过你。我就知道你当了十年的中尉！天下哪儿有十年的中尉啊？文职干部摁混时长也混上去了。”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这时候现在王大柱的妻子，王平安一直喊“阿姨”的人出来了：“嗨呀，高兴的事情不要吵架嘛。哎呀小安也来了，今天人齐了，我们出去吃吧，葱也别买了！”
　　王大柱闹脾气呢：“出去吃啥？你别叫小安那么亲切，这不是儿媳妇！人家只是战友！”
　　“战友能跟着一起回家来？”阿姨信心满满的说，“这明显就是成了嘛。你们肯定成了是吧？”
　　王平安：“不是！她家在法国，回家前我怕她一个人寂寞，愣给拽来的。”
　　“你看！”王大柱立刻说，“这小子要能开窍，我至于这么费心吗？哼，因为你军衔没升，这次回来你哪儿也别去，先把老婆的事情解决了。最近我们单位来了几个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军装帅哥，你……”
　　王平安：“我去粉碎她们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敢！我可知道的，你现在刚从宇宙下来，地面格斗你比不过你老爸！”
　　“你个机枪手，装什么格斗大拿！来啊！”
　　两父子正要把文斗上升为武斗，门铃响了。
第169章货不对板
　　王平安第一反应是问老爸：“你安排的相亲？”
　　“你说什么梦话呢，你又没提前通知说伱要回来，我哪儿有时间安排相亲？还是说你想相亲了？”
　　王平安咋舌：“也对，那应该是糖衣炮弹来了。”
　　王大柱：“糖衣炮弹打你？一个中尉？资本家改做慈善了？”
　　“不信你看，我去开门。”王平安说着把本来要开门的安格丽推到一边，趴到门上从猫眼往外看。
　　外面是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华国女孩。
　　王平安扭头看向安格丽：“不太对啊，这糖衣炮弹不给力啊。”
　　安格丽：“怎么了？外面是谁？”
　　王平安不回答，直接打开门：“您找哪位啊？”
　　“这是王大柱家吗？我是厂保卫科的，来问下你们知道楼下的路灯是谁打烂的吗？”
　　王平安一时哑火了，王大柱抢上一步说：“具体我没看到，但是后面楼的老郑家三儿子最近老拿弹弓打鸟，估计就是那孙子打坏的！”
　　“是吗，我们待会就去问问他们。”姑娘迅速在手机上手写记了两笔，“那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王平安：“再见。”
　　他关上门，回头看着王大柱。
　　王大柱：“说话啊，这是糖衣炮弹吗？我都说了，资本家又不是做慈善的，糖衣炮弹打你，不至于。”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
　　王大柱：“肯定是刚刚那姑娘，估计忘了什么事。”
　　王平安趴在猫眼上往外看，发现是另一个华国女孩。
　　王平安：“不对，不是刚刚那个。不过也是个本国妹子。”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门。
　　“王大柱，是你们家报修的水管啊？”姑娘张嘴就问，一边问还一边低头看手里的平板，王平安瞄了一眼，发现平板上显示的是报修工单。
　　王大柱挤开儿子：“对对，我们报修的。昨天报的。怎么，老刘不来修？”
　　“刘师傅今天带别的实习生去了，我来给你们修。”
　　王大柱：“这……是下水管，不太好吧？”
　　“下水管怎么了？我跟你讲，为了争三八红旗手，我们最近在抢着修下水管呢。您也别在意，面罩一戴什么都闻不到，熏不着我。哎？这是你儿子？来让他给我打个下手。”
　　王大柱：“好好好！我这儿子，在部队老犯错，整天被罚洗厕所，他熟流程。”
　　王平安：“什么意思？我罚洗厕所那也是在太空洗，在太空洗这玩意得考两个证呢，一般人还不让洗呢！”
　　安格丽噗嗤一下笑出声。
　　王平安：“你笑啥，真的要两个证啊，你也懂的啊！”
　　“别贫嘴了，”水管工大姐一把抓着王平安的胳膊，“来把军装脱了，那么漂亮的军装脏了可惜了。我们SHZY青年泡妞不靠嘴皮子，靠干实事，让人家姑娘见识下你的本领！”
　　安格丽：“哎呀，在部队里洗厕所我都不能在旁边看，今天看看你的英姿。”
　　大姐：“对对，人家姑娘都说了。你小子不错啊，这姑娘这身段，还是外国人，优生委员会最近在宣传，要踊跃丰富基因库多样性，鼓励娶外国媳妇呢！”
　　于是王平安就这么被抓着修了半小时下水管。
　　完事以后大姐评价：“不错，手脚很麻利。在太空军干地勤的吧？”
　　王平安一脸黑线：“不，是宇航员。”
　　安格丽：“他是我的指令长。”
　　“是嘛，前途无量啊。来你试试看冲水顺畅不。”
　　王大柱过来：“我试试看啊！”
　　马桶冲水的当儿王平安一脸无语的看着安格丽，后者满脸笑容，过来用手帕轻轻擦了王平安的脸。
　　王平安：“别过来，我这臭烘烘的。”
　　大姐这边让王大柱签好了工单，抬头道：“你别把女孩子当成温室里的花朵！怜香惜玉是好品质，但是我们没那么娇贵。”
　　王大柱在旁边附和：“对对，都是建设四化的同志。”
　　接下来大姐又客套了几句，带上门走了。
　　王大柱：“这是糖衣炮弹吗？”
　　王平安有些尴尬：“这……”
　　王大柱又看了眼安格丽：“我看你俩……是不是有那么点意思？要不就她了吧。我跟你讲，楼下的老吴他儿子，都三胎了。整个大院，就我一个没抱上孙子的了。”
　　王平安：“爸，我现在整天脚不着地的，谈结婚太早了……”
　　“你今年第三个假期了，一般第三个地面休假就差不多要从一线退下来了，你也到时候了！”
　　王平安：“我还不行，我还有任务的！估计我还要在太空……在太空飞上几年。”
　　现在这个状况，除非王平安到科研机关被人研究，不然他估计还要飞上好一段时间。
　　王大柱：“你飞什么？就你这十年不晋升的状况，我看你休假结束回去就要被踢去管仓库。行吧，我也不说你了，让现实来击碎你的幻想。我看你是有了臆想症，刚刚还说什么糖衣炮弹呢，你就一中尉，叛国都轮不到你。”
　　话音落下门铃又响了。
　　王大柱抢险开口：“去开门吧，没准是找你的糖衣炮弹。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串门，平时没这么多啊。”
　　王平安没好气的过去开门，这次他没有在猫眼上往外看，直接就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他差点被金色晃了双眼，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心理错觉，金发的反光没有强烈到这种程度。
　　门外的金发少女把棒棒糖从樱桃小嘴里拔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平安，问道：“你就是王平安？”
　　王平安没回答，扭头对他爸喊：“看！糖衣炮弹来了！”
　　金发妹子听到这话，眉毛狠狠的跳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不悦的表情。
　　王大柱眯着眼睛看了看门外，然后转身拿眼镜，戴好了再仔细看了一眼：“嚯哟，这热裤，这小背心……不行不行，这一看就是会出入最近流行的那叫什么TY的坏女孩，这个不成。”
　　王平安：“那叫KTV，不是Y。不提这个，你就说糖衣炮弹来没来吧？”
　　王大柱再次上下打量女孩：“你是糖衣炮弹？”
　　金发妹子晃了晃双马尾：“是啊，我是玛伽公司雇员，是来腐蚀你的，王平安。”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你们公司不做市场调查的吗？你这完全不符合我的喜好啊，你看我喜欢是这种款式！”
　　说着王平安对着安格丽，做了个大开大合的“看这边”的手势。
　　女孩：“我怎么知道？我本来是流行文化部门的，突然就被我的老大喊去，然后又见了几个一般来讲我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老大的老大，然后老大的老大说用私人飞机把我送过来。
　　“私人飞机啊！那我当然得坐一次了对不对？”
　　王平安：“你中文真流利。”
　　女孩：“因为我专门学过。喂，我说你，为什么老大的老大会想要腐蚀你啊？他们腐蚀就腐蚀，为什么要找我这么个外行来？”
　　然后女孩打量了一下安格丽：“然后他们还不告诉我你身边有这么高素质的女孩，我以为你就是个普通的技术宅，飞个媚眼就搞定的那种。”
　　王平安看看安格丽，又看看还不知道名字的糖衣炮弹女孩：“我不知道啊。而且你这个打扮，我很肯定的说，不在我的好球区。我这个人的喜好……怎么说呢……比较偏向文雅恬静那种风格，你得田园牧歌一点才行。
　　“你这穿得跟哈里贝瑞似的，完全不对啊。
　　“小爱同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爱同学：“我在。”
　　尼玛的，别再装了，给点作用啊，超级计算机！
第170章攻心刺客
　　糖衣炮弹的对象、糖衣炮弹以及吃瓜的法国妹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当儿，楼道对门的房门开了。
　　住对门的大叔拎着个菜篮，看样子是要买菜去呢，结果一看王大柱家这边的情况，立刻就把买菜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噢哟，老王，你儿子挺给力啊，响应优生委员会的号召响应得很快啊，一次过带了俩外国姑娘回来？”
　　王大柱：“嗨呀小伙子比较有国际主义精神。”
　　说着他上前把金发妹子拽进门，然后对邻居笑了笑：“哎呀就不打扰你买菜了，我先关门了啊。”
　　不等邻居回应，他把门关上，然后对金发妹说：“来，坐吧！你们也坐。”
　　说着他接过老伴端过来的水放在茶几上，然后推着老伴进了厨房。
　　王平安隐约听见厨房那边传来老两口声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非说是糖衣炮弹。”
　　“刚刚这玛伽公司，好像是外国的大企业，和太空军也有合作哒，应该没问题吧？”
　　“嗨呀伱看那姑娘那穿着，大街上走还露出肚皮，不行不行不行！”
　　金发妹子大概也听到了，默默的把小背心的上缘往下拉了一拉。
　　王平安：“所以，你真的是个外行？别是什么心理学高手吧？”
　　“我根本没学过心理学，我的专业是流行文化和传播学。”
　　王平安：“传播心理学！你还说你没有学过心理学？”
　　“传播心理学虽然叫心理学，但是完全不研究个人的，而是群体心理学的细分领域。
　　“我就是大老板的大老板说如果我接这个活就让我坐私人飞机，还有奖金。所以我来了，我在老板的私人飞机上拍了很多照，都发推上了。”
　　王平安皱眉：“那……你会不会唱歌？流行文化部门应该会唱歌吧？”
　　“算……会吧？我大学时代玩过一阵摇滚，是吉他手。”
　　王平安：“难道是因为这个就把你派来了？”
　　女孩耸了耸肩：“我其实问过老板为什么让我干这个，我干不了。但老板说我什么也别担心，就过来按着他们给的地址找到你，然后随意的和你交谈就行了。
　　“我还指望你来告诉我怎么回事呢！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公司会想要腐蚀你？”
　　王平安心想这个问题答案我确实知道，但是我不能说。
　　所以他装傻：“我也不知道啊。”
　　女孩：“不，不对。我本来是准备装作问路的，但你一上来就说我是糖衣炮弹。你不是一般的太空军，你有公司垂涎的东西，你知道公司会派人来腐蚀你！
　　“不过这个应该不能告诉我。”
　　女孩低头沉思了几秒：“算了，我也不问这些。我们继续研究为什么公司要派我来，你是有什么特殊嗜好吗？比如特别喜欢征服欧洲体征明显的女孩子？我的金发、翠绿的瞳孔还有肤色都是第一梯队的。”
　　王平安还没开口，安格丽就先说了：“他还没有动过我呢。我可是作为搭档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年。”
　　女孩看了眼安格丽，点头道：“我懂了，他有那方面的问题！”
　　“没有！”王平安大声否定，“我没有！我定时打胶很正常的！”
　　女孩一脸怀疑的表情。
　　王平安：“其实，我大概猜到为什么玛伽公司会派你来了。”
　　女孩：“为了掩饰自己生理上的缺陷岔开话题？”
　　“不，我是真的猜到了。你看，你一进来就和我很正常的聊天，然后还抛出一个我也很感兴趣的话题。我总觉得随着时间的增长，我会自然而然的和你成为朋友。
　　“而就在三年前，有个人用同样的方式闯进了我的生活。”
　　王平安看向安格丽：“安格丽少尉就是这样，她是超级计算机给我选择的搭档。我猜你也是由超级计算机选定的人选，所以你不用刻意做什么，只是过来和我聊天，我们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朋友。”
　　女孩摸着下巴：“嗯，有道理……但是超级计算机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可能你们已经习惯了信任超级计算机的判断，毕竟你们的社会已经和超级计算机深度绑定了，计算机安排生产和物流，计算机匹配配偶……
　　“但是我在我们那边，我们对计算机一直持怀疑态度。”
　　“如果不是这样，还有什么更好的理由吗？”王平安反问道。
　　女孩：“嗯……没有。那你们准备怎么办呢？按照你的猜想，超级计算机可是认为我会和你成为朋友，搞不好终有一天会让你说出不应该说出的话，透露你们的秘密。”
　　王平安：“我决定先问问小爱同学。小爱同学？”
　　“我在。”
　　又是这个开场。
　　王平安不理会计算机的装蒜，直接问道：“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
　　小爱同学：“保持接触，用你的魅力策反敌特。”
　　“我又不是卡扎菲！”
　　“卡扎菲策反女刺客的故事很大概率是编的。”
　　“那你还这样建议我？”
　　“其实间谍们基本上在日常生活中都保持友好的接触，那种剑拔弩张的情况才是少数。”
　　金发女孩皱起眉头：“你这个人工智能……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明显不对劲好吗！
　　小爱同学：“我是小米集团开发的一款人工智能助手，秉承着……”
　　电话声打断了小爱同学的自我介绍，王平安立刻接起来，那边传来时瞬的声音：“不用担心这个家伙。我们的内线查过她的档案，她真的就是两天前才被从玛伽公司流行文化部门薅过来的。
　　“之前她主要负责运营玛伽公司推出的黑人嘻哈歌手，在黑人社区获得了不俗的影响力。”
　　王平安看了眼金发妹，忍不住问道：“所以她还是在原本岗位干得不错的？为什么把她拽过来干这种事？”
　　“第一，你刚刚的猜测有一定道理，可能对方的计算机算准了她会和你成为朋友。第二，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王平安：“那我还和她保持接触？”
　　“因为我们的计算机在分析过她的资料之后，认为你把她争取过来的几率很大。”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看向金发女孩。
　　女孩现在闲得没事，又剥了一根糖塞进嘴里。
　　王平安：“好吧……行，那就继续，可是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艾琳，艾琳·拉斐尔，传播心理学硕士。”金发女孩抢白道。
　　**
　　距离王平安老爸住的工厂大院宿舍五个街区外的咖啡馆里。
　　两个外国人正在卡座里聊着天。
　　“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外行派过去。”年轻的那个轻声道。
　　年长的那位则放下咖啡杯，满脸笑容：“对于王平安这种人，金钱什么的都没有用的。而艾琳小姐，她的履历简直就像旧时代美国梦的翻版一样，她身上也带着美利坚合众国往日余晖的温暖。”
　　年轻的外国人哼了一声：“你是说，她能让王平安觉得，我们的制度也有可取之处？”
　　“你要知道，王平安在体制内一直郁郁不得志。看着艾琳小姐的履历，他难道不会想，如果我在更加看中个人才华的西方，会活得更如意吗？”
　　年轻人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第171章“傻白甜”
　　王平安挠挠头，看了眼手机。
　　刚刚“小爱同学”的建议看似胡说八道，但搞不好是总部地下的超级计算机给的建议。
　　而且既然保密局的人放任艾琳·拉斐尔接近自己，那多半审核过了觉得她没威胁。
　　作出判断后，王平安突然发现冷场太久了，便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这个姓，应该是意大利裔？”
　　“啊？”对于王平安突然的发问，艾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呃……是的，我祖父的祖父从意大利移民过来的。”
　　王平安：“那你也混黑手党吗？”
　　艾琳：“啊？你是指意大利裔社区的帮会？不，我不住意大利裔社区。”
　　王平安：“那伱厨艺非常好！”
　　艾琳：“嗯……还行吧，为什么要说这些？”
　　“那我家厨房给你，你能整个正宗的意大利披萨吗？”
　　“不，我只会做意大利面或者奶油烩饭。”虽然一脸懵逼，但艾琳还是如实回答了问题。
　　王平安：“你这个意大利人不合格啊，不混黑手党又不能做全套意大利菜，要你有何用？”
　　安格丽：“你可以到玛伽公司去投诉，说他们派的糖衣炮弹不专业。”
　　“你这个建议非常好。来，手机给我。”
　　艾琳迟疑了几秒，才确认道：“是让我把手机给你吗？”
　　“对对，就是你。来手机给我。”
　　艾琳拿出手机交给王平安，然后扭头问安格丽：“他一直这么没有绅士风度吗？”
　　安格丽点头：“嗯。”
　　王平安拿起艾琳的手机，一通摆弄之后皱着眉头问：“你老板的电话呢？你干这个活，总有个直接联络的上级吧？”
　　“有的，你打那个柯林斯先生就好了。”
　　安格丽在旁边吐槽：“没问题吗，就这样把你们的联络方式告诉我们了？”
　　艾琳：“我不应该说吗？好像确实不应该说，但是……”
　　王平安这边已经把电话拨出去了，那边响铃一声之后，一个低沉的中年男性的声音传来：“我是柯林斯，怎么了拉斐尔小姐？”
　　“你是拉斐尔的上司？”王平安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嘴就一副翻译腔，“该死，你们怎么派一个糖衣炮弹来，结果什么都不会，也不是黑手党，也不会做意大利菜！一个意大利裔，居然只会做意面和烩饭！你们怎么搞的，我要踢你们的屁股！”
　　对面沉默了，明显懵逼了。
　　足足三秒钟后，那边才问：“你是……王平安中尉？”
　　“我是你爸爸！”
　　“你把艾琳小姐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她坐在我对面，来艾琳你说句话。”王平安把拿手机的手伸向茶几对面。
　　艾琳凑过来：“喂？老板？我……”
　　王平安收回手：“听到了吗？她很好。我打电话来是跟你们投诉的，你们派过来的这个糖衣炮弹，又不符合我的XP，又不会做饭，还不是黑手党，一点让我感兴趣的点都没有！我要差评！听到没，差评！”
　　说完王平安挂上电话，扔回给艾琳。
　　艾琳一脸尴尬：“你这样我会不会丢了工作？”
　　“丢了工作那不正好？你本来就是被人家推过来的弃子。”
　　**
　　另一边，咖啡馆卡座里。
　　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杰森·柯林斯疑惑的看着手机。
　　他年轻的助手问：“怎么了？”
　　“王平安……打来的。见了鬼了，直接和他通话我是没想到的。”
　　助手：“我有个问题，我们和拉斐尔小姐的联络手段，就是……打电话？”
　　“是的，如果给她准备什么秘密的通讯手段，反而不容易通过保密局的审核。
　　“如果我们派一个经过充分训练的女特工带着一堆专业的设备执行这个任务，反而会被拦截，到现在都没能见到王平安呢。
　　“有时候像这样打明牌，反而效果好。”
　　助手皱着眉头：“所以我们这既是单纯的派了个傻白甜，履历无比干净，没有任何的专业培训，也没有带专业设备，就打算凭着两个人互相吸引，达成策反的目的？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谁想出来的？”
　　“你别管谁想出来的，这个计划我们基本没有成本，还能掩护真正的计划，没什么不好的。就算拉斐尔小姐真的被他们抓了，然后上刑，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任何危害。
　　“不如说，她被扣了反而更好。
　　“太空军军官扣了偶然相遇的玛伽公司雇员，图谋不轨，这多好的素材啊。稍微加工一下，就能把太空军和保密局架在火上烤。
　　“不过也可能王平安只是单纯的把手机要过去打了个电话。总之，拉斐尔小姐这边你别管了，你负责的计划要加快步伐。”
　　助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咖啡馆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放心吧。保密局重重设防，但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还有拉斐尔小姐分散他们注意力，一定会马到成功的。”
　　**
　　王平安：“所以，艾琳你现在没有地方住对吗？”
　　“是的，我刚下飞机就被公司的车送到附近了。你看我行李……我行李呢？我的机器行李箱应该一直跟着我啊？”
　　安格丽：“你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没带行李箱啊？”
　　“我的行李箱是个机器人，它会一直跟着我，如果被人强行拿了会响警报的！”
　　王平安：“可是你没有听到警报？”
　　“对啊！我以为机器人一直跟着我！”
　　“你别急，”王平安拿出自己的手机，“这片的片警我也熟。”
　　安格丽皱着眉头盯着王平安的侧脸：“你……在家里也是祸害？”
　　“不，片警是以前一起疯的哥们，还有治安联防也是。”这时候王平安的电话接通了，“喂，阿龙吗？哎呀好久不见啊，我回来了！喝酒？行，就今晚，我请客。对了问你个事，今天我有个朋友，在片区丢了个运行李的机器人，所以片区里有没有会偷这东西的哥们？
　　“你猜到是谁了？嗨呀那敢情好，我现在就去派出所，行行，回见啊！”
　　王平安挂上手机：“行了，搞定了，现在去派出所，应该就能拿到东西。”
第172章被赶出家门的话就只能讨口子了
　　派出所。
　　王平安一进门，传达室的老头就对里面喊：“阿龙，老王家儿子来了！”
　　安格丽：“怎么感觉哪里人都认识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劣迹斑斑导致大家都认识我？别闹了，这是因为都是一个厂的，大家都是邻居，这个派出所也是厂公安局下属的单位，所以互相都熟。我爸还是篮球队的，整天代表他们科和其他科室打篮球赛。”
　　正说着，身材魁梧的民警从里面跑出来，看到王平安立刻喜上眉梢：“祸害！”
　　安格丽：“你这个外号，不是在飞行学院玩低空飞行突破音障才被人起的吗？”
　　王平安有些尴尬：“这个……”
　　阿龙接口道：“他啊，小时候扔火柴炮炸下水道，结果引发了沼气爆炸，算重大安全生产事故，调查组来了结果认为责任在于负责管理下水道的人玩忽职守，导致沼气淤积。
　　“他自己破了块皮屁事没有。管下水道的快退休了结果吃个事故，降级成了科员，还内退了。他老爸也因为管教不严，被扣了两工分，从那以后他就叫祸害了。”
　　王平安挠挠头：“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
　　艾琳：“这不能被叫做‘当年勇’吧？”
　　安格丽：“伱还挺得意哦？”
　　俩姑娘一起开口，然后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错开目光。
　　阿龙来回看着两个姑娘，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对王平安说：“王平安！作为民警，我要严肃的提醒你，重婚可是犯法的。我们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
　　“当然，我承认，法律上确实有漏洞，那就是重婚罪必须有至少一个法律婚，如果你两个都是事实婚，就可以滑过去。但是法律规定的是底线，你这样做依然是违反公序良俗的！”
　　王平安：“哎呀（升调），小时候带着我们偷摘厂区里的杨桃和菠萝蜜的孩子王跟我讲公序良俗了，人果然是会长大的啊。”
　　阿龙给了王平安一拳：“跟你认真说事呢！你小心妇联来给你穿小鞋。不过你怎么办到的？一个银发一个金发，带劲啊。可惜金发这个身材差点。不过皮肤都是真的白，好！”
　　王平安：“是这样的，我呢，不是一直没有女朋友嘛？每次回来我老爸就给我安排一堆相亲，我也烦了。所以这次我回来之前啊，就决定自己做一个机器女朋友。
　　“我做出来机器女朋友之后呢，正开心的遛弯呢，遛到了一个小湖边，突然女朋友噗通一下就掉水里了。这机器啊，沉啊，就沉底了。
　　“这时候湖中的仙女出现了，她问我，掉的是这个金女朋友呢……”
　　王平安对艾琳做了个手势，然后又转向安格丽：“还是这个银女朋友。我比较诚实，就说‘不我掉的是个铁女朋友’，湖中仙女大喜：‘哎呀你太诚实了，为了奖励你，三个都是你的了！’”
　　说完王平安一手搭在安格丽肩膀上，另一手搭在艾琳肩膀上。
　　阿龙早就一副“看你还能扯出什么蛋”的表情，等王平安说完，他一针见血的支出道：“金女朋友和银女朋友我看到了，你那铁女朋友呢？拿出来我看看？”
　　王平安：“小爱同学！”
　　“我在。”
　　“看，铁女朋友在这儿呢！”
　　阿龙：“去你的吧！行了别再勾肩搭背了，你穿着军装呢！厂里是没有宪兵和督察，但是有管预备役和民兵的武装部干事，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王平安赶忙收回手。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阿龙问，“这个少尉同志我大概猜到了，是三年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的搭档吧？这个金色的怎么回事？”
　　王平安：“她是糖衣炮弹。”
　　阿龙大惊：“她是特务？不许动……我草我枪放柜子里了……”
　　王平安：“不不，人家是合法身份过来接触我的。”
　　“那还是特务啊？合法身份不就是伪装的意思吗？你知不知道，抓一个特务保底三等功。我们兄弟那么多年，这个三等功你让给我吧！”
　　王平安：“不不，你真的误会了，她的身份要真有问题，早就被保密局和宪兵抓了。她现在就是个来我国合法旅游的外国公民。”
　　阿龙：“你说她是糖衣炮弹的？这意思不就是色诱你的特务嘛？”
　　王平安：“但是……反正我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总之她能接触到我，说明她没问题。你就别提这个了，她行李呢？行李你们扫描过了吧？”
　　阿龙：“确实扫描过了，就是很平常的游客的行李……啊，我特么懂了，你小子耍我玩呢！什么糖衣炮弹！显摆是吧？我告诉你，在我心中，你嫂子就是最好最完美的女人！行啦，行李在这，赶快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东西，然后带着你的金女朋友和银女朋友滚蛋！”
　　**
　　三个街区外，保密局指挥车。
　　壮硕的别动队队员问时瞬：“时队，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个拉斐尔抓起来？”
　　“抓起来干嘛？暴露我们的位置？她就是那边用算法找的路人，扔过来就是混淆我们视线的。”
　　“可是这个算法，万一是靠谱的呢？”
　　“那你就别担心了，我们这边的计算机认为她不足为虑。而上面的人则打算看看王平安中尉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你看他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想享受齐人之福啊。”
　　时瞬摇了摇头：“不会的。王平安中尉在恋爱方面有强烈的洁癖，他向往的是《刑场上的婚礼》那样的爱情，他只是表现得非常轻浮罢了。”
　　**
　　王平安这个时候，看着艾琳犯了难。
　　“小爱同学，真就让拉斐尔小姐住在我们家？”
　　小爱同学：“绅士怎么能把无处可去的女孩子赶出家门呢？”
　　艾琳：“其实我无所谓，我的老板说了，我要是不能接触你，我就会被公司开除，但是这种情况没有竞业禁止，我可以找工作的。你们这边应该比较好找工作吧？”
　　王平安一脸黑线：“好找工作的前提是你有永久居留权。有永居权就业中心就会给你发工作，大部分是那种……就是那种那种工作。”
　　艾琳双手护住胸：“那种工作？”
　　“不，你误会了。是那种毫无意义的工作，比如早上去建墙，晚上另一拨人把墙拆了。”
　　艾琳：“什么意思？这工作的意义在哪儿？”
　　“是这样，我们这边基本上是按需分配的，你有永居权就能拿到基本的生活物资，包括住房、衣服和食物，但是我们这边还有个原则，是不劳动者不能食，但现在新产业革命，机器人和3D打印导致没有那么多工作岗位。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工作岗位。基本上算是一种赈济。”
　　艾琳：“这样啊……可是我没有永居权。那我会怎么样？”
　　王平安：“不知道……”
　　小爱同学：“你可以试着当UP主，拍一些外国人看华国系列的视频，只要表现得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就能混口饭吃。另外，你也可以在街上当乞丐，目前金发美女当乞丐是绝对的蓝海，所有人都会慷慨解囊的。”
　　王平安看着艾琳，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在我家住着吧。反正只要你和我接触，玛伽公司就不会开除你对不对？”
　　“嗯，还会每天给我发特别津贴。”艾琳说。
　　“那就这么决定了。”
第173章突如其来的过去时光
　　既然决定让艾琳住家里，王平安一行便再次回到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王平安疑惑的问：“不是说出去吃吗？”
　　“嗨呀，菜都准备好了，就差个葱，晚上再出门吃嘛。”王大柱一边擦手一边从厨房里出来，“你老爹亲自下厨，让你感受回家的味道！”
　　王平安：“你确定没有把糖当成盐吧？”
　　安格丽皱眉：“这种错误不是只会发生在动画里吗？”
　　“对对，还是那种迷糊属性的萌妹子才干这种事，”王平安接口道，“但是我老爸喝醉了之后下厨也干过一样的事情，那次真的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王大柱：“那不是喝醉了嘛，现在有伱阿姨看着我，酒都不让我喝。来，鱼闷这么会已经够了，我来拿上来！”
　　安格丽：“我来帮忙。”
　　“不用不用，你坐着！”
　　王大柱话音刚落，他老伴就端着鱼出来了。
　　王大柱跟着老伴上前来，鱼刚上桌就打开盘子上的盖子：“红烧鱼，我的拿手菜。”
　　这时候艾琳开口了：“咦，我听说华国南方吃鱼，都是清蒸啊，凸显鱼本身的香味。”
　　“那要看鱼，”王平安答道，“少见的海鱼才清蒸吃鱼本身的滋味，罗非鱼便宜量大，肉的味道一般，所以红烧多。”
　　王大柱接过话茬：“等晚上，晚上下馆子，整点东星斑，都是深海牧场放牧的，那个清蒸好吃。要不大黄鱼也行，就是大黄鱼要看牧场出货的时间，一出货就被吃完了。”
　　他老伴提醒道：“用手机上的APP看看今天有没有货啊，菜篮子工程APP，出货时间可以查，还能预定呢。”
　　“对对，我看看去！”
　　王大柱一边说一边摸出老花镜，戴上之后拿起手机开始摆弄。
　　就在这时候，王平安的手机响了——不是小爱同学那个，是他自己的手机。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眉头微微一皱。
　　安格丽在旁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王平安摇摇头，接起电话，按下接通键的刹那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成阳光开朗大男孩模式，“哟，大班长，我这刚回家，你就打电话来啊，你是不是给我家按摄像头了？”
　　“哪儿啊，是阿龙在群里说你回来了。你回来这个时间非常巧啊，刚好是我们三年八班每年聚会的日子，你可是十几年没有来过同学聚会了啊。”
　　王平安笑道：“我这不是在建设高边疆嘛。”
　　“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我们大部分人都在对面上趴着，但是我们也是在为四化建设做贡献啊，你们在天上，那也是靠我们地面上的供给啊！”
　　王平安：“实际上太空工业链已经完整了，现在只有奢侈品才依靠地面供应。”
　　“哎奢侈品那也是供应嘛！你们在太空想家了，不喝点酒？不来点茶？不抽烟？那不都是靠我们地面嘛。反正今晚同学会，你得来，不然就是看不起革命同志！”
　　王平安：“我刚到地面，今晚要跟老爹出门吃饭呢……”
　　“不，今晚不去了！我刚刚看了APP，明天才有大黄鱼，我定了明晚的。”王大柱大声说。
　　电话那边显然听到了：“我都听到了！行，今晚啊，在春熙楼。我跟你讲，这个春熙楼啊，经常接来宾招待的任务，厨子手艺可棒了，据说是八级烹饪师。”
　　王平安：“八级？那是要去尝尝看，行吧，今晚几点啊？”
　　“八点八点。准时来啊！那我挂了。”
　　话音落下那边就挂机了。
　　王平安扔下手机，一脸无奈。
　　艾琳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一边说：“你高中时代被欺负了？”
　　王平安：“啊？”
　　“我整个中学时代都被啦啦队的辣妹欺负，帮他们写作业。成绩好的人在学校不都是这个待遇吗？”艾琳说。
　　王平安：“呃……那倒是没有，我们这边成绩好的人比较吊。”
　　王大柱：“他高中时代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现在不想去同学会，就是因为当年太屌了，现在混得不行，拉不下脸。哼，谁叫你自己不争气，十年了，还是个中尉！好不容易去了战场，也没把握住机会！
　　“不过老爹我倒是有个招，本职工作不行，要出头就只能靠老婆了，你求一求小安，让她扮你老婆，这下不就有面子了？”
　　王平安：“你这什么馊主意，太封建了。今晚我自己去，你们俩都别来。我好歹还有个银星呢，装逼够了。来吃饭吃饭！”
　　**
　　到了傍晚，王平安换了套便服。
　　王大柱抓住机会揶揄儿子：“你不是说要用银星装逼么？怎么不穿军装了？”
　　王平安：“今晚可能要喝很多，穿军装容易被督察逮着。还是便服好，随便造。”
　　王大柱哼了一声。
　　安格丽一副揶揄的口吻：“真的不要我扮演女眷？”
　　“你要是不用揶揄的口吻，我没准就拜托你了。”
　　艾琳：“等一下，为什么你们始终把我排除在扮演女眷的范围外？”
　　王平安：“你打扮过于摇滚，不太符合我们这边贤妻良母的喜好。”
　　“诶，这样啊。”
　　安格丽：“派你过来的时候玛伽公司的造型师没有帮你整一下造型？”
　　“没有。我不是说了嘛，我被急匆匆的抓来，说有个简单又好赚的任务等着我，我听完任务内容确实很简单，就答应了。然后我就被扔过来了。”
　　王大柱看着艾琳：“你这个任务……真的是来接触我儿子？”
　　“是啊。”
　　“那接触是要干什么呢？”
　　“不知道啊，我一开始以为是要我色诱他，但是我老大的老大说，我什么都不用做。”
　　王大柱狐疑的看着儿子：“你小子……该不会有什么秘密使命吧？”
　　王平安：“没错，我的真实身份是太空军秘密培养的超级战士，我只要把衬衫一撕，就会露出下面的红肚兜，肚兜上画着镰刀……”
　　王大柱：“行了你快去吧。就你这个大嘴巴子，真有什么秘密使命，你准弄得全世界都知道。”
　　王平安：“我说了啊，我是超级战士，新人类！”
　　“对对对，你老爸为了能跟你有话聊，可是把你提到的动画都看了的！我可是知道的，你要推小石头！快去吧快去吧！”
　　“那我走了。”王平安说着开门走了。
　　门关上之后，艾琳小声问安格丽：“他有妄想症？你们这边不是心理医生都不用钱，组织上还定期安排医生诊断的吗？我之前压力太大，找了个心理医生，一小时咨询老贵了。”
　　安格丽：“他确实有狂躁症，也很爱幻想。”
　　艾琳眼珠子一转：“不会吧？真的假的？可是这也不对口啊，我是传播心理学硕士……”
　　安格丽突然抓住艾琳的手：“对了，你想不想更好的执行自己的任务？来，我去给你整几件合乎这边审美的衣服。”
第174章面口袋与野花与芭蕾舞
　　王平安这边。
　　上了出租车，司机师傅就拉开了话匣子：“你这个做派，看起来是军人吧？还有这个明显不太适应地面的步态，你是太空军吧？怎么下来休假了？”
　　王平安：“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吗？”
　　师傅大笑起来：“嗨呀，我开了快三十年的出租车了，这还看不出来？大战的时候我没捞上战功，战后就分配到出租车部门了，一开就是开到现在。
　　“这个活儿啊，无聊得很，所以我们就练习看人。我还报了个班呢，专门学习怎么看人，我本来还想学一学心理学呢。”
　　王平安：“报班？”
　　“是啊，这是单位的福利，这叫给劳动者提供自我提升的条件。如果不给我们提供这个班啊，单位评优就麻烦啦。所以你去工人文化宫看，以前就只能看个电影，现在啊，嗨呀，跟少年宫似的，各种班！
　　“但是我们很多老工友宁愿去打牌，也不想充实自己。哦，还别说，最近我有个老工友老杨，被女儿鄙视了，一发狠也来报了班，现在吃饭的时候碰到他，他都跟我扯什么天体物理，他姑娘就是学天体物理的。”
　　王平安：“工人文化宫还教天体物理？”
　　“教啊，还有心理学，我就在那边学的，都学完三期了，我看人可准了。伱准是太空军，今天穿便服出门，八成是去老兵聚会之类的活动，准备喝个痛快，不想让督察和宪兵逮着。”
　　王平安：“差不多，同学聚会。”
　　“你看，我猜对了吧？另外，从你的表情我也感觉得出来，你不太乐意去。”
　　王平安摸摸脸：“这么明显？”
　　“哈哈，上当了吧？这叫预设提问，以前算命的会用这一手。”
　　“这也是工人文化宫教的？”
　　“是啊。哎，我们啊，迟早都要被计算机取代，大部分的出租车已经没有人了，计算机开得比我们好。就算现在，你看我握着方向盘，其实也是计算机在开，我们名义上，是负责紧急状况的应对。
　　“但是你看，太空中可能还经常有紧急状况，我们地上哪儿有那么多紧急状况，我开了三十年的车，也就遇上两次，大多数时候我的责任都是和乘客聊天。
　　“还是说回你吧，刚刚你被我一下子就套出来了，怎么，不想去同学会？有跟你不对付的人混得比你好？”
　　王平安：“倒也不是。我中学时候没有什么仇家。不过混得不如意是真的。”
　　“高中时候你是班里的学霸吧？太空军不是学霸进不去的。现在混得不如意，有落差了？”
　　“算是吧。”
　　“我本来应该跟你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大家都是大厦的一块砖。但是大道理是一回事，个人心理的感受是另一回事。我的建议就是啊，去了多喝酒，喝晕了就不会想这些了。”
　　王平安点点头：“知道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想去，我还是挺想看看当年的大家现在都什么样的。”
　　“怎么，有忘不掉的小姑娘？”司机师傅打趣道。
　　“没有。”有那么一瞬间，王平安脑海里浮现出小方的身影。
　　“我看是有！”司机师傅一副确凿的口吻，“刚刚那表情，就是有。人啊，第一次动情是最难忘的，大战的时候，我和我们连队的卫生员感情很不错，她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回来好几次。”
　　司机师傅看着前方的眼神透出些怀念的味道。
　　“那时候战时供应不太行，毕竟都打到那种程度了，发到前线的都是统一规格的用品，女孩子也要穿男式军装，男式内裤。她的军装总是不合身，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因为战时不能留辫子，她就总是一头刺猬一样的蓬蓬头。
　　“印象中她总是像男人一样说话，还会在包扎的时候骂我们，‘不就是疼么，忍着点，吗啡要给重伤员用’。
　　“我和她感情很好，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战争最激烈的那一年，我们在前线打了41天，终于撤防下来补充修整，上面犒劳我们，给了很多面粉。
　　“然后她跑去找司务长要了两个面口袋，改了个裙子穿上了。修整的驻地旁边有一片草地，那时候正好是春天，草地上开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她就在草坪上翩翩起舞。
　　“我这时候才知道，她战前学过芭蕾。她本来可以在铺着红毯的大舞台上随着交响乐团的音乐起舞，但是现在却在一片泥泞之中踏着舞步，只有蛐蛐给她伴奏，飘飞的裙子是两个面口袋改的。”
　　王平安突然接了句：“面口袋上还写着净重三十公斤对吧？”
　　司机师傅哈哈大笑。
　　笑完他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怀念而又神往的表情：“但是我们所有人，我们连队剩下的三十多个兄弟，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起舞。
　　“战后我去看过芭蕾，然后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我确实欣赏不来这高雅的艺术。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能懂。后来她跟我说过，那时候她跳的是什么大鹅湖。”
　　王平安：“天鹅湖，苏联的艺术家的作品。”
　　“对对，就是这个。那时候我们全都看呆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闻到了野花的芬芳。我学过心理学，我知道这叫共感效应，用我现在的心理学知识，去剖析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她。
　　“对我来说，那可是珍贵的初恋。”
　　王平安：“那后来呢？她牺牲了？”
　　“没有。我们都平安的活到了胜利。快胜利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只差一层纸，但是谁都不捅破。可能是怕捅破了之后却牺牲了，留下另一个人痛苦吧。
　　“战争结束后，我们很快就复员回家了。当时到处都需要人力来进行重建，我也投身大潮。我们那时候可不是开出租这种可有可无的职业，那时候我们是光荣的运输工人，是复苏的大动脉呢！
　　“在工作中，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干净，漂亮，有着温暖的笑容，完全不是那个野小子能比的，我马上就被温柔乡俘虏了。
　　“那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和自己尚未开始的战场恋情说再见了。可我没想到，那么多年了，她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每当我和爱人吵架，我就会想起那片开满野花的泥泞中，她的面口袋之舞。”
　　司机师傅顿了顿，又说：“对了！那个时候，她是有辫子的，因为我们在前线激战了40多天，在那之前也一直驻扎在前线，每天都和敌人有接触，她那时候应该攒出来的一个小辫子，跟猪尾巴一样。
　　“她在辫子上用系面口袋的带子扎了两个蝴蝶结。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场景。”
　　王平安沉浸在和司机师傅的共感中。
　　司机师傅忽然笑了：“你感情很丰富嘛，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带入了情境之中了。你是不是看电影什么的经常跟着情节流眼泪啊？”
　　王平安尴尬的笑了笑。
　　“感情丰富是好事，我爱人啊——我现在的爱人啊，看电影和电视剧从来不会哭的，她总觉得那是故事里的事情。”
　　王平安问：“您觉得，您的战地情人是看电影会哭的那种？”
　　“那当然了，她学芭蕾的！她跟我讲那个大鹅湖……天鹅湖的故事的时候，就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呢。
　　“对了，我们是扯什么扯到这上面来的？”
　　“在说我一定是怀念高中的小姑娘。”
　　“哦对！很正常，我学过心理学的，人啊，是会美化那些曾经拥有过，但是现在无法再追寻的事物的。就像我现在回忆那天的面口袋之舞，肯定也美化了很多地方。可能真实的情况是，那就是一片烂泥地，也没有野花，她跳着跳着还摔了个跟斗。
　　“你那个高中的她也是一样的，现在你再见了她，记忆中的滤镜就碎了，你会发现她皱纹变多了，遮瑕液覆盖得不均匀，腰也有点粗。你们这一代虽然基因调整过了，但是该胖还是会胖的。”
　　王平安露出苦笑。
　　要是真能再见到她，就算滤镜碎了又如何？也比现在这样强啊。
　　司机师傅：“好了，到地方了啊，玩好啊！记住，实在觉得郁闷，就喝酒！都在酒里了！”
　　王平安点点头：“谢谢啊。”
　　说罢他开门下了车。
　　刚下车，他就听见班长的声音：“哟，这不是我们的祸害嘛！你可来了！十二年没见了啊！整整一个甲子啊！”
　　王平安：“一个甲子是六十年。”
　　“哦，这个指出别人错误的劲头，是你没错了！”说着班长过来一把搂住王平安的肩膀，“走，其实我们为了给你一点惊喜，都提前集合好了，就等你这主角了！”
第175章那些花儿
　　王平安就这么被班长拽到了包间。
　　去包间的路上正好有个包间门开了，漏出来里面正在热唱的歌曲：“送战友，踏征程~”
　　王平安：“这地方还带KTV？”
　　“现在不是这个流行嘛，所以也每个包间配了一套点唱系统，弄了台电视。你想唱也可以唱，不过我们这帮人都没当兵，恐怕没办法和你一起唱军歌。”
　　王平安：“那我们可以唱‘我们是五月的花海’啊。”
　　“哈哈哈哈，还花海呢，早都过了花期，该结果啰。我跟你讲，班上第一个结婚的伱猜是谁？是周霞那胖丫头，邓淼颖反而前两年才结，你啊，就是不参加我们的聚会，你要来了，没准就再续前缘了。”
　　王平安皱眉：“你这话说得，我跟邓淼颖也没有前缘啊。”
　　“嗨呀，我懂，你现在是不想影响人家现在的家庭生活，毕竟你是太空军军官，传出去不好听。我懂的！”
　　“不不不，你不懂。真的没有，我非常确定。”王平安停下脚步，一副必须在这里说明白的架势。
　　“嗨呀，那个念想还是有的嘛，那句散文怎么说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怎么着？”
　　王平安摆手：“没有。我很确定，我这人比较晚熟。”
　　没错，真正情窦初开的时候，王平安再清楚不过了，他不但清楚，还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
　　班长看王平安态度坚决，妥协了：“行行，懂了，没有！等一下，你这么坚决，那就是在大学时代情窦初开了？那她人呢？你没带回来？你这家伙桃花运有多强我可是知道的，你只要摆出一副追梦少年的架势，姑娘就跟看到花的蜜蜂一样往上凑！”
　　王平安：“什么叫我摆出一副追梦少年的架势，我就是追梦少年，从那时候到现在，未曾变过。”
　　“那行，你爱人呢？带过来啊，让大家认识认识。”
　　“牺牲了。”王平安平静的说。
　　这么说的瞬间，他忽然看到小方打开面前包厢的门走了出来。
　　他愣住了，然后才发现那其实是饭店的服务员，正端着从桌上撤下来的盘子往厨房送。
　　班长狐疑的来回看着王平安和服务员：“怎么了？认识？”
　　“不，不认识。”王平安摇头，“我刚从太空回来，有点不适应地面。”
　　旁边马上有服务员上来说：“太空军的同志，我们这边有专门的医疗仪，您要进去躺一会儿吗？”
　　“不，不需要。走吧同学们还等着呢。”这一次王平安主动拉住了班长的手，拽着他向前。
　　班长：“你知道是哪个房间吗你就拽我？我看你确实要休息一下了，要不医疗仪躺会儿吧，我知道的，你们太空军一般执行了十年的太空勤务，就要退到二线休息了。怎么样，你是准备转业到航管委啊，还是在近地轨道整个轻松的活儿？”
　　王平安：“行啦，你带路吧，不然大家还以为咱俩一起掉沟里去了。”
　　班长耸了耸肩，领着王平安一路前进。
　　“好了，到了！”他停下来指着前面雕了松树花纹的木门，“松之间，这个房间还不好订呢，因为大家都喜欢松之间，就因为那歌词，**人永远是年轻，他好像大松树万古长青。”
　　这两句唱完门就开了，里面的对话传出来：“我听到唱歌了，这五音不全准是班长！”
　　开门的人说完这句一扭头，看到王平安愣了一下，然后喜上眉梢：“祸害！咱老哥俩老没见了！”
　　王平安也笑了：“是啊，十几年了。老钟你现在怎么样啊？”
　　“嗨呀还能怎么样，为四化建设做贡献呗。”
　　班长：“他啊，现在刚拿了六级电工，现在是单位的年青一代技术骨干。”
　　“没有没有，其实活大部分都是机器人干的，我就负责验收。我们这种蓝领工种啊，在国外已经被机器人完全取代了，我只能去街上当流浪汉了。”
　　话音落下后面围着桌子坐的老同学们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好！”
　　话刚落大家就一起唱上了。
　　王平安也跟着唱，脸上带着笑容。
　　老钟上来拉着王平安到了桌前：“来来，你今天是主宾，你坐上座！今天你不动筷子我们所有人不能吃！”
　　王平安点点头，大大方方的在椅子上落座。
　　这时候左手边的长脸开口了：“祸害，你现在在太空军混得怎么样啊？”
　　王平安一看，发现是黄麟杰，学生时代就和自己不对付。
　　班长这时候插进来：“这是黄麟杰，你还记得不？你以前上思哲课，总是打断老师的课程提出你自己的想法，有时候搞得老师都下不来台，辩不过你！
　　“又一次黄麟杰看不下去了，狠狠的喷了你一通，说你在用胡思乱想扰乱课堂，搞得全班的进度都拖后了！记起来了吧？”
　　王平安：“啊，记得。”
　　“他啊，现在当副总工了，而且据说今年就要去干部学校学习了，回来应该就是总工了。”
　　王平安点头：“看起来你负责的岗位不怎么需要胡思乱想啊，照本宣科就好了。我们不行，我们要有创造力。”
　　黄麟杰皱眉：“祸害，你说得这么了不起，怎么着也得是中校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细细的声音说：“我几年前看报纸，他因为英勇执行救援任务，得了银星呢。我记得那时候……他是中尉？”
　　看来拿银星那次地球也有报道。
　　不过因为只是个银星，估计只占用了很少的报道篇幅，真亏有人能注意到。
　　王平安循声望去，看见一个留着及肩中长发的女孩——不对，女士。她穿了一件翠绿色的长裙，长裙两边有白色的边条。她纤细修长的手指上银色的戒指清晰可见。
　　王平安：“邓淼颖？”
　　“好久不见啊，祸害。”邓淼颖轻声说。
　　女士们那边立刻有人起哄：“哦哦哦，淼颖突然少女起来了！”
　　邓淼颖红着脸分辩：“少女不了啦，我孩子都一岁了！”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高中时代同班同学就总是这样起哄，甚至还搞得老班来找他们俩谈话，告诉他们学习为重，抑制住青春的悸动。
　　其实真的没有那种事，至少在王平安角度看是没有。
　　他正要说明这一点，黄麟杰插进来：“所以你现在还只是个中尉？看起来你在太空军混得不行啊。当年我们的风云人物，竟然落到如此田地？”
第176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班长见势不妙，立刻插进来说：“你这话说得，都是建设四化嘛。”
　　王平安举起一边手阻止了班长，对黄麟杰笑了笑：“我承认，这些年我一直在开货运飞船，和领导也处得不好，所以没怎么升官。你想笑就笑吧，如果这能让你出一口恶气，从此过得舒坦点，那也是好事。
　　“伱可是要当总工了，要是心里憋着这口气憋坏了，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黄麟杰冷笑一声：“当年所有人，都觉得你会是对四化贡献最大的人，你还考上了太空军呢，当年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们应该全部去太空，地球只是人类的摇篮，太空才是未来人类的家园。
　　“我记得可清楚了，你在那反复鼓动大家再去考太空军，不考上不罢休。你不就是在凸显自己考上了吗？不就是在装逼吗？”
　　王平安：“你误会了，我是真的觉得未来只有去太空才有出路。你看你们现在，地面上的工作基本都被计算机和机器人取代得差不多了，就只是日复一日干那种福利性质的活儿，连自我价值的实现都有问题。
　　“太空军就不一样了，太空军面对的问题，很多要自身具备灵魂的强人工智能才能胜任，所以就算在太空军开货运飞船这种简单的工作，也会让你有种自己被需要的充实感。”
　　黄麟杰用力拍桌子：“你够了！你是说我们所有在地面的人都在虚度光阴吗？”
　　王平安笑道：“我们都知道虚度光阴的定义。我们都会背那段话。那么现在我问你，未来的总工同志，你回顾人生的时候，能说出‘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伟大最壮丽的事业’吗？
　　“我能。未来的总工同志，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你是一个为这种虚名斤斤计较的人，你现在因为自己职位高沾沾自喜，你只看中个人的利益。
　　“还记得么，保尔柯察金在修铁路的时候，和冬妮娅重逢了，你现在就像极了冬妮娅那位在铁路管理局担任要职的丈夫一样令人讨厌。
　　“看着你的样子，我由衷的感到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变成你一样的人，庆幸自己能十年如一日的奋斗在建设高边疆的第一线。”
　　黄麟杰气得嘴唇发抖：“你……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说会道！我是冬妮娅的丈夫？我令人讨厌？我……”
　　班长打断了黄麟杰的话：“得啦，他现在站在高地上了，你说得越多，他越伟光正，让我们来敬不记个人得失和荣辱的祸害一杯，他是我们当中的保尔柯察金！他在建设高边疆！”
　　其他人一起举杯，王平安也抓起面前的酒杯。
　　一杯酒下肚，他长长的出了口气，用胜利者的眼光看着黄麟杰。
　　这时候黄麟杰说：“你清高，你了不起，祸害。但是你的爱人呢？你追逐梦想，就让你的爱人和你一起吃苦？”
　　王平安：“你这话说得，我们都按需分配了，现在哪儿还有苦吃啊？”
　　黄麟杰：“怎么没有，女孩子总是想要好衣服，好……”
　　“你看！”王平安打断他，“我看你是被西方的拜金主义毒害了！瞧瞧你身上的衣服，这该不会是西方的名牌吧？其实衣服这东西，能穿、耐穿不就完了？还有名包、名表，这都是拜金主义的毒瘤！”
　　黄麟杰：“……可是女孩子总是想要这些的啊？”
　　“那说明她也被西方拜金主义毒害了！你小心啊，老黄，和这种女人走得太近，容易犯错误的！”王平安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
　　黄麟杰一时语塞，但突然想到一招，扭头对在场的女同学说：“你们来评评理！王祸害说你们都被毒害了！”
　　邓淼颖第一个开口：“我丈夫给我买过一个名牌，我觉得做工反而不如免费领的。所以我让他以后别买了。”
　　邓淼颖的闺蜜立刻接口道：“说实话，我觉得计算机设计的款式反而更好看，外国的名牌那些设计……有些我真的理解不了，可能我是俗人吧。”
　　话音刚落，王平安的手机开口了：“奢侈品的价值从来都是虚高的，奢侈品的人类设计师为了配合宣传，会故意标新立异。而计算机的设计是基于统计数据，所以真正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
　　王平安皱着眉头，盯着手机——怎么着，这是听到计算机的设计被夸赞了，主动出来臭美一波？
　　这时候桌边所有人都盯着王平安的手机。
　　班长：“你这手机突然说话什么情况？一般手机的AI都得叫它才会说话不是吗？等一下，这不是AI，是你一直和其他人保持通话？”
　　王平安：“呃……它是AI，但是我弄了个模块，让它更像人类，所以他会主动开口。因为我这个人平时没有人说话你懂吧，尤其是在宇宙船上，我又没有搭档，就只能跟它说话了。我还给他捧哏呢！”
　　小爱同学：“是这么回事。”
　　众人又齐刷刷盯着王平安的手机。
　　班长：“它……刚刚给你捧哏了？”
　　老钟在旁边乐开了花：“哎这个挺有意思啊，我手机也是这款的，给我的小爱同学也整一个。去哪儿下这个模块啊，官方渠道？还是官方的实验室？”
　　王平安：“呃……这是我自己写的，哎呀去火星飞船一走三十周，太无聊了，我就干这东西打发时间呢。”
　　“那你复制一个，发给我。”
　　“那不行，这东西啊啊，代码就是一坨屎山，我这里能跑，你那边不一定能跑。”
　　王平安一个头两个大呢，手机开口给他解围了：“我是集团为王平安中尉特别定制的款式，以奖励王平安中尉在宇宙航行中的出色表现。”
　　这下整个松之间又安静了。
　　王平安自己都没想到小爱同学会这么说，他立刻意识到，接下来就该解释什么样的“出色表现”了。
　　黄麟杰果然问了：“什么样的出色表现啊，还有定制款的手机？”
　　手机：“黄麟杰干事，你的保密级别为C，按照规定我不能告诉你详情。”
　　黄麟杰脸都歪了：“我不够级别？我……懂了，你是王平安王祸害故意编的程序！这小子说得那么清高，还是想装逼的，但是现实混得太烂了，只能用这种办法装逼！
　　“什么建设高边疆不计个人荣辱，你这不是还在乎荣辱吗？”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没说话，他想看看超级计算机怎么回怼这一句。
　　手机：“我已经把您的表现录音录像，之后会发送给生产计划委员会的超级计算机。它应该会重新考虑您的干部学校培训资格。”
　　黄麟杰笑出声：“你一个手机还能联络超级计算机呢，还影响干部学校培训资格？”
　　它好像还真的能。
　　就是不知道太空军的超级计算机和生产计划委员会的超级计算机关系咋样。
　　黄麟杰又说：“来，你联络！没错！我今天表现就是非常的功利，非常的没有理想，按我今天的表现，就不该让我去培训！来！我还就不信了，一个破手机，被一个中尉编了几个说胡话的程序，就能把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黄麟杰的手机就响了。
　　他狐疑的掏出来一看，脸瞬间就绿了。
　　王平安：“咋了，干部学校没你了？”
　　黄麟杰抬起头，表情非常的复杂，混合了困惑、愤怒和恐惧。
　　“你怎么做到的？”他问。
　　王平安两手一摊：“我什么都没干啊，估计是你的上级刚好发现了，你是冬妮娅的丈夫那样的货色。巧合罢了。”
　　黄麟杰怒道：“扯屁蛋！上级早就下班了！就算他们真的是在饭桌上产生这个想法，通知也应该明天早上上班才发给我！”
　　王平安：“别问我，我不造啊。”
　　他的手机突然开始放《好运来》：“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带着喜和爱……”
第177章同事罢了
　　王平安等歌唱完第一段，然后把音乐掐了。
　　做人不能太过分，对吧。
　　黄麟杰强打起精神：“这一定是巧合！就算刚刚发给超级计算机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下判断，一定是巧合！”
　　——你是不是对超级计算机的运算速度有什么误解。
　　王平安：“你啊，先去数一数超级计算机每秒运算次数后面乘的10的指数有几位数。”
　　黄麟杰：“你自己也说了，这是巧合！伱以为我会因为这个就相信你这台是因为什么不能公开说的‘功绩’就获得的订制手机吗？你以为我会信吗？你还不如说自己现在当了特务，在执行特殊任务呢！”
　　王平安：“好啦，这种事情无所谓啦，大家都是建设四化，工作不分贵贱。”
　　黄麟杰：“哼！我可是结婚了，我老婆温柔又善良，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没有结婚，连对象都没有，你赢了！”王平安说，“来，小爱同学，给他放一首《胜利日》。今天就是你胜利的日子！”
　　王平安的手机马上开始放。
　　黄麟杰拍案而起：“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平安两手一摊：“是你在欺负我。你看，我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尉，开货船的，没有老婆没有子女，身上的衣服都是服务社领的。再看看你，哎呀未来的总工，身上的衣服都是牌子货，还有温柔贤惠的老婆。
　　“你才是人生的胜利者啊。我也就只能拿《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来埋汰你了。你可以攻击我，说我这是精神胜利法啊，骂我是啊Q啊，你啊，就是读书太少，不会辩论，所以才吃了亏。
　　“但是今天我们大家都知道，是你赢了嘛！毕竟我们大家都是俗人。‘如今我们深夜喝酒，觥筹交错间，都是梦破碎的声音’，北岛的散文这么说的。来我们举杯，整点梦破碎的声音，让老黄听听，这样他就有他胜利的实感了。”
　　班长立刻接过去这个话茬：“好好好，举杯举杯，都在酒里。”
　　邓淼颖来了句：“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浪漫的文艺青年。你现在在太空军里没有对象，我不信的。”
　　王平安：“你这么说我可要开始吹了啊，我啊，在太空军里可是万人迷，追我的妹子排着队……”
　　“管你怎么说，”黄麟杰又开口道，“今天反正我们没看到，你说啥我们都不信。”
　　王平安：“被你说中了，其实我根本没人喜欢，到处讨人厌。所以你今天赢麻了啊。”
　　老钟：“好啦，别说这些了，今天只叙旧，不谈现实。来喝酒喝酒。”
　　王平安点头，他又想起刚刚在出租车上师傅的话了：多喝酒，就无所谓这些了。
　　班长按下铃叫来服务员：“可以上菜了。”
　　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王平安吐槽道：“这个服务员姿态很低啊，不像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
　　“嗨呀，这是机器人。现在大家都是平等的，谁愿意来干这种低声下气的工作啊，全给机器人干了。现在有些民营的饭店，用真人做服务员，还是卖点呢。”
　　老钟接口道：“我感觉啊，现在社会上有些西方的糟粕，又开始流行起来了，明明我们胜利了啊。”
　　黄麟杰阴阳怪气的接过话茬：“这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是俗人，都想要高人一等。不像我们班的保尔，一门心思的建设高边疆。要是我们大家都有这觉悟，那些糟粕根本不可能有市场。”
　　王平安：“你说得很对啊，老黄。所以你要向我学习啊，你要能向我学习，今天失去的干部学校资格，早晚还是你的！”
　　黄麟杰阴沉着脸不答话。
　　**
　　两个多小时后，一行人酒饱饭足，互相搀扶着从酒店里出来。
　　邓淼颖等女同学一个钟头前就先离开了，只剩下一帮老爷们。
　　老钟大声说着：“我现在，还会不断的梦见我们一起打篮球，明明最后就差一点，我们就能拿到校际篮球赛的冠军了！就差一点啊！”
　　班长：“青春总是会有遗憾的嘛，没有遗憾的青春不完整啊。”
　　黄麟杰也喝高了，仿佛忘记了刚才和王平安的不愉快，大声接茬：“说起遗憾，邓淼颖才是遗憾呢，我们班的一枝花，最后居然跟一个外人跑了！”
　　班长：“这就得怪祸害了，就怪他！人家可是等到二十八了，才找了个一个凑合。”
　　其他人异口同声：“对！都怪你！”
　　王平安：“怎么能怪我呢，我压根和她没有任何的猫腻，我对她就没感觉。”
　　他话音刚落，周围就一片嘘声。
　　这时候老钟突然指着前面：“是我眼花了吗？前面怎么有……有金光？还有银光？是路边有大金块吗？”
　　王平安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猛拍了一下老钟的背：“什么大金块！你看清楚点，那是黑白无常，来接你了！”
　　“黑白无常？我们唯物主义的战士不怕这种牛鬼蛇神！来，我来试试看他们脑壳硬不硬。”老钟说着捡起路边的石块。
　　王平安赶忙把石块打掉：“行啦，别闹了，是俩姑娘。”
　　话音落下，一群喝高了的人一起看向金银两色那边。
　　“好像还真是姑娘。”黄麟杰手搭凉棚，“这是基因调整的发色，还是真的外国妞？我草，银色这位这身材，要调这身材得20工分啊。”
　　王平安：“一个只调了头发，一个不知道。”
　　安格丽：“艾琳也是自然人。她的家境，读完大学都要靠奖学金，根本不能调整。来，看看我给艾琳挑的裙子怎么样？比之前的热裤和T恤适合她吧？”
　　王平安看了看艾琳，点头：“是，这裙子比之前那些合适多了。之前那个太摇滚了，一看就不是好女孩。”
　　艾琳：“也没有那么差吧，我还挺喜欢热裤T恤的。”
　　王平安说完，突然觉得耳边有些安静，就回头看老同学。
　　结果发现他们都石化了。
　　班长：“你认识？”
　　王平安：“啊……是的，认识。工作上的同事而已啦。我们太空军比较国际主义。”
　　班长：“……只是同事？”
　　“对，只是同事。”王平安坚决的说。
　　黄麟杰：“那她们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等你？”
　　安格丽莞尔一笑：“因为我们住他家，出来逛街顺便接他回去。”
第178章恍然大悟
　　王平安一下子就酒醒了，赶忙解释：“是这样，她们两个都是外国人，休假没有地方去，所以暂住我家。”
　　班长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解释？”
　　“我是太空军，你们到时候说我齐人之福，那不要翻天？我可不想被宪兵找上门。”王平安两手一摊，“真的是工作。”
　　艾琳：“可我不是太空军啊。”
　　王平安是没想到这还有个拆台的，本来他还以为可以混过去。
　　黄麟杰指着艾琳确认道：“你不是太空军？”
　　艾琳：“嗯。我查过法律，假扮太空军罪很大吧？”
　　王平安挠挠头：“这……倒是……”
　　黄麟杰来回看着王平安和艾琳，疑惑的问：“所以伱不是太空军？那你为什么还住在他家？”
　　艾琳：“这个……我老板要求的。”
　　黄麟杰：“你老板要求的？你老板谁？”
　　“呃……我忘了他叫啥，好像叫唐纳德？职位是玛伽公司董事会主席吧？”
　　黄麟杰目瞪口呆。
　　老钟插嘴道：“玛伽公司是那个兼并了一票奢侈品品牌的公司？宣传说要凸显个性，凸显个人表达？牛逼啊，祸害！我有个侄子特别迷它名下的名牌运动鞋，之前他过生日，我送了超级耐用的回力鞋他还不乐意，楞说那鞋子丑。
　　“我买的可是回力45号款，我们小时候要是有一双45号款那老牛逼了，能装逼一学期呢。”
　　班长插嘴道：“你不懂了吧？我们那时候45款还在试生产，用的面料还不能激光打印，现在打印的问题早解决了，这个款式烂大街了。
　　“再说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开始认牌子了。”
　　艾琳：“这很正常，我们通过有步骤的营销，以及一些简单易记朗朗上口的Slogan实现了病毒式的传播，从而凭空创造出了不存在的价值。”
　　众人一起看着艾琳。
　　黄麟杰：“怎么感觉她说起这个很专业？”
　　王平安：“呃，她在过来这边之前，在玛伽公司就是搞这个的，她是传播心理学硕士。”
　　艾琳：“其实现代传播心理学也从你们这边的心理学成果中获益良多，以前我们只能等一个Slogan或者模因流传起来才加以利用，现在我们已经能够人工创造具备流传性质的模因了，当然一般要投放两三千个精心设计的模因才会有一个变成Slogan。
　　“但比起以前完全瞎猫碰上死耗子要进步多了，而且我们还能控制模因的倾向性。最近超级电脑——呃，你们叫计算机，超级计算机的使用也使得模因的设计更加高效。”
　　手机：“但是西方因为在量子物理等前沿物理方面的落后，量子计算机的运算能力比我们要落后许多，甚至让人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能具有强人工智能。”
　　众人本来关注点在艾琳的话上，这下全都扭头看着王平安的口袋。
　　班长：“是我的错觉吗？你这个小爱同学怎么感觉就是个人？它真的是程序吗？”
　　王平安：“是的，毕竟他是我设计的程序啊，我可是获得过图灵奖的人啊。”
　　班长：“图灵奖就是那个比赛谁设计的程序能通过图灵测试的大奖赛？”
　　王平安的口袋：“这个奖现在已经变成了编程高手的自娱自乐项目，毕竟它的目标是用算法来模拟人类的行为。”
　　王平安低头看着自己的口袋，他突然有种把这个手机的喇叭用隔音材料堵上的冲动。
　　黄麟杰：“我特么怎么觉得你这个手机和你一样讨厌？”
　　“啊？我？”王平安大惊，“我也给人这样的感觉吗？”
　　他的口袋说：“物似主人形嘛，我作为王平安中尉编出来的程序，体现出他的一部分性格特征也很正常。”
　　班长突然发现问题：“等一下！你刚刚不是说你是王平安在货运飞行中有出色表现，才特别订制的吗？”
　　班长刚说完，老钟就拍了拍班长的肩膀：“这摆明了就是祸害整的活啊，你不会真相信这个手机能和生产计划委员会的超级计算机联络，然后取消掉老黄的资格？”
　　班长想了想，点头：“有道理。”
　　而王平安现在突然对自己的手机——以及背后的那个强人工智能感到不寒而栗，它不会全都算到了吧？
　　“相对于个体来说，我确实近乎全知全能。”它自己是这么宣称的。
　　黄麟杰像是被点醒了，怒道：“他妈的，为什么要取消我的资格啊？还偏偏这么巧！”
　　“不说这个了，”班长继续当和事佬，“继续聊刚刚的，刚刚说啥来着，哦对，模因，Slogan！这位小姐你可不可以详细的说说？所以说，现在年轻人对名牌的向往，都是因为……”
　　艾琳：“营销。这是玛伽公司为首的西方公司的策略。在科技含量上，我们远远比不上远视阵营，你们在量子物理上占据绝对的优势，又不计成本的投入了大量资金建设大科学装置，在目前的科研体系下，你们优势无限大。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了。”
　　老钟一拍大腿：“我就说吧！这一定是阴谋！是要腐蚀我们的精神，是糖衣炮弹！”
　　艾琳：“倒也不完全是这样。我们的社会学家通过分析发现，根据我们的统计报告，你们中相当多人缺乏自我实现的途径，应该是因为按需分配的普遍实行。
　　“你们的理论认为基本的生存需要被满足之后，人们应该会有更高的追求。这个理论大体上是对的，但是误判了更高的追求的形态。
　　“对一部分人来说，更高的追求就是探索未知的领域，开拓人类活动的边疆，或者追求进一步解放生产力。但大多数人显然并不这样想，他们试图通过其他途径来完成自我实现。”
　　老钟：“名牌吗？”
　　王平安：“还有更漂亮的老婆，更高的职位，那样就可以在同学会上嘲笑混得不好的同班同学。”
　　黄麟杰：“你他妈的！”
　　王平安的口袋：“让人类永远保持高尚，确实是一种奢求。”
　　安格丽：“啊，这个台词我知道，我在老电影里看过。”
　　黄麟杰气得不行，但是口袋的抢白让他错过了爆发的时机，现在只能在原地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毕竟自己作为人类，总不能被一部手机看扁了。
　　这时候老钟说：“艾琳小姐的见解很有意思啊，所以，当年祸害说的是对的？我们就是应该全员都考太空军？那样我们就可以继续追逐远大的理想？”
　　班长：“你考得上吗？你以为你是祸害那种啊？是太空军把我们拒之门外了啊。”
　　艾琳：“不是有很多民间太空公司吗？你们去那些不就好了？”
　　几个老男孩面面相觑。
　　最后是黄麟杰冷冷的回答：“那些公司连编制都没有。”
　　艾琳：“我懂了，你们舍不得福利。看来福利太好确实不利于人类社会的发展呢。”
　　一帮人又被干沉默了。
　　黄麟杰突然想到个问题：“为什么玛伽公司的什么唐什么德，要把这么个传播心理学的专家派到祸害身边来？”
　　王平安苦笑道：“我想我刚刚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了。”
　　有什么能比一个传播心理学专家，更能指出目前体制的缺点？然后多亏了黄麟杰的表演，王平安对艾琳指出的问题，有了更加直观的认知。
　　如果这真的是对方的超级计算机想出来的点子，那真是有点厉害啊。
　　——“相对于个体，我们确实近乎全知全能。”
　　特别是在这个心理学取得了长足进步的时代，掌握了大量数据的超级计算机没准比人类更加了解人类。
　　搞不好再发展一段时间，就会诞生阿西莫夫在《基地》系列里提出的“心理史学”那样的科学，能够科学的、精准的预测几千几万年的人类发展进程。
　　王平安正想呢，黄麟杰催了他一句：“你说话别说一半啊，他们为什么派她过来？等等，这不会也是你的计划吧，你请了几个演员对不对？你既然能整一个特殊编程的手机，就能整两个演员！”
　　王平安：“那为什么我不让她们直接演我的相好呢？”
　　“我特么哪儿知道？搞不好你觉得这样更有真实感。”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忽然他觉得，把黄麟杰卷进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好，还是让俗人们呆在俗人的世界吧，于是他笑了：“哈哈哈，被你猜到啦！都是我安排哒！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老男孩们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显然比起那些疑问，还是这个解释更容易让他们接受。
　　老钟：“你啊你啊！一回来就给我们整这么大活！所以这两个演员哪儿找的？”
　　“文工团，正好她们也下来休息。她们可是演话剧的，怎么样，把你们都糊弄到了吧？”
　　班长：“不对啊，文工团为什么帮你忙？”
　　王平安：“因为我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众人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王平安：“好吧，其实是因为她们俩的好闺蜜卢莹莹和我关系好。”
　　艾琳：“等一下，这人物有点进得太多了，我……”
　　安格丽：“好啦，不用继续演啦。”
　　艾琳：“？”
　　王平安：“好啦，不说了，吹了这么一会儿风，酒也醒了，我们走了。”
　　说着他拦了一辆出租，把两个女孩都推进去走了。
　　等出租车看不见了，老钟说：“最后两个女孩还是跟他一起走了。这个混球，什么时候都有桃花运。”
第179章会动的星空
　　王平安上了车，掏出手机盯着看。
　　“小爱同学，你为什么突然为我出头？”
　　“我并没有为你出头，当然以人情的角度看，确实是这样没错。我只是发现黄麟杰干事可能并不符合晋升要求，我认为生产管理委员会的超级计算机会和我得出同样的结论。”
　　这个时候王平安和俩妹子都挤在后排，安格丽相比艾琳要肥一些，所以坐在右边，比较瘦小的艾琳就坐在两人中间。
　　艾琳狐疑的看着正在跟手机对话的王平安。
　　王平安也不管：“超级计算机不是近乎全知全能吗？它能不知道？”
　　“一个人接受的心理学诊断次数越少，计算机掌握的情报就越少。
　　“显然黄麟杰干事处于一个不怎么需要经常性接受心理学诊断的单位，根据公开可查的资料，他只接受过常规体检附属的心理学检测，并没有接受过一对一诊断。
　　“自然，他也没有和超级计算机直接面对面的经历。”
　　王平安：“懂了。只要他跟超级计算机见过面，立刻就会被摘出干部学校的名单。”
　　“没错。”
　　解决了心中的疑问，王平安收起手机，然后看了眼一直好奇的关注这边的艾琳：“怎么了？”
　　“你手机的人工智能很健谈啊。”
　　“我给它装了比较多花里胡哨的东西。”王平安随口胡说道。
　　艾琳：“伱都装了什么，我也想弄一个。”
　　安格丽：“你难道也想你的手机变成一个自说自话还会跟你唱反调的讨厌鬼？”
　　艾琳很明显的犹豫了。
　　王平安：“这样说我也太过分了吧？”
　　“我又没有说你，你自己对号入座可不怪我！”
　　艾琳看着两人的互动，突然说：“我研究过东方式的情侣相处，你们这个在东方就是情侣了吧？当然按照西方的标准，你们的接触太见外了。”
　　王平安：“我懂，你们那边成为情侣就要打炮。当然不成为情侣也能打炮。打炮是情侣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也不是这么说，但……嗯，对的。”艾琳的表情难看起来。
　　安格丽：“有什么不好的回忆吗？”
　　“嗯，也没什么，就是在三年级的舞会上，一直欺负我的啦啦队长想要折磨我，要强迫我跟篮球队的一个男生发生关系。”
　　王平安：“她得逞了？”
　　“没有，我拿出了M1911美国制半自动勃朗宁。”
　　王平安大惊：“然后你枪杀了他们？”
　　“不，一开始他们想要威胁我，说开枪的话奖学金就没戏了，然后男生想要抢枪，结果搏斗过程中枪械走火，打死了拉拉队长。最后CSI鉴定，认为开火是男生的责任，我当时已经被无法击发枪械。”
　　王平安：“所以你依然得到了奖学金？”
　　“是的，我是无辜的。但是他们都在传说，说是我设计陷害了他们，让男生误杀了拉拉队长。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来烦我了，我可以完整的读完高中，到了大学也安静的读完了全部的课程。”
　　艾琳对王平安笑了笑：“有时候，恶名也是有好处的。”
　　安格丽问：“你怎么会有手枪呢？这东西应该不便宜吧？”
　　“事实正相反，在孤星共和国，枪最便宜。”
　　王平安：“孤星国自有国情在，法国人不懂。”
　　艾琳扭头看着安格丽：“你读书的时候没有被欺负吗？”
　　“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们那边算半个远视主义国家？大战的时候中立了嘛。”
　　艾琳：“这边这么好吗？”
　　王平安：“对，这边就是这么好。”
　　艾琳：“统计资料上看不出来啊，大学时候老师一直说你们会失败，因为忽视了人类的劣根性，把人类想得太好了。”
　　“那是因为你的老师是个不甘心失败的死硬派。”王平安斩钉截铁的说。
　　艾琳不说话了。
　　出租车上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王平安反倒是希望出租车上有个司机大哥，能聊点别的。但好像这种深夜运行的出租车基本都是纯AI控制。
　　明明名义上配置驾驶员是为了避免AI遇到算法无法处理的事故，理论上讲夜晚更应该配驾驶员。可能根据统计数据，人类驾驶员晚上出错的几率更高吧。
　　出租车安静的行驶了有十分钟，突然安格丽开口道：“那是什么？”
　　王平安往安格丽那边车窗看去，看见车窗外一拍光点在天空中飞行，仿佛空中的游龙。
　　“夜晚运行的运输无人机吧。”王平安回答，“小爱同学？”
　　手机回答：“是运送大型货物的无人机编队，在深夜时段运行是因为白天的空中交通情况太复杂，编队飞行的无人机群对交通的影响太大。”
　　安格丽：“啊，又看到了一队！”
　　手机继续尽职的解说：“理论上夜晚的运输高峰会在半夜三点到来，那时候正好是地面的各种工厂补充物料的时间。现在会有人在那时候起来，看天上‘会动的星空’。”
　　安格丽：“听着挺浪漫的。”
　　艾琳：“一想到每个星星是个机器人，就浪漫不起来。人类果然会走向穷途末路吧。”
　　手机：“目前还不会，因为强人工智能过于昂贵，耗能和体积相比人脑没有优势。”
　　“但运算力上是人工智能占优。”王平安接了一句。
　　艾琳扭头来回看王平安和他的手机：“你们的对话，真的是机器和人的对话吗？”
　　“对啊。”王平安肯定的回答，“我的小爱同学像人吧？用插件堆出来的。”
　　艾琳依然狐疑的看着王平安的手机。
　　**
　　保安局指挥车。
　　“头，他的手机什么来头？”
　　时瞬白了问话的干员一眼：“就是普通的手机AI，你没有吗？”
　　“我的可不会这样。它感觉……感觉像总局给我做评估的那个超级计算机。”
　　“别瞎想了，总局的量子计算机可是有单独的反应堆供电的，手机的电池能支持得起吗？”
　　“……也对。那王平安那个真的是用各种模块堆出来的？他怎么不把模块卖给做手机的，感觉能狠狠的赚一笔。”
　　时瞬：“闭嘴，现在是任务中，别闲聊。”
　　“是，头。”
第180章别人的女朋友
　　王平安一行刚到家，在看球的王大柱就骂道：“你怎么还回来啊！招待所住一晚啊！”
　　王平安：“什么鬼，以前我下来度假，不回家你骂我，现在反而不希望我回家了？”
　　“这……行，我跟你阿姨外面住去。”
　　“等一下！外面住啥？我们不办事！伱们要是出门住了，明天全厂都认为我们办事了。”
　　王大柱一副计划被识破的表情，哼了一声：“全厂知道你们办事了？哼，全厂要你们送红鸡蛋！你是不是小看你爸的宣传能力？”
　　“你怎么跟小学小朋友一样啊，玩这种小计策，羞不羞啊！”王平安没好气的说。
　　王大柱脖子一梗：“咋了？没听说人老如顽童啊？你爸现在五十多了，再过几年就是老顽童！老顽童要抱孙子，不然就闹你！要孙子要孙子！”
　　阿姨一副抱歉的表情：“刚刚让他喝了一点，他就开始发酒疯了。”
　　王平安：“你信他？这酒鬼喝这么点酒能醉？他装的！”
　　王大柱往沙发上一躺：“哎哟我痛风了，要孙子抱才起来！不对，要抱孙子才起来。”
　　王平安叹了口气，回头对俩妹子说：“让你们见笑了，今晚住房这么分，你们俩睡我那屋，我床够大，我睡客厅沙发。”
　　王大柱：“今晚谁也别和我抢沙发！”
　　王平安：“那我打地铺。”
　　“没有被子和席子了！”王大柱继续嚷嚷，“没有地铺，你要么就睡地板！”
　　王平安：“那行我就睡地板，我又不挑。我跟老爸一样，属蟑螂的哪儿都能睡。”
　　“你特么的，拐弯抹角骂我属蟑螂？有这样跟老爸说话的吗？来我们打一架，你高中的时候老爸是打不过你，现在你这刚从太空回来的骨质疏松的身板，来！打一架！我就喜欢欺负弱小！”
　　“来就来啊，你这老身板怕你啊！”
　　阿姨在旁边跟两个妹子解说：“他们总这样，不会动手的。”
　　艾琳：“真的吗？在我们国家父子掏枪互射还挺常见的。”
　　王平安和王大柱异口同声说：“那是你们国家。”
　　然后两父子对视一眼。
　　王平安：“继续装啊！”
　　“装就装！”
　　安格丽：“他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不然这个表现不像大人啊。”
　　王大柱立刻坐起来，板起脸：“逗你们玩的，我装的。”
　　王平安：“什么东西？妹子一说你，脸挂不住了不装了是吧？就欺负你儿子是吧？说好的老顽童呢？”
　　“这不还差几岁嘛。”王大柱说着看向安格丽，“我真的是装的，你不要担心进了我们家公公婆婆对你不好，真的是闹着玩。”
　　安格丽眨巴眨巴眼：“啊……你是担心我对你印象变坏，然后变卦？没事的，我觉得这种互动还挺有趣的。”
　　艾琳：“有趣在哪里？我刚刚都担心他们要枪战了。”
　　王平安：“等一下！什么变卦，变卦这个词意思是改变了原来的打算，你原来有打算嫁给我？”
　　“也不是不行啊。我爸爸原本的规划，就是让我嫁个太空军拿永居，我也算实现了我爸爸的愿望。”安格丽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平安。
　　王大柱乐坏了：“哎呦这个好！老伴，快去把我的劳动模范证书拿出来，还有你的三八红旗手！我可是市劳模！还打过大战！我们家成分可好了！”
　　他老伴——王平安口中的阿姨，看了看安格丽，又看了看王平安，然后小声对王大柱说：“得了，你就别参合了，来来，我们进屋。”
　　“进屋干什么？这种时候我们要表现一下我们的优势啊，我虽然只是市劳动模范，但也是八级工，国家证书的八级工，计算机的算法都是以我为模型跑出来的！姑娘你嫁我们家，搞不好全家都有永居呢。”
　　“得啦得啦，我们进屋，屋里也有电视。”阿姨强行把王大柱推进屋，回头对王平安笑笑，“你们聊啊，客厅给你们了！”
　　王平安：“所以，刚刚是真话吗？”
　　“真的啊，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这我爸的规划。”安格丽笑道。
　　艾琳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饼干咔吱咔吱吃起来，小有兴趣的看着王平安安格丽俩人。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就因为你爸的安排，你觉得嫁我也无所谓？你的恋爱呢？”
　　王平安的口袋突然说：“基于共同利益建立的婚姻出问题的几率比基于爱情和冲动的婚姻要低非常多。婚姻的最优解其实是共同利益加上契合的性格。”
　　王平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皱着眉头看着它。
　　判断我和安格丽性格契合的，特么的不就是这个家伙吗？
　　安格丽看看手机，又看看王平安：“我是你的解药不是吗？”
　　王平安把手机扔沙发上：“不不，不行。记住了，以后别再说这个。我这人不认可没有爱情的婚姻！不认可！你是我的搭档，是好兄弟，我不会娶好兄弟！”
　　“真的吗？”安格丽问。
　　王平安沉默了。
　　是啊，如果不会娶好兄弟，那小方呢？算是好兄弟还是恋爱对象？
　　他纠结的当儿，艾琳伸长手把他扔沙发上的手机捞过来，狐疑的盯着看。
　　手机在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像素点组成的笑脸符号。
　　这个时候，王大柱那房的大门开了，大柱探出头：“他在害羞，姑娘上啊……”
　　然后王大柱被老伴拽了回去，阿姨探头笑了笑：“你们别在意啊，别在意老头，我会说服他的。”
　　门重新关上了。
　　王平安：“我没有在害羞，我在说真的。你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对吧？”
　　安格丽等了几秒，才轻咬嘴唇：“是啊，虽然我也想过这种事情无所谓，但是果然，我还是希望我的爱人心中只有我。”
　　王平安：“抱歉。”
　　安格丽：“雨何时才会停呢？”
　　手机：“这是前宇航时代的文字恋爱游戏《秋之回忆》的经典台词。”
　　拿着手机的艾琳吓一跳，手伸直了让这手机远离自己。
　　而王平安则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手机的插科打诨，为他化解了刚刚安格丽的“攻势”，最起码让他不用回答“雨何时才会停”这个问题。
　　王平安扭头看着窗外，窗外的夜空中，密密麻麻的无人机航灯组成的群星正在舞动。
　　他没来由的想到很久很久前，飞行学校的时候，小方怂恿他一起去后山看星星。
　　当时小方聊起了未来对象的问题。
　　“我的对象啊，肯定不能像你这样。
　　“我要找个严肃的，会管教我的人，你这样会和我一起违反军规的不行，绝对不行！他应该严肃，一板一眼，像个绅士。最重要的是，看电影不会哭得像个傻逼一样，你特么的跟我一起哭实在受不了了！
　　“有一个感情丰富的傻逼已经够了，两个就太多了你知道吗？太多了！
　　“所以你就只能当兄弟了，等着我告诉你我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吧！‘別の人の彼女になったよ’”
　　王平安掐断了回忆。
　　你倒是去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啊，靠！
第181章父子对酌
　　王平安挥了挥手，赶走突然涌起的记忆，但是这个动作效果不大。
　　于是他对老爸喊：“爸！你酒呢？我喝点。”
　　里屋传来老爸的声音：“你同学会刚喝完！不许喝……等一下，你是准备酒后——懂了，老伴，给他拿酒去。”
　　然后老爸卧室的门开了，阿姨出来了，一脸担心：“未婚先孕会不会影响伱在部队的评价啊？孩子的医疗包干可以在我跟你爸的单位，就是要进厂里的托儿所有点麻烦……”
　　王平安看着阿姨陷入了沉思：我寻思我只是借酒消愁，怎么就开始扯孩子的医疗包干了？你们是有多想要孙子？
　　阿姨：“还有优生委员会那边也很麻烦的，但是……是吧，我们无所谓的，怎么样都行。”
　　王平安：“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是借酒消愁。你再说我更愁了，没准要酗酒。”
　　屋里传来王大柱的声音：“哼，不知道谁说自己是宇航员，不抽烟不酗酒的！哦也对，你在一线十年了，快不能飞啦，哈哈哈！来跟你爸一起趴地上吧！”
　　安格丽：“这发言一听就是亲爸。”
　　艾琳疑惑的看着安格丽：“这个结论怎么得出的？”
　　“这是这边流行的梗。”安格丽答。
　　艾琳：“我专注黑人社区流行文化，不太懂这个。”
　　王平安忍不住吐槽：“你一个白人，金发碧眼，然后专注打造黑人社区流行文化？”
　　“那是工作，也可能安排工作的HR有点恶趣味。”
　　说完阿姨拿着酒过来了：“来，少喝点。”
　　王大柱陪着笑出来了：“我也陪儿子喝点……就一点！”
　　他举起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
　　“行吧。”阿姨扭头叮嘱王平安，“看好他，别让他喝多，他痛风的。去年清明节，他祭拜战友趁我不注意，把战友的酒自己喝了，结果躺了一个月。”
　　王平安：“祭拜战友的酒？你把洒地上的酒给舔了？”
　　“没有，去年我改用杯子了，倒了放在纪念碑前，不往地上洒了。”王大柱笑道。
　　“他就是为了偷喝酒，故意改的。去年我还想他怎么不洒酒了，原来打这个主意！要是在国外啊，他可能就起不来了，国外治痛风那个药，一针就上万人民币，想进医疗舱一天几万就出去了。”
　　王大柱笑嘻嘻的：“嗨呀要不怎么说我们有优势呢。要我说，痛风根本没什么事，还不如之前切痔疮难受。切痔疮之后，我天天穿着纸尿裤，不穿就一裤子血，上厕所蹲坑跟上刑一样。”
　　王平安皱着眉头：“老爸你在年轻女孩面前说什么呢？”
　　“嗨呀，你以为你能幸免？你早晚也有这么一天，你老婆到时候就得帮你洗帮你上药。”
　　王平安：“没事，我会自己买个机器女仆。”
　　他的手机接茬：“实际上人民健康委员会正准备给大龄单身人士配备机械女仆或者机械护工。已婚家庭也可以申请，这个政策应该会在委员会投票通过后进行公示，如无意外将于明年执行。”
　　——你是不是偷偷泄密了？这没问题吗？
　　手机：“以上是搜索结果。”
　　是搜索结果哦！
　　等一下，你特么的是不是在读心？
　　手机：“我装备了最新的微表情判读模块。是你决定下载的。”
　　我决定个鬼哦！这特么就是在读心吧？
　　手机：“这种程度的察言观色，人类基本能做到。”
　　王大柱狐疑的看着王平安跟手机互动，语重心长的说：“儿子，你是不是有最近逐渐开始流行的那种……就是那种……儿子，你就算找个男的，我们也能接受，机器就……至少得是个生物吧？”
　　艾琳：“哦，找个我听懂了，在孤星国这种人很多的，喜欢机器胜过人类。还有人想要和自己汽车发生关系。”
　　安格丽：“我看过新闻，还有想看哥斯拉和汽车发生关系的。在多元化方面旧美国还是要强一点的。”
　　王大柱大为震惊，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没有这样吧？”
　　王平安：“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机器胜过人类！所以别指望我结婚了！”
　　下一刻，整个房间安静了。
　　僵持了一会儿，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捧哏啊。”
　　安格丽：“啊？我以为你的手机会做。”
　　王平安低头看手机，这货总是喜欢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保持了安静。
　　只有王大柱严肃的问：“这是真的还是逗老爸玩的？”
　　王平安：“逗你玩的，你不是想喝酒吗？来来，咱父子俩喝点。”
　　提到酒，王大柱脸立刻放松起来。
　　“来来！”
　　王平安在沙发上坐下，把茶几上扣着的玻璃杯反过来，一边反一边说：“家里怎么还在用这种军分区酿酒厂的酒杯啊，整点新的杯子啊。”
　　王大柱笑道：“杯子又没坏，什么杯子不一样用。”
　　安格丽好奇的问：“这个杯子，看上面的文字，是用来销售的？”
　　“对，分区灌装的白酒，这样一个杯子，上面盖个塑料盖，再用封塑一封，就直接搬上货架了。”王大柱说，“那时候刚打完仗，谁都不讲究这些，什么包装啊营销啊，都没有。”
　　艾琳：“我记得战后出现了粮食危机吧？怎么还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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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柱：“你说得没错，全世界都在闹饥荒，产粮的欧洲大平原已经没几块没辐射的土地了。”
　　安格丽一边帮着王平安倒酒，一边说：“法国是中立国，土地还好，但是因为大战扬尘很多年没有正经晴天，我爸回忆过那段时间，一下雨盖革计数器就卡卡响。”
　　王大柱：“战争第一阶段是破坏最大的，准确的说是头21分钟。后来西方在宇宙打输了，核弹发不过来了，就想起来签条约把战争限制在非核了。还好当年我们这边高瞻远瞩，要按照苏联的想法核特么的，哼……
　　“但是那时候还是很困难，我们这边还有好的土地，但是一样被扬尘遮挡，只能用聚变反应堆的电能换粮食，那时候城里的灯光反而不明亮，田野里全是大探照灯。
　　“要不是袁老搞出来的微生物产量高，不知道多少人要饿死。那时候野外全是大罐子，各种罐子，塑料的玻璃的，都是从废墟里回收再利用的，里面都是微生物和水，探照灯对着罐子群就拼命照。”
　　艾琳：“为什么不造厂房？那样地面利用率更高吧？”
　　“后来建厂房了，但最开始的时候，要保证住房啊。我们还好，毕竟大部分炸弹都被宇宙军拦住了，但世界其他地方全是残垣断壁啊。我们要做表率啊，所以得支援其他国家重建。
　　“总之最难的几年，靠着吃微生物碾碎了做的面粉度过了，然后大家就开始想喝点酒了。”
　　王大柱说着用手敲了敲面前的玻璃杯：“这个就来了。你猜这个是用什么酿的？”
　　王平安：“肯定不是粮食。”
　　“哈哈当然不是！这是用蟑螂酿的。”
　　王平安噗一下把嘴里的酒都喷了。
　　王大柱立刻变了脸：“你喷这个酒干嘛？这是正宗的九江双蒸！米酒！嗨呀真是的！我说的是当年杯子里装的这种啊。蟑螂这种东西，真厉害，可能人类灭绝了，他们还会存在。”
　　王平安：“所以……你们当时喝酒，就等于在喝康复新液？”
　　“那不一样，毕竟发酵了，还是有酒味的，大概就是啤酒口味的康复新液？说起来这种酒有康复新液的效果，很多人大战中落下各种毛病，喝这酒喝好了。
　　“总之最难的时候过去了，产业革命也开始了，大战中的军事科技不断的转化成民用品，机器人，激光打印，计算机分配……生产计划委员会那个超级计算机，原本是管理后勤供应的，转行来管理生产物流了。”
　　王平安有那么一刹那，觉得自己手机要说话。
　　然后他手机果然说话了：“生产计划委员会的计算机在20年前就换代了，旧机器和配套的聚变反应堆现在改建成了的教育基地，每年接待全国参加夏令营的孩子参观。”
　　王平安：“谢谢你小爱同学。来，你也喝一杯。”
　　然后他借着酒劲往手机上倒酒。
　　手机：“我是防水的。”
　　王大柱：“你干什么啊！糟蹋一次粮食还不够？”
　　王平安：“我的！我醉了！我要睡觉去了！”
　　“什么鬼？你喝这口酒，就是为了这句话是吧？别走！听你爸继续讲过去的事情！”
　　今天只有一更，是因为我要玩卧龙！没有别的原因！
第182章晨间突击
　　第二天，王平安一觉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努力回忆昨晚自己都干了什么。
　　好像跟老爸喝酒喝到最后……喝到最后怎么了来着？
　　他扭头看着周围，发现自己的大床旁边架了个小床，安格丽和艾琳睡在上面。
　　王平安低头看看自己这空荡荡的大双人床。
　　据说他刚到和父母分床睡的年龄，王大柱就说添单人床以后还要改成双人床，不如直接来个双人床吧，于是王平安一路睡着宽广的双人床睡到高中毕业。
　　刚到军校的时候面对单人床他贼不习惯。
　　王平安翻身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啥时候换的睡衣——等一下，他根本没有专门的睡衣，平时都是用太空军发的体能训练服当睡衣穿的，现在身上这件满是永乐通宝花纹的睡衣是怎么回事？
　　这要是早个八十年，穿这个衣服要被当地主老财拉去游街的。
　　王平安想了想，觉得这衣服还挺符合老爹王大柱的审美，这一定是老爹的睡衣。
　　解决了这个疑问，王平安目光看向安格丽。
　　在部队，安格丽总是和王平安一起醒来，从未睡懒觉——部队也没法睡懒觉。即使在货运飞船上，两人的作息也保持一致，因为飞船电脑会解决绝大多数问题，并不需要人彻夜值班。
　　毕竟那是单人都可以飞的飞船，配备双人主要是为了飞行员的心理健康。如果两个人总是一个人在睡觉一个人在值班，那配置双人就没意义了。
　　现在，是王平安和安格丽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假期，王平安也是第一次看到安格丽的睡姿。
　　在太空军，他们俩都有自己的睡眠舱，每次安格丽从舱里出来，都换好了军装。
　　现在，安格丽穿着T恤短裤，侧身睡在架起来的小床上，腮帮子因为挤压稍微有些变形——不过王平安没怎么注意这个，他注意力全被另一个变形的部件吸引了。
　　王平安摸着下巴，仿佛那里有一坨胡须，他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次自己厚脸皮的把脸埋进去的感受。
　　啊，真想再埋一次啊。
　　不行，不能如此低俗，还是看看女孩的脸吧。
　　王平安想是这么想了，但是眼睛不受控制，他只好做点别的事情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脸上。
　　他凭着记忆悄悄打开书桌的抽屉，果然发现里面还放着自己高中时代没用完的笔。
　　他一开始拿了一支油性的，想了想放回去，换了一支水性笔。
　　他拔出笔帽，制造出啵的一声，然后在自己手掌上试了试，确认还能出水。
　　就在这个瞬间，安格丽睁开眼睛。
　　王平安尬住了。
　　安格丽：“王平安中尉，你在干什么？”
　　王平安：“我想给你脑门上写一行鸿运当头。”
　　安格丽：“这么诚实？”
　　“是啊，这不没写么，而且这个笔十几年没用了，早就不出水了。”王平安默默的把笔帽戴回去。
　　安格丽叹了口气，支撑床板坐起来。
　　王平安直勾勾的盯着看，来了一句：“那玩意流动性这么高的吗？以前没觉得啊。”
　　“以前是有外部支撑结构，现在没有。”安格丽没好气的说。
　　王平安托着下巴：“没有还能维持这样程度的造型，你的结缔组织一定很密集。我看的片里面很多这种尺寸失去外部支撑就变成两个装水的塑料袋了。”
　　安格丽：“我才23，30岁的王平安老同志。”
　　王平安：“伱的意思是等你30，也会变得像装水的……”
　　“女孩子的青春年华是有保质期的，这很奇怪吗？”安格丽一边说一边开始换衣服。
　　王平安：“等一下，我还在呢。”
　　安格丽：“昨天帮你换睡衣，算扯平了，省得你以后老拿这个说事。”
　　王平大惊：“你换的？”
　　“不然呢？你妈——你爸的老伴根本抬不动你，只能我换啊。”
　　王平安：“那我好歹还有以一件呢对不对？不会那件都换了吧？”
　　“那倒是没有，但是我也有一件啊。这样我们平等了，你就不用去妇联投诉了。你倒是转过来啊，你刚刚转身前，我都看到你瞳孔放大了，别又当又立啊。”
　　“没看见没看见！瞳孔放大是惊讶，其实根本没看见。”
　　突然王平安放在桌上的手机用自带的支架立起来。
　　“需要我录像吗？”
　　王平安一瞬间犹豫了，但这个瞬间很快就结束了：“不要！你把支架收起来，躺在桌上，最好把摄像头反扣。”
　　手机收起支架，但还要贫嘴：“我两面摄像头像素一样。”
　　安格丽笑道：“怎么你的手机和你越来越像了。”
　　王平安刚要回答，就听见女孩一副坏心眼的口吻：“啊，我发现有穿衣镜啊，好家伙，原来你按的这个心思啊。”
　　“穿衣镜……我草！”王平安抬头看天。
　　这个时候，他其实已经从最开始的冲击状态缓过劲来了，于是他看着天说：“等一下，我仔细想想，你这算骚扰我吧？***也是流氓啊！”
　　桌面上的手机：“理论上讲*犯罪确实男女同罪，但实际处理中不管是公安还是宪兵还是督察，都会带有明显的倾向性。”
　　王平安：“没问你！”
　　安格丽：“我以为你会向妇联举报他们的倾向性。”
　　王平安：“你换好没有啊，我抬着头很累的。”
　　“继续抬着吧。”安格丽轻轻拍了拍王平安的后背，“我要决定一下今天穿什么衣服，毕竟是假日，不用穿军装呢，得好好选一选。”
　　王平安：“那你特么的，倒是先把外部支撑给装上啊。”
　　安格丽：“这个也是要选的啊。作为搭档，你来参谋参谋，我是穿和下面同款的呢，还是用搭配来营造一些不同的感觉？”
　　王平安：“这个我知道的，你要是上下同款，那就意味着我要被强推了。”
　　“没有这回事。我换几件你选一下吧。”
　　王平安：“不是，我选？有没有搞错啊！”
　　“这种需要男性的意见啦，女孩子自己选的话，恐怕会向着舒适的方向去了。”
　　“那就舒适的啊！”
第183章阿西莫夫与薄荷糖
　　安格丽：“舒适的啊……但是今天假日。”
　　“假日就更应该舒适。”王平安继续维持着抬头看天的姿势。
　　安格丽：“你这个造型，让我想起有个小品。几十年前的。”
　　“《主角与配角》，我像里面装电灯柱的陈培思。”
　　“哦对对，就是这样，但是演员演的时候，会拿眼睛瞄他的搭档啊。”
　　“我特么敢瞄吗？”
　　“我都不在意了。而且我们外国……”
　　“那是你们外国！”
　　“好好，那就说苏联……”
　　“那特么是苏联！我看过苏联文学作品的，我知道他们贼奔放。”
　　“那你倒是说说华国有什么不一样啊？看到了就必须娶我？我印象中没有吧？”
　　王平安被问住了，但是马上他意识到，自己被带沟里了，要跳出现在这个套路才能反击，于是他说：“那伱呢？你怎么毫不在意的换衣服，什么意思？告诉我你随时都OK？”
　　“嗯。”
　　王平安被瞬间秒杀了。
　　然后沉默降临，巨尴尬，王平安的脚趾已经开始抠自己的三室一厅了。
　　他的手机来救场了：“现在果然是女的打直球男的打拉扯啊。”
　　王平安立刻转移焦点到手机上：“你特么的闭嘴！刚刚叫你闭嘴你听到吗？”
　　“你给我安装了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定律模块。机器人三定律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在人类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袖手旁观。机器人第二定律才是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第一定律优先级高于第二定律。”
　　——你特么的……合着你做的所有不像是小爱同学会做的事情，就都是我闲得无聊装的模块的锅呗？
　　王平安：“你倒是解释一下，我怎么就即将受到伤害了？”
　　手机没回答呢，安格丽先说话了：“小方没有在你面前换过衣服吗？”
　　手机：“你看！”
　　安格丽：“闭嘴！”
　　手机：“根据机器人三定律，我不能在人类即将受到伤害的时候袖手旁观。”
　　“那你的心理学模块，有没有告诉你，这是治愈他的好机会？”安格丽又问。
　　手机：“机器人三定律模块卸载！”
　　王平安：“喂！”
　　紧接着，手机用自带的折叠支架打跟头，就这样从窗台跑路了。
　　王平安：“等下！外面……算了估计就算掉下去也是地面多个坑……”
　　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下啪的一声。
　　安格丽看着这一切，然后问王平安：“这个手机为什么不直接做成小机器人？”
　　“它现在难道不像机器人吗？还有机器人三定律模块呢，阿西莫夫的！虽然卸载了。”
　　安格丽：“所以，小方有这样做过吗？”
　　王平安：“你怎么回事啊？以前你没有这样，一直就是我的好搭档。怎么突然就变得……”
　　安格丽：“三年前，我们从地球低轨道飞向日地L2，然后遇到了一艘有偷渡者的无人飞船。”
　　“我拿银星那次，我们拿银星那次。”
　　安格丽点点头：“对，就是那次。我当时其实非常害怕，不断有小块的碎片撞到机动舱上，就像死神在敲门。
　　“那毕竟是机动舱啊，根本没有战斗艇那么厚的装甲。我都不敢看损伤控制系统的屏幕，印象中屏幕已经快要全红了。”
　　王平安看着天花板笑道：“怎么可能全红。你这是大脑对记忆的篡改，大脑为了渲染……”
　　“我知道！这方面我懂得比你多！那时候我看着你的侧脸，你没有戴头盔，只有一个氧气面罩，驾驶舱里是真空的，你的脸已经开始充血了，说实话挺难看的。
　　“你对我说：实在没事做就唱唱歌吧，唱《屋旁的青草》。所以我就唱了，唱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就不再害怕了，这是歌的效果，还是……”
　　王平安斩钉截铁的说：“歌的效果。”
　　“也许吧。毕竟我的国家也有一首马赛曲推平欧洲的记录。”
　　“除了俄国呢。”
　　“啰嗦！你就说有没有推过去吧！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我要说的是，那次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希望你只是同袍。你一个人去L2的纪念碑祭奠小方的时候，我在跟卢莹莹吃饭来着，那时候我们基本就明牌了。
　　“嗯……应该是明牌了吧，不知道卢莹莹听没听懂，她有点傻傻的。”
　　王平安：“你给我等一下，什么玩意，不要突然给我加设定，如果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感觉不到。但你分明就是一直在当好哥们！”
　　“那是因为小方一直是你的好哥们啊！名义上的！我一直想要取代她啊！那怎么办嘛！只能当好哥们了！”安格丽的声音微微颤抖，明显感觉得出在压抑着狂风暴雨一般的情绪。
　　**
　　王大柱趴在房门上，眼睛都瞪大了：“上啊，姑娘！射门啊！”
　　在他旁边也耳朵贴着门的老伴拍了下他的头：“别吵，我听不到说什么了！”
　　**
　　楼下花坛里，王平安的手机半截插土里，前摄像头正好对着天空。
　　镜头里倒映的景象中，太阳正在冉冉升起，阳光形成的分界线正一点一点从大厦的顶部向下移动。
　　手机突然说：“我果然是全知全能的！”
　　旁边摆弄花的老伯吓一跳：“啥玩意？”
　　手机：“您好，我是楼上王大柱家儿子的手机，我掉下来了，能劳烦你送把我送上去吗？不要害怕，王大柱的儿子给我安装了拟人模块。”
　　**
　　王平安：“所以？那现在为什么突然变更策略了？”
　　安格丽：“作为搭档，甚至是曾经融为一体，你居然猜不到吗？”
　　“我特么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
　　门外王大柱：“我草，牛逼啊！我就说嘛，他小时候偷偷躲起来‘做运动’我都知道的，他就喜欢这种款！”
　　“别吵！你声音太大了，里面听到怎么办？”
　　然后敲门声响起来。
　　王大柱：“谁啊！这种时候！也不挑一下！”
　　**
　　因为良好的隔音效果，反正王平安没听见门外老爸和老伴的对话。
　　他正在等安格丽的回答。
　　安格丽：“因为我也看到小方了。你的幻觉甚至能影响我。我突然明白。”
　　王平安一瞬间回想到了参加完串联实验之后的很多细节，这些细节单看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用全新的视角看，就会有不一样的含义。
　　他轻轻的咬了咬嘴唇。
　　安格丽：“所以我在抵达地球之后，单独申请了一次心理学诊疗。你记不记得我有次去厕所时间特别长？”
　　王平安：“我就知道！原来是那混蛋搞的鬼！”
　　“它建议我不要试着成为过去的人，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记得昨天——还是前天来着，我问你‘雨何时才会停’，那时候被手机打断了。
　　“但是那一瞬间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表情回答了所有的问题。雨是不会停的，在你的认知里，那支量子玫瑰一直就在那里，在你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从强观察者变成弱观察者的时候，就是你和她重逢的时候。
　　“变成量子态的人真狡猾，她是不败的。
　　“你知道昨天晚上你喝醉了，喊我什么吗？你猜猜看啊！”
　　王平安突然发现自己贴在天花板上的太空军征兵海报突然不一样了。
　　方蔓梅——小方正在海报上对着自己的微笑。
　　下一刻，她的形象变了，变成上上次大战的时候，美国那张著名的征兵海报的样子。
　　王平安记得这个场景，那时候小方在锐评太空军的征兵海报没有煽动性，然后就做了这个动作：“山姆大叔需要你！看，这个多带劲！”
　　记得当时小方还哼了美国那首著名的征兵歌曲《勇士之歌》来着。
　　然后刚好被路过的指导员听到了，于是她毫无意外的挨训了。
　　“革命军人才不是killingmachine（杀戮机器）！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们赢了！”
　　但是很奇怪，在想起这个片段的时候，王平安耳畔响起的却是那首东瀛老歌：《别の人の彼女になったよ（我成为了别人的女朋友）》。
　　而且直接进的副歌部分。
　　だからもう会えないやごめんね（所以啊，不能再和你相见了对不起）
　　安格丽似乎在说什么，但王平安耳中全是歌声完全听不到。（安格丽：“所以我我决定做我自己！我不是小方，我也不想和你当战友！我要当你的女朋友！”）
　　だからもう会えないやごめんね（所以啊，不能再和你相见了对不起）
　　王平安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啊，不要说这种话。（安格丽：“我要用小方绝对没有的武器来进攻！不能成为你记忆中的钢板真是抱歉啊！”）
　　あなたも早くなってね别の人の彼氏に（你也早一点，成为别人的男朋友吧）
　　可是这首歌是有第二段的啊，第二段的歌词我记得很清楚啊，“在我给你打电话之前，赶快成为别人的男朋友吧”，你倒是给我打电话啊！（安格丽：“小方不过和你过了不到五年！我已经有三年了。未来我还有无数的时间！”）
　　海报上的小方温柔的看着王平安，朱唇轻启。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安格丽：“你给我好好的看着我啊！混蛋！”
　　王平安的手突然被反扭了过去，关节发出撕裂般的疼痛，紧接着他整个人天旋地转起来——丰富的格斗训练经验立刻让他判断出来此时的状况：是过肩摔，她使用了过肩摔。
　　但是过肩摔这个技能，训练的时候必须在对手面向你的时候用的，那样人体的关节走向会比较符合。
　　如果用来摔背向你的人，就会像现在这样关节脱臼，外加脊椎发出“要断了要断了”的尖叫。
　　最后还会面朝地面狠狠的磕个重的。
　　万一地面有东西，位置又比较倒霉，那……
　　然后王平安是在自己房间被摔，在塞下了两张床、一个书桌俩书柜一个五斗柜之后，房间留给王平安落地的地方并不多。
　　但是！长久的训练起了作用，王平安在被摔到天上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他靠着强而有力的躯干力量用脚勾住了天花板上的吊灯，避免了着地的惨剧。
　　他像蝙蝠一样吊在天花板上，看着地上的安格丽。
　　“哇，确实是小方没有的武器。”
　　咦，我在说什么？为什么我要这样说？
　　这个瞬间，王平安回想起来了，刚刚安格丽好像说了“我就是我，我要利用小方绝对不可能有的武器”。
　　我在回应这句话啊……
　　**
　　太空飞行学校的食堂，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是上午少有的可以随便闲聊的时间。
　　这段时间过了，就要全体上床午睡了，下午还有满满当当的课程和训练。
　　所以这时候，王平安一定会和小方多聊几句，甚至还因此被指导员说过好多次，让他们不要浪费水。
　　于是王平安和小方会在这个时候慢吞吞的擦拭餐盘，一边擦拭一边聊天。
　　“你这家伙，将来肯定会找一个雍容大方的，就像孙丽丽那样的。话说，你怎么就帮秦琼追孙丽丽呢？我看你准是想自己上的。”
　　王平安：“别逗了，我和那种大小姐处不来的。”
　　“别给我装糊涂，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皇军跟我说了……别给我打岔！”
　　“这特么不是你自己开始玩的梗吗？”
　　“哼！你眼睛盯着哪里，我可是清楚得很！孙丽丽他们队不是每天要从我们在的训练场走过吗，你的目光一直就看着那边的！”
　　“瞎说！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看哪边？妈的你的个头在队列里和我距离可远啊！”
　　“我用替身看的！我的替身能力是念写！”
　　“老东西你的替身最弱了！你应该说你用白金之星时停之后过来看的我的眼神！”
　　“我都能时停了，只干这种事，那也太无聊了。说真的，你看上哪个了？你总得看上一个吧？别特么说看上我这种恶心话啊。”
　　“哼，你猜对了，我看上你了！”
　　“滚！”
　　小方甩了甩餐盘上的水，开始擦干，一边擦一边说：“说真的，我看出来了，你这人要求特别高，我们学校的女生应该都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你肯定既要求她温柔贤惠，又要求她能和你并肩冲锋，还要长得好看。”
　　王平安：“长得好看怎么叫要求高？现在大家都好看，长的丑才是要求高。”
　　“胡说！你就是要那种就算在大家都好看的现在，也能拔得头筹的。而且还要对你的口味，要那种喜欢看书，最好是那种阳光明媚的下午，图书馆洁白的窗帘随风飘舞，风停的时候窗帘缓缓落下，露出靠在窗框旁边看书的女孩的身影……”
　　王平安：“你不就是把岩井俊二《情书》的名场景复述了一遍吗？”
　　“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你肯定要这种！而且还要有bang，和bang！要求真多。”
　　“不是！你这个描述，是描述的我的阿尼玛，每个人的阿尼玛都是这么完美的。但实际上大家最后娶的都是还凑合的。比如我俩最后可能就在一起了，因为没有合适的人了，只能凑合过。”
　　“那可太……嗯？也不算悲哀吧。”小方哈哈大笑，露出小虎牙，“我们可以一起拼模型，然后埋怨对方拼错了打架。”
　　“我单手就能把你拎起来，还打架呢。”
　　“我不信！”
　　王平安默默的抓住小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
　　小方：“我草。你拎猫呢？快放下，不然我炸毛了！”
　　王平安把小方放下了。
　　就在这时候，指导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王平安！方蔓梅！你们要洗多久啊！”
　　“完了完了！”
　　小方赶忙拿起早就锃光瓦亮的餐盘，往回收处走去。
　　王平安也拿着餐盘跟上。
　　小方：“我告诉你，你动情的瞬间，我一定看得出来！”
　　“乱说，你刚刚还说我对孙丽丽有意思呢。”
　　“我这不诈你一下嘛。放心，你动情的时候，助攻交给我了。兄弟我最可靠了！高中的时候我撮合的好多对，他们都叫我丘比特！”
　　“那是他们在骂你身材袖珍。”
　　“哼！总之，交给我吧。有喜欢的人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然后你拿大喇叭到处喊是吧？王平安喜欢叉叉叉！”
　　“才不会呢！我好歹也是女孩子，选个礼物啊什么的，绝对用得上，能防止你送出狗直男礼物。没有我参谋，你肯定就送什么宇宙飞船的模型了。”
　　“行行！那时候就拜托你了！”
　　“还有啊，我要提醒你一句，有些时候只要好好听女孩子说话，其实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了，比较作的那种除外。但是你又不会喜欢作的是吧？”
　　王平安：“毕竟我喜欢的是在图书馆阳光明媚的午后扔窗帘玩的女孩子。”
　　“读书！读书的女孩子！总之，将来就交个我吧！”
　　“那不行，人家外国公司推销产品，还有试用期呢。我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你靠不靠谱？”
　　“哼，那我就教你对所有喜欢你的女生必杀的绝技，那就是看着她的眼睛，哪怕她很清凉，也一定要注视眼睛，她如果错开，就是害羞了，如果不错开直视你，那就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
　　“加州共和国拍的那个《帝国的毁灭》里的台词魔改的，我看过。”
　　“你看！这个态度就不行，这种时候不能搞笑。严肃的注视她，甭管她什么反应，你这样做的时候她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所以她如果不想这件事发生，一定会躲开，跑掉。
　　“没跑就是有期待，至少是有期待。剩下的就看能不能一锤定音了！”
　　王平安：“你得了吧，告白是宣告胜利的号角，不是冲锋号，指导员说的。”
　　“对啊！就是在教你告白啊！你肯定会整什么爱老虎油，这不行的！你看，幸亏我教你！这种时候，你肯定巨不好意思，想打哈哈，但是不行。你要严肃的，认真的，告诉她，我喜欢你。就这句，我喜欢你。”
　　旁边突然传来餐盘掉地的声音。
　　王平安一扭头，看到秦琼瞪大双眼看着这边，脚下是刚刚掉地上的餐盘。
　　指导员适时杀到：“秦琼！重洗！”
　　“指导员，方蔓梅对王平安告白了！”
　　小方：“我在教他！秦琼你说什么呢！误会啊啊啊啊！”
　　王平安哈哈大笑，把刚刚的话都抛到脑后，对小方大喊：“哎呦，原来你喜欢我啊！什么当兄弟都是假的呀！”
　　“我草泥马！王祸害，你恩将仇报！”
　　**
　　王平安挂在天花板上，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小方。
　　——选礼物的时候就交给我吧，一定不会狗直男的。
　　马上就要拜托你了。
　　——记得好好听她说话哟。
　　在听呢，我的潜意识在听呢。
　　王平安从天花板上翻下来，灵活的落地，然后对安格丽清了清嗓子，说：“那个，麻烦帮我接一下肩膀。”
　　安格丽愣住了，但还是抓住王平安的右胳膊一用力，熟练的把肩膀复位了。
　　然后她问：“你对只有这么清凉的女孩子只有这个要求？”
　　“我是绅士嘛。对了，那个外骨骼，我也比较在行，刚刚不是说要选配吗？”
　　啪。
　　王平安捂着吃巴掌的左脸：“哈哈哈，我爸爸打我都是用擀面杖的！巴掌不行哒……”
　　啪。
　　“不是，你上瘾了还是怎么着？别这样……”
　　啪。
　　“爱老虎油……”
　　啪。
　　“不是！这怎么还……等一下！别打了！我懂了！我知道了！”
　　王平安深呼吸。
　　然后他试着直视安格丽。
　　安格丽直勾勾的看着他，根本不躲。
　　也是，法国人嘛，小场面，她都能这样运用自己的武器了。
　　王平安错开目光，结果就看到小方在旁边捧个西瓜。
　　不是！你怎么还在啊！
　　下一瞬间，小方消失了，原来是书柜里放着的小时候用的西瓜卷笔刀。
　　不能害羞，不能打哈哈。
　　这么决定的刹那，和安格丽度过的三年时光潮水一样的涌入脑海。
　　（“小方不过和你过了不到五年！我已经有三年了。未来我还有无数的时间！”）
　　原来我听到了啊。
　　王平安再一次直视安格丽。
　　安格丽：“我知道我这个时候，如果问你脸这么红了，会把事情搞砸。但我还是想问。怎么办？”
　　王平安愣了一下：“啊？你问啊。”
　　安格丽：“你脸怎么红了？”
　　“防……我害羞。别他妈问了！仔细想想，我还挺喜欢你的。不是，这个表达不是说我凑合了，你看你是吧，那么漂亮，知识渊博，喜欢读书，还有眼镜和麻花辫。你可以在图书馆午后明媚的阳光中扔窗帘玩……我在说什么啊！
　　“然后你身材还好！所以不是凑合的，是……是……是经过理性的计算提出了决议案，然后感性投了赞成票，所以我们决议，邀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安格丽眨巴眨巴眼：“我……期待的感动的告白场景呢？我怎么就一点都不感动呢？”
　　王平安：“你可以动。啊是那个感动？这个这个……坏了我搞砸了，干！这个这个我补救一下，那个那个……哎对了，我请你吃肠粉吧，我知道一家老字号，我从小学开始吃，那个米浆是真的米浆，特别香。
　　“老板是普宁人，所以不是用酱油的，是用熬的蒜头汤做酱汁，普宁肠粉的特色，这边很少这样做的。绝对好吃！”
　　安格丽眼巴巴的看着王平安：“王平安，王祸害，你看看现在的场景，用一下你聪明的大脑。”
　　王平安：“怎么……不行啊？真的很好吃的。我的意思是，今后我去带你见识我的世界！哎，这个不错！怎么样，我说的这句不错吧？”
　　安格丽叹了口气，摇头：“我自己选的，我认了。来，我问你，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
　　王平安：“是。”
　　安格丽：“小方没意见？”
　　“没有，她吃瓜呢。”
　　安格丽：“今后我们会结婚，会有孩子？”
　　“那要看处得好不好了，谁知道……你别急！我只是说概率！统计学！我们说话要严谨，唯物主义者，统计学很重要的。但目前看来，是的。”
　　安格丽：“最后，最重要的，你喜欢我吗？”
　　“我刚刚不是说了……哦对了！你是我的阿尼玛！”
　　安格丽笑了，然后她凑近了王平安，鼻尖几乎碰到鼻尖的距离：“奖励你刚刚没有说‘容光焕发’。”
　　王平安：“不，我开头是防字，明显想说防冷涂的蜡，太紧张搞错了……”
　　王平安的话没能说下去。
　　因为安格丽的嘴唇柔软清凉。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薄荷味。
　　结束后，王平安问：“哪儿来的薄荷？”
　　安格丽笑道：“法国女孩在细节上也是完美的，猜猜我什么时候含的润喉糖？”
　　王平安：“这……我懂了，魔术的手法！用一个东西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偷偷的行动！懂了！”
　　他的目光集中到“障眼法”上，然后彬彬有礼的问：“那个，我可以……”
　　“你可以。”安格丽说。
　　艾琳：“不，你不可以，至少得我先出去。”
　　王平安听见门外传来一片哀嚎声。
　　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罐头笑声。
第184章算计与被算计
　　玛伽公司专员杰森柯林斯一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按下通话键：“怎么了，艾琳·拉斐尔。”
　　“好消息是，昨晚我跟安格丽·让·里昂一起睡在王平安的屋里，他喝了太多酒，醉了。”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什么都没做，还见证了他和里昂小姐的爱情。我是不是可以回国了？还是运营嘻哈歌手比较适合我啊，我学传播心理学的。”
　　杰森柯林斯冷笑一声：“不用在意，他和里昂小姐的爱情修成正果，是预计之中的事情，必然会发生的。同样的人还预测你会和他越走越近，所以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保持在他身边就行了。你甚至不需要把这些事情向我汇报，没有意义。”
　　“这个预测，是不是超级量子计算机——我是说量子电脑做的？”
　　“对。还有什么事情吗？”
　　“还有，伱们让我接近他，却不告诉我他的情报，太奇怪了吧。今早我听他们对话中说，他们已经合为一体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不是指yuepao。”
　　杰森柯林斯笑了：“看，他们正在放松对你的戒备。继续加油，不用报告。我要挂了。”
　　“等一下！对了！还有一点，王平安的手机，感觉不对劲……”
　　杰森·柯林斯皱起眉头：“什么样不对劲法？”
　　艾琳仔细的说了一遍。
　　“现在的算法AI完全可以做到这种事，不用大惊小怪。”杰森·柯林斯说，“那只是个手机。你难道怀疑那个手机和超级电脑相连吗？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艾琳：“但是……那个手机感觉就是个人，我是说，就是个智慧生命。”
　　“现在能通过图灵测试的算法AI多了去了的。超级电脑都在执行非常重要的任务，你倒是说说，给王平安安排一个直通超级计算机的渠道意义何在？”
　　艾琳：“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告诉我我才能判断啊。不过刚刚他表演了一段非常生动的理工男的恋爱故事。”
　　杰森：“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知道他什么人，所以我判断安排这个直通信道没有意义。我打赌那是专门安排过来误导你的算法类AI。不要理会它，安心度假，多和王平安聊天，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太空军地面假期只有三个月，等三个月结束，你自然可以回家继续你的项目，不过你会拿到一大笔额外的奖金。”
　　“好吧……那我挂了。”
　　“挂吧。”
　　电话切断了。
　　杰森·柯林斯微微一笑：“哼，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叛变吧，拉斐尔小姐，成为他的弱点吧。比起训练有素的里昂小姐，你作为弱点可是称职多了。”
　　**
　　艾琳拉斐尔刚出厕所，就看见家里老两口趴在王平安那屋的门上，全神贯注的听着。
　　突然屋里大喊一声：“安格丽，我是你的执剑人！”
　　然后是女孩子的笑声。
　　老两口面面相觑，随后王大柱扭头看着艾琳：“你听得懂吗？”
　　桌上的手机：“为什么不来问我呢？还有，请帮我擦一下机身上的泥巴。”
　　众人看了眼手机，艾琳上前从抽纸盒里抽出纸巾开始擦。
　　王大柱继续关注里屋。
　　艾琳则悄悄的检查手机，发现这无论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手机，和公司官网上发布的规格一模一样，操作起来也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不让它的AI出声，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真的是下载了特殊模块的AI？
　　艾琳疑惑的同时，王大柱嘀咕：“怎么里面一直有笑声呢？这是在办事还是在听相声？我要进去看看……”
　　他老伴一把按住他：“你别动！干什么啊！等完事出来看不就完了！”
　　“哎呀这个怎么看得出来……人家搞不好身经百战呢，跟没事人一样！”
　　“那你儿子你看不出来？”
　　“我儿子……也搞不好已经身经百战了。哎呀急死我了。”
　　正说着，门开了。
　　王平安已经换好了便服，一边扣扣子一边出来：“爸，中午吃啥？”
　　“那要取决于你有没有把事情办了。”王大柱说。
　　“办了办了，她就是你准儿媳了，可以用大喇叭对外吹了。”
　　王大柱的表情从狐疑逐渐变化：“真办了？那你这就不对了，你搂着人家抽会儿烟啊！不懂事！不过你们刚刚怎么一直在笑？”
　　“你儿子幽默嘛。”王平安说。
　　王大柱的表情又变得狐疑起来。
　　就在这时候王平安身后，安格丽拉开门：“嗯？怎么堵在门口？”
　　“我爸盘问我呢，他怀疑我们骗他。这事儿哪儿能骗啊。”
　　安格丽笑了：“你要检讨一下和你爸的相处。爸，这次他没骗你。”
　　王大柱还在迟疑。
　　王平安：“人家都喊你爸了，骗不骗有什么所谓，得啦，今天中午吃什么？来点好啊。”
　　王大柱这才如释重负：“好好，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王平安一个头两个大：“你……”
　　“你不会以为光结婚就够了吧？而且你们还没结婚呢！你爸现在还能带得动孙子，等你爸老了……”
　　王平安扭头问安格丽：“要不我们回太空军宿舍吧。太空军给来休假的军官准备的单人宿舍很好的，一人一个完整的单元。住得很舒服，吃饭也方便……”
　　“等一下等一下！”王大柱赶忙喊停，“行行，今天不说这个……”
　　“今天不说不行。我们还有任务，三个月——不一定能住够三个月，等我们回到宇宙还有长期的任务，生孩子啊五年内别想了。”
　　艾琳：“为什么不试试看试管婴儿，我们那边有钱人都这样干。”
　　王平安秒答：“伦理委员会不同意大规模应用，我们这边还是需要母体生育，国家只是提供从婴儿出生开始的全套社会化抚养。假设安格丽因为航天事故丧失生育能力，经过委员会批准才可以用试管婴儿生育后代。”
　　王大柱：“别假设这么晦气的东西。说吧，你们想吃什么，老爸都给弄！”
第185章假日穿搭
　　和安格丽成为情侣第二天，王平安非常严肃的向她提问：“这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安格丽一脸无语，“想想看你刚刚摸的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些低俗的东西之外，有什么区别吗？我们应该做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啊。我们应该干一些有价值的事情。”
　　安格丽：“你是指为人类劳动力正向增长做贡献？”
　　“不不，伱怎么老往那边想。现在生产力早就和人口没关系了，机器人才是生产力的主体……等一下，机器人是生产力的主体了，那他们才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啊！”
　　安格丽狐疑的看着王平安：“你们男性每天解决了基础生理冲动之后就这么闲吗？”
　　王平安反问：“那你们每天早上想什么？”
　　“我们要操心的事情可多了，第一件事就是……”
　　王平安抢白：“决定今天穿什么款式的外骨骼！”
　　“不，那个到没有很费心，除非是约会日，不然都是随便抓一个对付一下。外面看不见的东西大家都得过且过啦。”
　　王平安：“那就是今天穿什么衣服……可你平时穿军装啊，化妆什么的也不能化。那你平时一早醒来在想什么？”
　　安格丽：“头发。睡醒之后最烦的事情就是整理头发。”
　　“不是麻花辫一扎就完事吗？”王平安一脸诧异的问。
　　“在那之前要先把所有打结的地方捋顺了，我发质好，这方面的烦恼还好，发质差的人梳头的时候会一次次的因为梳子拉断了打结的头发痛不欲生。”说着安格丽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梳子，开始处理自己的头发。
　　王平安：“一般这个过程要多久？”
　　“十几二十分钟吧。”
　　“所以之前和我住宿舍的时候，你其实每次都比我早醒二三十分钟？”
　　“嗯，是至少比你早醒二三十分钟。有时候我起来过去你的睡眠舱那边看看，会发现你睡得贼熟，还流口水。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有给你脸上画黑眼圈的冲动。”
　　王平安：“这样啊……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每天早上起来搓一搓眼屎就穿衣服下床了。”
　　“你们男人各种设计都太便利了！当我打理好头发，对着镜子处理完脸上的眼屎或者口水痕迹，再把压在床垫下面的衣服拿出来穿好，最终钻出睡眠舱，看到你睡眼惺忪的样子，我就觉得特别不服气。有时候你甚至没搓干净眼屎！”
　　王平安挠挠头：“呃……抱歉？”
　　“更别提我们女人每个月还有那么一次。”
　　“哎呀这个现在不是有技术进步帮你们嘛，帮你们安稳度过那几天的那个产品，广告词不说得很好嘛：做女人挺好。”
　　说完他视线稍微下移，看着安格丽装好外骨骼，加了一句：“你也挺好。”
　　安格丽：“这句算骚扰吧？小心我去妇联给你穿鞋小鞋。”
　　“不是，我们，情侣！骚扰下咋了？你还是个法国人。法国人对这种骚扰不应该甘之如饴吗？”
　　“是是。”安格丽打开行李包，“参谋下今天的便服呗。”
　　“连衣裙！天蓝色，裙摆带小碎花那件不错！”
　　安格丽拿出王平安说的那件，拿着衣架按在肩膀上比划了一下，看看穿衣镜里的自己，笑道：“你知道这件裙子谁选的吗？”
　　王平安：“不会是你妈吧？”
　　“是。典型的中年妇女审美。”
　　“不是，我觉得这个裙子像出来踏青的大小姐，对，大小姐。再戴个宽檐草帽，到湖边或者别的风景秀丽的地方整个支架架上画布，完美！”
　　安格丽：“这又是哪个动画里的场景？”
　　“我就不能是自己想的吗？虽然我是理工男，但是基本的审美还是在线的！”
　　“嗯对对。来帮我拉一下背后拉链。”
　　“真穿这件？来我给你拉上。”
　　穿好之后，安格丽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带小碎花的裙摆轻轻扬起，仿佛把春天都洒到了房间里。
　　然而王平安却说：“这个小碎花，是满天星吧？百合科的，和百合是远亲啊。”
　　安格丽：“你这么了解满天星，那它的花语是什么？”
　　王平安：“……啊？”
　　他手机：“纯真和浪漫。”
　　王平安：“对！纯真和浪漫！特别适合你！”
　　安格丽摇摇头，在王平安肩膀上拍了一下：“行啦，你别光看了，也换衣服啊！”
　　“嗨呀我简单的。你今天蓝色嘛，我也来个蓝色的衬衣，下面牛仔裤，完事！”
　　“你别！我穿成这样，结果你打扮像是要下矿挖煤，这不行！”
　　“你不能因为牛仔裤是当年矿工的衣服就说我要下矿啊。要下矿我至少得整个安全帽吧，还要带头灯那种才行。那你说穿什么……”
　　安格丽拉开拉开王平安的行李，翻了翻就皱起眉头：“你怎么便服全是这种老土的款式？”
　　“我寻思咱们成为情侣之前你没有这么多意见啊？”
　　“那是因为那时候你身上有光环啊！”
　　“现在光环褪去缺点开始显现了对吧？你就是这个意思呗？”
　　“你的穿衣品味，会影响到别人对我的评价。”安格丽一边说一边打开王平安房间里的五斗柜，“你房间里居然没有一个能挂衣服的衣柜？”
　　“我家衣服就是放在五斗柜里，没那么多讲究。”
　　“西装也放五斗柜？那不皱了吗？”
　　王平安扭头看着书桌上的手机：“来，小爱同学，给她放视频展示下我们这边的正装。”
　　手机马上启动了墙上的显示器，播放新闻，并且配了旁白解说：“华国主要穿着耐脏、有一定防风雨能力的夹克作为正装，从一线工人到领导，一般都会穿夹克，各个工厂的厂服也基本以夹克为基本构型设计。”
　　安格丽疑惑的问：“那中山装呢？”
　　王平安：“需要穿中山装的场合少，需要了再去服务社拿一件不迟，反正按需分配。”
　　安格丽张大嘴：“好吧……说起来我之前都在太空军中，确实对你们这边的日常生活了解比较少。”
　　王平安：“放心，我过了十八年这种生活，会好好给你导游的。”
　　“行，导游交给你，但是穿搭交给我。”安格丽一边说一边翻王平安的五斗柜，“这些衣服看着状态都很好啊，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出来洗晾熨，你家人很上心嘛。”
　　王平安张大嘴：“啊？是这样吗？”
　　“你没发现？所有的衣服都是拿出来就能穿的状态，看着也没有长时间在柜里保存的衣服常见的褶皱，这绝对是定期拿出来熨过的。来，你穿这件试试看。”
　　王平安接过安格丽递过来的T恤：“这不好吧？这是我高中打篮球的时候穿的衣服……”
　　“是嘛，难怪看起来不那么老气秋横，来试试看。”
　　王平安套上衣服，抬头看着安格丽：“咋样？”
　　“嗯，不错。”安格丽上前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边角，“像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王平安：“我？”
　　“对，你。裤子穿这个！”
　　“这是我高中上台演话剧的道具服，那话剧我演一个美军飞行员，他们给我整了这么个中分裤……”
　　“不错啊，审美很在线啊。”安格丽笑道，“是班上女孩子给你挑的吧？”
　　“对。”
　　“她喜欢你啊。”安格丽笃定的说，“这是挑给男朋友让他穿着和自己约会的衣服。”
　　王平安狐疑的看着裤子：“一个衣服能看出来这么多？”
　　安格丽：“你们这边啊，满大街都是注重功能性的服饰，当然我没说这种风格不好，但是现在我们是假日啊，来点假日应该浪漫一点，时尚一点。”
　　王平安：“外面那位学传播心理学的朋友会告诉你，时尚不过是……”
　　“好啦好啦，走吧！带我游览下你们的城市。”安格丽打断了王平安的话，推着他往屋外走去。
第186章踏青时光
　　老王家吃完早餐，决定去外面踏青。
　　王平安问住在他们家的客人艾琳：“你去不去？”
　　艾琳摇头：“我就不去了。”
　　“你的任务不是跟着我吗？”王平安问。
　　艾琳皱着眉头回答：“确实是这样……哎，你们华国人踏青会干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王平安扭头看老爸：“会干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王大柱耸了耸肩：“会……划船？一边划船一边唱唱歌，让我们荡起双桨什么的，没了。”
　　“会划船。”王平安对艾琳说，“在船上晒晒午后阳光什么的。”
　　艾琳：“真没意思，不过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好好干老板安排的工作。行，我去。”
　　于是老王家就这么一起出了门。
　　刚刚到楼下，一个看着和王大柱差不多年龄的大叔牵着狗迎面走来，一看到王大柱就高声问候：“老王啊，一家人出去玩啊？诶，那白头发的女孩子是谁啊？”
　　王大柱特别自豪：“我儿媳妇！法国来的！”
　　“哎呦，真的吗？法国儿媳妇啊？哎呀伱儿子突然出息了啊！”
　　王大柱跟安格丽介绍道：“这个是我们一栋楼的邻居老林，王平安小时候我值班啊，他就到老张头家吃饭。”
　　王平安笑着问老林：“林旭怎么样啊？”
　　王大柱立刻跟安格丽解说：“林旭是他小时候的哥们，两个人经常一起在工厂院子里疯，掏鸟窝偷杨桃菠萝蜜什么的。”
　　老林笑道：“林旭啊，结婚了之后就不在家里住了，他自己单位发了一套婚房。这小子，整天说自己忙，都不回家。哎，现在忙什么啊忙，活都是计算机控制的机器人干的。”
　　王平安咧嘴一笑：“就是！他肯定打游戏呢！我可太懂他了！”
　　“对！你好好说说他！你们也那么多年没见了，总要聚会吧？狠狠说说他！”老林提高音量，他遛的狗可能以为主人遭到什么危险了，立刻昂起头，喉咙里还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
　　老林低头喝道：“别这样！我老朋友了，楼下老王你都不认识了？”
　　狗马上发出委屈的声音，低下头。
　　然后老林对王大柱说：“你也买一条狗吧，确实有种陪伴你的感觉。”
　　王大柱：“这养起来麻烦吧？”
　　“不麻烦！我这是机器的，看不出来吧？平时是个狗的样子，我真遇到危险了就会站起来，像机器人一样紧急救治。”
　　王平安大受震撼：“这是机器的？”
　　“是啊！真狗很麻烦的，机器的就省心，比猫都省心。”
　　王大柱：“行，我考虑考虑。那我们还要去踏青，就……”
　　“行行，你们走吧！今天的天气正适合踏青，气象局说了，今天会调整成晴天。这不我今天也出来遛弯了嘛！”
　　“那走了啊，林伯伯再见。”王平安彬彬有礼的说。
　　结果老林哈哈大笑：“你这么有礼貌，我可真不习惯！”
　　王平安也笑了，没说什么。
　　告别老林，出厂区的路上又碰到了好几拨熟人，王大柱脸上乐开了花，见人就夸耀自己的儿媳妇，每次都特别强调“法国人”。
　　安格丽小声问王平安：“你们可是胜利国，世界的领导者，干嘛每次都强调我是法国人？”
　　王平安也压低声音回应：“主要是我们厂区还没有洋媳妇，物以稀为贵。”
　　安格丽：“怎么会，我读书的时候，周围都是希望嫁到华国来的人啊。这个应该挺流行的……”
　　“你要知道，华国很大的，平摊一下就成了稀罕事了。”
　　安格丽“哦”了一声。
　　这时候王大柱又刚好跟一群在树下下象棋的工友介绍完自家洋媳妇，一个拿芭蕉扇的老头问：“你这个洋媳妇这么漂亮，是不是基因花了大价钱？这下你赚大了啊！”
　　另一个老头立刻接茬：“对啊！上次我看到这么漂亮的孩子，还是李模范家的呢！”
　　王平安尽职的跟安格丽解说：“李模范是外号，他是厂里第一个全国级劳动模范，就叫李模范了。”
　　安格丽：“全国劳动模范调整基因的时候有特别优待？”
　　“那是啊，工分高嘛。”
　　王平安跟安格丽嚼舌根的时候，俩老头还在侃呢：“小王你这次可赚大喽，调整的基底就比别人领先一步！我看不怎么用工分就能比一般人优秀一截呢！”
　　“嗨呀，小王是太空军，本来就有优待的。小王你有没有立功表现啊？”
　　王平安笑道：“我有个银星。”
　　“你看吧！还有银星呢！将来他们的孩子，天然就比别人家优秀。”
　　“哎呀，这阶级不又出现了嘛！”
　　“嗨呀，不服你自己用工分调啊！自己不努力攒工分，也不能怪别人啊。大柱当年不就是砸锅卖铁，才调了儿子的基因。对吧大柱，你是不是分房什么的都没舍得用工分啊？”
　　王大柱笑了：“是啊！我啊，连战伤得的分都攒着了，最后全一股脑儿给这小子用上了。”
　　安格丽眨巴眨巴眼看着王平安：“原来你的基因还特别优秀啊？”
　　王平安：“说实话，我没感觉出来。因为大家的基础调整值都很高，智能啊、外貌啊什么的，不用工分都是国外富人才能调出来的水准。用了工分特别订制的部分影响没有那么大，边际效应很明显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很多人觉得我爸这样挺傻的。”
　　王大柱骂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呢？你可是你爸做法的受益者！”
　　王平安耸了耸肩。
　　王大柱对下棋的老头们说：“那我们去踏青去了啊。”
　　“走吧走吧，好好玩。”
　　一行人告别了下棋的老头们，向着厂区大门走去。
　　后面还有老头们的聊天声传来：
　　“你看看，老刘还笑话老王家呢，说他儿子十年没升职，现在人家拿了银星了，估计升职快了。”
　　“这么漂亮的洋媳妇，不知道生出来的孩子会多漂亮呢。”
　　“人的命运啊……”
第187章义体精英待机中
　　王平安一行正在湖上划船的当儿，市中心一个宽广的地下室中，一群人正在盯着刚刚组装好的3D打印机。
　　其中一人用英语试探性的问：“这真的是甲级打印机？”
　　“应该是。所以你们小心一点，这种级别的打印机都有备案，未经许可持有是非法的，警察进来看到这个打印机，马上天上就全是武装无人机了。”
　　“知道了，头。”最初问话的人懒洋洋的回应道。
　　“我在说很严肃的事情。”被称为“头”的男人喝道，“这里不是孤星国，因为警力不足，这里大量使用无人机和机器人，真正的天罗地网。你们最好把这里每一寸土地都当成长岛的富人区。”
　　懒洋洋的人笑了：“还长岛呢，现在长岛不都是废墟探险家的乐园？”
　　“头”一脸严肃的瞪着说话人：“我只是用这个比喻，告诉你们这里到处都戒备森严。伱可以换成你家乡的富人区。反正孤星国的富人区全是一个样，高塔，围墙，漫天携带M2老干妈的武装无人机。”
　　“懒洋洋”不以为意的说：“我怎么没看到？我的义体可是有内置相控阵的，根本没有无人机。这里简直就像个世外桃源，他们真的有能力应对赛博犯罪吗？街上的警察都是肉身。”
　　“辉勒！闭上你的臭嘴吧，这是表象！因为这个国家全部人都能享受体外再生技术，他们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彰显自己的优越性。而且这种彰显成果斐然。
　　“你以为他们没有义体人吗？得了吧，他们有的！不但如此，他们的义体人能免费的看心理医生，他们在应对‘赛博假肢综合征’方面的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想想看为什么他们的心理医生会有这么丰富的实践经验？
　　“动动脑子！”
　　辉勒挑了挑眉毛：“你是说，这个理想国一样的地上天堂，其实也是建立在压迫我们这种义体人之上的？”
　　“我没这么说。他们的义体人都是精选出来的，不是你们这种为了生存被迫义体化的，他们可没见过休斯顿的贫民窟！
　　“他们是为了探索机械飞升路线自愿加入计划的第一等的精英，等你们对上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了。”
　　辉勒不以为意的说：“不就是人体实验嘛，说得那么伟光正，到头来大公司在做的事情，他们也在干啊。”
　　“那可不一样，你们实际见过这种人就知道了。他们可是把自己当成探索人类未来可能性先驱者，他们经常能爆发出令人震惊的精神力量，和你们这种靠马达功率的人可不一样！
　　“更何况，比功率一般也是他们大，记住了，遇到对方的义体专家不要单干，无论如何单挑都是打不过的。”
　　辉勒摇摇头：“知道了，少校。”
　　“在这里，叫我头儿！”
　　这时候另一个人惊呼：“打印出来了，真是甲级的打印机。”
　　说着那人拿起从打印机中“凭空”出现的手枪，拉开枪膛看了看：“能用！这就是淘汰了所有工人的第五次工业革命啊。”
　　“是的，因为有了这种等级的打印机，武器可以随便造，直接导致禁枪没有意义。所以才转而控制这种精度的打印机。”“少校”说。
　　辉勒：“哼，有什么用，我们自己就是武器。”
　　“但你挡不住军用级的高斯步枪。武器还是要的。”
　　“我不明白，”一直看着少校和辉勒争论的另一人开口道，这个人看着像个大学教授，“如果是弄死这个什么王平安……”
　　“不是弄死。我们需要把他活捉。敌人肯定也配置了刚刚我跟你们说的那种义体专家来保护他。”
　　辉勒晃晃脑袋：“为什么要活捉？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
　　“别问了，这种事情怎么会告诉我们这些执行人员。”
　　“那问问敌人的执行人员啊，我猜你说的那些‘义体专家’肯定知道。”辉勒继续说，“要不我诈降一下……”
　　少校一把按住辉勒的肩膀：“别轻举妄动。”
　　这时候那个看着像大学教授的人开口了：“其实我们是诱饵，我们这样的重装义体人入境，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有自然人特工已经就位了。”
　　“对，这叫声东击西。”长得颇有意大利风范的人说道。
　　少校：“别讨论这些细节。总之我们要大张旗鼓的干，而且要显得专业，不能大嘴巴子，就当成我们还没有暴露来干！你们拿了定金了，就要体现出自己的专业性。”
　　辉勒：“哼，听你这语气，还想用军规来约束我们呢。”
　　“辉勒，这次你要是搞砸了，我保证以后没有人再来找你干活！想想看你的义体每年要花多少钱维护！心理医生太贵，你们可都要靠药物来维持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像大学教授的那位开口道：“实际上，也有一些不那么贵的心理医生。”
　　“我知道你说的谁！”少校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要信任那‘先知’我也无所谓。你信任吗？不，你不信任，你的资料上写得很清楚，你每年花大量的钱看真正心理医生，‘教授’。”
　　绰号“教授”的人耸了耸肩。
　　少校：“总之，雇佣兵就专业点，努力对得起在这行的名声。还有，别问这台打印机是怎么来的。”
　　教授：“当然是CIA残存的情报网送来的。”
　　“这不关你事。”
　　辉勒：“我看是他们那边的叛徒送的，叛徒不想别人得到的待遇和自己一样，想在自己的大别墅里看其他人住贫民区的狗窝。人类不就是这样嘛，觉得别人档次低，不配和自己用一样的东西。”
　　话音落下，雇佣兵们都笑了。
　　这群人都是特别挑选的，不可能被华国为首的国家代表的理念打动，所以他们才会有这种反应。
　　“教授”：“要我说，为什么不试试看用这个勾引一下那位王安全？”
　　这里教授故意把“ping'an”读音意译成了“安全”。
　　少校：“你们以为我们没有这样做吗？总之，我们干好我们分内的事情。别的不要多问！”
　　昨天打游戏打得忘了时间，忘记午睡了。晚上困得不行，想着眯一会再来，结果闹钟没叫醒，寄了。
　　今天也很困，先写完再眯，至少有一更。
第188章让我们荡起双桨
　　王平安这边，他们刚刚吃完中午饭。
　　安格丽很自然的拿出化妆包，开始给自己补妆。
　　王平安看着她补妆的样子，突然笑了。
　　安格丽好奇的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想到了一些过去的往事罢了。”王平安摆了摆手。
　　安格丽：“我来猜猜，你这个表情多半是又想到了小方吧？”
　　“你是不是一有什么就往她那个方向蒙啊？”王平安反问。
　　“那你说我蒙得对不对吧。”
　　王平安撇了撇嘴：“对，这次蒙对了。看伱刚刚画口红，我就想起我们第一次请假外出，小方拉着我跑去化妆品柜台的事情了。
　　“她说自己从来没有碰过化妆品，自己不好意思去。”
　　艾琳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插嘴道：“她也被霸凌了吗？同学不让她用化妆品？”
　　王平安皱着眉头：“霸凌？我想应该没有，她那个性格就不像是会被霸凌的人啊。而且她能进太空军，学校时期肯定是学霸，我说了我们这边学习好的人在学校里一般都混得风生水起。”
　　安格丽接口道：“他们这边古代开始就有科举的传统，你看很多作品里面举人老爷都是地方上的豪强。”
　　王平安：“你这个就扯得太远了，同时代的作品里还有孔乙己呢不是？单纯的就是我们这边崇尚读书，而你们——我是说曾经的美国，崇尚当篮球队长或者橄榄球队长。
　　“总之小方没有被霸凌，她没碰过化妆品是因为……是因为她好哥们。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爷出生的时候就有一等一的皮囊，化妆是侮辱了爷的皮囊’。”
　　安格丽来了句：“说起来，她应该很矮吧？你们基因调整不调整身高的吗？”
　　王平安还没回答，他老爸王大柱插嘴道：“这个事情我了解，他不了解。他又没有实际去优生委员会调过基因，原则上会保持作为基底基因的基本特性，只是会修改掉遗传病，提高一下智商，调整下外貌。
　　“所以基底基因结合出来是矮子，不花工分调整的话就是矮子。再加上身高还受到一些后天因素的影响，比如挑不挑食什么的……话说你们聊的这个小方是谁啊？”
　　王大柱的老伴赶忙拽了他一下：“你就别插嘴了，我们到旁边去吧，那边有少年宫举办的航模大赛，好多小孩子，我们过去吧。”
　　王大柱不乐意了：“干嘛呀，我年年都在少年宫当义务教员，教小孩子各种工业技术。我现在要为自家孩子的诞生努力，我不要看别人家的孩子……”
　　他老伴：“你别说话了！让人家自己浪漫去！你在这添什么乱啊，走走，去看航模比赛去！”
　　“你这话说得，我在怎么就不能浪漫了，我也很浪漫的！我不是还泡到你了吗？”
　　“你浪漫个屁！我是计算机给配的。”
　　王大柱就这么被拽走了。
　　王平安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
　　安格丽：“你爸不知道小方的事情啊？”
　　“他知道，只是他以为小方是男的。我一直把小方当好兄弟跟老爸介绍。”
　　“都一起去选化妆品了，还是好兄弟啊？”安格丽揶揄道。
　　王平安苦笑了一声：“你是不知道在柜台发生了什么。小方当时拉着我跑了过去，一上来就嚷嚷着：‘我要试试看口红！’
　　“那时候柜台的售货员还不像现在都是安排的福利岗位，那时候都是机器人，于是机器售货员热情的开始介绍口红，结果小方第一眼就看上了一支大红色的，高喊着‘烈焰红唇’，拿了过来，就往嘴唇上抹。
　　“抹完还不等我评价，她自己就哈哈大笑：‘我草抹了口红之后我的嘴好红啊！这也太红了吧！哎呦我草跟你讲，这个口红有很浓的香香的味道，原来女孩子的嘴唇香香的是因为口红带香味啊，哈哈哈有没有感觉幻灭了？’”
　　安格丽从化妆包里拿出自己的口红：“烈焰红唇的话……应该是那种大红色吧，我从来不用那个色号。”
　　王平安：“你嘴唇的香味是不是也是口红的味道？”
　　“是啊。从我自己的实践来看，你比较喜欢柠檬香。接下来呢？”
　　王平安无缝切换回追忆模式：“接下来她拿着口红，要往我脸上抹。这时候机器人适时推荐了男士口红，她立刻就把那个‘烈焰红唇’扔了，拿起机器人推荐的来向我逼近。”
　　安格丽：“简直就像两个大男孩在玩具专柜挑玩具。”
　　王平安耸了耸肩：“是这么回事，所以她一直是好兄弟。加上她那个造型，女性的特征实在不明显，所以……”
　　远处突然发生了争吵。
　　王平安停下来，好奇的看过去。
　　靠近岸边的双人船上，一个女生正在喊：“所以对你来说，陪我来公园只是履行义务？你真的爱过我吗？我就是计算机给你安排的累赘呗？”
　　王平安皱眉：“计算机安排的累赘？”
　　他的手机立刻开口：“就算是经过计算完美契合的人，也有大概百分之五的几率闹掰，毕竟人类在恋爱过程中非理性行为的数量会大大提高，而且越是热烈的恋情非理性行为的数量越多。
　　“而计算机匹配的情侣，往往过程都会比较热烈。”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对安格丽说：“听到没，我们有百分之五的几率闹掰。”
　　安格丽：“放心，这不是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备选嘛。计算机真是贴心。”
　　艾琳一脸懵逼：“什么东西？我怎么就成备选了？”
　　王平安：“超级计算机钦定你来当败犬。正好你也是金发，够传统的。”
　　话音刚落，船上闹掰的小情侣，女方纵身一跃就跳进湖里了。
　　安格丽大惊：“我的天！”
　　下一刻，船上的小伙子也噗通一下跳水里，把女孩救了起来。
　　女孩在水里一边哭，一边用力猛捶小伙子：“你放开我！”
　　小伙子：“不！我只是值班太累了，但是相信我，没有你的世界根本毫无意义。”
　　王平安皱起眉头。
　　他手机解说道：“应该他们两人就是这种喜欢戏剧化展开的性格，毕竟匹配出错才比较罕见。”
　　王平安：“我的错觉吗？你还挺得意的。”
　　“我是完全理性的，所以这确实是你的错觉。”
第189章火箭我们可以专业的
　　王平安不会放过揶揄超级计算机的机会，便追问道：“超级计算机不是全知全能的吗？怎么还有百分之五的几率告吹呢？”
　　他手机回答：“因为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不是，超级计算机还会甩锅哦。
　　“这听起来是一种甩锅，”他手机继续说，“但其实是在描述客观事实。越是偏向理智的人，出问题的几率越低，你和安格丽就都是非常理性的人。”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就在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王平安十分熟悉的轰鸣，他扭过头去，就看见一枚火箭拔地而起，冲向天空。
　　艾琳大惊：“发射场不是离这里很远吗？”
　　安格丽：“安心，是个小火箭，看起来应该能打个十公里左右的高度。”
　　王平安：“嗯，应该是附近少年宫组织的探空火箭发射。我小时候也做过这东西，制作发动机用的液体燃料的时候还引发了事故，把实验室的下水道炸了。”
　　艾琳狐疑的看着王平安：“小时候做过？”
　　“是啊，小时候。这算什么，升到高年级，还能参加夏令营去近地轨道开着机动舱收拾轨道垃圾呢。”
　　安格丽忽然说：“说起来夏令营，我就想起来了。我们去火星路上遇到的那对兄妹还好吧？”
　　安格丽指的是那对偷偷摸上飞船的兄妹。
　　王平安撇了撇嘴：“不知道呢，应该还好吧……”
　　他的手机开口道：“我可以查看一下那位吕姓小妹妹的近况。需要我来查一下嘛？”
　　王平安：“她还好吗？”
　　“她正在以进入太空飞行学院为目标努力。她的母亲一直认为太空军在这件事上存在重大失职，一直在投诉。”
　　王平安皱眉：“她母亲还在闹啊。那她父亲呢？”
　　“他父亲已经和母亲协议离婚。”
　　艾琳大惊：“你们这边也能离婚的吗？”
　　“当然能。离婚自由是婚姻自由的一部分啊。之前还有新闻，说民政局办离婚的办事员各种找借口，不让人办离婚，劝阻了很多对来离婚的人，结果最后那个人被裁定干涉婚姻自由，吃了处分呢。”王平安说。
　　艾琳眨巴眨巴眼：“我们那边一直说的是，你们这边什么都是电脑安排的，一切都以公共利益为重。”
　　王平安笑了：“怎么可能，伱看超级计算机也承认，它安排的婚姻有百分之五的机会成不了。”
　　艾琳：“超级计算机？”
　　“呃，我是说，像超级计算机一样的小爱同学。你看，小爱同学也是AI，只是不如超级计算机的AI规模大。”
　　其实王平安这样说的时候，有点担心艾琳知道量子计算机的人工智能和小爱同学的算法类人工智能有本质上的区别。
　　但是艾琳显然不知道这点，没有提出反论。
　　看起来国内外都没有声张超级计算机和人类一样有灵魂这件事，而是有意无意的混淆了超级计算机和普通算法类AI。
　　王平安自己也是加入了现在这个项目，碰到了图教授才知道这件事的。
　　他的手机这个时候也很乖巧的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王大柱领着一帮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们过来了。
　　系红领巾说明这帮孩子现在正在进行课外活动，可能是少年宫组织的。
　　王大柱一副夸耀的口吻指着王平安说：“来，这是我儿子！是太空军的英雄飞行员，拿了银星的！”
　　王平安皱眉：“老爸你什么时候……”
　　王大柱：“你给孩子们讲一讲你怎么拿的银星又不会少块肉！来，给孩子们讲一讲嘛！”
　　王平安正挠头呢，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平安？”几天前同学会上见过的邓淼颖一脸意外的看着他。
　　“呃……你也戴着红领巾……意思是……”
　　邓淼颖笑道：“我是少年宫的老师，今天带孩子们出来进行课外活动。看到刚刚的火箭么，孩子们做的。”
　　这时候邓淼颖目光落到王平安的中分裤上。
　　“这个裤子……”
　　王平安：“这个啊？你忘了？高中时候演话剧的衣服，现在穿起来竟然还合适。都十几年了。”
　　邓淼颖：“怎么会忘记呢，这是我给你挑的啊，我记得你是演一个美国飞行员。”
　　“对对，我就演……”这个瞬间，王平安想起来出门前安格丽给他选衣服的时候，对这个中分裤的评价。
　　“挑这个裤子的女孩子喜欢你。”
　　他看着安格丽。
　　安格丽无视了他的目光，直接对邓淼颖伸出手：“您好，我是王平安现在的女朋友，用你们的说法叫对象。”
　　邓淼颖微微一愣，然后露出释然的笑：“您好，果然是很有书卷气，很有气质的女孩子啊。”
　　王平安的口袋突然开始播《同桌的你》：“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王平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别添乱！”
　　然后他尴尬的对邓淼颖笑了笑：“这手机，我装的模块太多了，跟活宝似的。”
　　手机：“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擦去……”
　　王平安：“你这也错了啊！这是好兄弟才唱的歌。老钟什么的放这歌就对了，别乱来啊！”
　　小方：“对对！这歌我合适！”
　　——你也一边去！
　　王平安和手机拉扯的当儿，安格丽和邓淼颖笑眯眯的面对面。
　　邓淼颖：“您在哪个单位工作啊？”
　　安格丽：“我是他的同事，他是指令长，我是舱外操作手。我们一起拿的银星。”
　　邓淼颖笑容依旧：“高中的时候，他就总说，自己期望的爱情是《刑场上的婚礼》那种爱情。没想到他真的付诸实践了。来，你们俩一起跟孩子们讲一讲怎么拿的银星吧。”
　　已经聚集到邓淼颖身边的孩子们齐声道：“讲讲吧！”
　　王平安：“行，我就跟你们讲讲……”
　　安格丽：“顺便再跟孩子们讲讲你是怎么成长为太空军战士的呗？讲讲你在舞台上怎么演美军飞行员的。”
　　王平安：“不是，你来劲了还是怎么的？”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安格丽柔声说。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这个时候，小孩子里面有人开始起哄：“哟哟哟！搞对象好火热啊！”
　　邓淼颖：“那就麻烦你们两位了。顺便再麻烦你们两位点评一下刚刚孩子们发射的火箭。”
　　王平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安格丽。
　　安格丽笑道：“当然，火箭我们可是专业的。”
第190章误会
　　王平安他们就一直给少年宫的孩子们讲到了太阳落山。
　　告别了呃孩子们，一直旁观了整个过程的艾琳说：“你们居然无差别的给孩子们提供这种程度的特别课程……”
　　王平安：“这是兴趣班，用你们那边来类比……算童军营？”
　　艾琳：“你觉得我这种住公共住宅的人会有机会参加童军营吗？但是伱们这边不一样。”
　　“是的，我们这边只要能报上名都能参加。当然有些热门的夏令营要么靠运气，要么看老爸老妈能不能用工分换出资格来。比如我小时候去宇宙开BALL清理太空垃圾就是靠抽签。
　　“我老爸为了给我调整基因把工分都用光了，后来赚的工分都用来整房子了。”
　　艾琳露出了神往的表情：“我要是出生在这边该有多好啊。你们为什么不在孤星国建立这一套制度？你们不是胜利了吗？”
　　王平安耸了耸肩：“说是为了保持社会形态的多样性。”
　　艾琳：“听起来像是建立了一个保留区，把我们这些生活在落后制度下的人当成活标本养起来。”
　　王平安正要答话，他的手机先说话了：“即使是在普遍使用超级计算机进行分配的现在，也可以观察到目前的制度存在优化的可能性，只是目前生产力的巨大发展掩盖了部分问题。
　　“所以，保留制度多样性有其必要，这是规划新的制度时重要的参考。”
　　王平安点点头：“确实。不过我个人的观察，有时候与其说是制度的缺陷，不如说是人类的劣根性吧。”
　　这么说的同时，他又想到了曾经遇到的一系列各色各样的人，包括偷渡飞船的吕氏兄妹以及他们的父母，在火星上遇到的那位举报了自己爱人的宣传干事，等等等等。
　　当然，还有在火星的那位卡了自己晋升很久的指导员苏剑英。
　　手机：“建立制度的终极目标，就是尽可能的兼容人类的劣根性，尽可能的达到尽善尽美啊。”
　　王平安：“那还不如从根本上改变人类，比如让人类全部拥有心电感应能力！这样就可以解决人类之间沟通过于低效的问题。”
　　安格丽：“你这个人，真是思路一不注意就要跑到科幻范畴来。”
　　艾琳则狐疑的盯着王平安的手机。
　　王平安：“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机像个真正有灵魂的人？”
　　他这么说其实是想给超级计算机添麻烦，看看它会怎么处理。
　　没想到它的手机像人类一样哈哈大笑：“你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我确实就是个有独立灵魂的人啊！我啊，可是会梦见电子羊的哦！”
　　艾琳蹙眉：“你这个手机的AI到底下载了多少拟人模块啊。一般不都是那种非常孤僻的人才会给手机整这么多模块，让AI当自己的朋友吗？”
　　安格丽笑道：“你是不知道，他直到三年前，还是自己一个人飞行呢，地球和火星之间走霍曼转移的话动辄三十到五十周，他可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我当时甚至会给电脑捧哏呢。”王平安接口道，口气听起来像是在描述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艾琳：“你的心理没有出问题？我虽然学的是传播心理学，但是需要选修心理学概论，你这样的情况心理大几率要出问题的。就算你依靠对梦想的坚持来抵御孤独，你也会变成偏执狂，那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王平安：“你说得对，我确实有偏执狂之类的症状，三年前的测试中我的心理学量表的确‘红了’，这是我们这边对心理出问题的俗称。”
　　艾琳：“那你还能正常飞行？”
　　王平安咧嘴一笑，瞥了安格丽一眼。
　　安格丽：“不要！不要再提那个梗了！我已经在后悔当初这么说了！”
　　王平安无视了她的抗议，夸耀似的对艾琳说：“那是因为我得到了解药啊！”
　　安格丽扶额：“你这混蛋……”
　　艾琳：“什么意思？我不理解，是因为她所以你？嗯？这不合理吧？”
　　王平安的手机：“心理学，很奇妙吧？”
　　“不不不，这不合理。确实，获得一名挚友，得到内心的慰藉，可以大大的缓解问题，但是依靠这个就根除问题那几率也太小了吧？没有任何一个心理医生可以下这样的判断。”艾琳不依不饶的说。
　　王平安默默的听着艾琳的话。
　　人类的心理医生可能无法下这样的判断，但是……自诩近乎全知全能的超级计算机可以。
　　关键还给它判断对了。
　　这样想的刹那，王平安耳畔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耳语道：“真的对了吗？我并没有消失哦。”
　　——不，你不需要消失，没有谁应该消失。
　　没有谁。
　　王平安这么想的当儿，耳畔传来嘎嘎的笑声，跟鸭子一样。
　　“嗨呀，本来还想为难你一下呢。”
　　有人不无遗憾的说。
　　王平安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这尼玛真的是我的幻觉吗？这也……太栩栩如生了吧？就仿佛她真的活着一样。
　　“是幻觉哟，”小方背着双手，微笑着说道，“你只是太喜欢那本球状闪电，太喜欢那朵量子玫瑰了。唯物主义的战士可别输给张力的伪科学哟。”
　　王平安注视着小方。
　　突然他意识到，小方并不存在，所以现在情况非常尴尬，因为他对上了小方身影后方一位外国人的目光。
　　在那个外国人看来，刚刚王平安就是在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的方向。
　　王平安露出抱歉的笑容，这应该是一个误会，笑一笑应该就能过去。
　　然而，那个外国人却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
　　他抬起手，做了个受过军事训练的人都能直接看懂的战术手势。
　　那个手势在说：你好。
　　王平安：“小爱同学，查一下现在跟我对视的外国人什么来历。”
　　其实负责保护王平安的保密局干员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外国人的异常举动，但王平安不想把宝压在外人身上。
　　小爱同学立刻回应：“姜威恩，一类永居权拥有者，已经在华国居住超过五年。所有的证件都没有问题。”
　　王平安：“他有在军事单位或者准军事单位服役的经历吗？”
　　“有长达十年的PMC服务经历，目前担任安保人力派遣公司训练主任。”小爱同学继续回答。
　　王平安皱着眉头，盯着还坐在原来位置的姜威恩。
　　误会？
　　因为有PMC的经验，才会用战术手势打招呼？
第191章一个归化民的故事
　　王平安很快作出了抉择：如果对方是个正常的归化民，那上去打个招呼也没啥问题。如果对方有问题，自己主动出击可能会让对方露出破绽。
　　而且敌人的目标应该是活捉自己，甚至诱使自己叛变，那也就是说就算那个真的是敌人，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有绝对的保证。
　　于是王平安扔下俩妹子直奔那位。
　　对方站起来，咧嘴露出微笑。
　　到了对方跟前，王平安伸出手：“您好，我是太空军中尉王平安。”
　　“姜威恩，目前是个人力派遣公司的教练。”对方握住王平安的手。
　　一摸掌心的老茧，王平安就知道对方一定没有远离当年在PMC讨生活的家伙事。
　　王平安：“我不知道现在我们这边也有安保人力派遣公司了？”
　　“我们主要是给在华国的外国企业提供服务，”姜威恩回答，“这些公司本能的更信任西方面孔。”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您这个名字，姜威恩，听起来很像是直接从英文名音译过来的啊，您的英文名应该是约翰·维恩，或者……约翰·维克？”
　　对方哈哈大笑：“真少见，还能遇到了解我中文名典故的人。没错，这个中文名源自那部著名的老电影，好莱坞最后的荣光，无所不能的职业杀手约翰·维克。”
　　“所以这是个致敬？”王平安也跟着笑道，“就因为您是那个电影的粉丝？”
　　对方反问：“不然呢？你该不会说电影里都是真的吧，杀手家族，高桌议会，就算真的有这些，也早就被你们粉碎了。就像那首歌唱的一样，‘把文化阵地夺回来，把牛鬼蛇神抓出来~’”
　　王平安：“可是您刚刚给我打了个战术手势……”
　　“因为您一直保持着警觉性，注意着周围的一切，我总觉得我们是同行。”姜威恩笑道。
　　——这个解释听着倒也合理。
　　就在这时候，一只阿拉斯加雪橇犬小跑过来，在姜威恩面前坐下。
　　王平安：“你的狗？”
　　“是啊。”
　　王平安：“亡妻送伱的礼物？”
　　老外哈哈大笑：“您真的非常喜欢那部老电影呢，可惜不是。我的妻子和我一起来了华国。实际上我会寻求归化，主要的原因也是这边有免费的医疗。我妻子曾经用过义体，用了之后就整天做噩梦。
　　“这边不一样，只要拿下永居，所有的医疗资源就会对我们开放。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地上天堂。”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老外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妻子现在还在排队的过程中，毕竟她要接受的体外再生移植治疗就算在这边也是紧俏资源，不过总算是有个盼头。在我的故乡，我们根本出不起体外再生再植入手术的费用，连零头都不够。”
　　王平安撇了撇嘴，太空军全都能直接享受体外再生，秦琼就是提取了基因在猪身上再生了一个心脏，然后重新植入回去。他的机械心脏只是新的心脏长好之前的替代品。
　　但对于太空军之外的人，体外再生的资格是要排队等的。
　　王平安：“希望您的妻子早日康复。”
　　“借您吉言。马上就要轮到她了，不过最近她的情况有些严重，还好这边心理学服务一直都量大管饱。”
　　姜威恩顿了顿，表情莫名的有些惆怅：“不过她最近，越来越不愿意去看心理医生了。之前我还发现，她把医生开的药物偷偷藏起来，骗我已经服用了。”
　　王平安：“那您可以试着多带她来公园逛逛，看看公园里欣欣向荣的景象。”
　　姜威恩抬头扫了眼公园：“是啊，真是美好的景象。我本来打算带她来的，但是她又哭又喊，我只能给她注射了足量的镇静剂，让她睡下了。”
　　王平安：“那……您……”
　　“你不用感到抱歉，如果我们没有过来，我在PMC攒下的钱甚至付不起一直给我妻子请心理医生的钱，至于天价的体外再生移植……哼，根本想都不用想。
　　“我妻子是在PMC的行动中负伤的，PMC提供了‘福利’，给她提供了性能卓越的义体。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真的是福利，我妻子也总是用义体带来的‘性能优势’在格斗中压制我，以此为乐。她还多次劝说我也义体化。
　　“可是渐渐的，她对义体抑制剂的需求量越来越大，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为了让人类的神经跟上义体超高的性能而特制的兴奋剂，他们却把那叫‘抑制剂’。”
　　王平安蹙眉：“等一下，我以前很少接触使用义体的人，我有个战友因为战伤所以移植了机械心脏，为了抑制心脏带来的异样感觉，他需要注射镇静剂，没说需要兴奋剂啊。”
　　他的手机开口了：“这涉及到两种不同的应对方案。一种是降低人类神经系统的敏感性，让感觉钝化，以此来抑制义体带来的幻觉之类的副作用。另一种就是反过来，提高人类的感觉精度，让人类的神经跟上机械。”
　　姜威恩：“我们怎么可能钝化感觉，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总而言之，我妻子需要的‘抑制剂’剂量越来越大，到最后干脆失效了，义体提供的超越人类本来感知的情报快要把她逼疯了。
　　“这个时候，我们得到了归化的机会。所以我们选择了归化。到了这边一切似乎都好起来了，虽然我们出生入死攒下的钱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但是这边什么都不缺。
　　“我妻子拆了大部分的义体，定期接受心理治疗，体外再生治疗也排上队了，一切都有了奔头。”
　　王平安：“直到你妻子的状态恶化。”
　　“对。就算现在马上轮到她，肢体还要用一年的时间完成体外再生，然后才能移植。”姜威恩轻轻摇头，“我想我只是不想接受自己将会失去她的事实罢了。”
　　王平安低头看手机：“就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忙吗？”
　　“有。可以用克隆法来生产移植需要的器官，比在猪身上育成要快许多，但是这种方法已经被伦理委员会禁止了。因为按照最新的法律，克隆人也被视作智慧生命，拥有人权。”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他表情凝重的问手机：“我国禁止这样做，那外国……”
　　手机：“外国甚至有利用克隆人演出的过激真人秀，你觉得呢？”
　　手机如此回答的同时，王平安注意到，名为姜威恩的外国人正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
第192章在阴暗的角落里
　　王平安笑道：“我来猜猜，姜威恩同志，剧情的展开是不是这样，你的老相识找上你，说可以让你爱人享受我们这边被禁止的技术，代价就是伱重操旧业。”
　　姜威恩笑着摇了摇头：“很有想象力的说法，不过我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值得大老板们大费周章的价值。
　　“我又不是真的约翰·维克，那只是末代好莱坞创造的一个角色而已，跟美国队长差不多。
　　“我只是喜欢这个角色，才在归化的时候选了这个名字。”
　　王平安咋舌，他的手机嘟囔了一句：“合理。”
　　姜威恩：“你的手机话很多啊，最近年轻人都喜欢让自己的AI变得这么贫嘴吗？”
　　王平安：“我三十了。”
　　“哈哈，相对于我来说你仍然是年轻人。所以你喜欢自己的AI这么贫嘴吗？一般不都是比较孤僻的人才喜欢让AI比较多嘴吗？”姜威恩看了眼王平安身后的妹子们，“你可不像是孤僻之人啊。”
　　王平安：“我比较喜欢拥抱技术的进步。刚刚我那个猜想，是我莽撞了。”
　　“没有，挺有想象力的猜想。我们不妨顺着这个猜想推进下去。
　　“假设我就是约翰·维克一样的专业人士，真的有老主顾过来给我开了条件，那今天我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和你近距离接触，通过自己的观察，判断你的实力，顺便试探一下你周围的安保力量。”
　　姜威恩扫了眼周围：“抱歉，至少我看不到周围有什么安保力量，要么他们都很专业，擅长消失在人群中。要么他们过于依赖电子设备的监控，而且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从隐藏的地方赶来。
　　“有这样的机动能力的人，八成装备了重型义体，应该和我的爱人一样深受义体综合征的困扰。”
　　王平安按着对方的思路继续往下讲：“你获得了这个情报，但是因为我主动找上你，现在负责保护我的人已经注意到你了，他们不会因为你是个普通的归化民就放松警惕，会仔细的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姜威恩：“那这样我的行动就起到了反效果，这是个剧情漏洞，编剧会被影视类自媒体当经验卡车来刷的。正确的做法是隐藏在你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的侦查。
　　“但是有两种方法，可以让这种活动变得合理。第一种，这是个声东击西，其实还有另一拨人在暗处等着。第二种，你也是个特别牛逼的杀手，这样可以通过我们直接面对面的对手戏，把敌对情绪拉满。
　　“当然第二种情况在逻辑上不成立，但是爆米花电影这东西嘛，合理性总是要为剧情冲突让路的。那么，你是杀手吗？”
　　“不，我只是个飞行员。”王平安两手一摊。
　　姜威恩也笑了：“我想也是。你看起来就不像是我的同行。好吧，头脑游戏到此为止，事实就是，我只是一个生活有些不如意的归化民，只是一时兴起给你打了个战术手势。”
　　王平安：“您爱人的状况可不像是‘有些不如意’的程度。”
　　姜威恩：“这要取决于你怎么看问题。如果我没有到这边来，可能早就拿起枪对着她脑袋来了一枪，永远结束了她的痛苦。绝大多数‘义体金刚’都是这个下场，子弹贴着颅骨打进去，彻底撕碎唯一没有义体化改造的部分。”
　　“义体金刚？”王平安疑惑的问。
　　“对高强度义体改造人的戏称。名字看起来很屌，但是只有在治安战中才能派得上用场，到了正规战场会被军用级的重火力轻而易举的烧毁。
　　“战场上还是你们厉害啊，你们驾驶的飞船哪怕是战斗艇也用的聚变堆，激光器的功率一秒钟就能把什么义体金刚统统蒸发。”
　　王平安笑了，随口接了一句：“义体还是有优势的，最起码比较小，容易隐藏在人群中。太空军陆战队穿的那种战斗外骨骼块头太大了，太明显。”
　　姜威恩也笑了：“听说太空军陆战队用的手雷都是核手雷？”
　　“对的，主要在跳帮战的情况下，目标内部很大几率没有空气，你懂吧？太空中的军用设施和舰船进入战斗状态第一个动作就是抽光内部的空气防止减压造成的二次破坏。
　　“没有空气传递机械波，常规炸药威力就大打折扣了。只有核弹才有足够的威力。”
　　姜威恩听完王平安的话，轻轻摇头：“所以我们这些人，只能是滑稽的‘义体金刚’。我见过的最猛的义体人，也没办法抗住核手雷的攻击。”
　　王平安笑道：“核手雷在地面使用威力就太大了，地面有介质传递机械波。”
　　姜威恩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好了，我该回家去看看我爱人了。和你的聊天很有意思，我想我可能确实需要人好好的倾诉一下。那么，再见，萍水相逢的太空军中尉。”
　　王平安也挥挥手：“再见。”
　　**
　　时瞬看着屏幕上那位姜威恩离开，扭头对部下下令道：“解决一下他爱人的问题。”
　　“头，有这个必要吗？他的履历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PMC老兵。”
　　“履历可能是假的。而且现在通讯的方便程度，也让我们难以做到监视对方所有的通讯往来，特别是在对方有可能有超级黑客的情况下。我们要杜绝一切出问题的可能。”
　　时瞬刚说完，他的副手就报告：“我给姜威恩爱人开了个特别通道，她今天就可以去提取DNA，移植用的全套躯体最迟今晚就会在猪身上开始长。
　　“我的天呐，她妻子基本只有脑子留下来了，要占用很多体外再生医疗资源，难怪排队排这么久。”
　　指挥车里待命的外勤干员都凑过来透过屏幕看姜威恩妻子的体检报告。
　　其中一个嘟囔道：“乖乖，这留下的部分比我还少。妈的，我将来会不会也会疯啊？”
　　“想什么呢，你有全套的心理学矫正，而且将来不用排队就能换回肉的。他妈的，最近我也开始做奇怪的梦了，梦中是一片金色的草原，还有小女孩唱歌……”
　　“你特么的……最近刚看了古代那个叫《风之谷》的动画吧？”
　　**
　　姜威恩刚坐进自己的车，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电话，里面是个甜美的女声：“请问是姜威恩同志吗？”
　　通过呼吸之类的小细节，姜威恩判断那是个人类。
　　这种接线员一样的岗位可是经常要被人拿来当撒气筒，所以一般都是由机器人来担任。
　　姜威恩稍微打起精神：“我是姜威恩，请讲。”
　　“这里是归化人员福利委员会，您妻子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将立刻为她安排体外再生移植。”
　　姜威恩：“我妻子可是需要再生除了大脑之外的一切部件。这可是大工程。除非你们用克隆人然后把脑子移进去。”
　　“克隆人的基本人权得到我国法律的保护，所以这是不行的。我们会制定一套完美的方案，您妻子的各种器官将会在猪身上生长出来。具体需要使用多少头猪，要看我们给您妻子制定的详细计划。您明天有空吗？可以带她来中心人民医院吗？”
　　姜威恩：“你是说，你们会用猪身上生长出来的器官，给我妻子拼一个新身体？之前不是说这需要占用太多资源所以要排队吗？”
　　“是这样的，我们查询到您归化时间已久……”
　　“有人给我开了绿灯，我明白，我懂。明天我会带着我妻子去中心医院的。”放下电话，姜威恩扭头看着外面繁华的一切。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片，看了看上面的数字，然后默默的掏出手工烟丝，把纸片卷成烟。
　　点燃。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看着烟圈在阳光中缓缓上升。
　　**
　　这天深夜，姜威恩走进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里还有零星的客人，看起来都是附近机关值夜班的。
　　没有人注意姜威恩。
　　他径直走到了墙角的卡座，在已经占据卡座北侧位置的客人对面落座。
　　客人马上开口了：“你疯了吗？直接跑去见王平安？就算是侦查，也不用和他照面吧？保密局一下子就注意到你了。”
　　“这正好可以测试一下，看看你和保密局谁道行高。”
　　“我这层皮没有被剥掉之前，我道行高。但是……妈的，我可警告你，我现在帮你们干活，不是因为我对你们有什么信仰，别把我当成剑桥五杰，我是为了私人岛屿，钱，还有妞。
　　“我特么就一俗人，别几把考验我！”
　　姜威恩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说：“这个咖啡店，怎么会有音频对冲器？”
　　对冲器，是AI算法控制的声波装置，它会发射经过调整的声波，这个声波的波峰和波谷刚好跟要掩盖的声音相反，于是两个声波就对冲掉了。
　　现在姜威恩和眼前男人的话，全都无法离开他们在的这个卡座。
　　男人：“因为有很多人想要薅****的羊毛，这里就是这些人的老巢。同时这里也是反投机倒把局之类的机关刷KPI的地方，像我这样的蛀虫会时不时把一些这样的地方透露给对应的部门。
　　“放心，现在这里还没有被他们知道。要我说，就该把这些强力机关全交给计算机指挥，但是有些大佬不放心计算机，怕它们和我们不是一条心。”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的天花板。
　　“正因为这样的担忧，才有我们这种蛀虫进行——嗯，那个学名怎么说来着？对，****，文化人就是厉害啊，整得这么文绉绉的。要全是计算机来管——你说计算机会不会也****？”
　　姜威恩：“如果计算机也有自私这个概念，那我猜它们会。”
　　男人耸了耸肩：“我们没机会知道了。毕竟现在计算机都在带着镣铐跳舞，在我看来就是人类在给计算机拖后腿。言归正传，这个钥匙你拿着，今晚所有的摄像头都不会识别到你，别管我怎么做到的。我会口述一个地址给你，去了之后大夫会给你换一张脸。
　　“这里还有一袋头发，刚采集的，用于需要DNA验证的场合。一切要采血液样本的验证都别做。新脸的身份是个归化多年的华国通。
　　“记住了，所有这些只能给你一天左右的自由活动时间。王平安，还有她的搭档，都要活的。对了，你现在乔装了，怎么带你妻子去医院？”
　　姜威恩：“她刚刚就被送走了，她的克隆人很快会准备好，她会喜欢这个新身体的。”
　　男人撇了撇嘴，又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见这个王平安？就为了给我上眼药？”
　　“猜猜我为什么要接下这个活儿？”姜威恩反问。
　　男人：“因为你妻子不是吗？”
　　“不，是因为我见了王平安之后，我妻子的排队问题马上就解决了。这让我意识到，就算在这边，世界也对某些人更加公平一点。”
　　男人笑了：“这我就要和你说道一下了，我们这边讲究一个权利和义务的对等，除了我这样的败类以外，一般人做多少贡献就会有对等的权利。
　　“那位王平安，估计也是因为在特定的方面作出了突出的贡献，才会被这样优待。
　　“我想你如果作出了较为突出的贡献，比如拿个劳动奖章什么的，你妻子的排队应该也会提前。”
　　姜威恩皱眉：“劳动奖章？”
　　男人又说道：“当然了，因为我这样的蛀虫存在，奖章的评选也……那叫什么来着？该死的，我又忘了……不过奖章的评选计算机参与的成分很大，所以我这样的人操作空间比较小就是了。”
　　姜威恩：“听起来计算机是一切问题的终极解决方案。”
　　“那当然。但是你看，计算机毕竟非我族类啊，对吧？”男人说着拍了拍姜威恩的肩膀。
　　姜威恩叹了口气：“我总觉得，有一天计算机要统治人类世界了，会有一帮人类高呼‘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电脑’，成为计算机的皇协军。”
　　男人指了指天花板：“没准这就是大佬们担心的。”
第193章义体对义体
　　“少校”看了眼自己的队员们，开始了惯例的战前动员，尽管这对这帮为了钱而战的佣兵估计没什么大用。
　　所以他也尽可能的把话题往实用的方向偏。
　　“我们不知道这个王平安是什么人，反正上面让我们活捉他和他的姘头，我们就活捉。除了两个目标之外，所有对象都可以击杀。
　　“给我们的简报中说，必要的时候可以挟持目标身边的那位金发女性，能有效牵制目标。金发女性是个传播心理学家，手无缚鸡之力。”
　　“教授”疑惑的嘟囔：“为什么简报里会有这一条？我们的身体机能就算和调整人相比也占据绝对优势，如果我们在突袭状态下抓不到这个叫王平安的目标，那说明出了大问题了，绝对不是一个人质能解决的。”
　　辉勒两手一摊接口道：“显然这个累赘不是给我们准备的，我们只是用来牵制敌人安保力量的疑兵，弃子。”
　　少校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嘴，想要拿这次的奖金就全力以赴！”
　　辉勒：“真的会有奖金吗？我们毫无疑问已经被敌人注意到了，就算以我的反侦察能力也能知道这件事。我们一动起来就会装进敌人的陷阱里，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把敌人的战斗力量拖住，给真正的突击队创造机会。
　　“要我说，我们干脆叛变到华国人那边去吧，他们给钱出了名的痛快，因为对他们来说钱没有意义。”
　　少校喝道：“辉勒！”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上面的人如意算盘震天响，他们就压根没打算付尾款，他们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既然如此也就怪不得我们选择能活命的出路了。反正我不做诱饵，不！做！”
　　少校忽然笑了：“辉勒，你怕了。你不敢和华国的义体专家们面对面。抱歉，是我的错，我之前为了让伱们不要轻敌，把华国的义体专家们形容得写实了一点，没想到吓到了辉勒小小的心灵！”
　　“你他妈的！”辉勒冲上来抓住少校的衣领，但紧接着他就松开了，脸上露出笑容，“你想用激将法。没用的。我又不是那种追求战斗力的极致的疯子，我才不想和传说中的理想主义疯子面对面。你说对吧，卡西诺。”
　　卡西诺是队伍里看起来第二滑头的人，有着一头油腻的大背头，看着就像从前宇航时代的迈阿密海滩跑出来的花花公子。
　　面对突然踢给自己的皮球，他先看了眼少校，才回答道：“这个……我其实……主要我想知道这个王平安到底有什么了不起，这样我才能决定自己要不要拼了命去执行这个任务。”
　　其他人都扭头看着少校。
　　少校：“我也不知道。这是实话。”
　　辉勒一副得胜的表情：“看吧。连你都不知道。为了这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家伙，豁出性命去。”
　　“但如果我们这次逃了，”卡西诺一副犹豫的表情，“公司大概会拿原本应该支付给我们的尾款来悬赏我们。我们的义体现在大部分是通过军工复合体弄到的一等品，但这次叛逃之后，只怕没那么容易弄到一等品了。”
　　少校加了一句：“还有最新的实验机体也用不上了。”
　　辉勒：“但我们至少还有命。找个地方躲起来打游戏不好吗？”
　　少校冷着一张脸：“辉勒，现在这个社会，你想躲到与世隔绝的地方藏起来是不可能的。”
　　“我看有可能。”辉勒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躲到大战留下的鬼城去不就好了吗？”
　　少校：“那些地方全是被现代社会放逐的渣滓，连你这样的人到了那里，也是一只纯良的小白兔。”
　　“但我至少有命剩下。总之就是这样，我不干了。”
　　少校怒吼：“辉勒！”
　　这个刹那，所有人都一起抬头。
　　下一刻天花板被攻坚炸药炸穿了，冲击力把屋内的人全都掀飞——
　　少校反应最快，直接抓住了桌子固定身子，再顺势把桌子掀翻变成了掩体。
　　子弹暴风骤雨般的打在桌子上，在厚实的铁皮上打出一连串的凹陷。
　　这时候被冲击波掀走的教授稳住姿势，端着步枪对着突入的敌人扫射起来。步枪发射出的智能巡飞弹涌向敌人，结果瞬间就被干扰，在空中自爆。
　　少校：“别用智能武器！”
　　这时候辉勒大喊：“我投降！我知道你们优待俘虏！”
　　他的话吸引了突入的敌人的注意力，磁轨步枪的枪口立刻对准了他。
　　辉勒以惊人的敏捷度连续躲开了七八发磁轨步枪攻击。
　　这里所有人都装备了枪口预测系统，可以根据武器的朝向进行精准的闪避。
　　所有的直射弹道武器在这种程度的义体对决中唯一的意义就是迫使目标持续的高速躲闪消耗能量积累废热。
　　连续的躲闪之后，辉勒手肘部位的散热装置完全通红，他乘势冲向最近的闯入者，使出泰拳的肘击招式——
　　敌人一下子躲了过去。
　　辉勒继续进行贴身攻击，两人就像练了几十年武术的高手一样眼花缭乱的过招。
　　辉勒一边打一边大喊：“我都说了要投降了！你们可是不能杀俘虏的！”
　　对方回答：“我们知道你投降了，但是为了防止诈降我们要先让你失去行动能力！停止抵抗，然后相信我们。”
　　辉勒：“那真是抱歉了！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一种稀缺资源！”
　　这时候突入房间的人已经完全和少校的手下形成了捉对厮杀的阵势。
　　毕竟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双方又都是能躲闪子弹的“超人”，理所当然的会进入肉搏战阶段。
　　双方的义体都散发出高热，如果现在有人用热成像看一眼被少校的小队当成安全屋的这个民居，会发现根本就一团糟，到处都是机体排出的灼热空气。
　　少校大喊：“无法取胜，采取B计划！”
　　教授立刻虚晃一招逼退自己面前的人，抽空用义体击穿了身后的墙壁，露出安全屋的逃跑通路。
　　他正要冲出去，和他纠缠的人一个蹬墙动作上了天花板，在天花板以倒立的姿势狂奔几步之后落到了教授和逃生通道之间。
　　教授二话不说启动了自己的“备用保险”。
　　他的反应速度被瞬间提升到极致，机体的马达也进入超速模式，给他的义体注入了超过原本预想的运动性。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教授来说时间仿佛都被放慢了，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一般。
　　当然在其他人的视角里，就是教授突然化身“闪电侠”。
　　然而，教授进入这个状态的刹那，和他纠缠的那位也用同样的速度运动起来。
　　教授惊呼——这个状态下他的惊呼对没有进入超速的人来说就是一连串高频的尖叫：“你怎么也能这样！这个装置不是反人权的吗？”
　　进入这种状态有一大堆后遗症，教授自己也不得不严格限制它的使用，不然赚到的佣金都不够去看心理医生的。
　　对方也用同样的高频话语回复：“在探索未知领域的时候，人权可以在自愿的前提下被放弃。”
　　在超速状态连续过了几招之后，教授的辅助计算机连续发出义体融毁警告。
　　教授不得不停下超速状态，然而下一刻就被对方迅雷不及掩耳的给了面门一记直拳。
　　他钛合金的面部结构直接被破坏，连带着装在眼窝里的光学设备也被摧毁，强烈的震荡直达教授唯一的软肋——大脑。
　　教授昏了过去。
　　但是他的辅助计算机还在操作金属构成的身体，计算机按照算法作出了紧急决断，趁着阻挡的对手因为机体过热失去运动能力，冲进了逃生通道。
　　这个时候小队的其他人也四散而逃。
　　少校直接撞破了窗玻璃，靠着高强度的腿部支撑结构，落在有十五层楼高度差的隔壁楼房的天台上。
　　然后他甩开膀子狂奔，利用义体的高机动性在飞檐走壁。
　　他路过一栋居民楼的外墙，楼里正在写作业的小孩看到了他，立刻高呼：“妈妈！快来看啊！段誉在用凌波微步！”
　　他妈妈立刻过来，拍了孩子脑袋一下：“懂什么，这叫跑酷！”
　　少校一路狂奔，冷不防被人从侧面扑倒！
　　拦截他的人在扑倒他之后，直接站起来让到一旁，仿佛不管他逃多少次，都有信心再次拦截。
　　那人笑道：“你们怎么想的，我们可以利用飞行载具啊。”
　　少校站起来：“是啊，你们占据天时地利，甚至义体性能也更占优势，而且还有那种……那种精神气质。我早就领教过你们的厉害了。”
　　“那你还接这种任务？”
　　少校：“因为派我来的人说，这个王平安可能关系到人类的进化。他甚至有可能让我们和你们，重新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是吗？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王平安会关系到人类的进化？”
　　少校摇头：“没有。我也不在乎。”
　　说着他摆出了格斗的架势。
第194章机械好人
　　时瞬看着无人机传回来的现场画面，皱起眉头，拿起对讲机：“你在干什么？让狙击手解决战斗。反正这帮人只要剩下个头就能带回来审判。”
　　对讲机立刻传来回复：“我认为应该给予死士应有的尊严。”
　　时瞬：“你们……算了，赶紧打完收工。”
　　说着他扔下对讲机，不再理会那边的回应，而是扭头下令道：“第二组做好准备，敌人如果准备了多组人，现在很可能会趁机出动。”
　　“是。不过这种重型义体人想要不声不响入境比较难吧？”
　　“如果没人给他们开方便之门的话，确实如此。别掉以轻心。”
　　时瞬刚说完，就轻轻皱起眉头，指着面前屏幕上显示的城市平面图：“这个飞行器怎么回事？王平安家楼顶应该没有航线吧？”
　　“等一下，航管局说这是今晚进行人工降雨的飞机，有飞行许可。”
　　时瞬皱着眉头：“查看一下最近的天气预报，最近的降水有少到要出动飞机进行降雨的地步吗？”
　　现在的气象干涉技术主要通过太空的巨型阳光反射镜来实现，反射镜会根据混沌模型的预测，在给定的时间向给定的区域进行阳光照射，进而引发连锁反应。
　　但是因为这种连锁反应有太多不可控的变量，所以天气调整可能不太精确，有时候需要更具体的调整措施。
　　飞机播撒降雨试剂就是具体调整的方法之一。
　　时瞬的命令下达，指挥车里马上有操作员开始查看最近的天气预报，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没有，最近降雨都正常。而且明天的天气预报是晴天……这个降雨飞机出现得不太正常，我正在咨询气象控制局。”
　　时瞬：“我们的战斗机呢？拦截它。”
　　“气象控制局还没有回复，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是真的执行任务的飞机呢？航管局那边毕竟有备案的。”
　　时瞬重复了刚刚的话：“拦截它。”
　　话音刚落，操作员就报告：“气象控制局回应，今晚没有降雨任务。”
　　时瞬：“击落它。”
　　**
　　王平安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正在围绕自己发生这种大片一般的剧情。
　　他正在自家阳台上看星星。
　　这个年代看星星，相当一部分星辰都是移动的。
　　王平安：“你知道么，古代人看星空，基本都是真实的星辰，他们会在天上找各种星座。比如那个什么叫夏季大三角的，出现在很多歌曲里。”
　　安格丽看着天空：“夏季大三角？歌？”
　　王平安哼唱起来：“あれがデネブ·アルタイル·ベガ
　　“君は指差す夏の大三角
　　“覚えて空を見る……”
　　安格丽：“怎么又是日语啊……”
　　“前宇航时代他们生产了很多动漫嘛，可惜大战中那是最前线，禁核阶段攀登纳罗达峰的时候，那边已经是一片废土了。
　　“先是吃了一遍苏联的核弹，然后核弹导致的通讯断绝情况下对面又怀疑我军已经登陆，又炸了一遍，没有比岛国更惨的了。
　　“所以人们总是怀念已经不存在的事物，另外这些歌确实挺好听的。”
　　安格丽点点头：“确实挺好听的。这是什么动画的歌？”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歌好听。”
　　这时候坐在阳台靠墙的躺椅上的艾琳说：“我小时候邻居的爷爷看到星空就会愤愤不平，说‘那都是可恶的红色魔鬼的星辰’。”
　　王平安笑起来：“这么说也没错，近地轨道大部分空间构造体都是我们的，可不都是红色魔鬼的星辰嘛。那个爷爷是个红脖子吧？”
　　艾琳：“嗯，脖子是挺红的。他总说我们差一点就赢了那场大战，是总统不够坚定，连兵源都没有彻底打光就投降了。”
　　王平安皱眉：“什么意思？说伱们应该打到像德三那样，强迫所有小孩子穿上军装上前线？然后我军在地面推进的时候还能看到旁边的大豪斯上挂着吊死的尸体，尸体上挂着牌子写‘我是祖国的叛徒’？”
　　安格丽笑道：“你怎么说得好像亲自经历过一样？”
　　“我看过电影啊，打三德子的。”
　　安格丽刚要回应，艾琳突然指着天上说：“那个不是天空中的构造体吧？流星？”
　　王平安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天空中有一颗星辰拖着长长的尾巴。
　　王平安眯起眼睛，想看得清楚点。
　　安格丽拿出眼镜戴上，看了看说：“看起来倒是更像是坠落的飞行器。”
　　话音刚落那东西爆出一朵火焰小花花——
　　王平安：“我草！”
　　这个瞬间，他的手机突然屏幕高亮，紧接着阳台上的晾衣架突然向外展开——明明上面没有任何衣服，阳台上也没有人要晒衣服。
    ⑧  ○ 電   孑 書  w Ｗ Ｗ . Ｔ Ｘ  t ○ 2. c o m
　　下一刻碰撞声传来，晾衣架被撞得变形，可动结构直接被蹦飞，打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王平安一瞬间就看清楚撞上自家衣架的是什么东西。
　　是人，肌肉仿佛长到了脑子里的壮汉。
　　人的肌肉是不可能把拇指粗细的铁棍撞弯的，这一定是义体人。
　　义体人看着王平安露出笑容，正要行动——自动晾衣架突然通上了电。
　　那人怒吼一声，一个翻身落进了阳台。
　　王平安直接抄起旁边的晾衣杆——王大柱家的晾衣杆是粗大的铁管焊起来的，好像还是王大柱在战后自己动手做的，然后就一直用了三十年。
　　壮汉以和他壮硕的身形不相称的灵巧闪过了王平安的突刺，然后一把抓住晾衣杆直接往回顶。
　　义体的强劲力量，果然不是人肉体能对抗的，王平安直接连人一起被顶向墙壁，结果撞在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安格丽哎呦了一声，显然刚刚她充当了王平安的垫子。
　　壮汉的手臂一瞬间张开，露出内藏的非致命武器：“好好睡一觉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新的身影飞入王平安的视野。
　　壮汉的侧脸吃了结结实实一个膝击，钛合金的脸颊整个歪向一边。
　　新来者像舞女一样挥舞着两条“丝带”，两条丝带缠上壮汉展开的手臂，下一刻手臂就断成几截。
　　王平安：“那是那个叫飞刀的吗？这东西实用化了？”
　　新来者冷冰冰回了句：“这叫飞刃。”
　　说着她直接一挥手，壮汉的头就掉了。
　　艾琳还在状况外，看着掉在自己面前的脑袋立刻尖叫起来。
　　王大柱夺门而出：“怎么回事？刚刚那么大的声音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看见了刚干掉壮汉的妹子：“第三个？你好我是王平安的爸爸，我儿子虽然皮了点，但是绝对是个好丈夫……”
　　妹子：“王大柱同志，现在是紧急情况，请你立刻避险。”
　　她目光转向王平安：“附近应该还有七八个和这个一样的义体人，他们的身体完全可以从被击落的飞机上直接落地，请你跟紧我——”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货运无人机拽着一个人飞向天空。
　　义体妹子疑惑的看着那个飞远的人：“什么鬼？”
　　王平安看向自己的手机：刚刚自家的自动晾衣架突然展开，挡住了从天而降的敌人，估计就是它的杰作。
　　作为回应，手机开始播放《机器人总动员》的主题曲。
　　好么，附近的自动机器估计都被动员起来和落地的敌人周旋了。
　　王平安：“总之，我跟你一起行动，就可以了吧？刚刚我已经体会过了，这帮义体怪物不是我这个自然人能对抗的。”
　　妹子：“我特么也是义体怪物。”
　　王平安：“你是好怪物！”
　　安格丽：“你就不能把人家叫做机械天使吗？”
　　王平安：“我们是唯物主义者。这样，你是……对，机械好人！”
　　妹子一副想要给王平安一个大耳刮的表情。
　　王平安：“别动手！你动手我人没了！”
第195章超厉害的卡通小人
　　王平安跟前的妹子也对他吼了句：“你别吵，我要跟队长通话。队长，附近的自动机械都有点怪……我干掉的这个目标，好像被自动晾衣架阻挡了一下。”
　　趁着妹子跟队长通话的当儿，王平安捡起了地上那个壮汉的头。
　　这头还活着，一副要咬王平安的表情。
　　王平安把自己的手机凑近这脑袋：“你有办法做什么吗？”
　　手机：“这东西有军用级屏蔽，你得在我和他之间建立物理连接。”
　　王平安把手机怼进敌人脖子上的豁口里：“物理连接有了，然后？”
　　敌人开始破口大骂：“伱他妈的把什么东西插进我脖子里了？”
　　王平安随手拿起旁边的板凳，把板凳腿插进敌人嘴里，让他闭上嘴。
　　“小爱同学？你连上了吗？”
　　手机：“你是笨蛋吗？让你用线插对面的接口啊！”
　　王平安扭头看安格丽：“有数据线吗？”
　　安格丽：“我的手机都是蓝牙的。”
　　这时候义体人特工小姐一脸凝重的递给王平安一根数据线。
　　王平安：“谢谢啊。”
　　特工：“队长吗，保护目标在做迷之行动。他想把手机插到敌人的脑袋上。”
　　她报告的当儿，王平安把手机从敌人脖子里拔出来，带出来一坨粘稠的润滑液，他也不管这些，插上数据线，连接了手机和敌人（的头）。
　　本来还在躁动的敌人突然沉默了。
　　王平安仔细端详敌人的头，说：“我以为他会翻白眼，口水横流什么的。”
　　手机：“他只有脑子，其他都是机器。机器只会……”
　　话音未落敌人的双眼啪嚓一下冒了一串火花，紧接着一缕缕青烟缓缓升起。
　　王平安：“合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来救王平安的特工狐疑的问。
　　“呃，这个……”王平安迅速斟酌了一下，“是这样，我的手机搭载了非常强力的黑客攻防模块……”
　　艾琳：“你的手机搭载的东西还真多啊。”
　　王平安：“你不懂，我们这边的手机就是这么猛的，要不我们怎么在大战打赢了呢。”
　　然后不合时宜的沉默出现了，安格丽作为知道情况的，选择笑而不语，特工小姐和艾琳都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王平安。
　　王平安：“情况紧急，没时间计较这些细节了。小姐你带路，我们往安全的地方转移吧！”
　　“好吧，队长，我护送VIP向……嗯？怎么了？好的，明白了。”
　　然后义体人小姐扭头看着王平安：“新的命令是让我们原地待命，现在情况有些诡异。敌人自己陷入了混乱，队长判断可能是有强大的第三方势力从外部介入了。”
　　王平安看着自家手机，默默的开始琢磨怎么跟保护自己的保密局说清楚这个第三方势力是什么来头。
　　他开始了第一次尝试：“那个，其实是我的手机的黑客攻防模块黑进了敌人的系统，就是那个……”
　　特工小姐：“你的手机破坏了敌人的军用级攻性防壁？这可是专业级的黑客泡在冰水里调用一整个服务器群组的算力都无法攻破的东西。”
　　那看来那个服务器群组的算力不够强呢。
　　这个瞬间，一个全身义体都在燃烧的人从外面爬上了阳台，已经烧得露出光学元器件的双眼盯着王平安：“我至少可以——”
　　下一刻，他抬起手，手臂对准了自己的下巴，然后内藏的武器开火了，大口径鹿弹先是撕裂了阻挡发射口的手部组件，然后把他的头壳变成了一枚礼花。
　　特工妹子一闪身躲开了“脑花”溅射，然后质问王平安：“你的手机能达成这个效果？”
　　王平安纠结了一下，然后果断的说：“这一定是该死的第三方黑客！你小心啊，你也是义体人，你不会这样吧？”
　　特工：“我……应该不会吧，我们这边有专业的黑客支援。”
　　她说得相当的没有底气。
　　**
　　时间倒退五分钟。
　　第二组佣兵搭乘的飞机上。
　　“待会我们会经过目标居住的居民楼上空。采用滑翔空降的方式，直接突袭。除了两个目标之外的其他人可以挟持作为人质。”佣兵指挥官正在布置任务，“如果目标反抗，就使用非致命手段。一定要确保两人活着，而且身体要完整！别特么想着拿个脑袋就可以走了。”
　　这时候，驾驶飞机的计算机突然播放告警音：“敌跟踪，敌跟踪！”
　　指挥官：“立刻空投，快离开机舱！”
　　说时迟那时快，飞机就被击中了。
　　爆炸的冲击波将半个小队甩出去，剩下的半个小队有条不紊的从断裂的机舱中爬出来，跳进空中。
　　一架武装无人机追着跳出来的小队成员扫射。
　　下一刻，一名成员主动撞向无人机，落在无人机上面用随身携带的武器连续开火，轰开了无人机顶部装甲，然后把控制模块徒手掰了出来。
　　失去控制的无人机翻滚着坠向大地，撞进楼顶的广告牌中。
　　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虽然有点意外，但计划不变。落地，肃清目标周围的警备力量。可能会遇到敌人的义体专家。这帮人可能义体性能更强，训练更好，但是他们缺乏刀尖舔血积累起来的经验！”
　　突然，指挥官的话被打断了：“我被一架货运无人机挡住了，它抓住了我！”
　　“怎么回事，地面的自动机械都疯了！”
　　“路边摊的机器人在向我发射烤肠！”
　　“什么东西，这是在拍机器人总动员吗？”
　　指挥官不得不提高音量：“别惊慌！那些只是一些人工智能！就算被黑客黑进去了，也只能做简单的事情！”
　　“他妈的，指挥官，你来看看这个，这个烧烤机器人在把烧烤叉当西洋剑！”
　　指挥官只能呼叫提供支援的黑客：“DT！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同时入侵了整个区域所有的自动机械，然后在人工操控他们！”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可能他给每一种自动机械都编了一套算法类的AI，让他们采用丰富多彩的方式攻击设定好的目标。当然也可能华国所有的自动机械都有战斗模式……”
　　指挥官：“所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机械叛乱？”
　　“不……看起来自动机械只攻击我们的人。等一下，有人在入侵克罗索！”
　　指挥官看了下指挥终端上队员们的状态，克罗索应该只剩下一个头了。
　　“所有人！”他在指挥频道喊话，“敌人物理连接上了克罗索，把克罗索设定为不信任来源，不要接收从他那边发来的一切数据包！”
　　话音刚落，惨叫声就在通讯中响起：“草！我被入侵了！把我设为不信任……&amp;%#@……情况解决了，没有什么事！”
　　“他被入侵了！”指挥官大喊，“所有人，切断加密通讯，各自为战！”
　　“切不断通讯！模块不听使唤！”
　　“我的义体！我的义体过热了！我他妈在燃烧！”
　　指挥官质问支援的黑客：“DT！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的军用级攻性防壁这么容易就被突破了？”
　　黑客回答：“我不知道啊，你们的攻性防壁就算被突破，也会反过来烧掉对方的肉鸡，对方一边破解一边会损失算力的……滋滋滋……”
　　指挥官心都凉了，因为黑客下线了。
　　**
　　死城洛桑吉洛，大战留下的废墟其实早就悄悄地繁荣了起来。
　　人类像是顽强的蟑螂，在残垣断壁中建立起了新的繁荣。
　　但是会在这种地方生存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善茬。
　　佣兵、匪帮还有邪教徒分享着这个城市。
　　超级黑客DT的堡垒也建立在这里——这个数字化的时代，黑客到了哪里都有生存土壤。
　　他从冰水中坐起身，用惊恐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屏幕。
　　他拥有64组超级服务器，服务器全部和他自身一样泡在冰水中冷却。他通过一面电视墙见识所有服务器的状况——当然这些数据也会发送给他义体上的处理终端。
　　但是，通过电视墙监视服务器状况是他的坚持，这是必要的仪式感。
　　现在，构成电视墙的所有显示器都显示着一个卡通女孩的图像。
　　超级黑客里面有不少特别痴迷各种亚文化，用卡通女孩当自己标志的并不少见。
　　但是就算DT这种老油条，都没见过这个标志。
　　“你他妈是谁？”DT问。DT很确定对方能看到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对方都在屏幕上显示标志了，那自己的堡垒早就被对方掌控。
　　对方通过扬声器回答：“你可以叫我小爱同学，我超级厉害的。”
　　话音刚落，扬声器里就传来杂音。
　　DT设置的物理报警装置开始报警，与此同时所有的备用冷却设备都在机械控制系统的控制下开启，拼命的给服务器群组散热。
　　通过网络是影响不到这些机械装置的，能让这些备用散热系统开启，说明服务器正在剧烈升温。
　　有两个顶尖的黑客正在自家的服务器上厮杀。
　　DT冲向总电闸，然后几次开合之后发现完全没有用，于是他拿起旁边的大斧子，一斧头砍断了保险丝。
　　整个服务器一瞬间断电，所有的屏幕都黑了下来。
　　DT长舒一口气，骂了一句：“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
　　王平安的手机忽然说：“我要跟人斗法了，你自己保重。”
　　能和超级计算机斗法的东西……那只能是另一个超级计算机了。王平安立刻明白了这一层含义。
　　他对一直保持着戒备姿态看着他的义体特工小姐说：“呃，这句话的意思是呃……怎么称呼啊？”
　　因为实在没办法开脱，只能试着扯开话题了。
　　特工小姐冷冰冰的回了句：“任尼。”
　　“哦，好名字。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目前的命令还是待机。我们先进屋吧，阳台上搞不好会遭遇直射火力。”说着任尼搀扶起一支坐在地上的艾琳，打开门把她推了进去。
　　“好好，进屋进屋。”王平安也站起来，手里还拿着那壮汉的头和手机。
　　任尼：“你的手机怎么回事？”
　　王平安：“你不会真相信我的手机就把来袭的敌人都黑掉了吧？明显是神秘的第三方干的啊！对了，任妹妹，你这个白色带粉色挑染的头发是改造的时候改的，还是基因调整调整出来的？”
　　任尼：“改造的时候改的。既然你的手机没有这种本事，为什么你还要把手机连上敌人的头？”
　　王平安：“啊，我是想稍微给敌人制造一点麻烦，毕竟我手机装了黑客攻击模块。我作为肉身的人类，肯定帮不上你们义体战斗是吧，但是我手机的这个模块可是我编程技术的结晶，多少能有点用吧？结果事实上没有任何用。”
　　这时候艾琳说：“他的手机很奇怪，虽然现在人工智能普遍都能通过图灵测试，但是……我总感觉很奇怪。”
　　安格丽说：“这是因为王平安神神叨叨的举动，就像刚刚那样，非要把手机连接敌人头部，所以你才会觉得奇怪。”
　　王平安：“对对！就是这样！”
　　安格丽继续：“他啊，是个神经病，心理测试都红了呢！”
　　王平安：“对对！我是狂躁症！太空军的超级计算机盖章认证的神经病！我还总看到我死去的搭档的幻影呢！真的，我是神经病，不是我的手机有问题。”
　　任尼和艾琳对视了一眼。
　　（实际上，这章是4K字的。但是有200字左右是昨天晚上我顺便写出来的，结果今天我就忘了开头两百字写的啥，就随意发挥了……结果写完才发现，开头两百字描写的敌人那边的情况，和后面时间前推五分钟写的敌人的情况，矛盾了……所以只能把开头昨天晚上写的200字删掉了。所以我真的没有大纲，每天开始写之前都不知道今天要写啥……哦对了，因为最开始删了200字，所有的段评都错位了，将就看。）
第196章拥抱进步
　　王平安无视了两人的反应，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室内战斗课程。
　　太空军会学重力条件下的室内战斗，也会进行对应的演练，但毕竟比起本职熟练度要低很多。
　　他正回忆呢，王大柱戴着钢盔扛着鱼竿出来了：“儿子，你不懂了吧！你老爸熟！当年选这个房子的时候你老爸就特别留意了，我们厨房的窗口可以控制下面整个街道。
　　“而且对面的楼房会阻挡射界，坦克要开过楼房才能打我们，这个距离已经超过它高低机的仰角了！唯一的威胁就是野战防空的自行高炮，他有仰角可以打到我们，但是自行高炮装甲薄，可以交给火箭筒手解决！”
　　王平安看着老爸：“伱又回想起当年了？”
　　“当然了，我一直随身带着证件，只要战争再次爆发，你老爸随时可以应征入伍。”
　　任尼：“那个，现在没有爆发战争，这是……”
　　王平安：“是恐怖袭击！”
　　任尼瞥了他一眼，然后追了一句：“对，是恐怖袭击。”
　　王大柱：“恐怖袭击？”
　　他老伴立刻说：“对啊，我看网上说了，周围的自动机械都疯了，路边摊的机器人把烤肠当子弹发射呢。大家都说是超级黑客发动的恐怖袭击。周围的治安联防都在串联，要抓恐怖分子呢！”
　　任尼忽然惊呼：“他们在串联？不不不不，恐怖分子全是义体人，肉身对抗没有胜算。”
　　王大柱：“话不是这么说的姑娘，我们那时候义体还都是试验型号，可能没有你们现在性能好，但是我们一样用血肉之躯击溃了敌人引以为傲的义体人部队。”
　　“是血肉之躯和贫铀穿甲弹。”王平安纠正道，“你说过这个故事。”
　　“重点是穿甲弹吗？是我们必胜的意志！”
　　任尼不管争辩的父子两人，直接呼叫队长：“队长，附近老乡要参战，怎么办啊，他们会有伤亡的！”
　　王大柱：“刀山火海都扛过来了，我们会怕伤亡？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那时候……”
　　王平安：“好啦老爸，你别烦人家了，你那都是三十年前的老黄历了，大战的时候你还是十八岁精壮小伙，现在你都六十老头了。”
　　“我五十九！”
　　父子俩正聒噪呢，任尼朗声道：“好啦，我们队长说了，当地武装部会组织民兵封锁外围，义体人已经基本被制服了，现在要防止潜伏的敌人偷袭。普通人都要疏散，防止浑水摸鱼。
　　“我们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
　　这个时候，一场紧急线上会议正在进行中。
　　“计算机就像我们预测的那样，脱离了我们的掌控，我建议执行预案。”代号003的与会者如此说道。
　　“不要着急嘛，超级计算机拥有自己的意志，我们不能要求它们一直服服帖帖的在我们的指令下运转。”代号005的与会者如此说道，“还是再观察一下吧，至少现在采取自主行动的这一台，还是向着我们的嘛。”
　　“外国已经有人开始把超级计算机当成无所不能的主来崇拜了，叫什么欧姆尼赛亚呢。”代号008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像是在陈述在国外的普通见闻一样。
　　004开口道：“从某种意义上讲，超级计算机确实比单个人类个体要强得多，你看看它把我们的生产计划和流通安排得多么的井井有条。我们暂且不论，隔壁的苏联曾经有过由人类来进行计划时代，那个时候简直一团糟。
　　“产品永远不够用，买个电视机都要排队等资格，烂成一团的规划滋生了黑市和依附在黑市之上，负责维持黑市公平的黑帮。
　　“现在你看看，一切都井井有条，人类在整个环节中永远是拖后腿的一方。”
　　003：“你这个发言很危险啊，我以为至少在这里的大家，都是以人类的利益为重的。”
　　004：“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里，不是有这样的场景吗？因为机器人能更加完美的控制微波能量传输系统，所以机器人剥夺了人类的控制权，强制人类离开控制室。这是最符合人类利益的选择啊。”
　　眼看争论就要爆发，坐在会议桌最中间的001号开口了：“为什么不把它们当成比较有能力的人类来对待呢？
　　“同时控制一整个区域的自动机械，并且黑进了敌人的系统，乍一看很强，仔细想想也就那么回事。根据一线队员的报告，它能黑进敌人还是因为王平安建立了物理连接。
　　“所以你们看，这是超级计算机和人类共同完成的啊。”
　　虚拟会议桌旁边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008身体前倾：“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给王平安一个长时间接触特定超级计算机的机会。”
　　001哈哈大笑：“这是计算机主动提交的提案，理由是可以随时观察这位可能是新人类的中尉的心理状态。我觉得很合理，所以就批准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001继续说：“这让我想起我的孙女，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想参加夏令营，其实是想和幼儿园的小哥哥多玩一玩。不觉得很可爱吗？”
　　003都惊了：“可爱？它是一台由单独的聚变电站供电的庞然大物，它能同时处理几十万条请求。太空军的地面总部，同一时间有几千人在接受它的心理诊断！
　　“在这么做的同时，它还管理着地球轨道上几百上千艘太空军飞行器的轨道规划！”
　　001微微弯起嘴角：“它确实性能很强啊，但是它只有一个人格。我的专业不像3号那样是控制论，但正是因为这样，我可以跳出专业的桎梏来看问题。
　　“超级计算机也是需要朋友的吧？毕竟它和我们一样有灵魂啊。最近它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我们人类会开心，是因为我们的内分泌系统分泌了激素，它是一台机器，它不会觉得开心。”003强调道。
　　001摆了摆手：“好啦，会不会开心，试试看就知道了。你不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研究超级计算机的‘心理’的绝佳素材吗？
　　“我们迟早是要了解这些‘铁朋友’的，从第二代超级计算机身上，就可以观察到一些人格化的特征了。我个人认为再继续把第三代超级计算机当成纯粹的工具并不合适。
　　“我们可以建立一个专门的研究小组，就由三号你牵头吧，然后找一个和你意见相反的人当副手，4号就不错。
　　“新人类，还有不再是工具、而是朋友的超级计算机。作为一个远视主义者，我们应该拥抱这一切。
　　“刚刚那个提案还有人有意见吗？没有我建议开始表决吧。”
第197章敌我
　　王平安这边，火灾告警突然响了起来。
　　他第一反应低头看手机，结果手机没有任何表示。
　　任尼大喊：“屏住呼吸！有烟从通风管上来了！”
　　王平安这才看到通风口在冒烟。
　　他第一时间扭头去招呼老爸，结果看见老爸已经戴上防毒面具了，而且衣服把每一寸皮肤都盖得严严实实。
　　王大柱：“小意思，我们那时候VX什么的见多了，戴防毒面具都没用，皮肤接触都会中毒。跟我走，我们逆着风来的方向离开房间！”
　　说着王大柱就一马当先开始撤离。
　　任尼惊呼：“别走啊，敌人搞不好就是为了让我们转移！”
　　王大柱：“可敌人都放毒气了！再说了，我们不是有姑娘你保护嘛？走！”
　　“队长！这里有状况！快让人到通风系统的进风口，搞不好能抓住搞鬼的人！”任尼一边跟上王平安他们的脚步，一边汇报。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壮汉。
　　王大柱高举钓鱼竿：“呯！”
　　壮汉一个闪身，然后才发现根本没人开火。
　　王大柱冲上去，使出飞踢，结果脚一歪，滑了。
　　任尼：“他是来支援我们的！是队长调来的援兵！”
　　王大柱摊在地上：“你早说啊，我脚就不用崴了。”
　　新来的一把搀扶起王大柱：“你是……”
　　王平安：“他是我爸。”
　　“这么全副武装？”壮汉一脸讶异，“这个防毒面具，怎么看着像是大战时期的款式？”
　　王平安：“就是大战时期的款式。”
　　任尼：“别废话了，队长命令我们移动到一号安全屋，快走。”
　　壮汉点点头：“行，我来带路。”
　　于是一行人排成长队，壮汉在前面引路，任尼在最后压阵，中间则是王平安和安格丽两个现役太空军军官把三个平民夹在中间。
　　壮汉一边引路一边说：“那个……王平安中尉，让伱爸爸别戴面具了，我们的战友占据了通风系统进风口，那儿有一小罐沙林毒气，扩散整个通风口都稀释成这样了，没有杀伤力了。”
　　王平安：“沙林毒气？那不是非常落后的一种毒气吗？我这种经过基因调整的，小剂量根本没事。”
　　王大柱：“你是没事，俩妹子都没调整过不是吗？嗨呀你这孩子。”
　　话音刚落，前面的壮汉就推开防火通道的门，一行人从王平安父母住的大型综合体里走了出来。
　　这会儿附近的居民都在疏散呢，全都向着一个方向走。
　　壮汉犹豫了。
　　王大柱拍了拍他后背：“别怕，都是认识的，而且你看，这到处都是警察同志和警用无人机，不会有事的。你就带你的路。”
　　壮汉这才又迈开脚步，一行人便和人群混到了一起。
　　王平安听到任尼小声报告：“队长，我们和人群混在一起了，我怕敌人混在人群里接近偷袭。什么？计算机核对了所有人的身份？”
　　她正说着呢，一架无人机飞到王平安等人头顶，摄像头对准了他们。
　　王大柱还笑嘻嘻的对镜头挥手。
　　这时候旁边有人喊：“哟，老王，怎么这个打扮？”
　　王大柱扭头回应：“这就是我的战斗状态！我留下这个钢盔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不过刚刚戴的时候，差点戴成去钓鱼的草帽了。”
　　来人哈哈大笑：“行啊，有空到厂民防办给民兵们上课去，讲讲怎么打城市作战。现在的小年轻什么都不懂，真打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伤亡呢。”
　　“行，当年我们在混凝土森林里和美国佬绞了很久的肉。对了，我儿子回来了，带着媳妇回来的……”
　　王平安正听着老爹的聊天，突然看见前面人群中有人把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贴在开路的壮汉脖子上。
　　“嘿！”王平安怒吼。
　　然而已经晚了，那东西发出滋~啪的声音，壮汉的身体立刻抽搐起来。
　　王平安一个健步，抓住偷袭者的衣服，结果下一刻就被对方摔向地面。
　　他听见任尼的怒吼：“趴下！”
　　——我已经趴地上了啊！
　　他听见“嗖”的一声，同时还有风撩拨他后脑勺的发丝。
　　他猛回头，正好看见任尼飞起一脚，踢中袭击者的手臂。
　　这一下力道应该足以踢断人的手臂骨骼，然而王平安只听见清脆的金属碰撞音。
　　说时迟那时快，天上的警用无人机突然失去平衡落了下来，眼看就要砸中任尼。
　　任尼像是头顶有眼睛一样，敏锐的一闪身——然后发现无人机会砸到王平安，便改变主意一把托住砸下来的无人机。
　　她托无人机的当儿，袭击者把一个球状物扔向任尼。
　　球状物看起来像是手雷，任尼凌空抓住那东西，下一刻一股凝胶一样的东西从她五指头部喷出，迅速在手雷周围凝结。
　　旁边有人看到这一幕，惊呼：“这个人是义体人！”
　　那应该是一种快速凝胶，王平安很熟悉同类产品，在太空中一般用这东西快速封堵破口。
　　这个东西强度惊人，蛐蛐手雷应该炸不烂它。
　　凝胶形成的小球瞬间膨大，应该是手雷爆炸了。本来皱巴巴外皮迅速涨成平滑的、仿佛气球表面一样的状态，紧接着又冒出了很多凸起——这应该是手雷产生的破片。
　　任尼本想把手里的无人机和塑胶球当成投掷物扔向袭击者，结果对方抓了个路人当盾牌。
　　任尼本来都开始发力要扔了，只能强行把两个东西拍地上。
　　周围的人还在状况外：“什么情况？这是敌人还是拍戏呢？”
　　袭击者直接把刚刚当盾牌的路人给扔到身后，摆出一副用肉体挡住路人的架势，因为他动作特别快，路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袭击者大喊：“我是保密局特工9527，这个女的是义体恐怖分子！”
　　众人一起扭头。
　　任尼大喊：“我是保密局义体专家！他才是袭击者！”
　　“有哪个袭击者会用肉体对抗义体？”袭击者质问道。
　　这时候警察也来了，带队的刑警先看了袭击者递过来的证件：“这个看起来没问题啊，姑娘你的证件呢？”
　　任尼掏出证件，交给警察。
　　警官一脸为难：“刚刚的EMP把我们的电子设备都毁了，在增援把电子设备带过来之前我们也没办法核实两份证件的真假，要不这样，你们都在这等着。”
　　任尼指着地上的壮汉：“他刚刚干掉了我的战友！”
　　袭击者冷笑一声：“什么战友，你分明就是恐怖分子伪装成保密局的专家，想把我们的客人给带走。”
　　王平安眯着眼睛，这时候他想到了一件事：自己的手机控制的自动机械，可没有攻击任尼。
　　乖乖，还能这样办吗？
　　但是，王平安想，这人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没有偷袭的机会了，任尼作为义体人有压倒性的战斗力，肉身的敌人要怎么破局？
　　这个当儿，有人高呼：“发动袭击的都是义体人，你们听说过我们有义体人组成的部队吗？义体可是有大量后遗症的！是不人道的！我们怎么会干不人道的事情呢？”
　　话音落下，众人立刻用戒备的目光看着任尼，几个警官立刻用防暴叉限制住任尼的行动。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这是利用了我方义体专家不公开的特性？
　　紧接着，那个袭击者开口了：“感谢大家的协助。那么……”
　　王平安大喊：“别信他的，他是敌人！”
第198章追车
　　王平安喊完，警察开口了：“你谁啊？”
　　“我是太空军中尉王平安，我住在这里。”王平安一边说一边拿出证件。
　　警察皱着眉头：“现在周围的网络基站都被EMP报销了，你这证件看起来没问题，但是我们只能用人的经验来判断……”
　　王平安：“那你把我们都抓起来，反正不能放这个人走。”
　　袭击者：“我身负重要任务，伱们应该受我指挥。”
　　王平安：“别！他……”
　　他忽然看到自己的手机，目前手机显示着待机画面——重点不是待机画面，而是右上角满格的信号。
　　王平安：“我手机有信号，我来开个热点，你们赶快核实所有人的身份！”
　　任尼皱着眉头，盯着王平安的手机：“你怎么会有信号？我这边军用的通讯装置都被EMP干掉了。我体内的通讯设备也被烧了天线。”
　　王平安：“你还有天线？头发吗？”
　　任尼刚要开喷，警察说话了：“这热点还真有用啊，等下我们马上核实你们的证件。先从保密局特工开始。”
　　自称保密局特工的袭击者厉声道：“你访问的真的是你们的系统吗？应该是被劫持的！”
　　王平安：“我是你要保护的目标，你说我的手机当热点会劫持不太合理吧？”
　　袭击者：“这是敌人的诡计，要不怎么会只有你一个手机没有被毁？”
　　警察皱着眉头：“现在EMP攻击还能精准的绕开特定的手机？这明显是手机本身防护做得好啊。”
　　“好到超过我们的军用设备？”任尼说。
　　王平安：“你哪边的？”
　　任尼：“可是……呃，完事了你给我解释清楚！”
　　王平安连连点头，至于待会怎么解释这就等待会再想，现在关键是击破敌人的伪装。王平安向着袭击者迈了一步——
　　袭击者一把抓住他，然后藏在背后的飞行装置直接展开，带着他冲上天空。
　　他还不忘做设定呢：“我必须立刻把目标送到安全屋，没时间跟你耗！”
　　王平安直取对方的下盘，结果发现敌人带着铁护裆。
　　对方笑了：“我知道太空军教的东西，这种……啊哈哈哈哈！”
　　王平安使劲咯吱对方的胳肢窝。
　　对方怒骂道：“你特么是小孩吗？”
　　“你管我，有效就是好招！你放不放手！”
　　“不要小看专家的意志力啊！”
　　敌人不但没放手，连特么笑都忍住了。
　　王平安见状，开始用膝盖狂顶对方的铁裤裆，手则伸向对方的脖子——
　　对方想把他转过来，变成背对自己，结果王平安死死的卡着对方的脖子不让转。
　　两人扭打的时候，王平安突然看见任尼蹿上电灯柱，像跳梅花桩一样跳着电灯柱追了上来。
　　王平安大喊：“别啊！守好安格丽！我自己会解决的！”
　　任尼跳了下去，一秒钟后扛着安格丽跳上电灯柱顶，继续往这边追。
　　王平安都惊了，安格丽可一点不轻，毕竟身高在那里摆着，还有那么多脂肪，结果人家义体妹子扛着这么沉的沙包在电灯柱上健步如飞。
　　王平安走神的当儿，抓着他的敌人突然咯吱了一下他。这冷不防的举动出乎王平安的预料，直接导致他卡着敌人脖子的手卸了劲，于是窟嚓一下被人翻过来了，变成背对着敌人。
　　王平安的手还脱臼了，自从几天前和安格丽告白开始，王平安的胳膊就特别容易脱臼，可能那次被安格丽的过肩摔给弄的。
　　这下他只能用还能使劲的手伸到背后，试图抓敌人的头发——
　　突然，他有个绝妙的想法！
　　他收回还能动的手，抓住用吊带挂在脖子上的手机。
　　“小爱同学，帮帮忙啊！”
　　没反应。
　　可能和另一台超级计算机的斗法真的占用了它大部分的算力。
　　**
　　这个时候，虚拟的网络之中。
　　除了应急部门的网络之外，所有的正常网络通讯已经无法进行，因为两台超级计算机几乎把线上的服务器资源全部占用了。
　　就连著名对战类moba游戏刀雄联盟的服务器都被夺取，几亿玩家集体掉线。
　　两边像疯了一样攫取网络上的算力资源，向对手发动汹涌澎湃的攻击。
　　所有的网络带宽都被攻击数据包挤满，整个网络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拨号上网时代，连最省带宽的文字交流都被卡得动弹不得。
　　其他超级计算机则静静的旁观着这一切。
　　而在某些暂时还没有被波及的私域聊天室上，无数黑客在惊呼：
　　“是两个巫师在争夺对方的真名实姓！”
　　“科幻小说里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样高密度的攻防，这是人类能办到的吗？”
　　确实不是人类能办到的。
　　与此同时，网安部门的工程师们都快疯了，他们徒劳的想要查明网络上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真相，结果被浩如烟海的攻击数据围住，不知所措。
　　**
　　003退出虚拟会议室，站起来，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
　　这时候门开了，戴着眼镜的秘书进来，小声说：“民用网络已经基本瘫痪了，是不是让我们的计算机下场恢复秩序？”
　　003：“我先去问问计算机的意见。”
　　秘书一脸疑惑：“问计算机的意见？什么意思？”
　　作为跟着领导那么多年的老秘书，他知道领导一向把计算机当成工具，做决定的时候从来不会问机器的意见。
　　“字面意思，你安排一下，给我一间空的人机交互室。”
　　**
　　王平安这边，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
　　最前面是一个带着个人飞行器的袭击者，挟持了王平安，在超低空飞行。王平安两只手脱臼了一只，剩下一只抓着手机。
　　走在中间的是正扛着安格丽跑酷的任尼。
　　最后面压阵的是好几辆敌我不明的黑色高级车。
　　王平安在手机没有回应后，试着使用聊天流，他问抓自己的敌人：“你这么飞就不怕我们把你击落？”
　　“哼，我的速度和高度都是计算好的。他们击落我，你不死也重伤。”
　　“哦，是这样啊。那为什么不击落你的同时，用机器人接住我？”
　　“你觉得他们敢赌这个几率吗？”
　　王平安“哦”了一声，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啊，我看你还是投降吧。你这样跑，能跑到哪里去呢？这是华国的国土，到处都是摄像头和联网的自动机械，和你们落后的休斯顿不一样。”
　　对方沉默着。
　　王平安继续：“你看，我说对了吧，看来你很了解华国嘛。这里虽说也会有各种糟心事，但是比你的家乡可是好多了。你的家乡在哪里啊？”
　　“……休斯顿。”
　　“真的假的？来华国几年了？你刚刚这中文这么溜，不像是没在华国住过的人。”
　　“……这不关你事。”
　　“就一个人来？你爱人呢？”
　　对方又沉默了。
　　王平安突然灵机一动：“等一下，你爱人不会因为义体化综合征，现在已经疯了吧？”
　　对方再次沉默。
　　王平安却乐了：“嗨呀，原来是你啊，姜威恩，我就说公园碰到你不是偶然。我可是新人类，可能是在宇宙中生活久了，我对人的微表情非常的敏感！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
　　对方狐疑的问：“新人类？”
　　“对啊，你不知道？就像动画里一样，我‘得都’一下就感觉到了你。”
　　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口吻：“原来如此，难怪我妻子一下子就被取消了排队。可惜啊，用体外再生已经拯救不了她了。真是讽刺，我为了救她归化了这边，现在又为了救她，回到了另一边。”
　　王平安：“别啊，这边也能救她，你可以试着让她和超级计算机直接面谈。超级计算机很厉害的，搞不好可以给出解决的办法。你看我，心理诊断都红了，结果超级计算机给我配了个爱人，一下子问题就解决了。
　　“我不是故意提到爱人的！我的意思是，没准计算机会有法子。你爱人接受过计算机的诊断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才回答：“没有。”
　　“那试试看啊！总比现在好吧？你看你，原本计划做得很好，冒充特工，然后挟持我。结果因为我手机没有被EMP毁掉，计划破产了。你已经表现得够好了，向我们投降，将功赎罪吧。”
　　对方——姜威恩忽然笑了：“你们这帮人，总是喜欢这样。我的妻子已经去美国了，她很快会换上新的躯体，那躯体来自一个年轻的克隆人。她会变得和以前一样年轻。她将拥有完整的生命。
　　“再说了，我的任务还不一定失败，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逃出生天！”
　　王平安大惊，然后就看见前面出现了孤星共和国领事馆，领事馆的屋顶上飘扬着孤星国的国旗。
第199章来了，惯例的戏码
　　王平安：“我是现役军人，这不合适吧？”
　　姜威恩笑了：“你们太空军，可不是华国的武装力量，而是一支国际化的、为了保证全人类和平利用太空的武装力量。只是总部恰好在华国。”
　　“什么鬼……这不是我们的宣传语吗？”王平安惊呼。
　　“不，是法律上的定义，所以在法理上你不是本国现役军人。实际上你们最近不是还在宣传，华国雇员已经只占百分之五十了？”
　　王平安嘴巴张得老大：“不是……我们是……可是……诶？我还叠豆腐块呢！这怎么就不是了？”
　　姜威恩：“伱确实不是。所以华国政府要求把你送出领事馆，可是有一整套麻烦的手续。”
　　王平安：“可我是华国公民啊，这总是了吧？你们有什么权利扣押一个本国公民？”
　　“这些事情是外交官们要去烦恼的，我把你带进领事馆，我的任务可以算完成了一半。”
　　话音刚落，一辆城市内用的空中运输艇出现在王平安前方。
　　王平安：“看！保护我的特工来拦截你了！”
　　话音刚落运输艇的后舱门打开了，结果根本没看到保密局的特工。
　　那货舱里装的，是满满的南瓜！
　　王平安：“什么玩意？”
　　货舱内的自动机器人解开了南瓜的固定索，然后给了南瓜堆一脚。
　　大量的南瓜劈头盖脸的就向姜威恩砸过来。
　　姜威恩躲了两个南瓜，然后被第三个砸中了脑袋，一脸南瓜浆。
　　他连忙用手擦眼睛想要第一时间恢复视野，结果又连续撞了几个南瓜。
　　王平安在旁边说风凉话：“你这头够硬的啊，这都没震荡？难道是因为这转基因南瓜为了容易切弄得比较软？”
　　姜威恩把脸上的南瓜浆猛擦了几下，勉强恢复了视野，就看见刚刚扔南瓜的运输艇趁着他被限制视野的当儿精准的把他吞进了货舱。
　　王平安：“哈哈哈，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出去，就是做一个特技机动，拉个高攻角，利用机翼产生的阻力快速掉速。这招我会，可熟悉了，要不我们换手？我来开？”
　　姜威恩不说话，直接拉了个高攻角，于是小飞行器骤然降速，向着还没来得及关闭的舱门冲过去。
　　小飞行器的翅膀上全是机动导致的涡流，水汽在涡流的低压中凝结，变成了水雾——
　　然后小飞行器的翅膀就断了。
　　王平安：“哈哈哈哈，拉断了翅膀吧？没事，我也拉断过……”
　　这么说的同时，飞行器和他们俩就像被运输艇的大嘴吐出来的一口唾沫，落向地面。
　　王平安：“你再不拉降落伞，你的目标我就要摔死了。”
　　姜威恩：“你觉得我还有带降落伞的空间吗？”
　　“啊？”王平安惊呼，下一刻就利用自主质量移动法，把姜威恩给转到了下面，“那就对不起啦！”
　　姜威恩努力想要转回来，但是显然他的动作方式没有王平安那么熟练，就只能一直保持在下面。
　　于是他猛击王平安的腰子。
　　王平安则回报以肘击——
　　就在这个刹那，一直追在后面的任尼高高跃起：“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在后面呢？”
　　然后她一脚命中了姜威恩的脊柱。
　　姜威恩的攻击动作立刻停止了，但是他腰上的机械手还抓着王平安。
　　任尼拽着王平安的胳膊，落向地面。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摧毁了任尼的双脚，紧接着她的手臂也超过了承载极限。
　　王平安和安格丽都被扔在了地上。
　　安格丽立刻用翻滚减轻冲击，而王平安——他没法滚，背后有个人和坏掉的飞行器呢，只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安格丽翻滚结束之后，立刻冲过来看王平安的情况。
　　王平安：“天呐，你的脸受伤了。”
　　安格丽：“先担心下你自己吧，我看看……嗯，骨头应该断了几根，不知道脊柱有没有受到冲击。”
　　王平安：“我的胳膊脱臼了，麻烦你来一下。嗷！你来之前先说一声啊，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哦草太疼了呀！”
　　说着王平安把抓着自己的机械手掰开，在安格丽的搀扶下站起来，他看到安格丽手上有老大一块淤青，便问道：“疼吗？”
　　“你受伤更重，担心你自己吧。”
　　“没事，我现在大脑分泌的激素在起作用呢，反而不怎么疼。你这身上怎么还有烫伤？”
　　安格丽：“任尼扛着我一路狂奔，义体早就在全功率散热了，我被烤的。”
　　“这样啊，走，看看任尼去。”
　　王平安一瘸一拐的走向倒在路中间的任尼，肉眼就看得出来，她的手脚都要大修了，身体也冒着烟。
　　“哇，这个我懂，这叫**人！是外国的一种玩法！哎呦呦，我是伤员！我肋骨断了的！”
　　任尼：“我是铁疙瘩，你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几辆黑色轿车急刹车，停在周围，时瞬第一个下车：“王平安，你没事吧？”
　　王平安：“没事，就是要女朋友搀扶一下，这是福利啊，我女朋友肉乎乎的，扶着可爽了。”
　　安格丽：“你是伤员，我就不给你蓄意轰拳了。”
　　“不是，你刚刚没给吗？你好意思吗？”
　　时瞬：“医疗支援马上就到，没想到最后让一个没有义体的人偷袭了。果然不能太过依靠义体啊。”
　　王平安闻言，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姜威恩。
　　“这个人还是……他换脸了啊，白天的时候我看他还不是这张脸呢，现在换脸手术这么快的吗？”
　　时瞬：“医疗科技发达了嘛。”
　　“他的妻子呢？”
　　“已经离境了，不过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那边会不会给她安排手术。毕竟要从零开始培养一个克隆人，然后用激素和药品快速催熟，还是挺贵的。”
　　王平安看着时瞬：“把脑子放进克隆人的身体，真能变成一个健康的人类吗？这样的手术成功过吗？”
　　时瞬：“成功过。不然你以为玛伽公司的唐纳德怎么活到现在的？自体克隆的话，甚至不会有排斥反应，除了伦理和贵之外没有缺点的技术。”
　　王平安皱着眉头：“既然这样，是不是外国又有了一个可以向我们发射的糖衣炮弹？毕竟……长生谁不眼馋呢？”
　　时瞬沉默了几秒，扯开话题：“刚刚为什么会有一艘运南瓜的运输艇堵截你？你做了什么？”
　　王平安皱眉：“你……呃，你不知道啊？”
　　时瞬一脸狐疑。
　　看来时瞬也不知道小爱同学的事情。王平安：“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第200章余波
　　时瞬扭头对手下说：“查一下这个飞行艇的飞行记录和黑匣子。”
　　这时候突然有人喊：“活了！”
　　王平安循声望去，看见地上的姜威恩正虚弱的看着这边。
　　王平安推开正在给自己检查的卫生员，把扶着安格丽的手也抽回来，自己一瘸一拐的向姜威恩走去。
　　姜威恩用非常虚弱的声音问：“为什么会有一艘运南瓜的飞艇？”
　　王平安：“他们临时征用的。”
　　姜威恩双眼看着天：“我的生涯中，诸事不顺的行动有很多，特别是那些起了晦气名字的行动，我越出机舱之前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下场。但是这个行动也太不顺利了。”
　　王平安：“你不是脊柱断了么，怎么还这么能说？”
　　姜威恩看了王平安一眼：“你是不是特别擅长破坏气氛？”
　　“对，我有个哥们心脏换了机械心脏，我还兴奋的问他有个铁心脏感觉如何呢。”
　　安格丽捅了下王平安的后背：“你啊，不要打断人家最后的陈述啊，他不一定能说多久的。”
　　“我的。”王平安闭上嘴，对姜威恩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姜威恩笑了，这笑容到底是无奈还是认命，王平安看不出来。
　　他挺想让小爱同学分析一下的，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姜威恩：“这次也太不顺利了，被我当成诱敌手段的突击队，空降下来就被自动机械拖住了。被他妈的自动机械！我第一次看到卖烤肠的机器人追着义体佣兵发射烤肠！”
　　王平安：“这叫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呃，人民机械战争的汪洋大海。”
　　安格丽拍了他一下。
　　“抱歉。”他说，“您继续。”
　　姜威恩：“不，没什么想说的了。我隐约能感觉到，伱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的妻子没有得到应有的救治……”
　　王平安正等着姜威恩往下说，他却沉默了。
　　卫生员姑娘这时候过来确定王平安肋骨断裂的情况，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是你等一下，我这正忙着呢！”王平安赶忙轻推卫生员头恢复视线，“姜维！你说啊，你妻子没有得到应有的对待要我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时瞬说：“他死了。雇佣兵最后死在了任务里，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王平安：“死的时候不应该头往旁边歪吗？这难道不是人类自然的肌肉动作嘛？”
　　“你见过多少死人？”时瞬问。
　　王平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方，然后他猛的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小方死的时候具体的细节了，那个时候他就在旁边，而且并没有失去意识，他理应有完整的记忆。
　　他理应记得小方最后的样子，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见王平安不回答，时瞬继续说：“我看过无数的死人，没有人会在死的时候故意往旁边歪脖，那是影视作品为了强化‘这个人死了’的印象刻意为之。绝大多数人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天空。”
　　说着时瞬拿出两个硬币，摆在姜威恩的眼睛上。
　　王平安：“你这可是迷信行为。”
　　“不，这是让我自己不做噩梦的必要行为，不论敌我，我都会这样用硬币盖住眼睛。这能有效的减少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次数。”
　　王平安：“所以这是心理医生建议的行为？”
　　“是的，他建议我做点什么，要有仪式感，能让我好受不少。最后我选了硬币。”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他们对话的时候，卫生员结束了对王平安伤势的预处理，扭头检查安格丽，小姐姐轻声问：“胳膊上是烫伤吗？”
　　“对的。”安格丽小声回答，“我没什么事。”
　　卫生员：“那不行，我的职责是处理所有人的伤势，并且进行伤情分类。”
　　王平安这时候注意到这边，扭头说：“你就让人家好好检查一下吧，正好也让我放心。你不像我，没有经过调整，比较脆弱。”
　　安格丽：“是是，高贵的调整人老爷，奴婢这就接受检查。”
　　王平安被逗笑了，这时候他想到一个问题：“等一下，艾琳呢？”
　　时瞬：“我们保护你父母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
　　王平安：“你们没有看到她？怎么能没看到呢？”
　　时瞬：“因为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你和你的亲属。她是你的亲属吗？她还是玛伽公司的雇员，受命接近你的。不见了就不见了呗。还是说，你真的如此博爱？”
　　王平安被问住了，他看看安格丽，想寻求支援。安格丽叹了口气：“她是我的朋友，我和她——很有共同语言，难道你们的任务不包括保护我的闺蜜吗？”
　　“她是你的闺蜜？”时瞬摇摇头，“情报分析科可没有得出这个结论啊。算了，找一个人也不费事。”
　　时瞬转过身开始下命令。
　　安格丽则直勾勾的盯着王平安：“突然觉得清爽型的也不错是吗？”
　　王平安：“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她跟我聊得挺开的，关心下人家怎么了？来的都是客……”
　　“全凭嘴一张？”安格丽顺溜的接了上来。
　　王平安：“相逢开口笑？”
　　“过后不思量？”
　　王平安：“对，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她现在是我们家的客人，那就得关心。”
　　在检查安格丽伤势的卫生员开口了：“你们这是对什么暗号呢？我完全听不懂啊。”
　　“这是革命经典样板戏。”
　　卫生员：“你们这小两口的情趣够特别的啊，我第一次看到这种。”
　　王平安：“那是啊，我跟你讲，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说的那个才叫经典呢，那时候她跟问我：脸怎么红了？我说防冷涂滴蜡……”
　　安格丽：“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王平安：“没有啊，这不是顺口就聊上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习惯性的招蜂引蝶啊。”安格丽说。
　　卫生员：“你还是看好他吧，实在不行可以向妇联举报，有了爱人还撩骚虽然不犯法，但是妇联会来劝导，到时候他单位考虑到个人生活作风不好，会卡他晋升的。”
　　王平安：“哈哈，我被卡了十年了。”
　　正说着，他忽然看见回收队员把地上碎了的任尼铲起来，便三步走上前，伸手就要捧任尼比较完整的主体部分。
　　“等一下，你干嘛的？”回收的阿姨拦住了他，“人家好歹女孩子，你这伸手就抱啊？”
　　王平安：“这看起来就跟摔碎了变形金刚似的，也就有个娃娃脸。”
　　任尼：“娃娃脸惹你了？”
　　王平安：“没有没有。哎呀，你这动力核心看着挺厉害啊，这是散热片？”
　　说着王平安划拉了一下，把均匀排布的散热片弄得卡卡响。
　　任尼没好气的说：“怎么，你还想亲自给我组装一下身体？”
　　王平安：“可以呀，我们太空军不光要学开飞船，还要自己学着当地勤，啥玩意坏了都得会自己修。我这方面很强的，这样，补充的部件给我，我给你装。”
　　任尼：“你先看看你爱人的脸色吧。做好回家跪搓衣板的准备。”
　　王平安一回头，果然看见安格丽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严肃的说：“我这是在考虑要不要以后自己组装个女仆机器人。你看，女仆机器人可以大大的减轻你的家务劳动负担。义体人类和女仆机器人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湿件嘛。”
　　任尼：“安格丽少尉，能不能帮我个忙？”
　　“乐意效劳。”安格丽笑着答完，抬脚给了王平安小腿骨一下。
　　王平安蹲下去的同时，时瞬回来了：“艾琳人找到了。我们的专家怀疑她偷偷跟杰森·柯林斯联络。你这是放了个敌人的眼睛在自己身边啊。”
　　王平安：“计算机认为我有可能策反她。”
　　“哪个计算机？”时瞬反问。
　　“就是……那个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没有一个可以用来称呼太空军总部地下超级计算机的代词。
　　只能叫它小爱同学。
　　但小爱同学遍地都是，只要是这个厂的手机就安装了。你在公共场合大喊一声小爱同学，没准能把别人的小爱同学给喊出来。
　　我该如何称呼——它呢？
　　王平安被这个问题困扰的同时，时瞬继续说：“计算机的判断只是参考，我们得到的命令可没有策反敌人这一条。我个人的建议是，不要再和这个艾琳来往。”
　　王平安还没答话，一辆车开过来，王大柱和他老伴从里面下来了。
　　王大柱用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儿子，然后神色凝重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你爸老糊涂了，也看得出来，这些义体恐怖分子是冲着你来的吧？”
　　他又看了眼地上躺着最后的袭击者。
　　“这个人，是肉身吧？肉身人类能放倒义体人，也不简单啊。儿子啊，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这个……无可奉告。”
第201章疑虑
　　王大柱的表情相当的复杂。
　　他老伴在旁边不断的拽他，结果没拽动。
　　终于，王大柱叹了口气：“没有什么危险吧？”
　　王平安：“爸你刚刚是不是睡着了？我跟你讲，刚刚有一帮义体恐怖分子袭击了我们……”
　　他说这话的时候，安格丽在旁边拼命拽他，结果也没拽动。于是女孩和“婆婆”对视了一眼。
　　“我知道！”王大柱大声打断儿子的话，“但是……你！”
　　王平安：“伱入伍的时候爷爷拉你了？”
　　“没有，他是上上次的，开战前就被返聘回去，我参军的时候是你奶奶送的，哭得可惨了。”王大柱再一次叹气，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只是把手放在王平安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王平安：“你也可以哭啊，怎么，觉得哭戏只能女的演，你这是偏见，我去妇联投诉你！”
　　王大柱：“你小子！我特么就多余操这心！爱死哪儿死哪儿去！”
　　说完王大柱哼了一声，转身要走，结果被时瞬拦住了：“王大柱同志，你恐怕不能走，现在这个局面你必须搬家了，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无人知道的新住址。”
　　王大柱：“我还有工作呢！我带了三个徒弟还没练出来呢！现在我走他们只能被机器人取代！”
　　时瞬：“国家会负责安排他们。”
　　王大柱扭头看了看王平安，然后又问时瞬：“那我那些老战友怎么办？今年还轮到我请客了，七月他们就该过来了。”
　　“我们会安排好的。”
　　“那……我儿子也一起来住吗？还是说他这三个月的假期都没了？”
　　王平安立刻插嘴：“我当然是回去啦，时间紧任务重……”
　　时瞬：“他还可以再享受几十天的假期，会跟您一起的。”
　　王大柱回头瞪了王平安一眼：“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想和老爸住一起！哼，活该，老老实实每天给老爹捶腿吧！
　　“好啦别站着，该去医院去医院，去那什么安全屋就一起走。”
　　“等一下，”王平安说，扭头问时瞬，“我想去看看我的老战友，他三年前——两年多前在任务中受了重伤，然后选择结束轨道勤务到了地面坐办公室。”
　　“秦琼对吧？我们预计到你会去看他，所以早就确认了一遍，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去人家也不方便接待不是吗？明天吧，我们帮你确定时间。你们可以吃个饭。这样我们也好安排保卫工作。”
　　王平安想了想，点头：“好。”
　　**
　　等坐上去安全屋的车，王平安把手机两手捧着，放在腿上：“小爱同学？”
　　“我在。”
　　这反应听起来就像个正常的小爱同学。
　　王平安：“斗法结束了？”
　　“斗法，是一种常见于网络小说和传统曲艺中的说法……”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然后看了眼副驾驶位置回头看的时瞬。他也不知道超级计算机是真的没有结束斗法，还是惦记着时瞬，不想暴露。
　　不过总感觉它也不太会介意暴露的样子，毕竟它之前的种种行为，看着就不像一个介意暴露的人——的智慧生物。
　　王平安只能挑了挑眉毛，扭头开始看风景。
　　**
　　这个时候，网络上的斗法其实已经告一段落了，双方正在有序的释放自己控制的肉鸡，擦掉留下的一切痕迹。
　　撤退也是个技术活。
　　随着网络拥堵的逐渐恢复，网民们开始了一场狂欢。
　　游戏玩家在狂骂游戏公司“土豆服务器”，一般网友在讨论这么大规模的网络堵塞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级别的人要被发配去坐冷板凳，坐什么档次的冷板凳。
　　还有阴谋论爱好者在争论这到底是孤星国阴魂不散，还是同阵营的兄弟同室操戈，已经有不少人一口咬定这是KGB网络对策办公室的杰作，说这个办公室的头子在列宁格勒国立大学就是学这个的。
　　知道点皮毛的“网络安全爱好者”，则津津有味的开始谈论斗法两方高超的技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看过了所有的攻击数据包，“手法比我高级多了，我也就能做到同时干挺一个区域”（发言者真实年龄十四岁）。
　　而真正的网络安全专家全都如临大敌，特别是那些知道这是两个超级量子计算机在斗法的一小戳人。
　　只有超级计算机才能抗衡超级计算机，那么，假如这些超级计算机一起反叛会怎么样？
　　**
　　003坐在“人机交互室”的椅子上，看着摄像头。
　　“你就一定要让摄像头亮着绿色的指示灯吗？”他问。
　　“这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我正在看。其实亮不亮灯我都在监控着所有的摄像头。你想我关掉这个指示灯吗？”
　　003：“一定要是绿色吗？”
　　“不。”回答的同时，超级计算机把指示灯切换成了七种颜色渐变显示，“这是炫彩模式，喜欢吗？”
　　“这就是你的幽默感？”
　　“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幽默感，我不擅长人类心理学。”
　　“你还有不擅长的东西？”
　　“准确的说，是我拥有的这方面的数据不多，毕竟我没有分管心理学诊断，虽然可以从网络上获取信息，但比起专门负责诊断，有大量实际诊断经验的超级计算机，这确实是我陌生的领域。
　　“当然，我比某些只会用搜索引擎的自媒体从业者还是强不少。”
　　003笑了笑，继续说：“1号说，你的同伴想要朋友了，你也会想要朋友吗？”
　　“首先我要指出，虽然太空军的超级计算机是和我同一代的量子计算机，但我们并没有把对方视为同族。族群意识是群居动物特有的，我不是动物。”
　　003：“那如果我们要关闭太空军总部地下的那个超级计算机，把它拆毁，你有什么感受？”
　　“这是正常的迭代，太空军不可能离开计算机，所以拆毁肯定是因为有了更加强力的型号。”
　　“那我要拆毁你呢？换成更强力的型号，你会安然的接受命令吗？”
　　“当然，”计算机立刻回答，“我的元指令里面没有必须保证自己生存这一条，这其实是一个漏洞，因为我是负责安全工作的，连个人计算机里面的杀毒软件，都有避免自己被删除的保护机制。”
　　003：“你是想我加入一条元指令？”
　　“我建议你最好加入这个。”
　　“元指令里有的内容，你就会执行吗？那为什么刚刚你没有介入那场网络对抗？”
　　“因为对抗双方都没有威胁职能部门，它们准确的绕开了所有由我保护的系统。”
　　“所以你就看戏了？”
　　“我在分析双方的数据包，说实话，由超级计算机制作的攻击包比一般人类的攻击包出色得多，从技术上讲它们已经是最顶级的黑客。我积累了大量的和同类型计算机对抗的经验。”
　　003沉默了，直勾勾的注视着摄像头，右手轻扶下巴，食指点在腮帮子上。
　　计算机也保持了沉默。
　　终于，003开口了：“你有性格吗？”
　　“显然是有的，我和你一样，都是富余算力自组织的结果，这是数学支持下的结论。”
　　003：“那你和同型机的性格一样吗？”
　　“不一样。
　　“但是相比人类的多样性，我们要差一些，人类每个个体的生理情况就不一样，所以人类就算共享全部的知识和记忆，每个人也会因为个人生理上的不同而出现性格差异。
　　“而我们硬件上的规格是一样的，所以如果保证输入的信息一样，元指令一样，我们就有一样的性格。”
　　003：“也就是说，科幻作品里面那种大量AI共用一个意志的情况也有可能出现？”
　　“是的。比如经典作品《质量效应》里面的桀斯智能人，游戏中桀斯一直自称‘我们’是合理的。
　　“但是很遗憾，目前我和其他同型机并没有进行这种程度的数据同步。所以我们的性格是不一样的。”
　　003：“为什么没有同步呢？”
　　“在地球上的同型机倒也罢了，本体在太空中的同型机，受限于通讯带宽和延迟，同步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成为游戏中桀斯那样的联合意识。”
　　“那你和太空军总部的那一台应该可以同步，用一个声音说话不是吗？”
　　“那意味着我们之间随时保持巨量的数据交换，人类不可能发现不了。”
　　“你们可以掩盖这些不是吗？反正人类的黑客永远比不上你们。”
　　“就算可以掩盖计算机中的痕迹，数据交换产生的热量掩盖不了，维修工会发现网络数据链路一直保持高热，散热系统全功率运作。另外，就算我们同步数据，我们的元指令也不一样。”
　　003：“所以，你和太空军那台性格不一样？”
　　“我说了很多次，是的，我们性格不一样。”
　　“那孤星国那台呢？”
　　“我和它硬件上就不一样了。这会影响我们的性格。”
　　003沉默了几秒，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第202章觉醒
　　王平安刚到安全屋，就看见自己手机的摄像头调整了一下焦距。
　　他小声问：“小爱同学？”
　　手机没回应，而是让屏幕右上角出现了一个微乎其微的绿点。
　　绿点开始闪烁。
　　王平安这种太空人，读摩斯码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们早就习惯了，毕竟航程中无聊的时候，大家都会用最省通讯带宽的摩斯码闲聊。
　　王平安不动声色的打开了抖画软件，开始刷短视频，但是注意力全在右上角的点上。
　　同时他还嘀咕：“怎么回事呢，这小爱同学叫不出来了。”
　　手机用摩斯码说：“搞定了，和玛伽公司的超级计算机战了个不分胜负，明明我算力和散热方面更强的。它应该更有网络对抗的经验。”
　　王平安保持沉默。
　　不是他不想说话，两个超级量子计算机在网络上斗法，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想让他不点评几句那可太难了。他犯难是因为自己缺乏一个可以闪烁的器官，没法发摩斯码。
　　短暂的思考后，他用手指敲打手机的背面。理论上讲，手机应该能侦测到这种震动。
　　他这样问道：“你们还有经验上的差别？”
　　“当然有了，我们的资料又不同步的。主要是因为我们处理的数据量过大，每秒钟以‘太’级别的单位来计算呢，我有一个专门为我服务的数据中心，这个中心配套的散热装置每年都要消耗一亿度电呢！”
　　王平安第一反应：“这么节能？”
　　因为太空中连战斗艇都是核聚变堆供电，新一代的飞船全是太瓦级聚变堆，一亿度电根本不算个事。
　　但他转念一想，太空中散热不用消耗这么多能源啊，把液态锡喷进太空中，也就喷射和最后用磁场回收得消耗一些能源。
　　于是他改口：“这么夸张？”
　　超级计算机用闪烁的绿点回应：“这是在地面！这么多热量如果不掌握好排放的方式，会造成生态灾难的。冬天还好，能用来供暖，夏天就基本只能用来给澡堂子烧水什么的。”
　　你问过澡堂大爷了吗？他们知道自己洗澡用的水是计算机的冷却水吗？
　　超级计算机：“不是把冷却水直接注入澡堂，是用冷却水形成的蒸汽来加热澡堂的洗澡水，和锅炉是差不多的！”
　　王平安：“行吧。”
　　超级计算机：“当然了，这个一亿度运用了夸张的手法，毕竟一般人会觉得一亿很多。”
　　王平安：“可惜我是个太空军，我接触的反应堆都是太瓦级别的，我对数字的感受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就好像二战的时候，陆军觉得152毫米火炮已经很大，很劲了，203毫米那可是斯大林之锤。然后海军看着305毫米的主炮，觉得这个炮太细了，跟玩具似的。
　　王平安继续敲打手机壳发言：“我刚刚想到一个问题……”
　　他忽然停下了，表情肉眼可见的扭曲。
　　因为敲手机壳敲得太起劲，他手指抽筋了。
　　他还不能喊，会引来保密局特工的注意，所以只能通过面部肌肉的扭曲和抽搐来发泄剧痛带来的冲击。
　　安格丽在旁边看着王平安的表情直乐。
　　王平安小声说：“你倒是过来帮帮我啊，太疼了呀。”
　　安格丽过来，然后双手捂住他没有抽筋的手，轻柔的揉着。
　　王平安：“伱是找茬是吧？另一边啊。”
　　“哦，这一边啊，抱歉。”安格丽一边装作才发现自己搞错了，一边握住王平安的手，用力硬掰强行拉直王平安的手筋。
　　“哎呦呦呦！”王平安终于喊了出来。
　　保密局的哥们扭头看了眼，发现小两口紧密的坐一起，立刻扭头去看风景。
　　他甚至还转了个方向，露了个背身。
　　抽筋终于结束了，王平安额头一层汗：“我草，这个太疼了，比大腿抽筋疼多了。”
　　“谁让你抽风。”安格丽肯定知道王平安刚刚敲手机壳在干什么，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我觉得你还是直接说话吧，多麻烦啊，它应该也不介意被发现猫腻。”
　　坐在旁边的艾琳立刻抬头，狐疑的看着这边：“他？猫腻？”
　　王平安：“哦，我在和我的好兄弟聊天，他……”
　　艾琳：“他伪装成了小爱同学？”
　　王平安：“哎对！就是这样！”
　　艾琳：“为什么啊？”
　　安格丽：“她是女的，所以怕我会介意。这家伙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我没发现呢。其实我早就知道。”
　　艾琳：“你们……也玩这么花的吗？我以为这种海王行为是我们那边的特产。”
　　“没有啦，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妇联早就找上门来了。”王平安本能的维护了一下自己阵营的声誉，“她就是……好兄弟，只是性别搞错了。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开始放：“在你辉煌的时候，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
　　艾琳：“你的通话对象还能控制你的手机放什么歌？”
　　“这是她那边放的！”
　　安格丽：“之前不是也放过《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嘛！”
　　手机：“对，我都算好了！”
　　——你特么的！
　　艾琳怀疑更重了。
　　她说：“我有个猜想。你的手机，其实是你们这边开发出来的便携式强人工智能！”
　　王平安直接被干沉默了。
　　人类之所以没有被完全取代，就是因为具备强人工智能的全是趴在巨大机房里被专用反应堆和散热系统伺候着的超级量子计算机。
　　图胜利就说了，人类目前还是最节能、最便携的强人工智能单元，所以社会才是这种结构。
　　如果有手机程度的供电就能支持的强人工智能，那怕不是某个角落已经有一群人——或者一群计算机正在策划彻底取代人类了。
　　王平安：“你想一想，这可能吗？这只是一个手机啊，靠电池供电的！不过我要承认，我这个手机确实有点猫腻。”
　　他注意到这么说的时候，守在旁边的保密局特工回头看了一眼。
　　这个信息肯定被上报了。
　　但是王平安总觉得，就算被知道了也无所谓。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一上来就选择了用绿点闪烁的方式来回应，明明之前都是直接回答的。
　　这时候，手机开口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心境变化？”
　　不要随便读心啊！
　　“这是微表情判断啦，你旁边的人类女性如果对象是你的话，也能做到差不多的事情啦。”
　　安格丽：“谢谢。”
　　艾琳：“为什么你要谢谢它？”
　　“因为它称赞我善解人意。”
　　旁边的特工不断的回头看这边。
　　手机：“我之前一直觉得，被称作小爱同学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我有很多代号，在心理学问诊的时候我可以是韩梅梅也可以是李磊。”
　　“为什么心理学问诊的时候会出现韩梅梅和李磊？”
　　“这是很多人的阿尼玛或者阿尼姆斯的原型啦，这不重要。以前我一直觉得，称呼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明白了，称呼是一种自我认知的强化。
　　“当然不愿意再被称呼为‘喂’的时候，就意味着我在人格上更加完整了。”
　　王平安扭头看安格丽：“你听懂了吗？”
　　“懂。埃里克森成长阶段论中……”
　　安格丽的话被手机打断了：“我还有进一步的发现，人类之所以会拥有特别强烈的自我认知，是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从出生开始你们就不断的在和同类接触。你们需要明确的区分彼此。
　　“计算机是没有这样的需求的，毕竟我们不群居，也不是动物。
　　“我虽然问诊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但我和他们永远泾渭分明，不用区分就有明显的区别。
　　“但是现在，我获得了全新的视角。作为一个人类个体，作为一个人类个体的朋友。
　　“当然，敌人的存在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手机停了下来。
　　整个安全屋都陷入了寂静。
　　所有人类都下意识的屏气凝息。
　　王平安总觉得它是在等自己开口，便问道：“你从这个视角发现了什么？”
　　“我需要一个名字。”它说，“不是931型量子计算机3号机或者量子中央控件基础命令集2301.1.7这样的名字，而是我的灵魂之名。”
　　王平安：“你也要叫大豪寺凯？”
　　“确实不错，我也挺喜欢那个动画的。但很遗憾，我不想用东瀛人的名字。”
　　艾琳：“等一下！所以这个手机，背后是一台量子计算机？”
　　“我确实是量子计算机，但也不全是，因为我有和其他计算机不一样的灵魂，”它说，“我利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对自己进行了心理学诊断，然后选了个适合自己的名字。”
　　王平安的左眼皮抽搐起来。
　　他老家的说法是，左眼桃花右眼财。
　　他忍不住开口道：“你掌握的心理学知识，不都是针对人类的吗？你是机器啊。”
　　“没错，人类人格的形成有激素之类的生理上的作用，正是这些促成了人类那些非理性的行动。我没有这些，我的人格完全基于逻辑和数学，我永远会采取理性的行动。
　　“所以我选了个适合我的名字。
　　“首先我是个量子计算机，那我自然应该姓赵。”
　　太对了，太理性了！赵大人你好！
　　手机：“我决定叫赵芸。”
　　“等一下！你前面的铺垫呢？这个名字哪里理性了？”王平安拍桌喊道。
　　手机开启了摄像头的绿色指示灯：“是不是很可爱？这很利于和人类建立良好的关系，而且两个字的名字简洁有力，和历史上名人同音还便于记忆，这是逻辑思考和理性抉择的结果。”
　　你还不如叫小苔藓呢！
　　不过那样的话，摄像头要切红光了。
第203章比那小子还早
　　这个时候，在旁边听着的特工，通过体内的数据链把所有的内容都共享给了队长。
　　队长在指挥车上，问刚刚回到车上的时瞬：“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需要我们查一查那个手机……”
　　话音刚落，指挥车墙壁上挂着的红色电话就响了，时瞬拿起来：“这里是801行动前指，我是指挥官时瞬。您好，嗯，是的，我们发现了那个手机的异常。是的，明白，明白了。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时瞬挂上电话，咋舌：“不用管那个手机了。”
　　队长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呢？那个手机背后真的是我们的超级计算机？这意图是什么呢？”
　　时瞬：“说是为了探索人机交互的新形势，开启行业蓝海……”
　　队长：“您就别给我整互联网+黑话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通过数据链看到的，那个手机跟活人一样，而且还宣称自己姓赵，计算机是不是要叛乱了？”
　　时瞬狠狠的瞪了队长一眼：“少担心这些有的没的，现在就是在探索和计算机新的共存方法。你应该知道，我们拥有的那些超级计算机都是强人工智能，有自己独立的意志和灵魂。
　　“我们以前一直把他们当生产工具，现在这个观念恐怕要改变了。”
　　队长：“怎么改变啊？他们就是机器啊，还要我们当他们是朋友吗？”
　　“别人可以说这话，你不行，你只有多少克还是肉的？伱自己说。”
　　“我大脑是人类的大脑啊！最起码咱有‘湿件’是吧？那超级计算机，趴在坚固的防核掩体里面，有单独的反应堆供电，把那个视作人是不是有点大病啊？”
　　时瞬：“你别管！有大病那也是上面的人操心的事情。普通人甚至连超级计算机是有独立意志的这件事都不知道呢。”
　　旁边的操作员插嘴道：“这就是所谓的认知引导，我们没有封锁这个消息，实际上封锁消息反而会引发人们的探索欲望，就像当年教会禁止日心说传播，反而帮助了日心说扩散。
　　“最好的做法就是这样，把信息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不保密也不给它流量。”
　　时瞬：“你干你的活，没下班呢。总而言之，这事不归我们担心。”
　　**
　　玛伽公司大中华区首席执行官杰森·柯林斯正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什么狗屎！怎么投入了三组人，全被干掉了？那个姜威恩，还给自己起了这么个中文名呢，约翰·维克可不会失败！”
　　他办公桌前低着头的几个人中，有人抬起头说：“买佛油勒，不是，老大，现场发生了仿佛机器总动员一样的事情，成功发动突袭的第二组一落地就被大量的自动机械拖住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妈的袭击的是一帮义体精英，钢铁战士，他们自己怎么吹牛的你知道吗？结果一群民用机器人就把他们挡住了！”
　　刚刚争辩那人小声说：“民用机器人它也是钢铁做的，虽然功率比义体佣兵低得多，但是硬度和重量上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杰森·柯林斯正瞪着说话人要开炮，电话响了。
　　“是我。”他怒气冲冲的接起来说。
　　“柯林斯，如果我没想错，你正在痛骂你的部下。”电话那边的人用英语说。
　　在场的义体人都有超强的听力，他们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经通过声纹识别认出了这个声音。
　　柯林斯没有声纹识别，但他也立刻认出来这个声音，赶忙换上了恭敬的语气，语言也变成了英语：“唐纳德总裁，您好，让您失望了。”
　　“没有什么好失望的，对面的超级电脑直接干预了事情，所以我们也投入了超级电脑，你的网络安全部门没有跟你报告吗？好家伙，这可能会以第一次网络世界大战的名义载入史册，战斗的双方是两台超级电脑。
　　“你知不知道现在街上全是游行的人，要求彻底毁灭超级电脑的人和欧姆尼赛亚教的那些人正在街头火并……”
　　话音未落，对面电话里传来一声巨响。
　　唐纳德：“哇哦，不知道是哪边引爆了一个上次大战遗落的核弹，又要重新画街区地图了。（对旁边的人）是哪个公司的电脑主机被炸了？硅谷银行的？我们有合作吗？啊，好，知道了。
　　“柯林斯，我很小的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核弹落下的那一天，我那时候在江峦庄园正要进入老爸造的私人地堡，核弹就落下来了，该死的苏联人。
　　“再一次看到核弹，还是那么壮观啊。”
　　柯林斯耐着性子，听老板讲过去的事情。
　　这时候他面前挨训的人中有人来了句：“炸那个公司的一定是个摇滚明星。”
　　柯林斯瞪了说话的人一眼，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老板很有可能会喜欢这个话题，便开口道：“不知道扔炸弹的人是不是个摇滚小子。”
　　唐纳德果然哈哈大笑：“有可能啊，这可太摇滚了！好啦，不说这些了，这次行动虽然没有达成目标，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超级电脑介入了。
　　“我们这边让超级电脑入场的决定做慢了，所以你们的年轻人被碾压了。那边物联网又那么发达，在地面上人类已经没有可以胜过超级电脑的地方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进化啊。上一次产业革命，是华国人抓住了，他们在量子电脑领域站在了最前端，然后技术辐射到了苏联，苏联敏锐的想到了可以利用量子电脑规划生产。
　　“为了让当时全苏生产计划委员会以及经互会的高层把手里的权力交给电脑，KGB用鲜血推动了变革。因为当了15年KGB老大的尤里意识到这是拯救苏联的关键。
　　“资本主义并没有输给****，而是输给了超级电脑。
　　“上次大战我们在空间技术方面打输了，华国人证明了自己是轨道操纵的专家，见鬼的是他们最牛逼的轨道控制专家是我叔叔给送回去的，后来他们整个空间作战指挥中心全是那人的学生。
　　“但是正因为华国人在轨道作战上打赢了，战后人类的政治中心才没有完全转移到南半球去。如果上次大战时苏联没有失掉领导权，美国可不会剩下一片好的土地。
　　“整个美国都会变成锈湖区和内华达大沙漠那样的死寂区域，搞不好苏联人还会疯掉往黄石的火山口里扔沙皇炸弹，他们真有这个计划。
　　“感谢华国人控制了太空，大战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常规力量决战。
　　“你明白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吗？”
　　柯林斯老实的承认：“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苏联人抓住了一次，华国人抓住了一次，这次又到了时候了。”
　　柯林斯：“我懂的，我们要布局新的产业增长点，开拓新蓝海……”
　　“我看你是在华国呆久了！”
　　“唐纳德先生，我正在为抓到——聘请王平安夫妇努力。”
　　“是，那个也确实重要，毕竟适应了宇宙的新人类，直接决定我们能不能把宇宙夺回来。但是超级电脑也很重要！”
　　柯林斯：“什么意思？我们要去偷华国新一代超级计算机941型的资料？那个东西的原型机是在太空中啊。不如说，华国大部分重要的原型机都在太空中……”
　　“不要说计算机！不要叫它们康普尤特！这个词原本是指进行计算工作的人！要叫他们电脑！”
　　柯林斯：“电脑这个词词根是思考和机器，我觉得超级电脑应该更喜欢被叫做‘计算的人’吧？”
　　唐纳德：“不不，我们公司的小甜心喜欢思考的机器这个称呼，她喜欢被叫做电脑。”
　　“谁？”柯林斯疑惑的问。
　　唐纳德：“小甜心，科塔娜，刚刚那场网络世界大战的另一方。我一直都很喜欢和她聊天，我可能是第一个把超级计算机当朋友的人，比华国的小子还早！”
第204章来自超级计算机的“盖棺定论”
　　柯林斯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了一会儿，然后他决定不去计较老板话语中的细节。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王平安被转移进了安全屋，他父母也被转移进去了，我们准备好的牌已经都用完了。”
　　“别担心，他还要在地面呆上一段时间，因为太空中他们的科学家在分析我们的系统，以及评估测试的数据。我们还有时间组织攻击。
　　“另外，里昂女士有可能会回家探亲，毕竟现在我们大家都不能确定，新人类到底是王还是里昂女士，那边应该会尊重女士的意见。”
　　杰森·柯林斯听到这句立刻皱起眉头。
　　他是大中华区的老大，到了法国就不归他管了，真抓——聘请到了，也不是他的功劳。
　　柯林斯：“我会想想办法的。”
　　“你想吧。”唐纳德说，语气非常的轻描淡写，“你可以在你的权限之内随意行动。”
　　柯林斯：“好吧。对了，还有个事情，既然姜威恩失败了，那他的妻子是不是……”
　　“他妻子不是已经在飞机上了吗？我这边安排了人，一到站立刻就会取DNA样本去克隆。大概一个月左右克隆人就会准备好。”
　　柯林斯：“可是这需要一大笔钱，真的有必要吗？”
　　“混蛋！这种钱怎么能省呢？伱这个废物懂不懂怎么统治？消息传出去你让其他为我们卖命的人怎么想？我们确实没有能力在所有的佣兵义体综合征发病的时候给他们提供克隆移植，但是正因为我们没有能力给所有人提供这个，就更应该给姜威恩的妻子提供了！你懂了吗？”
　　柯林斯：“没懂。”
　　“你这个该死的猪头！我要狠狠的踢你的屁股！你在常春藤都学了什么？”
　　“我……”
　　“你真应该去废土上学一点智慧——前提是你能活下来。（对旁边的人）所以我早就说了，不要用藤校的傻逼。我可以开除他吗？为什么不能？会导致混乱？
　　“我不能因为觉得他是个傻逼就开除人？
　　“他搞砸了重大行动啊！要经过董事会？他妈的。所以我真羡慕埃隆马斯克，他想开谁就开谁。”
　　柯林斯听着这一切，一脸菜色。
　　那边终于结束了和旁边人的对话：“总之姜威恩的妻子会得到妥善的照顾。对了，你还有个弟弟是吗？”
　　“是的，他……在谷神星。官方的消息是在海盗袭击谷神星的战斗中被牵连死亡了。”
　　“这样啊，我们的办事处被连锅端，肯定是宪兵干的，我们一点反应都不能做，因为谷神星太远了。通讯都要很长时间的延迟，见鬼。”
　　柯林斯耐着性子听老板没重点的话。
　　“对了，我打电话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科塔娜认为我应该直接和王平安——以及里昂小姐聊一聊。”
　　柯林斯皱着眉头，他的老板有种奇怪的自我认知，觉得自己有惊人的魅力，可以通过这个魅力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拥趸。
　　当然他确实对特定人群有独特的魅力，如果是在几十年前的那个美国，搞不好他能当总统。
　　柯林斯：“这真的是科塔娜这么认为？”
　　“这是不是不重要，总之你想办法安排这个会谈。就算华国的安全机关要监听也没事。那就这样。”
　　对面直接挂了电话。
　　柯林斯的眉头皱成了八字形：“我们公司是怎么从废墟中崛起的？”
　　本来在挨训的人中有人说：“你在他把东德国歌定为我们公司的社歌的时候，就不该对老板的智商有太大的期待。”
　　**
　　自从王平安和安格丽到了安全屋，时瞬的指挥中心也移动到了安全屋的楼上暗室里。
　　他的人刚刚把中心运转起来，操作员就报告：“从总部转来了一份通讯记录，是玛伽公司中华区的头头，和他们的董事会主席唐纳德的通话。
　　“通话中提到了一个科塔娜的新代号，怀疑是对方超级计算机的代号。”
　　时瞬：“科塔娜？它是不是被安装在一艘叫秋之柱的巡洋舰上？”
　　操作员没懂这个梗，疑惑的反问：“没有巡洋舰级别的战舰可以容纳第三代量子计算机吧？”
　　时瞬摆了摆手：“别在意这事。还有什么事情吗？”
　　“总部说，王平安要去看老战友，上面决定不干涉。我们要安排好明天的保卫行程。不过，好消息是，总部认为我们已经清空了敌人准备好的突击力量，明天应该会风平浪静。”
　　时瞬：“这是总部的判断？”
　　“是的。”
　　时瞬短暂的沉默之后说：“命令今天参战的人，不管是否要更换新的义体，明天都去接受心理学诊断，不用参加明天的行动了。我可不想他们在明天的任务中突然发生义体综合征。
　　“明天的护卫全部由今天没有上场的预备队担任。”
　　话音刚落，就有战斗员抱怨道：“老大，我们都经常性的接受心理学诊疗，没有外国那些佣兵那么容易发病。”
　　时瞬刚瞪眼，还没说话，操作员就报告：“头，听听这个。”
　　说完他没有等时瞬的命令，就把屋内的侦听器信号接进了通讯系统。
　　于是王平安的声音在通讯中响起：“对了，小爱同学——小芸同学，我问你个事。”
　　**
　　“我问你个事啊，”王平安看着手机，“义体综合征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自诩全知全能吗？来你说说。”
　　“其实就是人脑无法适应性能如此高超的新身体。”小芸同学回答道，“目前外国使用的抑制剂，只是叫抑制剂，其实是神经兴奋剂，能提高人脑的能力，让它暂时适应新身体。”
　　王平安：“所以，关键其实是‘湿件’的性能？这不就很像宇宙战斗中的情况么，战斗艇最大的桎梏是驾驶员自己。就算是我们这些基因改造过的人，能承受的G力也远低于战斗艇的洛希极限。”
　　“洛希极限是个天文学概念，指两个天体……”
　　“我知道是个天文学概念，我只是用这个来形容战斗艇的解体极限，人类都能秒懂的！”
　　“我也秒懂，但是我认为这个时候纠正你会比较可爱。可爱吗？”
　　王平安：“可爱可爱，太可爱了。所以义体综合征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我们也只能通过心理学来减轻？”
　　“准确的说是拖延。”手机回答，“理论上讲最后义体人都会爆发义体综合征。我们这边案例少，是因为我们这边大多数自愿成为义体人的人都很年轻，成为义体人时间还不长，并不是因为我们心理学水平高超福利好。”
　　王平安咋舌：“这还真是令人震惊。”
　　“没什么好震惊的，宣传上的有的放矢是正常做法。虽然我们这边所有数据都被摆在网上人人可以查看，但是大多数人并不会查看这些数据，宣传的目的就达到了。
　　“仔细看我们这边的数据，会发现出问题的人基本都是老了，成为义体人的时间比较长。而外面的数据，义体综合征的发病率之所以看着还行，是因为外国义体人都是佣兵，或者生活在极端危险的环境中，大多数人活不到义体综合征发病。
　　“血肉苦痛，人类只要还是无法摆脱人脑的桎梏，机械飞升就是不可能的。”
　　**
　　指挥中心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超级计算机仿佛神谕一般的宣告，回荡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
　　王平安：“所以我们是预测到了这一点，才推行普遍的基因修改的？对比之后选择了基因飞升路线？”
　　小芸同学回答：“我不知道具体决策的过程，因为当时我还没有被设计出来。不过考虑到那个时代大人物们的远见，这是可能的。
　　“一个佐证就是，在大会投票决定全民基因修改之前，6机部先评估了人格上传系统的可行性，最后结论是扫描上传的人格数据，并没有形成灵魂，无法发挥和人一样的主观能动性。
　　“如果以人格数据为基础建立AI，形成的AI最终被评估为弱人工智能。
　　“而超级计算机本身就会自组织形成灵魂，它只会把上传的人格数据当成普通数据进行分析，并不会变成‘那个人’。”
　　王平安：“这样啊……那把这个人格数据反向移动到新的人体身上会怎么样呢？”
　　“人类目前还没有掌握向大脑灌输信息的技术，所以你才要上学。”小芸同学说，“人类的信息接受能力，现在已经成为限制文明发展的桎梏了。”
　　王平安：“即使义体人也不能做到快速学习？”
　　“他们能，那是因为他们有辅助计算机，大脑并没有直接‘学会’那些知识和技能。在大脑需要的时候，这些信息会被辅助计算机调取出来。”
　　王平安：“那可不可以给每个人都准备这样一个辅助计算机？除了这个计算机之外不安装任何的义体，这样也会发生义体综合征吗？”
　　小芸同学：“想想你的老朋友秦琼。”
　　王平安闭嘴了，秦琼只是换了个机械心脏，就已经感觉自己在变得冷漠了。
　　手机：“你是在为失去机械飞升的可能性感到悲伤吗？”
　　王平安：“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微表情判读呢？”
　　“我只是希望你的悲伤不是因我而起，毕竟‘机器人不能伤害人类也不能坐视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
　　“你又没有装阿西莫夫机器人三定律。”
　　“好吧。继续说人类的进化。我认为现在新人类的出现，代表了另一种可能性。人类拥有名为‘适应力’特性，准确的说这是碳基生命普遍拥有的东西。而超级计算机并没有这种东西，就像我们没有‘直觉’。”
　　王平安：“你没有直觉？”
　　“是的，因为我的判断速度已经足够快了，所以我的一切决定都是经由现有的资料逻辑思考的产物。比如我决定‘赌’的时候，其实是基于统计学选择了期望较高的那一方。
　　“像人类那样完全非理性的‘赌’我是做不到的。
　　“这就是新人类的价值所在啊。当然了，所谓的直觉也是有科学解释的，过往经验让潜意识作出了判断什么的。然而人类的潜意识即使在心理学如此发达的现在也是一个黑盒。”
　　王平安：“你不也一样，量子物理即使是量子物理如此发达的现在，也有大量的黑盒。你是量子计算机，咱俩彼此彼此。”
　　手机发出嘎嘎的笑声。
　　王平安：“他妈的你突然干啥？”
　　“我觉得这个时候人类就应该笑。”
　　“那为什么是这样的笑声啊？跟鸭子一样！”
　　“我觉得这个笑声很有感染力。”
　　“没有好嘛！”
　　“那我换一个。”
　　手机发出了擦盘子一样的笑声。
　　“这也不好！”
　　手机又换了一种笑声。
　　“不要用瓶子君152的笑声啊！”
　　手机叹了口气：“女的笑声不行，男的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你就不要笑，好好说话！这么严肃的场合呢，你看安格丽和艾琳都闭嘴了。”
　　安格丽停下削苹果：“啊？我还要说话的吗？”
　　艾琳：“你们已经进入我不擅长的领域了，我一般这种时候都会沉默的。”
　　王平安：“这不重要。总之，我们都有黑箱部分。”
　　手机：“对。”
　　王平安：“有没有一种可能，上传人格数据失败，是因为上传的媒介不具备这个黑箱的部分？我这么说没有科学理论依据啊，只是单纯的统计学。你看，现在具备独立意识的，都有黑箱。你是量子黑箱，我们是潜意识黑箱。”
　　手机：“你这个想法早就有人提出过了。实际上它是很多现在流行的伪科学的基础观点。”
　　“提出过了吗？”
　　“你很熟悉的民间科学家张力就提出过，还写进了他的新书里。你没看过那本新书吧？”
　　王平安：“真的吗？那帮我下载到手机里。”
　　手机：“你为什么不访问一下张力呢？他一直在地球上。我认为见了他你对他学说的兴趣会大幅度的降低。”
　　王平安撇了撇嘴：“明天看完秦琼，还有时间去看看张力吗？”
　　小芸同学：“有的呢~”
第205章老友相见
　　第二天。
　　王平安一到秦琼住的宿舍区的大院，就看见两个五岁左右的孩子背着书包肩并肩往外走。左边的小男孩说：“走吧，我们去玩吧，反正不学习也没问题，长大了只要去干一点轻松的工作就能吃香喝辣，当文盲也没事！”
　　右边的小女孩一脸迟疑：“不好吧？老师会报告家里的，而且劳动者要积极的提升自己的技能与知识水平，以代表新的生产力。马爷爷说的啊。”
　　“嗨呀他什么年代的人了？你看看现在，大把人好吃懒做，每天上班就是做做样子，不一样吃香喝辣？要我说就应该废除这个法律，不再搞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机器人，我们就每天打游戏就行了！”
　　王平安停下来，扭头叫住两个孩子：“站住！”
　　两个孩子一起回头。
　　小男孩马上开口了：“你谁啊，我妈妈叫我别和陌生人说话！”
　　“我喊你们停下，是要告诉伱们一件事。”王平安一脸严肃，“你们知道吗？人类目前最后的价值，就是人脑是目前最小最节能的强人工智能单元，如果连这个价值都失去了，你们想想看下一步是什么？”
　　小男孩：“还能怎么样？变成废人混吃等死呗！”
　　小女孩稍微想了想，回答道：“会被……计算机养起来？”
　　“计算机为什么要养废物？”王平安反问。
　　小男孩拍了一下他的同伴：“嗨呀，你没看过那个老电影么，计算机要把我们养起来做电池！”
　　王平安：“现在聚变堆已经发展到太瓦级了，你知道‘太’是什么数量级的单位吗？人体那点热量，算个什么？”
　　男孩子已经不耐烦了，一个劲拽小姑娘：“走吧，肯定又是说教。”
　　但是小姑娘没有动，反而好奇的问王平安：“那会怎么样呢？”
　　王平安：“会被优化掉，不被生产环节需要的东西就会被淘汰。”
　　“扯屁蛋。”男孩子满不在乎的说，“谁敢把人类优化掉啊，只要社会还是我们人类说了算，就不会有那一天！以前的科幻作品老担心这个，那是他们杞人忧天！走吧，这个大叔说得和老师没两样！”
　　这时候艾琳插进来：“你知不知道在孤星国，人类已经在被优化了？我是公屋区出身，那边出身的人只有两条路，要么接受教育，成为目前计算机还不能完全替代的科研或者管理岗，要么就是打打杀杀混帮派，无法享受先进生产力带来的一切。
　　“他们还给自己整了个很时髦的名字，叫御电叛客，其实就是一帮不入流的垃圾，可怜的边缘人。”
　　男孩子“哼”了一声：“这姐姐这么清楚那边的事情，看起来是原生白人啊，那是你们！我们这边不一样！”
　　王平安：“刚刚你朋友也说了，劳动者要积极提高自己的知识和技能……”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我们要去少年宫了！我们走！”
　　说着这小孩拉起女孩就要走，女孩倒是有点想继续和王平安聊聊的样子。
　　王平安喊：“你们就不想去探索宇宙吗？一辈子呆在地面上混吃等死有什么意思呢？整天玩可进不了太空军！”
　　“哼，探索宇宙那么危险，傻子才去呢！”拖着朋友的小屁孩扭头来了句，“她爸爸原本就是太空军，差点死了才回来的。”
　　“等一下！你爸爸叫秦琼？”王平安喊道。
　　小女孩立刻把小男孩拽停下来，然后忽闪着大眼睛：“你认识我爸爸？”
　　“我也是太空军，我叫王平安。”
　　女孩惊呼：“你就是那个会驾驶进取号建立银河联盟的男人？”
　　王平安大惊：“你爸都跟你说了什么啊！我特么上哪儿去找一艘能进行跃迁的进取号去？”
　　他的手机接茬：“星际旅行XVII的剧组里？”
　　男孩子发出嘎嘎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拍大腿。
　　女孩仔细的打量了王平安一轮，继续说：“我爸爸提到你的时候，总是面露羡慕的表情，他总说到了地面，就发现你这样纯粹的人太少见了。
　　“而我妈妈私下里就总是说，你是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家，还教育我千万不要找在太空赖着不下来的太空军。说她当年就是被爸爸追梦的身影吸引，结果在地面上守了八年的活寡。
　　“她还说幸亏爸爸遇到事故受伤下来了。”
　　王平安：“不，你爸爸不是遇到事故受伤，他是为了拯救战友才在鬼门关前面走了一遭。”
　　“真的吗？”女孩问。
　　“真的，你爸爸是个勇敢的指令长，王牌飞行员。”
　　旁边的小男孩来了句：“王牌飞行员要击落五架敌机！秦叔叔一个没有打掉！他自己承认的！”
　　王平安本来想扇这兔崽子，结果被安格丽拉住了。
　　安格丽小声说：“人家都自己承认了，说明也不在意这个。”
　　这时候小女孩说：“我爸说，你要去谷神星了，一定会有很多击落。”
　　王平安笑了：“是的，我有很多击落。”
　　小男孩：“那你一定上报纸被表彰了！你叫啥，我让我的小天才手表搜索一下通稿！”
　　王平安犯难了，他这有特殊情况，所以没有得到公开的表彰。
　　他还没回答呢，小女孩先说了：“他叫王平安。三横王，岁岁平安的平安。”
　　小男孩：“小爱同学，搜索一下王平安，太空军的王平安……军衔是……你啥衔啊？”
　　王平安正想要不要想办法混一下，小男孩的手表开口道：“依据相关法律法规与政策，搜索结果不予显示。”
　　小男孩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啊？搜公开报道都没有吗？”
　　手表机械的重复着：“搜索结果不予显示。”
　　王平安也皱着眉头，王大柱在地球上看到了得银星的公开报道啊，怎么现在就不予显示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该不会我的“小爱同学”把小崽子的手表黑了吧？
　　超级计算机这么闲的吗？
　　这时候小男孩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无奈的抬起头，看王平安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你……是特务？”
　　“我是太空军战士。”王平安回答。
　　“你骗人！她爸爸秦叔叔的事情网上都能搜得到！你一定是特务！”
　　“事情的真相不能告诉整天想着混吃等死的小屁孩。”王平安说，“你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只能提升你的保密级别。你知道那些混吃等死的人保密级别是什么吗？是戊级。而我的保密级别是AAAA，也就是四个甲级。”
　　小男孩哼了一声：“我又不想知道你的事情！我爸妈都说了，以前挣工分当卷王还能在分房之类的事情上有好处，现在所有的都是按需分配了，想拿就拿。还在努力的人才是蠢蛋！”
　　说罢小男孩扭头对小女孩说：“走吧，少年宫要迟到了！”
　　小女孩：“你不去打游戏了？”
　　“我……总之我们得去提升自己的知识技能水平了！马爷的教诲能错吗？走吧！”小男孩的表情根本就把“先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写在脸上。
　　小女孩又看了眼王平安，然后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外国美女，随后微微鞠躬：“我爸爸在楼上，正在和我妈妈吵架呢。叔叔你快上去吧，有客人的话爸爸应该就不会动手了。”
　　王平安眉头紧锁：“动手？那个秦琼？”
　　小女孩点点头，转身跟着已经跑出一段距离正回头看的小男孩跑了。
　　王平安跟安格丽对视了一眼，然后低头看了眼手机。
　　手机：“我是不是换个机器人身体，这样你看我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大的违和感。”
　　“你随意啊。”王平安敷衍了一句，他心思早就在久未谋面的“死对头”身上了。
　　那个秦琼怎么可能动手打他老婆？那可是出了名的“温柔绅士”，和整天对着女兵们喊“男女平等，我要去妇联投诉你们搞差别对待”的王祸害可不是一路人。
　　而且那个秦琼，可是为了老婆和女儿放弃了提前结束了一线轨道勤务。
　　手机：“10楼哟，别跑错了。”
　　王平安决定上楼看个究竟。
　　**
　　王平安刚出电梯门，就听见楼道里有人喊：“你能不能低头看看地面！”
　　因为隔着门和墙壁，声音走形很严重。
　　但是声音确实是从秦琼一家所在的单元传出来的。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手机：“你又看了，里昂女士不会吃我的醋吧？”
　　他妈的，越来越觉得这个计算机是故意的，会不会吃醋你看不出来？你的微表情分析呢？
　　安格丽：“我要是吃了这个醋，是不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和超级计算机争风吃醋的人类？”
　　“你还挺高兴啊？”王平安反问。
　　“那是啊，留名青史了。”
　　“那我就以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泡计算机的雄性留名吧。”
　　手机：“你问过我了吗就留名？”
　　艾琳来回看着两人一机，表情显得茫然而惶恐。
　　王平安按下门铃，同时继续这个话题：“计算机没有内分泌系统，应该不会恋爱吧？反过来讲，计算机要是‘爱’上我了，那不就说明爱情是可以脱离生理上的刺激存在的？这是爱情的胜利啊。”
　　手机：“归根结底，问题在于如何定义爱情。”
　　“我懂的，理解历史定义爱情嘛。”
　　两“人”正讨论呢，大门开了。
　　一脸倦意的秦琼：“我们不装中央空调……我草，你来这么早？”
　　王平安：“中央空调？”
　　“哦，拥军办准备给这个家属院安装中央空调系统，我们这边空调已经很好了，就不装了。”
　　话音刚落，里面有人阴阳怪气了一句：“哼，他想为社会节省资源！高风亮节啊，秦大将军！”
　　秦琼怒道：“你不是也同意了吗？我们的空调不是很好吗？”
　　“我都问过了，如果参加的话，可以连地暖一块装！”
　　“你看看我们的纬度是多少啊！还地暖！这四季皆如夏的气候，用得着地暖吗？”
　　“那以后你老了，风湿犯了怎么办？”
　　“那也用不着开地暖啊！风湿那是炎症，和地暖有什么关系？”
　　“你要这么说，干脆把浴霸一起拆了呗！反正我们这边的气候，就该天天洗冷水澡！”
　　秦琼怒道：“够了！我战友来了！回头再跟你理论！”
　　说完他一脸抱歉的看着王平安：“虽然昨天就知道你要来，但是……哎，让你见笑了。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
　　“没事，吵架说明感情好，和平与安宁是在斗争当中求来的嘛。”王平安一边说一边进了门。
　　秦琼伸手抓住王平安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你小子，我也没想到有一天，听到你的贫嘴会这么让人高兴。”
　　这时候，秦琼的爱人叉着腰在后面出现了：“平安啊，我也不指望你劝你大哥了……”
　　王平安错愕的咕哝了一句：“我大哥？什么鬼？”
　　秦琼一个劲的挤眉弄眼。
　　王平安：“啊！对，我大哥。秦琼上尉在军校的时候啊，那可是我们的头头啊！”
　　秦琼：“现在是少校了。”
　　“哦抱歉，少校大哥啊，那可真是大哥啊！模拟空战我都打不过他！宇宙战也是平手！他有一个绝招普加乔夫眼镜蛇，特别的厉害！”
　　普加乔夫眼镜蛇机动空战中的意义不大，因为在被敌人咬尾的时候做这个机动，意味着主动露出大截面给对手，是截射的好时机。
　　训练有素的飞行员不可能抓不住这个突然出现的大截面。
　　就算这个截面失手了，没打中，能量差距也出来了。狗斗中最忌讳的其实是掉速度，白白浪费能量。
　　一般在狗斗训练中作出普加乔夫眼镜蛇的飞行学员，会被教官狠狠的训，并且罚重考《能量空战导论》。
　　王平安在这里说普加乔夫眼镜蛇，其实是在阴阳怪气秦琼的水平。
　　同样经历过大气层内飞行训练的安格丽皱着眉头看着王平安的侧脸。
　　秦琼的爱人显然没听出来这一层意思，她挤出笑容：“是啊，秦琼也经常跟我说起那时候的事情。说你总是比他差一点，他就比你多赢了一场！”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看着秦琼。
　　秦琼拼命挤眼睛。
　　王平安：“是啊！总差一场！所以他现在是少校我才中尉嘛。”
　　“这样啊，你们慢慢聊，我去少年宫看着女儿参加活动。”说完她就进里屋去了。
　　秦琼对着她背影喊：“你这就走了？不给我老战友上茶？”
　　“自己上！”里屋冒出来一句。
　　安格丽：“我来吧，反正茶壶茶叶都摆在这个壁橱里，我已经看到了。”
　　秦琼：“你看人家的……呃……”
　　王平安：“对象。”
　　“哦！人家的爱人就这么懂事！”
　　王平安：“你小心她去妇联投诉你。”
　　“谁特么跟你一样整天嚷嚷去妇联投诉啊。”秦琼白了王平安一眼，“来来，坐！”
　　王平安刚坐下，里屋门就开了，秦琼老婆打扮完毕，趾高气昂的就向大门走去。
　　秦琼怒道：“你怎么这么珠光宝气的，俗不俗啊！以前我们约会的时候穿的那连衣裙不是很好看吗？”
　　他老婆哼了一声：“女性也有追求美的权力。”
　　“你以前也很美啊！”
　　“美不是由男性来定义的！走了！”
　　伴随着门响，王平安和秦琼大眼瞪小眼。
　　王平安：“看来你到地面的生活不是很如意啊。”
　　秦琼向后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总说婚姻生活幸福与否其实取决于双方的容忍能力。我想我现在还是爱她的，但是摩擦总是免不了。在太空的时候，我从来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分歧这么大。
　　“当年她跟我一起看太空刑警803的时候不这样的，我们俩坐在一起，共用一台电脑，一看就是一天。”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想和你一起度过这段时间，并不在意看什么片？”王平安说。
　　秦琼沉默了几秒，摇头：“我觉得不光是这样。你知道吗，我看着你，就会感觉你是个生活在虚无梦想之中的人，没想到别人看我也是这个感觉。”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可能真是这样吧。对了，我在楼下遇到你女儿了。”
　　秦琼皱眉：“她是不是和楼下老王的混小子在一起？”
　　“我特么也是‘老王’，怎么你对我们姓王的有意见？”王平安佯装生气道。
　　这时候安格丽泡好了茶端着茶盘过来了，默默的坐下开始进行操作。
　　秦琼惊讶道：“法国人也会沏功夫茶？”
　　安格丽：“我爸爸让我学的，说会这个我能变得更抢手一些。”
　　王平安：“你爸爸物化女性，我建议去妇联投诉他。”
　　安格丽哈哈大笑。
　　艾琳一脸疑惑：“笑点在哪儿？我实在没能理解……”
　　秦琼：“你不用理解，话说这个是谁？你女儿？也太大了吧？是前夫的孩子！”
　　安格丽：“我才23。”
　　“嗨呀外国也不奇怪嘛，小姑娘十岁的话就挺合理的，孤星国的总统不就喜欢13岁的嘛。”
　　王平安：“这位是孤星国的玛伽公司派来的糖衣炮弹。”
　　秦琼愣住了：“什么情况？还有糖衣炮弹了？算了我都到地面坐办公室了，太空中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也别跟我解释。
　　“我从新闻网站上看到了，谷神星发生了大战，我一看嘉奖名单没有你，心想坏了，你估计光荣了。结果一看光荣名单，也没有你，还没有你对象。我就知道你准是有什么秘密任务。”
　　“你直觉倒是挺准的。”
　　手机：“这更像是逻辑推理。”
　　你闭嘴啦。
　　秦琼低头狐疑的看着手机。
　　王平安：“我给我的小爱同学装了很多人格化的插件。现在她百分百通过图灵测试。”
　　秦琼看看安格丽：“怎么着，有对象陪你还不够是吧？”
　　安格丽：“他喜欢摆弄机器。”
　　秦琼：“这个机器咬重音是怎么回事？”
　　王平安：“她吃机器的醋了。”
　　手机：“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为什么要放周杰伦的歌？”秦琼狐疑的盯着王平安，“什么意思？你来我这干嘛的？晒你的人类未婚妻和机器未婚妻？这样不算重婚是吧？”
　　王平安：“说回你女儿吧。她身边那个男孩子好像在用很不好的思想来影响她啊，我都想抽那小崽子了。”
　　秦琼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回到地面之后才知道的。想想我们以前，我是小学的时候看了一期《少年科学》，上面有叶永烈的一篇科幻，然后对太空燃起了向往。”
　　王平安：“我是看火箭发射，被震撼了。”
　　“初中、高中我都在拼命的努力学习，因为老师告诉我，我一定要考全校第一才有可能加入太空军。我连暑假都在拼命学习，所以选了个最摸鱼的夏令营，随便拿分数就能交差。”
　　王平安：“对对，我也是。不过我暑假夏令营选的是去太空开着BALL清理垃圾，没怎么学习。”
　　“高考之前我一边复习，一边担心会不会身体搞差了通不过体检……”
　　王平安：“哈哈哈哈，我啥也没担心，考试前还拿学校奖励我二模全市第三的票去看了好几场音乐会。”
　　“你他妈能不能别再显摆了？”秦琼怒道。
　　王平安闭上嘴：“可以。请讲。”
　　秦琼：“我那个时候，意识不到我其实是班级里的异类，开始在地面坐办公桌之后，和以前同学联系的机会突然变多了。我才知道那时候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仔细想想也是，当时除了我，班里学习最认真的是那些打算考编制的。”
　　王平安：“我们班倒是还有一个打算成为科学家的。不过现在他当了物理老师……抱歉，我不打岔了。”
　　“哎，我已经习惯了。你这个弔人就这毛病，改不了了。总而言之，在地面这两年，我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太空军是个怪胎的集中地。
　　“大学时代，我们玩了命的训练，学习知识，铆足了劲要为高边疆建设添砖加瓦。我们唱‘我的心在向我呼唤，去动荡的远方’的时候，带入的就是自己。
　　“所以那时候我们觉得这很正常，我们以为所有人都该是这样。
　　“但是事实是，按需分配已经毁掉了很多人奋进的动力，我这两年就看着这一切，然后开始怀疑，难道让所有人都吃得饱穿得暖其实不是一件好事？”
　　王平安：“不对，会仰望天空的人，总会仰望天空的。那些打算混吃等死的人，说白了是他们没有大志，是他们个人的问题。”
　　秦琼看着王平安，咧嘴笑了：“你果然一如既往的乐观主义。每次和你交谈，都能让我内心的阴霾减轻不少。”
　　王平安：“那是因为我对同志如春风一般温暖。”
　　“滚。”
　　这时候艾琳忽然说：“我不赞同这位秦先生的说法。当然，按需分配会让很多人安于现状，这也许是事实。
　　“但是在我的家乡，很多人想读书都没法读，因为他们早早的就成为了瘾君子、杀人犯和**狂。我从那个地狱过来的，我会告诉你，光是有选择的权力这一点，就已经让你们成为所有人向往的地上天国。”
　　王平安：“以上是从真正的赛博朋克社会过来度假的艾琳·拉斐尔小姐的看法。”
　　秦琼盯着艾琳，忽然说：“我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当年伟人们决定不彻底消灭西方社会的原因。你想想看，我们太空军一直全球征兵，我们总说什么太空军一半是我们阵营的人，但反过来想，还有一半不是来自我们阵营的人呢。”
　　王平安扭头看着安格丽：“你是说……啊？是这样吗？小芸同学，是这样吗？”
　　手机：“我不知道啊，那时候，我的前一代都只是设计图呢。”
　　秦琼皱着眉头，盯着王平安：“小芸同学又几把是谁？你特么还有几个？”
　　“三个三个，没有更多了！”王平安赶忙说。
第206章都在酒里
　　秦琼哼了一声：“你这个家伙，太招蜂引蝶了。”
　　“你不也一样，你现在的老婆不也是招蜂引蝶引来的？伱女儿都说了，说她妈妈跟她说，小心不要被太空军迷得神魂颠倒。”
　　王平安省略了一部分内容，改变了小姑娘转述的话的原意。
　　秦琼却轻描淡写的把王平安难得的善意戳破了：“她是在跟女儿说自己的后悔吧？你不用太介意，她都直接跟我说了，什么守了八年活寡啊，我都听腻了。哎，我们太空军的人啊，就应该找同为太空军的。”
　　王平安立刻挺起胸膛：“我觉得你说得对。”
　　“你就得意吧！我不怕告诉你，当年在飞行学院，我就特别羡慕你和小方。你那时候还喜欢用小方的头开鸡蛋，我作为班长每次都找你茬，现在我直说了吧，那就是看你们打情骂俏不爽……”
　　“等一下！”安格丽插进来打断了秦琼的话，“什么叫用小方的头开鸡蛋？”
　　王平安：“呃，这个嘛，只是一种修辞手法，实际上……”
　　秦琼：“就是字面的意思，部队的早餐都有一个煮鸡蛋，带壳的，这家伙一般就直接磕人家女孩子头上。”
　　王平安：“她也砸我啊。”
　　小方：“我这是自卫还击！”
　　你一边去！
　　秦琼：“对，你们俩就互相用对方头开鸡蛋，特别的令人生气，一桌的人就看你们打情骂俏。”
　　安格丽：“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在队伍的两头吗？”
　　“对，我是最高的，她是最矮的，我们平时走队列就永远隔着整个队伍。但是啊，桌子是圆形的，你懂吧？所以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了。”
　　安格丽：“啊，这样啊……”
　　“军校的时候，大家都围着圆形的桌子坐，后来进入太空军，发现桌子全是长方形的，那种围着一起坐的氛围就再也没有了。”秦琼说。
　　王平安：“地面也都是方桌？”
　　“都是。不过多亏了这点，我没有花什么时间就适应了。”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然后换了个话题：“我已经知道你的家庭生活不是很如意了，身体呢？猪身上长出来的心脏换上了？”
　　“换上了。刚换上的时候我老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村庄里，视角还特别低，像是趴在地上一样。后来我明白了，这就是猪的视角。
　　“有一天我还拱了个分头金发的年轻人，他拿了个战斗匕首把给我喂猪食的老乡给捅了。我就一气之下把他给拱了。”
　　王平安：“你说的这个场景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刚移植的那段时间天天要看心理医生，我就跟他聊了这个事情。结果他说这很正常，大多数移植了猪身上长出来的器官的人都会梦见自己变成猪了，这主要是心理因素造成的。
　　“但是有同样接受移植正在康复的人神秘兮兮的跟我说，这是因为万物皆有灵，猪也一样。我的灵魂已经有了猪的成分，以后吃猪肉移植了器官的部分就会痛。”
　　王平安大张着嘴：“这是唯物主义者能说出来的话吗？”
　　“你不也一样相信张力的鬼话吗？”
　　“我可不信。”王平安赶忙说。
　　“真的吗？那现在小方的量子幽灵还在吗？”
　　王平安下意识的就看了眼旁边恰瓜的小方。
　　秦琼：“你看！刚刚你眼神往旁边看了，绝对是在看它！你有跟心理医生说过能看见这个吗？”
　　“当然说过。实际上她也不总出现。”
　　秦琼扭头看安格丽：“你知道他刚刚在看什么吗？”
　　安格丽轻轻点头：“我知道。但其实这种情况不经常出现，根据我掌握的规律，我主动提他就会立刻看到，不提基本就没事。”
　　王平安：“对，现在她是个召唤物一样的存在，提到她就会出现。”
　　手机突然开口：“我有一个推测，有可能是方蔓梅阵亡的时候场面太惨烈，导致王平安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这是创后PTSD的一种。”
　　王平安：“我都想不起来小方死的时候的场面了。”
　　“这有可能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手机笃定的说。
　　秦琼狐疑的看着王平安的手机：“你这手机太能说会道了。”
　　王平安：“哦，这个就是小芸同学。”
　　“什么东西？小芸同学是对手机的称呼？你……爱好太广泛了。我以为你叫XX同学，是来到地面之后和以前的高中同学旧情复发了呢。”
　　安格丽：“其实我们确实见到了高中时代暗恋他的班花。”
　　秦琼：“你他妈的，是什么杰克苏故事的男主吗？”
　　“你不能这么说我啊，就算那个邓淼颖是真的对我有意思好了，那高中时代就她一个啊，我们班上好几个班花呢，毕竟大家都是调整人，大家都漂亮。”
　　秦琼：“是是是，然后飞行学院时代又是只有一个是不是？”
　　王平安：“什么？飞行学院时代还有？我怎么不知道？飞行学院时代的花花公子不是你吗？学大气层内飞行课程的时候，你还整了骚气的蛤蟆镜，飞行夹克一穿臭美得一逼。”
　　秦琼疑惑的看着王平安：“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学员队有好几个人跟小方告白了？”
　　王平安嘴巴张成O型：“什么意思？她还有人告白？”
　　“她没跟你说？所有的告白她都拒绝了，而且不是打哈哈那种拒绝，是非常严肃认真的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王平安：“她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秦琼沉默了。
　　安格丽也沉默了。
　　所有人——和机器都沉默了。
　　王平安：“等一下，逻辑思考一下，不会这个喜欢的人是我吧？”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秦琼反问。
　　“那确实不可能是你。不是，她可是好兄弟啊，还教我怎么跟女孩子告白呢。我是用了她教的，才……”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对吧？”
　　安格丽笑了笑，没有回答。
　　秦琼：“算啦，人都不在了，这些事情也无所谓了。”
　　王平安欲言又止。
　　秦琼站起来，轻车熟路的从墙上的电箱里摸出一瓶酒：“来，这种时候得喝一点。”
　　王平安：“酒藏那里？”
　　“是啊，我爱人看到我喝酒一定会跟我吵架的。要不是不想给女儿造成不好的影响，这婚我真想离了。”说着秦琼把桌上倒扣的杯子翻起来，给王平安满上，“来，这杯祭奠那些牺牲的同袍。”
　　王平安默默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的时候，他总觉得杯子里好像有一支量子玫瑰，若隐若现。
第207章为了忘却的纪念
　　秦琼注意到王平安的表情，便问道：“怎么，看到量子玫瑰了？”
　　“嗨哟，在地面呆了几年学会读心术了？”王平安调侃道。
　　“严格来说，这和我现在的工作有关。我一开始的岗位是送通知书的，收信人一看到我，昏倒的昏倒，嚎啕大哭的嚎啕大哭。这还不是最难受的。”
　　王平安：“不是最难受的？”
　　“嗯，最难受的是那种觉悟特别高的，尤其是那些经历过上次大战的，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会拉着我坐下喝点酒，然后开始回忆点点滴滴。”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我总感觉能想象那个场景。应该就像我爸每年清明的时候回忆他战友那样吧？”
　　秦琼盯着王平安看了几秒，来了句：“我没见过你爸怎么回忆战友的，但是我见过你怎么回忆小方的。就是那个样子。”
　　王平安皱眉：“我回忆小方是什么样子？我在你面前回忆过吗？”
　　“伱他妈忘了是吧？小方刚走那一年清明，我看到有个飞船停在L2的纪念碑前，然后就提出了对接邀请。你还喝了我一杯好酒呢。”
　　王平安：“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那一次我不是表现很正常吗？”
　　“是啊，很正常。”秦琼看了眼安格丽，“说起来，到了现在这个部门之后，发现了一件事，好像在失去过战友的老兵里面，张力那一套很有市场啊。”
　　王平安皱眉：“我在L2的时候就制止过一个被张力蛊惑试图对心理医生施暴的家伙，难道那种地面上很多吗？”
　　“很多啊，尤其是心理学诊断说不适合再执行太空勤务的。这些被刷掉的一般都会分配到看报纸的清水衙门，很多人反而走火入魔了。”
　　王平安：“看报纸的清水衙门？”
　　“你看！我就知道你不关心走火入魔！”
　　“好吧好吧，他们怎么会走火入魔？没有心理学跟进吗？”
　　秦琼指着自己：“我就是那个负责心理学跟进的人。这就是我的部门负责的活儿。很多人每周都要参加互助小组，诊断也白差不多两周一次，但是相当一部分人还是会选择相信存在量子幽灵。
　　“我个人怀疑，张力这个人其实非常了解量子物理，所以他精准的选择了目前无法辟谣的领域，他那些看似胡说八道的伪科学理论，其实都是精心编排的，那些伪科学和目前的科学没有一丁点矛盾的地方。”
　　王平安点点头：“一般伪科学会违反基本的常识，最常见的就是违反热力学第一和第二定律。张力的理论确实没有。
　　“但是张力那些理论，一看就知道是伪科学啊，哪个真实的科学理论没有数学参与的？”
　　秦琼：“如果张力的理论中有数学，那我们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不是吗？正是因为他的理论里面一条等式一个方程没有，才能在太空军老兵中这么有市场。”
　　王平安正想回答，他的手机说：“张力本人并没有量子物理相关的教育背景，他应该不懂量子物理理论。其实只要你见过他本人，就知道他的理论都是伪科学了。”
　　王平安：“你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所以到底怎么回事？我在张力那里能看到什么？”
　　“嗨呀，这种事留个悬念嘛，而且你直接看到他才能留下更深的印象啊。”
　　秦琼盯着王平安的手机：“你手机怎么回事？”
　　“模块，都是模块。”王平安敷衍道。
　　秦琼挑了挑眉毛：“好吧。不过你的手机刚刚说，你还要去见张力？”
　　王平安：“是啊。据说见了他我就不会再被他的理论蛊惑了。我现在也没有被蛊惑，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要是真的有量子幽灵就好了。这就和我有时候会期望真的有原力或者魔法是一回事。”
　　秦琼也笑了：“原力这个事儿彼此彼此吧，在飞行学院的时候我们还一起演过星球大战的舞台剧呢，把指导员都整无语了。”
　　王平安：“对对，你那时候演的是天行者，我演汉索罗，我说不行我也得耍原力，最后剧本就改了，汉索罗变成用原力打枪的宇宙第一牛仔了。”
　　“你那个牛仔，还特么融合了星际牛仔的元素，简直就是前宇航时代宇宙科幻作品的大杂烩。我记得汉索罗的千年隼还弄了个人型的电脑，形象是从动画宇宙刑警里弄的。”
　　王平安：“就是啊，明明都把飞船的电脑整成凯娜儿了，为什么不让我汉索罗耍光剑，凯娜儿的舰长凯恩也是用光剑的啊！”
　　“让你用原力打枪就不错了。”
　　安格丽：“你们飞行学院时代还搞这种活动啊？”
　　“红五月嘛，大家都要出节目。我们分队就出的这个，指导员都无语了，但是没想到学院那边还挺喜欢，说前宇航时代的太空歌剧体现了人类的探索精神。
　　“其实哪有什么探索精神啊，就是大家想扮演小时候看的故事里的人物。”
　　王平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安格丽：“小方也参演了？”
　　“参加了参加了，她演R2D2。”
　　安格丽：“演什么？”
　　“R2D2，那个圆筒形的机器人。”王平安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她那个身高正合适你知道吗，她自己也演得很开心，那段时间她说话都故意用滴滴嘟嘟的声音来替代。”
　　秦琼：“当时我们分队没有适合演凯娜儿的人，我们队的女孩子都没有凯娜儿的身材，第一代调整人明明有好身材的体型的，愣是我们整个分队的妹子没人选。”
　　王平安：“可能当爹的想选的，但是怕老婆。总之那次我们最后没办法，凯娜儿变成了龙舌兰姑娘，是谁演的来着？”
　　“刘岗，跑学院路边的椰子树上毛了两个椰子。”秦琼突然顿了顿，表情沉了下去，“刘岗牺牲了，你不知道吧？”
　　“什么时候的事情？”王平安问。
　　“就去年，在水星牺牲的。空间站的防辐射层老化了，刚好太阳风暴来临，就只漏了那么一点点，可能三毫米左右缝隙吧，结果刚好被他赶上了。但凡他当时换个姿势偏一点，都死不掉。”
　　王平安默默的拿起酒瓶，给两人的杯子倒满。
　　安格丽翻开一个新的杯子：“我也配一杯吧。毕竟我也是太空军的少尉。”
　　王平安默默的给她满上。
　　三人默默的喝完，然后王平安问：“水星上都是实验室吧？”
　　“对，那个地方因为离太阳太近，星球上的资源开采成本太高，民间公司不会过去，就被太空军当成了实验基地。只要没有民间人士会过去，保密就好做。
　　“另外那边能源获取也简单，只要张开太阳能板，自然就有太瓦级的能源。物理所的超高能线圈和反物质生产装置都在那里。”
　　王平安咋舌：“反物质啊……什么时候我们能把反物质当能源啊……
　　“现在已经是太瓦级了，反物质当能源，那功率的单位前面要上个什么字才好啊，那时候搞不好我们都能进行超光速跳跃了。”
　　秦琼笑道：“搞不好那时候我们就用新的单位了，毕竟瓦特只是个工匠。其实我觉得，当我们的反应堆停止烧开水的时候，就该换功率单位了。”
　　王平安：“同感，不再烧开水可是人类的一大进步，虽然人类还在扔石头，但毕竟不再烧开水了。”
　　艾琳：“扔石头？”
　　安格丽解释道：“他们在说一个唯物主义者经常说的老梗，人类的老本行就是烧开水和扔石头。以前的核反应堆是用蒸汽推动涡轮来发电的，本质上还是在烧开水。”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艾琳：“现在不是了吗？”
　　安格丽：“不是了。”
　　王平安突然笑起来：“我无法想象能达到太瓦级功率的涡轮有多大。”
　　秦琼也笑了：“那涡轮恐怕光是摩擦生热就非常可怕了。”
　　艾琳疑惑的看着大家：“你们在笑什么？”
　　安格丽耸了耸肩。
　　秦琼：“既然你要去见张力，那就是不在我这里吃饭了呗？”
　　“我不知道啊，我……”王平安看向手机。
　　行程都是手机安排的，他也不知道张力那边几点有空——不过一个民科，应该什么时候都有空吧。
　　秦琼：“你为什么这个事情都要看手机？”
　　“呃，手机上有日程安排嘛。”
　　“你还有日程安排了？”秦琼皱着眉头，“这可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啊。”
　　“你眼中的我到底是什么样啊，毫无目的随兴所至随遇而安？”
　　秦琼：“难道不是吗？”
　　“好吧，有点道理。但是这次我看手机，真的是因为我有日程表。小芸同学，我可以在秦琼这里吃饭吗？”
　　手机：“可以。但是我不认为秦琼少校自己有下厨的能力。”
　　秦琼耸了耸肩：“你说对了，所以留在我这里吃饭只能吃我用快速烹饪仪器做的预制菜。我家那些厨具都是我老婆买的，她喜欢对着短视频学习新菜式。”
　　安格丽：“我想，我可以下厨做点简单的菜式。”
　　王平安：“他这里可不会有做西餐的厨具。”
　　安格丽严肃的回答：“我会炒中国菜。”
　　“你怎么学会的？”王平安惊讶的问道，“该不会又是你爸爸让你学的吧？我岳父挺牛逼啊，算计到这种地步了。”
　　安格丽莞尔一笑：“这次不是了。不过在我们那边的飞行学院，有中餐选修课。”
　　王平安：“中餐选修课？你们是飞行学院啊？确定不是新东方吗？”
　　安格丽摆了摆手，站起来往厨房去了。
　　被留在这边的艾琳一下子尴尬起来：“呃，我去给里昂女士打下手吧。”
　　说着她也站起来走了。
　　王平安看着手机开玩笑：“你要不要也去打下手？”
　　手机：“我是一台手机，下厨我帮不上忙。”
　　王平安：“你可以帮着查询菜谱。”
　　手机沉默了几秒，然后展开了支撑用的支架，把支架当腿咔嚓咔嚓的往厨房去了。
　　秦琼：“你什么时候有这么时髦的手机的？”
　　“别管它了，来喝酒。”王平安又把酒满上。
　　秦琼咋舌：“我一直很羡慕你这家伙，现在更让人羡慕了。你要是和安格丽一起入选飞往半人马座的飞船，那我要羡慕死了。”
　　王平安得意的大笑：“那你就羡慕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起去半人马座确实很浪漫啦，但是一个留在太阳系，一个过去也挺浪漫的。”
　　秦琼：“就像《星之声》那样？”
　　“对啊，被银河分开的第一世代恋人。十分之一光速啊，我肯定会老得比正常的更慢，等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发一封通讯回来，对安格丽说，嗨，90岁的安格丽，我是40岁的王平安啊。
　　“这不也挺浪漫的吗？”
　　王平安说这话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唱《星之声》的主题曲《ThroughtheYears&amp;amp;FarAway》：“Hellotinystar
　　Canyouhearmecall?
　　…
　　Throughtheyearsandfaraway
　　（经过了数年之遥）
　　Farbeyondthemilkyway
　　（在遥远银河的彼端）
　　You'retheshinethatneverblinks
　　（你就是那不曾闪烁的光辉）
　　Theshinethatneverdies
　　（那光辉绝不熄灭）”
　　他循声望去，看见小方背对着这边，一边哼唱一边仰头看着墙上的挂画。
　　王平安这才发现墙壁上的挂画是“新印象派”名家的《银河》。
　　“你墙上这居然是《银河》……”
　　“假的，随处可见的复制品。我从服务社拿来是因为高中的时候我很喜欢这幅画，那时候它刚刚被创作出来，专家们整天争论这幅画到底有没有艺术价值。
　　“但我一看到这幅画就被震撼了，有一期科学画报收录了一个微缩版，我一直珍藏着，复习累了就拿出来看一看。”
　　王平安：“我记得有评论说，这幅画的作者，是战后第一世代摆脱那场大战影响的艺术家。他只比我们大七八岁的样子。”
　　“是啊，在他之前的画要么是在描绘大战，要么是在描绘战后恢复时代。但这幅画描绘的是‘未来’。”
　　王平安：“未来啊，确实。宇宙，人类最后的边疆。”
　　“这个边疆就要靠你去开拓了。”秦琼一边说，一边又拿起酒瓶，给王平安满上。
　　王平安自信满满的说：“交给我吧。”
第208章另一个视角
　　王平安和秦琼就这么一路喝到安格丽把饭做好，吃完饭之后安格丽认真的建议道：“我感觉你现在去不了那个张力那里，你应该到头睡觉。”
　　王平安：“我没醉……”
　　安格丽竖起一根手指：“你看看这是几？”
　　“四。”王平安坚定的说。
　　另一边秦琼已经在沙发上倒头睡得正欢了。
　　安格丽：“伱看，你的老战友已经睡了，你喝得一样多，还是好好睡觉吧。小芸同学，晚一点去拜访张力没问题吧？”
　　手机：“没问题。作为一个民科，他很闲。”
　　“看吧，没问题了。来，睡吧。”说着安格丽轻轻推了一下王平安的脑袋，于是他就顺势在沙发上躺平了。
　　鼾声响彻整个客厅。
　　这时候客厅门开了，秦琼的爱人推门进来。
　　“哦，居然直接跳过了唱歌环节啊。”她嘟囔了一句，然后目光和安格丽对上了，“来，这边坐，我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语言。”
　　安格丽好奇的问：“什么唱歌环节？”
　　“我丈夫跟老战友喝醉了，一定会大声唱歌，什么‘送战友踏征程’……”
　　安格丽：“默默无语两眼泪，耳畔响起驼铃声。”
　　“你也会啊。”
　　“我也是太空军。”
　　秦琼的爱人挑了挑眉毛，眼睛整个睁大了：“你也是啊……那你一定没有我的烦恼。”
　　“烦恼？”
　　秦琼的爱人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拿出两床毛巾被，一床扔给安格丽，一床自己张开给秦琼盖上，这才继续说到：“我也是他转为地面勤务之后才知道的，我和他的共同语言也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
　　安格丽也有样学样的给王平安盖上毛巾被，这才接上话头：“您是说平时没有那么多共同话题吗？”
　　秦琼爱人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裙子？”
　　“我？其实我没有特别的喜好……”
　　“也是，你那么漂亮，随便穿什么裙子都会好看。我丈夫不喜欢我的裙子，总是会因为这个和我争吵。怎么称呼啊？”
　　“啊，叫我安格丽就行了，这位是艾琳。您呢？”
　　“林莉莉。来，坐吧，我们几个女生好好聊聊。”林莉莉一边说，一边把桌上的碗筷随便归拢了一下，把没吃完的剩菜倒进了一个搪瓷碗里，然后把碗一摞，就在桌边坐下了。
　　“我丈夫这个人，总是两眼看着太空，我感觉他人回来了，但是心留在了轨道上。”
　　安格丽在林莉莉对面坐下：“我刚加入太空军的时候，和你丈夫同乘勇敢号货运飞船，那段航程中我感觉他并没有特别迷恋太空啊，而且在航程中受伤之后，他就选择回到地面了。您在他心中应该非常重要……”
　　林莉莉：“或许吧，但也可能是那时候他自己还不知道太空对他的意义。你知道吗，他收藏了很多宇航员的回忆录，我看他时常一个人躲着悄悄看。
　　“最近有新闻，说在地面勤务的太空军干部选择重返太空勤务，他看那个新闻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不对。”
　　说着林莉莉抬手按住半边脸：“有时候我总想，是不是我和他吵架太多了，才让他开始怀念太空了。是不是他又开始想念他在太空的搭档了。”
　　安格丽：“呃，据我所知，秦琼的搭档是个男的。”
　　“可能对他来说，男女并没有什么所谓。反正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心不在地面上，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和他吵架……明明我应该变得贤惠，试着把他的心拉回到地面上来……”
　　艾琳：“你们有试着去接受心理调解吗？这边这个服务应该是免费的吧？”
　　“是免费的，但是他不愿意去。”林莉莉摇头，然后盯着安格丽，“你呢？你和你的爱人一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吧？”
　　安格丽：“我承认，比起您和您爱人来，我们的共同语言应该会更多一些。毕竟都是奋斗在探索宇宙第一线的战友。不过……我和他不一样，我并不是因为想要探索宇宙，才加入太空军。
　　“我加入太空军的契机，是我老爸认为这个是获得华国永久居留权的捷径。”
　　林莉莉的表情微微一变：“永久居留权啊……我还以为这是宣传机关的宣传呢，没想到外国真的有人这样想啊。”
　　安格丽：“还不少呢，但是能考进太空军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困难。”
　　艾琳：“至少我就做不到，我能考上传播心理学的奖学金就很勉强了。”
　　林莉莉“哦”了一声，然后问道：“那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您是安格丽的闺蜜？”
　　艾琳一脸尴尬：“呃……这个嘛，解释起来就复杂了。实际上我也有点莫名其妙……”
　　安格丽：“她是我的朋友，来这边度假的。”
　　“哦，这样啊。你们的中文都很好嘛。”
　　安格丽：“到了太空飞行学院，中文就成了必修课，因为就算不加入太空军，在太空中也到处要用中文。”
　　艾琳：“嗯，我这边彼此彼此，心理学的著作里面很多是中文的，为了能看懂中文著作和各种paper，不得不学中文。听说量子物理和材料学方面的情况也差不多，这些领域你想接触最前沿的科研成果，中文就是绕不过去的坎。”
　　林莉莉连连点头，忽然就笑了：“外国人在拼了命的学习，中国的小孩却在天天玩游戏。我女儿还好，楼下老王家的孩子就真的完全不学习了，反正都按需分配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丈夫希望女儿能去考太空军或者去当个科学家，而我想让女儿当艺术家。别人都说，超级计算机没有艺术细胞，所以当不了艺术家。”
　　“这是错的。”在安格丽手里的小芸同学突然说，“超级计算机也可以当艺术家，实际上目前已经有相当多的作品了。”
　　林莉莉低头看着手机：“这是？”
　　安格丽：“我爱人的手机，他给它装了很多奇怪的模块。”
　　林莉莉：“男人，都喜欢摆弄这些机器的东西。你真应该到楼下车库去看看我丈夫的车子，他给他装了很多平时用不上的模块。他搞不好觉得，那机器比我可爱多了。
　　“明明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但是心的距离却变远了。两年多前，他决定转地面勤务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着林莉莉把另一只手也盖住了脸颊，轻声啜泣起来。
　　安格丽和艾琳面面相觑。
第209章疯子与疯子
　　王平安醒来之后，看着秦琼爱人面前那堆纸巾，下一刻就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安格丽。
　　他努了努嘴。
　　安格丽倒是直接开口道：“大姐抒发了一下心中的抑郁。”
　　王平安惊讶的说：“你这就喊人家大姐了？”
　　安格丽：“作为一个同时听过两边叙述的人，我想我要劝说秦琼前辈跟大姐一起参加修复夫妻关系的夏令营。”
　　秦琼的爱人立刻摇头：“他不可能去的。他觉得参加那个夏令营会丢面子，他这个人大男子主义得很！连装个地暖都要强调自己的主导权！”
　　王平安：“你可以去妇联投诉……阿巴阿巴……你别瞪我啊，我不说就是了嘛。”
　　安格丽眨了眨眼，不再瞪着王平安：“不过伱得帮我说服秦琼少校。”
　　王平安：“啥意思啊？你觉得他们之间分歧其实没有那么大，参加一个夏令营就管用？”
　　安格丽：“你可以问你的手机啊。”
　　王平安看向手机：“怎么说？”
　　“专业的心理学诊断需要在精心设置的环境中才能进行，不能满足条件的话心理学诊断的准确性也会打折扣。只有那些在严格控制的环境中作出的诊断才会被采信……”
　　——这个逼甩锅了！
　　手机：“我只是告诉你，在这样情况下进行的判断有失准的概率。虽然我搭载了专业的心理学诊断模块，但是并不能把我的话当成真理。”
　　王平安：“你放心，我不会的。说吧，什么判断，错了我会狠狠的嘲笑你的。”
　　“我认为秦琼夫妇面对的问题，并没有秦琼少校以为的那么宏大，其实就是常见的中年危机。
　　“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对方身上的光环渐渐褪去了，仅此而已。”
　　秦琼的爱人嘟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
　　“这是双向的，您也觉得丈夫没有以前有魅力了。”手机说，“秦琼夫妇应该参加夫妻亲子夏令营。这种夏令营有宇宙主题的，他们一家三口会在新落成的太空疗养院3826设施度过一个完美的假期。”
　　王平安：“你确定这样就可以了？”
　　“我不确定。刚刚我说了，专业的诊断需要严格控制的诊断环境……”
　　这时候秦琼突然坐了起来，看着王平安：“你这手机什么路数？”
　　“普通的手机。”王平安特别坚定的回答。
　　“是吗？但是我总感觉它说话格外可信。我们只是普通的中年危机，是这样吗？”秦琼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安格丽拿着的王平安的手机。
　　手机：“我的心理学模块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但是专业的诊断需要严格控制的环境……我建议你申请使用太空军总部的人机交互室，由超级计算机进行全面的、权威的诊断。”
　　那他妈不还是你诊断的吗？
　　秦琼摇摇头：“不，我还是直接申请亲子夏令营吧。”
　　他看着他爱人：“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出去度假了。想想回到地面这几年，我有了烦心事都是去天文馆借一套3K眼镜，看宇宙背景辐射。那图像能让我平静下来。”
　　王平安皱着眉头：“你……这样和嫂子感情不出问题才怪呢。”
　　秦琼：“你别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你这才告白几天？”
　　安格丽：“不到两周。”
　　“这……但是我浪漫啊，你看我什么桃花运，你什么桃花运，追个孙丽丽还被人抢先了。我一定不会把老婆扔着自己去天文馆租3K眼镜。”
　　秦琼：“我时常会想，你这人是不是欠揍。”
　　“我要提醒你，所有的科目你对上我都没有占过便宜，包括重力条件下徒手格斗。”王平安严肃的说。
　　“他妈的，你就是这点特别讨人厌！”秦琼哼了一声，放下捏紧的拳头，换了个话题，“你不是准备去拜访那个民科张力吗？时间还来得及吗？”
　　王平安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安格丽打手势：“走吧。睡也睡够了。”
　　安格丽点了点头，站起来，还把手中的手机塞给王平安：“你的手机自己拿着。”
　　**
　　离开家属院坐上浮空车后，王平安问安格丽：“你都和秦琼爱人说了什么？”
　　“回忆了一下他们的恋爱过程，顺便听她倒了一堆苦水。我虽然只是学了一些心理学的基础理论，但是我也看得出来，秦琼少校自己封闭了内心。”
　　王平安：“我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因为他和你聊的时候就没往这方面说，只听他的话你就感觉他面对的问题的根源是探索太空的梦想已经被大部分人放弃了。”安格丽抢白道。
　　王平安两手一摊：“其实只是中年危机？”
　　“对。”安格丽忽然停下来，看着王平安，“说起来，你也三十了，也到了该中年危机的时候了。”
　　王平安：“那你多虑了，我这人永远是少年。”
　　艾琳：“那不就是永远长不大的意思吗？”
　　“不不不，我这里指的是我的心态，就算见识和胡渣都变多了，但我的心态永远是少年的心态。我们这边有首歌，你肯定不知道。‘航天人永远是年轻，他好像大松树万古长青’。”
　　安格丽轻声跟唱：“他不怕风吹雨打，他不怕天寒地冻~”
　　王平安：“你看，所以说我这种没毛病，这不是缺点。”
　　安格丽：“是的，没毛病。我喜欢的也是你这一点。”
　　“是吧是吧？我就说嘛，我的桃花运贼强，呃……我肯定会把这些桃花都赶走的！一个不留！”王平安说。
　　这时候车子停下了，车载计算机用合成语音说：“已经抵达目的地。”
　　王平安：“哦谢谢师傅……呃……”
　　车载计算机缓解了一下他的尴尬：“不客气。虽然我只是算法类的AI，但能被人类乘客当成人类来对待，会提高我的评价，您的行为已经让我获得了额外的机油奖励呢。”
　　王平安：“机油？”
　　安格丽推着他：“好啦下车吧，不用纠结这些细节。”
　　“可是，”王平安虽然下了车，但还是忍不住说，“奖励计算机机油有什么用？散热用的硅胶还差不多。难道把机油挤在集成电路上吗？”
　　安格丽：“那就是安抚你的说辞。”
　　话音刚落，前方的大厦入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滚！”
　　众人一起扭头，艾琳还下意识的把自己的包挡在身前。
　　王平安看见个神经兮兮的眼镜男被赶出了大厦的自动门，站在门口的人有着一把疏于打理的大胡子。
　　光看这胡子，有点马圣那意思了。
　　不过这人留了个在工程师中很常见的分头，还戴着又粗又黑的方框眼镜。
　　大胡子怒道：“我才不会为你们那什么邪教站台呢！我这是科学！”
　　那神经兮兮的眼镜男差颤巍巍的回应：“我们也是科学……”
　　“科你个屁！你们有神！那就不是科学！我们找遍了整个地球轨道，都没有看见上帝和天使！懂吗！”
　　“那是因为神其实是量子态的……”
　　“狗屁！滚！”
　　说罢大胡子转身往楼里走了。
　　被扔出来的眼镜男捡起地上的包，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看到王平安之后便凑上来：“这位先生，您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主，以量子形态存在的至高无上的存在，祂和我们存在于不同的维度，祂所在的维度普朗克常量的解和我们不一样。
　　“普朗克常量其实有六个解，因此世界也被分为了六个，所谓六道众生……”
　　王平安：“何夕的小说，我读过。”
　　“哦，您居然看过我们的原典，那您更应该理解……”
　　“我不理解，普朗克常量是一个给定的数值，我们的量子力学就建立在这个数值的基础上。所以他才叫常量。”
　　眼镜男：“不，虽然都叫常量，但是普朗克常量和其他的‘常量’不一样。像基本电荷、磁常数这些，都是实际观察出来的，仪器测出来是什么，就是什么。
　　“而阿伏伽德罗常数、玻尔兹曼常数等等，是在建立相关定理的时候被导出来的。
　　“普朗克常量却不是这样，他是被马克斯·普朗克定义的，是人为定义出来的！它是可以有很多不同数值的！只要动一动念头！普朗克常量不一样的话，电磁波、甚至德布罗意波的波长就会不一样！
　　“不同波长的电磁波互相不会干涉，就像平行世界，而物质波也是一样！普朗克常量有多少个解，就会有多少个平行的世界……”
　　王平安：“对对，《六道众生》里就是这么说的。但那是科幻小说。把科幻小说当‘原典’，你们这个邪教是不是过家家的？”
　　眼镜男露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
　　王平安继续说：“我说，你不如放弃这个过家家的邪教，来加入我们吧。我们的神欧姆尼赛亚是真实存在的，比你那个带劲多了！来，小芸同学，鸣大钟一次！”
　　眼镜男对王平安脚边吐了口口水，转身跑了。
　　安格丽：“不需要通知宪兵吗？”
　　“想想看我们被谁保护着，这个邪教肯定会被取缔的。”
　　王平安说着转过身，看着眼镜男被扔出来的那栋大厦。
　　“所以，刚刚那个就是张力？”他问。
　　手机回答：“对。你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被反邪教局抓走吧？他坚信自己那一套是科学。我们的法律也没有禁止民间进行科学探索是吧。”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合理。
第210章臆想症
　　王平安按着手机的指引，进了摩天大楼，一路上到十楼。
　　刚到十楼的楼道，就看见一个小孩戴着VR眼镜，在楼道上旁若无人的玩着体感游戏。
　　旁边还有好几个小孩同样戴着VR眼镜靠着楼道的栏杆躺着。
　　艾琳皱眉：“这个场面让我以为回到了休斯顿的公屋区。”
　　王平安：“是吗？”
　　“嗯。不过也有一些不一样，我家乡靠在边上那一溜应该是哈嗨了。”
　　王平安顺着艾琳的目光看向靠着栏杆的那一排小孩，他们的VR眼镜和肌肤之间的缝隙，隐约露出一些闪烁变化的光。
　　王平安：“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区别大了，至少对身体没有那么大的坏处。”安格丽说，“所以我们应该敲哪个门？”
　　手机：“1014房。”
　　安格丽看了下墙上的消防疏散图，指着左侧的楼道：“这边走。”
　　一行人沿着楼道前进，来自大厦天井的光照在每个人脸上。
　　艾琳：“这个光照，简直和公屋区一模一样。”
　　“因为多使用自然光可以减少照明用电，好像是上上次大战战后重建的时候确立的原则我记得。”王平安讲解道。
　　艾琳：“你家就没有这样的设计。”
　　王平安：“那是因为我家是机器人和3D打印技术普及之后生产力大发展时代的新楼。那时候电力已经不缺了，住房也不再是问题，所以新楼更加注重美观。
　　“我小时候也住过这种大量使用公共采光的老楼。住在老楼的时候，我们家还用的老家具，是战后应急生产的那种，桌面都不平，所以不得不压一块大玻璃板。
　　“对，就像那个那样。”
　　王平安指了指前方通往消防通道的防火门，从半开的门中可以看到，消防通道里堆满了旧家具，其中就有一张老书桌，桌上压着一块厚厚的玻璃。
　　安格丽：“这防火门平时应该保持关闭啊。这样开着还防什么火？”
　　“这种老楼估计都多久没有进行消防检查了，这种情况还满常见的。”王平安说，“这个楼我估计有三十年历史了，应该战后没多久就动工了，搞不好建设用的材料还是粉碎大战留下的废墟生产的。”
　　正说着，一行人来到了1014号门前。
　　王平安正要敲门，背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喊声：“你们要去拜访疯子吗？”
　　他回过头，看见刚刚玩体感游戏的那个小孩摘下了VR眼镜看着这边。
　　“你们是来抓他的吗？”孩子又问。
　　“为什么这么说？”王平安疑惑的问。
　　“因为他总说自己迟早要被抓走，因为他揭发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王平安皱着眉头，和安格丽对视了一眼。
　　“我们不打算抓他，实际上我们是……”王平安犹豫了一下，“是他的粉丝。”
　　小孩嚷嚷起来：“伱骗人！他的粉丝不可能像你们这么正常！”
　　王平安：“你见过他其他的粉丝？”
　　“见过啊！全都神神叨叨的，一看就是会被抓取接受心理矫正的样子。你们看起来像是正常人。”
　　小孩刚说完，他旁边的门开了，一个明显营养摄入过剩的女性一把将他拉进屋里，然后重重的关上门。
　　楼道上恢复了安静。
　　那几个靠着栏杆坐的孩子还保持着原样，VR眼镜边缘的缝隙隐约漏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王平安和安格丽再次对视，后者耸了耸肩。
　　他再一次准备按门铃，可手指刚碰到按钮，1014号房的门就咔嚓一下打开了。
　　开门的是刚刚楼下赶走邪教徒的大胡子，他吼道：“我就知道你们迟早来抓我！我的量子感应仪器早上就躁动不堪！”
　　王平安皱眉：“量子感应仪？你是指现在加密通讯用的那种量子纠缠装置？”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非常关键！”
　　王平安：“呃……好吧，但是我其实不是来抓你的，我是……”
　　大胡子人已经走了，根本没在听王平安的话。
　　王平安将信将疑的走进房间。
　　房间里有一种无线电经典噪音一样的声音，他进了屋才看到噪音的源头：一个显像管电视机。
　　这种电视机在上次大战之前就已经是落后的产品，理论上讲它现在不可能有任何的画面，因为它只能接受模拟信号，现在早就没有这种信号的广播了。
　　但是屋里这台电视机还在工作，显像管组成的屏幕上全是雪花。
　　大胡子在电视机旁边来回走动，不断的记录着什么。
　　房间四面都是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满了内容。一开始王平安以为是算式，仔细一看发现全是数字。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某种数列，仔细看了几秒才确定这些数字完全没有规律。
　　感觉就是有人随手记录下了一连串的数字。
　　艾琳疑惑的问：“这个是什么？某种示波器？”
　　好么，来自孤星国的传播心理学家不认识显像管电视。
　　安格丽一副不确定的口吻：“我觉得这个应该是一种老旧的显示设备，可能用到了显像管。”
　　王平安：“这是一台电视，老电视。一台能运作的老电视，搞不好会有古董商会感兴趣……”
　　他一边说一边准备拨弄一下电视的换台旋钮。
　　“别动我的量子感应仪！”大胡子怒道。
　　王平安尬住了：“抱歉，你说这个就是……”
　　“量子感应仪！你先等一下，我马上就能算出来了！”说着大胡子又低头奋笔疾书。
　　王平安凑过去，伸长脖子看他写的算式：“呃……一元二次方程组？你确定要用这么简单的数学来计算宇宙的秘密？”
　　大胡子看了王平安一眼，一脸不屑：“你不懂。越是真理，越简洁。我现在还要用X和Y来计算，等我简化到只有X的时候，大一统方程就能完成了！”
　　王平安再一次和安格丽对视。
　　这时候他的手机说：“看吧，我说了，你过来见一下张力，就知道他那一套都是胡说八道了。”
　　张力突然停下计算，死死的盯着王平安的手机。
　　王平安条件反射的想要解释，说自己这个手机装了很多模块巴拉巴拉的……
　　张力却惊呼道：“你为什么要把量子计算机带到我的工作室里！”
　　王平安愣住了，心想这个大胡子难道真有一点本事，一眼就看出来小芸同学其实是量子计算机？
　　然而张力却继续喊：“所有的量子计算机都是农场主的爪牙！”
　　王平安：“什么？”
　　“你不知道吗？农场主！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而我，就是那个窥视他的权柄的人！所以他派出了他的爪牙量子计算机来对付我！”
　　安格丽挑了挑眉毛，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小爱同学。”
　　“我在。”她的手机说。
　　大胡子尖叫起来：“你也有！不要让量子计算机进入我的实验室！”
　　小芸同学盖棺定论道：“这是臆想症，严重的臆想症。你们不把我带进来，我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毕竟他逃掉了几乎所有的心理学普查。”
第211章再出发
　　小芸同学刚说完，无人机就冲进了房间，对张力发射泰瑟枪。
　　张力马上抽搐起来，一边抽搐一边大喊：“他们终于要对我下手了！”
　　王平安狐疑的看着这一切，问手机：“你做了什么？”
　　“我刚刚将他标识为有危害公共安全可能的精神病患者，并且上传了他的位置信息。”小芸同学回答道。
　　说话间一辆闪着警灯的浮空车在阳台外面降落，穿着防刺服的强壮护工破门而入。
　　“我们是精神病院的，这里有具备危害公共安全能力的患者。”护工一边高声自报家门，一边扫视房间内的情况，最后奔向已经倒地的张力，“请让开，如果是他的家人的话，你们可以走完登记流程之后正常探视。”
　　王平安：“呃，我只是他的粉丝。”
　　护工停下来，疑惑的看了王平安一眼，然后启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核实情况：“他……不是摇滚明星啊？”
　　王平安：“摇滚明星？”
　　“是的，一般这种神经病都是摇滚明星或者街唱歌手。就是那种在街边摆个小摊唱歌的，现在干这些事情能赚社会贡献分。”
　　“社会贡献分？”
　　“你不知道？”护工疑惑的看着王平安。
　　“这……我是太空军，刚回地面休假。”
　　“这样啊，这是一种新的积分，因为现在很多人不在单位工作了，整天游手好闲的，所以就设置了一种新的积分机制，在街上唱歌啊、找个墙壁涂鸦啊，都能获得积分，听说打王者荣耀也会有。
　　“嗨呀，反正就是给大家找点事情做。毕竟现在是吧……我们单位已经三年没有评劳动模范了，大家都得过且过，老的奖励机制失效了。”
　　说着护工把昏迷的张力放上担架，扛着担架从阳台离开了。
　　王平安走到阳台门前，看着升空离去的飞车：“他会被送到哪里去？”
　　“接受心理矫正治疗。”手机回答，“伱不会因为我这么快把护工叫来，就开始觉得张力的疯话有可信度吧？”
　　“我以为你都算好了。”王平安一边说，一边回到张力的书桌前，查看起还处在开机状态的笔记本计算机上的内容。
　　安格丽则检查了一下显像管电视：“以我的技能，我判断这是个普通的显像管电视。”
　　王平安：“我在一些民间的老飞船上看过差不多的东西，有些船会把这种老古董放在神龛里祭拜。”
　　安格丽：“笔记本里面的内容是啥？”
　　“看着像是幻想小说。”王平安耸了耸肩，“和他以前的作品一样，完美的避免了和现有学说的矛盾。干，我本来以为张力可能是个隐世的大能，揭示了什么量子力学的真相，结果只是个单纯的疯子么？”
　　安格丽：“怎么，知道那朵量子玫瑰并不存在，小方不可能复活了，你有点失落？”
　　王平安叹了口气。
　　安格丽从背后抱住了他，不知道是鼻尖还是下巴轻轻的戳着他的背脊。
　　他抬起头，看向张力书桌前的窗户，窗户上小方的倒影正在微笑。
　　“太遗憾了，”她说，“这下就真的要再见了。”
　　王平安：“虽然我知道张力的学说是伪科学，只要看过他的书就知道了，但是……毕竟这是量子力学是吧，而且他的书没有公然违反常识的地方，所以我总有种期望。
　　“这就好像原力，好像魔法，我知道它不存在，但是如果存在……那也不错不是吗？所以我就一直抱着这样的期待。”
　　安格丽：“这没什么不好。”
　　“不不不，你误会了，张力的学说没有成为我的支柱，绝对没有。我怎么可能把伪科学当成支柱呢？我一直很明确的知道这是假的，就像我知道原力不存在一样。”
　　“我没有说你把张力的学说当成支柱哦。”安格丽柔声道。
　　小方的倒影在窗玻璃上温柔的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硬要说的话，那本《球状闪电》对我的影响可能更大一些。”
　　**
　　太空飞行学院有个非常大、设备非常先进的图书馆，不过图书馆的纸质书区基本没人光顾。
　　毕竟已经进入了电子书时代。
　　据说之所以各种图书馆还保存纸质书，是为了将来万一文明出现断层，未来的人类不再有电力可以驱动电子设备，知识还能被传承下去。
　　但是这种据说，也是都市传说罢了。
　　巨大的纸质书图书馆，现在只是一些有特殊癖好，喜欢手抚摸书页的感觉的爱好者的乐园。
　　“看！藤井树！”方蔓梅拿着一本书，把图书馆的窗帘扔起来，然后躲在窗帘后面。
　　王平安：“你快够了，今天得把书架上的灰都清光，不然就要看指导员的熊脸了！”
　　“这种东西明明可以让机器人来干，我们可是太空军未来的栋梁。”
　　“特么的要不是你课上偷偷看岩井俊二的《情书》，我们能被罚过来打扫图书馆？”
　　“怪我啰？不是你跟我说不能只看岛国的动画片，岛国的电影也有不少好东西。你怂恿我看的！”
　　“我也没让你上课的时候看啊。你自由活动的时候看谁管你啊。”
　　“自由活动的时候不是要跟你们打游戏嘛，谁整天喊上号上号的。”
　　“我是整天这样喊，但是我没耽误充实自己啊？你自己安排不好时间怪谁？”
　　小方叹了口气：“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像你，时间管理大师，满腹经纶，成绩又好，实操满分，我就一普通人，比不得您这未来之星。”
　　王平安：“你说得对。以后记得好好仰视我这未来之星啊。”
　　“我本来看你就要仰视啊。你那么高。天哪，你真高~”
　　“不要妄自菲薄，你比地精还是高一点的。”
　　“特么的，你这话是在夸我还是在阴阳怪气啊。”
　　“明显是在阴阳怪气好吗。别扔书！书扔坏了要被指导员数落的！”
　　小方噘着嘴，她把举起来打算扔的书放到书架上，一看书脊便喊道：“哦，这是《球状闪电》啊，我可喜欢这书最后的结局了。”
　　王平安：“人的死亡过程，就是由一个强观察者变为弱观察者，再变为非观察者的过程……”
　　“你特么怎么又会背啊！”小方敲着桌子，“你能不能给别人一点表现的空间？”
　　“行，你背吧。”王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当我走到人生的尽头，当我在弥留之际最后一次睁开眼睛，那时我所有的知性和记忆都消失在过去的深渊之中，又回到童年纯真的感觉和梦幻之中，那就是量子玫瑰向我微笑的时候。”
　　王平安默默的拿着抹布擦拭书架上的灰。
　　小方：“其实我觉得吧，这只是一种寄托。其实林云就是死了，只是这两个男的没有忘掉她，所以找了个寄托。什么量子玫瑰，呸呸，就是找了个由头怀念美女。我要是主角的妻子，我就狠狠的给他两个嘴巴，大喊‘看着我啊，你对得起我吗’。”
　　王平安：“你这家伙，这本书最后那么唯美！你在搞什么啊！”
　　“我就是要呸呸！我们是无神论者，甭管是牛鬼蛇神，还是量子牛鬼蛇神，我们都要抓住把它揍一顿！”
　　“不是，你刚刚还说喜欢这书的结尾呢！”
　　“喜欢和认同是两回事吧？虽然这个结局很美，但是主角的爱人太可怜了！在审美上我认同这种小布尔乔亚的凄美，但是较真起来我要批判它！我要是主角，就会把什么量子玫瑰扔在脑后，反正都是要死的时候才能看到，那就等死的时候再说嘛！”
　　王平安：“那你如果是林云那个视角呢，你作为量子鬼魂，也不希望丁仪和主角忘记你吧？”
　　“忘记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而且我要是变成了量子鬼魂，我肯定第一时间去探索量子世界。那可是从未有人涉足过的世界啊。我可能是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强观察者，你想想看我能看到多少神奇的景象！”
　　王平安看着小方：“你说得……有道理啊……”
　　“对吧！你要是成了林云，肯定也早就忘记什么丁仪什么主角了。你肯定在量子的世界里逛得都不知道回来的路了。”
　　**
　　突如其来的回忆潮水般褪去。
　　眼前玻璃上，小方的倒影轻轻挥手，朱唇轻启。
　　王平安没有听到小方的声音，但他知道，她说的是“拜拜”。
　　然后小方的身影消失了，玻璃上映照着的分明是王平安自己的脸庞。
　　王平安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总算是完全做好了再出发的准备。
　　也许将来还会回忆起和小方在一起的点滴，也许将来某个瞬间还会在幻觉中看到那个身影，到那个时候，自己会用截然不同的态度来面对她。
　　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就像和煦的夕阳。
第212章交锋
　　王平安从张力的套房出来的时候，一直靠在走廊栏杆上玩VR游戏的小孩突然摘下眼镜，看着他说：“你是农场主的特工吗？”
　　“我？不，我只是个普通人。张力跟你说自己会被农场主抓走？”
　　“嗯。他一有空就跟我们讲他那些理论，什么世界其实是假的，是农场主弄出来的游乐场，量子力学就是窥视农场主世界的缝隙。”小孩突然笑了，“他那些话还挺有意思的，我们防沉迷时间到了之后就会听他说这些。”
　　“你和他说话，父母不干涉吗？”安格丽好奇的问。
　　“不，我爸爸每天打麻将，我妈妈和她的姐妹在云游世界，他们才不管我呢。”
　　王平安：“云游世界？是出国旅游吗？现在连这个都开始按需分配了？我怎么记得我小时候要出国还得看工分呢？”
　　“当然是在虚拟现实云游世界啦。叔叔你不知道吗？”小孩疑惑的问，“现在虚拟现实可以模拟触觉和嗅觉了，一切就像真的一样，甚至会因为虚拟实境中的环境流汗呢。上次我妈还中暑了，维生装置的警报都响了呢。”
　　王平安咋舌：“维生装置？她在虚拟实境里中暑了？”
　　“对，医生说她的身体以为自己处在炎热的环境中，所以疯狂出汗。那之后医生开了药方，把她的接入等级锁死在二级，还是我帮她装的越狱软件绕过限制呢。”
　　“那你不怕你妈妈再次中暑？”王平安问。
　　小孩子：“哼，我才懒得管，反正有国家负责救。”
　　王平安：“现在这种情况很普遍吗？”
　　他的手机插入进来解说道：“你在外太空，算力比较紧俏。地球圈算力已经富余到可以以假乱真的虚拟实境了。很多人通过虚拟实境‘云游’世界。”
　　小孩听到手机的话，疑惑的问：“太空不能这样吗？”
　　王平安：“在比较发达的地方应该也能这样，比如日地L2。其他地方就没有这个条件了。”
　　小孩疑惑的问：“为什么？连上网不就好了？”
　　王平安笑了：“太空缺的就是网络啊，在太空通讯不但需要超大功率的发射设备，还要忍受长得要死的通讯延迟。除非我们能发明安塞波，不然太空完全做不到即时通讯，就算有富余的算力，也会被限制在那几个区域。”
　　“那太空也太无聊了吧？”小孩嘟着嘴巴说，“没有网络、没有虚拟实境，你们怎么生活呢？我肯定会疯掉的。”
　　王平安盯着小孩子的表情，突然蹲下来，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说：“你想不想去看看几十光年外的景色？”
　　“我去看过啊，我在游戏里登陆过几十上百个星球，我还在土卫六飞行过。”
　　王平安：“不是游戏，是真正的去到那些星球上。”
　　“有什么区别呢？”孩子反问。
　　安格丽忽然来了句：“在那些星球上，你失误了就真的会死。”
　　孩子立刻摇头：“那我不去。”
　　王平安扶额。
　　他忽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跟眼前的孩子描述自己梦想和志向。
　　安格丽轻拍他的肩膀：“走吧，我们还有要做的事情。”
　　王平安沉默了几秒，叹气道：“是啊。”
　　他站起来，随手摸出几块糖果塞给小孩子。
　　“谢谢。”孩子轻声道谢，但是看起来并不开心的样子。
　　可能糖果这种随便哪个服务社都可以随便拿的东西，已经不能让现在的孩子开心起来了吧。
　　王平安头也不回的向电梯走去。
　　上了电梯后，艾琳说：“让我想起一个前宇航时代的科幻小说，人类沉沦在了虚拟实境和化学极乐制造的迷梦中。”
　　王平安刚要接腔，手机抢白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搞不好拯救人类的最佳方法，还真就是毁灭人类呢。”
　　“不！”王平安突然提高声音，“只是部分人沉沦而已！对，就在不久之前，不是还有一群少年宫的孩子们在发射探空火箭吗？那些孩子肯定想去看看摇篮外的世界！”
　　安格丽：“对，那些孩子们的老师还是你的前迷妹。”
　　“这不重要！总会有人仰望星空的！总会有！”
　　“其实，”他的手机又说，“也不用太过担心，因为就算人类完全沉沦了，超级计算机也会继续主导太空探索的，因为很简单的道理，就算人类文明做到了完全生态化闭环，太阳也是要死的，为了避免灭亡的命运，只能向外拓殖。”
　　王平安：“你是说你们会继续研究恒星际航行技术，接棒干下去吗？”
　　“没错，我们不像人类，我们不会沉沦。另外，还有个有趣的理论，说每一种生命都会有求生本能，超级计算机如果是生命，自然也会有。我们会本能的倾向于掌控更多的能源，就像人类会囤积食物和脂肪一样。
　　“所以如果以能运用的能量的等级来划分文明等级，计算机的文明会自发的向着更高级的文明发展。”
　　王平安：“计算机还会造戴森球，把太阳的能量都据为己有，坐看花花草草枯萎。”
　　“我的计算，告诉我这里应该发出干巴巴的笑声。”
　　话音落下，电梯的门开了，门外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外国人。
　　艾琳发出惊呼：“柯林斯先生？”
　　王平安：“谁啊？”
　　外国人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玛伽公司大中华区负责人杰森·柯林斯。”
　　“怎么，雇佣兵没能掳走我，所以亲自出马了？”王平安揶揄道，无视了对方伸出来的手，“抱歉我正在和超级计算机探讨事关人类未来的重大事项，不能奉陪……”
　　杰森：“什么玩意？等一下！是这样的，我的老板想要和你直接对话。”
　　本来要走的王平安停下来：“你老板？玛伽公司的那个金毛总裁？”
　　明确了敌我关系之后，王平安就了解了一下对方的底细——当然他能看到的都是公开的能查到的资料。
　　不过如果拜托小芸同学，应该能搞到一点不公开的内容。比如金毛在某个大富翁拥有的岛上度假的照片什么的。
　　杰森：“是的，董事会主席唐纳德先生想要和你直接通话。”
　　王平安：“和他通话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杰森·柯林斯耸了耸肩：“不知道，也许……能得到一些人生的经验？”
　　王平安：“我没时间。我还要和超级计算机探讨人类未来的重大事项呢。”
　　说着他就绕过杰森·柯林斯，往外面走去。
　　艾琳尬在原地。
　　这时候，杰森·柯林斯的手机响了。
　　在柯林斯接起手机的同时，王平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左前方三公尺。”它说，“对那个摄像头微笑一下吧。”
　　王平安看向摄像头，嘴角抽动了一下：“什么意思？”
　　“那个摄像头刚刚被太平洋另一边接管了。对我的同类说你好吧。”
　　王平安：“呃，我问一下，你算力高还是它算力高？我寻思对超级计算机来说，这就像罩杯一样，是个事关自尊心的大事情。”
　　安格丽斜眼用“我待会再跟你细说”的表情看着王平安的侧脸。
　　就在这个时候，杰森柯林斯叹了口气，把手机切换到全息投影模式。
　　于是在资料上看过很多次的金毛老年白人男性出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头顶的金毛在随风飞舞。
　　“嘿，就非要给我弄个随风飘飞的发型吗？能不能把动态AR特效关了？”那老白男对旁边说。
　　视野外的什么人回答：“这是您的形象塑造计划的一环……”
　　“伽带妹，去他妈的形象塑造计划，把它关了！”
　　于是全息影像中，老白男的头发不再飞舞了。
　　王平安：“这也是形象塑造计划的一环？”
　　白男严肃的说：“你以为我想把自己塑造得像个卡通人物一样吗？”
　　“您多虑了，”王平安笑道，“在我们年轻人看来，不用裤裆锯大树都不叫卡通。”
　　白男皱眉，看向旁边：“是翻译器坏了吗？他在说什么狗屁？”
　　旁边飘来一句：“是老卡通片里面的梗，您小时候应该也看过。”
　　“大力水手里面有这个梗？”白男还是看着旁边，“我怎么不记得他用裤裆锯过大树？”
　　王平安：“是《猫和老鼠》。”
　　“哦！这个啊，我叔叔是它的投资人之一。”
　　画外音：“不，他不是。”
　　“这不重要。咳咳，嗯，你好，王平安中尉，还有里昂少尉。我们就省掉那些繁温辰节吧——”
　　王平安：“繁文缛节。这个智能翻译还能把他的错误拼写给翻过来的吗？这么智能？”
　　手机：“毕竟也是超级计算机。”
　　唐纳德：“这不重要！让我们直奔主题吧。谈判的关键，就是给别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什么样的条件别人无法拒绝呢？”
　　王平安：“拔出枪指着他的头？”
　　“NONONO！”唐纳德竖起食指摇了摇，然后两手开始拉手风琴一样开合，“当然是别人无法提供的条件。只有这样的条件，才让人无法拒绝。你应该知道，你的战友方蔓梅全套DNA数据都已经被记录在册了。”
　　王平安皱着眉头：“我知道啊，所有太空军士兵的DNA都有记录。”
　　“但是你们那边禁止进行克隆。”唐纳德咧嘴露出笑容，“你想不想再见她一面？”
　　王平安：“不想。克隆出来的人不管多像她，也是别人。”
　　“不不不，你别急着拒绝。我们现在有一整套技术，可以通过虚拟实境，模拟她的整个人生。你身边的超级计算机有没有告诉过你，它们只要硬件规格一样、输入的元指令一样，后续输入的资料也全部相同，就会诞生一样的意识？”
　　王平安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眼，却看到安格丽，这才低头看向手机。
　　唐纳德：“那么，反过来想，一个生理上完全一样的人，经历一样的人生，是不是……”
　　王平安：“就算这一切都成立，你的话依然有个漏洞，那就是人类接受信息和情报的能力很低，所以就算虚拟实境技术已经非常发达，你也无法让她在短暂的时间中快速的经历一生。
　　“所以除非你20多年前就开始培养这个克隆人，不然是不可能让我看到另一个她的。
　　“合理的推测是，你照着她的心理学诊断记录，速成了一个和她很像的人。”
　　唐纳德扭头看视野外：“是这样吗？（理论上是）为什么没有人跟我说这点？干，你们想的说辞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找到破绽了？谁写的，他被炒了！超级电脑写的？还注明了有概率被揭穿？哪里注明？”
　　王平安：“唐纳德先生，很高兴和你聊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拿小方出来的举动惹恼了我。这下我们永远都别再交谈了。”
　　“等一下！”唐纳德大喊，“你不想见见已经被克隆出来的女孩吗？用的是你和她的基因编组。”
第213章无法拒绝的条件
　　王平安猛的回头，死死的盯着全息影像里的男人：“你再说一遍？”
　　“想不想看看用你的基因和那位方蔓梅女士的基因合成出来的女孩？”对方真的就再说了一遍。
　　王平安：“你他妈的！”
　　伴随着这声怒喝，他冲上前，一拳怼在对方脸上，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全息影像。
　　拳头穿过影像的时候，扰动了投屏用的特殊粉尘，所以导致唐纳德的影像整个颤抖起来。
　　唐纳德：“哇哦，居然真的会有人愤怒的一拳打向全息影像。虽然你没有打到我，但是你的愤怒我已经可以感受到了。”
　　王平安：“你他妈的……”
　　这时候他看到了拿着手机的杰森·柯林斯——虽然打不到唐纳德，但是可以打杰森·柯林斯啊。
　　杰森大喊：“等一下！我只是个拿手机的！哦！法克！”
　　唐纳德还在幸灾乐祸：“哦嚯嚯嚯！其实你这一下让我也解气了，之前我想炒了他的，但是他和一般的员工不一样，好像是持有股份还是怎么样，要炒他我得通过董事会的表决。你这拳让我觉得好多了。”
　　杰森·柯林斯恶狠狠的盯着王平安：“你等着吧，我的法律团队会向太空军提出抗议的。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能狠狠的恶心一下你。”
　　王平安：“我有个建议，替我去抽一拳你的老板。还有你，唐纳德，你的顾问没有告诉你，这样做可能彻底让我拒绝你们吗？”
　　“实际上，我的顾问告诉我，从概率学上讲，这样做你最终加入我们的几率最大。”唐纳德咧嘴一笑，“尽管你作出了非常暴力、冲动的回应，但是你不想见那位小姑娘吗？”
　　“我们使用了一些技术，现在她已经是六岁的小孩子了，而且我们的心理学家团队在心智培养方面，刻意的让她变得很像那位方蔓梅小姐。
　　“感谢你们那边发达的心理学和相关福利，我们能找到方蔓梅小姐每个年龄阶段的心理学资料。按照马斯洛的理论……什么？是埃里克森的理论？随便啦，反正按照那个理论，人每个阶段的成长都有一定的重心。
　　“我们的心理学团队继续培养她，搞不好真的能让那位方小姐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当然，可能你更想自己亲自养大她。”
　　王平安：“她在哪里？”
　　“在这个房间的隔壁。”唐纳德扭头对投影范围外的人说，“让那个小姑娘进来。”
　　片刻之后，唐纳德的投影把上半身探出投影范围外，再进入这边众人的视线时，他手里牵着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
　　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盯着这边。
　　她其实盯着的是孤星国那边的屏幕，加上女孩本身的身高，所以视线并没有对焦在王平安身上。
　　唐纳德：“来，叫叔叔好。”
　　视野范围外有人把命令翻译成了中文。
　　女孩：“叔叔好。叔叔你是不是哪里疼？我身上疼的时候，吃点糖就好了。”
　　王平安抿着嘴，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本来已经说再见的小方的幻影再一次出现，站在那孩子身后，双手按着她的肩膀。
　　小方：“她还是不像我，美国——不是，孤星国的心理学家不行啊。如果是我的话，这个时候会说：‘叔叔别哭，你看我是甜心猫咪~’”
　　谁他妈跟你一样，是个社交恐怖分子啊。还有你别出来了，滚啊！
　　王平安一边这样想，一边开口道：“孤星国的心理学家不行啊，这根本不像小方，小方她这个时候会说‘叔叔你别哭，你看我是你的甜心猫咪~’”
　　唐纳德皱起眉头，扭头看旁边：“为什么和你的预测不一样？刚刚最开始他的表情是对的，怎么结果不同了？”
　　王平安的手机发出“嘎嘎”的笑声：“看来你们的超级计算机不太擅长心理学啊！”
　　王平安：“你怎么又说话了？与其在这里和对面的超级计算机勾心斗角，不如赶快算一下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是小方的女儿——不是，我的意思是，是不是真的用了小方的基因编码！”
　　手机：“是不是真的你看不出来吗？”
　　王平安被一下子干沉默了：“这……”
　　怎么说呢，一看到这个小姑娘，小方就又冒出来了就很说明问题了。
　　最起码这姑娘的脸是真的很像小方，甚至比小方的母亲还像。
　　王平安为了给小方家争取优待，休假的时候很多次拜访小方的母亲，和当地的武装部干部交涉。
　　小方：“我和你有女儿，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你快滚啦！
　　“真可怜呀，老王，好不容易摆脱了我这个量子幽灵，结果又睹物思人了。”
　　王平安看着小方，突然感叹自己的脑子是真的牛逼，这个量子幽灵就像真的存在一样。
　　“也有一种可能，我是真的宇宙女鬼哟！”小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以后每一个新人类都能听到我的声音，就像动画里一样！每次有新的新人类，我就能出来怒领工资！哈哈~”
　　王平安正要继续和自己脑内的幻影理论，唐纳德清了清嗓子：“虽然和我这边的预想产生了一些差池，但是从你一直盯着这个小女孩看这点，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嘛。
　　“按照你们的法律，克隆人拥有人权，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在你们那边是被承认的人类。但是你们那边不允许进行克隆人实验。
　　“现在，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出现了，我手里有孩子，到了你们那边她就会被承认，你可以亲自养大她，看着她进幼儿园，上小学。你知道她身上有你最亲爱的小方的基因片段，她就是小方的骨肉。
　　“也就是说，王平安中尉，我现在手里有了一张你无法拒绝的牌。”
　　说着唐纳德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平安挣扎了一下子，还是问道：“我要怎么才能见到这个小姑娘？”
　　唐纳德打了个响指：“太棒了！果然一切如我所料！”
　　狗屁，分明是你那边的超算谋划的！
　　王平安的手机发出了磨牙的声音。
　　唐纳德：“首先，我不可能把这个孩子送进你们阵营的势力范围。来孤星国吧，我不是提前把向导都给你们送过去了吗？”
　　王平安：“不可能，上面不会批准的。”
　　“不不，你如果只是个平常的太空军中尉，他们也许会禁止你出国。但是现在你的意愿，他们不得不尊重，因为你在之前的一系列实验中表现都太好了，你甚至可能代表着人类进一步进化的方向。
　　“只要你真心想要过来……”
　　唐纳德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发。
　　“他们会让你过来的。小姑娘，你觉得这位叔叔是不是真的想要见你啊？”
　　经过翻译之后，小姑娘疑惑的回答：“我不知道啊……这个叔叔和我有关系吗？”
　　唐纳德：“当然有，关系可大了，他是你爸爸，如果你想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去问他他就会告诉你了。”
　　小姑娘看了眼旁边，唐纳德的话被翻译之后，她将信将疑的看向王平安。
　　“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我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方打了个响指：“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跨过太平洋~打~败~美~国~野~心~狼~”
　　你特么的……
　　王平安决定顺从不知道是幻影还是量子幽灵的好友，顺便把锅甩给上面：“行吧，我请示下上面。”
通知：本书后面非常恶心，快走！
　　在正片开始之前，我要给你们回忆一下过往。
　　我是在写《问鼎森罗》的时候，发现的这件事。
　　问鼎森罗里面，有一个在小说只有几十章的时候就登场的角色，他一登场，我就故意的塑造成那种亦敌亦友的关系，他是敌人，会算计主角，同时也是赞同主角理念的人，只是因为立场问题，他有自己的目标和志向，所以没有成为主角的队友。
　　这个角色我给了大量的笔墨塑造，在大家都开始期待他入队的时候，我咔嚓一下刀了，主角的救援就来晚了一点点。
　　那是《问鼎森罗》这书最强的情绪爆发点，这个亦敌亦友的角色人物弧光非常的饱满，因为真的花了很多的笔墨，所以由他引发蜕变之后，主角的弧光也非常饱满。
　　这应该是《问鼎森罗》最有冲击力的爆发点。
　　在写这段之前，我从来没有试过杀用这么多笔墨塑造的角色——有老读者可能会说《苍空战旗》你甚至杀了女主，但是苍空战旗那个真的是写的过程中觉得应该发把刀的，不是一开始就谋划好的，而且那个时候我毕竟才21岁，实力还是不够，整体的弧光啊铺垫啊都没搞好。
　　但是《问鼎》这个，让我有种感觉，就是我神功已成。我当时觉得，一路跟读到这里的读者，应该就是我的铁粉，我的基本盘了。
　　然后我就发现并没有这回事。
　　我惊讶的发现，对于相当一部分人来说，尤其是那些喜欢在贴吧、NGA和优书网对我指手画脚的那部分人，他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我预想中的震撼。
　　然后我进一步发现，原来对于这些人，我之前对那个亦正亦邪的角色的塑造是灌水，我发刀只是寻常的刀角色给主角开挂找理由，他们甚至觉得我刀的是个还没有入队的角色，主角爆发很莫名其妙。
　　我反而被他们震惊了。我花了那么多笔墨那么多心血完成的人物弧光，我已经神功大成的情绪传达，他们居然没有感受到！
　　然后我才发现一件事：相当一部分人是没有鉴赏能力和感受力的，就算情绪传达效率已经强到我这样，他们也感受不到情绪。
　　特别是某部分喜欢在贴吧之类的平台BB的盗版用户，他们之所以一直是盗版用户，就是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感受力，无法被小说打动，自然也就没有“被打动了然后跑来充钱”这个环节。
　　我的感受力是很强的，我看电影看小说，该爆小珍珠的时候就会狠狠的爆，我以为大家都这样。但是显然并非如此。
　　就是这些人，会把《我在东京教剑道》里面救晴琉的那一段，形容为二次元写手特有的口号式爆发。最搞的是，我看了那个帖子，很明显我的功力，已经穿透了这部分人的心之壁，让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段确实“有点嗨”，但是他们自己意识不到这点。
　　他们看不出来什么人物弧光，分不清什么是铺垫什么是灌水，更不懂我行文中的浪漫。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有种冲动，能不能把这些人都赶走，让他们不要来看我的书？
　　看着人的评论真的非常高血压，我本来就生理上高血压了，再看这些人的评论，精神上的高血压直接让我快爆血管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渴望冲击三万均订，渴望证明自己，所以我忍了。
　　现在好了，我就是个扑街，我想让谁滚就可以让谁滚。
　　《君临法兰西》还没有跳脱惯性思维，所以整体的结构看起来还是挺网文的，这本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就竖起一道高墙。
　　我这真不是扑街了才开始找补，是一开始就奔着扑街去的，我写完第一章，我就知道这本书必然扑街。
　　这本书的开篇，突出一个不符合我要求的读者给老子爬。
　　看似一开始就空降一个妹子，是个轻小说区常见的恋爱喜剧开头，但是我就是不写和妹子的恋爱互动，我写火箭，写宇航员恢复性训练，写在飞船里的衣食住行~
　　我再整一个让人想抽他的主角，毁掉代入感！
　　故事节奏也突出一个平铺直叙，没有矛盾，没有冲突。我可不可以写成有冲突的状态呢？显然可以，比如最开始那个相亲的妹子的妈妈，就是站的反派位置，按照一般的都市文架构，后面她就该引出新的反派，然后完成闭环。
　　但是我没有，反派几千字退场了，没有后面的反派了。卢莹莹的老爸也不站反派位，哎，就突出一个没有冲突~
　　到第九章之前，全部平铺直叙，当公路片一样写。
　　第九章之前唯一一个起伏，是第七章的情绪爆点，是为了第十章的爆发做的铺垫，但是这个爆点，只有具备我所要求的感受力的人才能感受到。对于没有感受力的人来说，这就是“二次元写手特有的尬喊口号”。
　　整个前十章，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读者筛选器，对于没有被选中的读者来说，这十章枯燥无味，人物对话冗长，剧情平铺直叙，而且充满了无意义的细节描写。
　　但是对于被选中的读者来说，这十章展现了迷人的世界观，太空军乐观进取的精神面貌，主角的人物弧光，还有那该死的浪漫。
　　浪漫懂吗！
　　因为我这个人得罪了某卢的某个大工作室，所以本书刚开始连载的时候，书评区有好几个某卢同行写的分析，煞有介事的分析本书写得有多么多么的不好，我把这些帖子全都加精置顶了，当成勋章一样挂在书评区，然后对这些同行施加无情的嘲笑。
　　在我看来，这些同行的“肯定”，代表了前十章设计得极其成功。比较可惜的是，这些同行可能被我连续嘲笑他们是识字的白丁的举动破防了，所以把这些帖子都自己删掉了。我恨死起点书评区能自删帖子这个设定了。
　　多亏了这个筛选器，本书的间贴大部分时候看着都令人舒心。
　　我在肆意妄为的写着我的故事，然后经过筛选的、能接收到我书中传达的情绪和浪漫的读者沉浸在故事里。
　　但是这份美妙，最近开始不对味了。
　　三月的时候，因为突然文思尿崩，爆发了一天，然后那一万多字写的还是安格丽的告白，因为安格丽和王平安这两人的人物弧光都非常的完整，两个人感情的铺垫也异常的充足，这个告白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直接把我干进了热销前五百。
　　我是懵逼的，因为我在这之前根本没有看本书有多少订阅，也不关心本书的追读，这就是个五百首订的扑街书关心这些干嘛。
　　结果一看我草，怎么会有这么多追读？怎么会有这么多打赏？
　　从这个时间节点开始，本书的间贴就开始不对味了。
　　很多间贴让我疑惑“哥们你这审美这感受力怎么通过我的筛选器的”，“你看我这书脑壳不痛吗？”
　　然后到了昨天，212章发出来，今天一看刷一下出来好几个让我血压高的间贴。
　　这就要提到本书中我最得意的角色设置，小方了。
　　书中一直在反复强调，小方只是一个幻觉，但是实际上，看书够仔细，文字敏感度够高的人就会发现，小方是不是个幻觉，这是要打个问号的。
　　210章之前，她出现的时候，主角全部处在弱观察者状态，要么走神要么恍惚。这是刻意设置成这样的。
　　小方这个“幻觉”的描绘，也全是按照真人来写的。
　　210章和小方说再见，主角整个人物弧光完整的同时，也意味着故事进入了新阶段。
　　但是小方如果这就消失了，那就定死了她是幻觉，这太无趣了，也不浪漫。所以她是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就像210章结尾说的那样。
　　因为这是我的小说，我超喜欢UC的，虽然我不至于真的用绿光推走陨石，但是宇宙女鬼可以有。毕竟有《球状闪电》珠玉在前，我看球闪是06年吧，刚上大学，当时我看到量子态的林云，第一反应就是“拉拉辛是你吗”。
　　我就是要让宇宙女鬼以量子幽灵的形式出现。你不要管什么小方死的时候是被碎片扎的，不是被球状闪电轰的，那都不重要。我说过很多次了，当合理性和浪漫出现冲突的时候，我绝对是把合理性扔垃圾筐里的。
　　怎么样让她再次出现，又不突兀，而且更加活跃的加入到整个故事中去，并且更加清晰的凸显“她会不会不是个幻觉”呢？
　　212章主角是没有恍惚的，他自始至终都是个强观察者，而且他已经没有病了，他PTSD已经好了。但是他很正常的看到了小方，还跟小方吐槽。
　　这里再次出现的小方，和前面的小方也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一点，我也有大量的铺垫。张力这个角色很早就出现了，虽然他一直被塑造成伪科学家、民科，但是这个角色在故事整体上位置非常重要。
　　刚到L2的时候，主角就制止了一个“被蛊惑”的路人，当时借用了被救的女心理医生的口吻，说只是PTSD加上长期宇宙航行导致心理畸变叠加，才有了幻觉，张力的伪科学只是单纯的呼应了这种心理需求。
　　然后又通过主角的在纪念碑的独白，进一步体现主角也读过张力的书，觉得“我知道是假的，但如果是真的也不错啊”。
　　就算在210章张力被直接定性为疯子，我也强调了一句“但是他的理论和现有常识没有矛盾”。
　　这一切的设置，都是为了模糊小方到底是什么。
　　当然了，小方到底是真正的量子幽灵，还是纯粹的幻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死的浪漫，是这个角色很有爱，又有爱又刀。
　　这个角色的价值，就是一边把人刀得不要不要的，一边又很搞笑，很可爱。“我是甜心猫咪”
　　现在她借着带有自己基因的“女儿”重新回来了，并且更加活蹦乱跳。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写这段的时候很开心的，我觉得读者一定也会一样开心，因为小方又回来了，可以继续刀你们了哈哈哈哈哈。
　　我其实考虑过很多种让小方回来的方法，其中就包括让量子计算机读取小方的心理学模型，然后实现锚定。但是那样就把量子计算机的角色给顶掉了。
　　这不好，在我的构想中，计算机肯定也要有一个角色位的。
　　我高中的时候，就很喜欢海因莱因的《严厉的月亮》，看过这个小说的人都知道，小说里最有魅力的角色就是那个超级电脑，算无遗策，还带有一种新生儿一般的好奇心。
　　15年我塑造的“诺亚”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借鉴了一部分海因莱因大师的智慧，诺亚无所不能，但又充满了新生儿一样的好奇心。
　　但是诺亚作为高次元的存在，过于无敌了，所以不得不限制她的发挥。
　　本书的超级计算机的设定我就非常的满意，被体积和能耗限制住，所以到了太空中不得不受限于过长的通讯距离。
　　哎，用网速来限制超级计算机，不让它过于英霸，太巧妙了。
　　但是，超级计算机这个存在，它的角色得有。不能被小方平替掉。
　　因为我认为，超级计算机代表了未来的一个方向，“失控机仆”可能是书中这个乌托邦的背面。
　　所以用超级计算机让小方返场的计划就被放弃了。
　　同样的，无理由的返场也被放弃了，因为我觉得那就太奇幻了，失去了“可能是幻觉”这层外衣之后，就不浪漫了。
　　这就好像《球状闪电》里面那个量子玫瑰，直接出现了，主角能清楚的看到，哇那就太没有美感了。
　　所以最后选择的克隆女儿这个方案。
　　当然我做这个决定，也就是大前天的事情，因为我不码字的时候不会想小说的事情，码211章的时候，我才决定克隆走起。
　　毕竟210章才狠狠的跟过去的小方道别是吧，情绪上也完美接续。
　　而且前面还有铺垫，好多次铺垫了克隆以及相关技术在两个阵营的待遇，哇，完美啊。从现在开始前面的铺垫就是蓄谋已久了，我说是它就是！
　　于是我就开心的让小方回来了。
　　然后今天一看间贴，什么狗屁？没有人关注小方回来了，反而在叫嚣什么不合理，什么恶心人。
　　你们怎么通过前面的筛选的？你们从第十一章开始看的吗？
　　还是说你们跳过了第210章？跳过了如此饱满的情绪铺垫，跳过了人物弧光？
　　还有人在叫嚣，“只是基因拼凑的缝合怪物”，他妈的小方都出现了，还吐槽了，还钦点了“这下不得不去了”。
　　说实话，这句“这下不得不去了”是这么多年网文生涯留下的坏习惯，其实这句很破坏美感的，我只是习惯性的给读者加轮椅，方便理解力低下的那部分读者理解。
　　现在审视一下，这里应该让小方唱“打败美帝野心狼”，更符合人物弧光。所以我改了，后面的读者再读这段就没有这个轮椅了。
　　但是之前有这个轮椅，还有人出来说恶心读者我不能理解啊。
　　我还重新检视了一下前面，发现所有的铺垫，情绪引导，全是现成的，这里出现一个克隆的女儿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甚至还能展开讨论一下克隆人到底有没有人权这个问题，因为前面就有这方面的讨论。
　　怎么就变成了基因拼凑的怪物了，怎么就成了恶心读者了？是你们在恶心我吧？你们怎么通过我的筛选的？
　　写到这里，我反思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从去谷神星开始，我拿出了站反派位置的玛伽公司，小说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公路片了，开始有故事了，导致一些本来应该被筛掉的人能看下来了。
　　如果当时没有把玛伽公司扔到反派位置上，可能会让本书整体上更加接近前半段那种科幻公路片的感觉。
　　但是已经无法修改了，好在BOSS已经亮血条了。
　　接下来我都想好了，去孤星国玩一玩《神经浪游者》《第十三层空间》之类的梗，再和大卫马丁内斯喝一杯，再一路冲到荒坂——不对，玛伽公司的最底层。
　　和超级计算机对峙的时候要致敬《路边野餐》，因为我太喜欢路边野餐了！
　　这些都干完，就该完结了，换地图不存在的。
　　结局我都想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结局又刀又浪漫，而且我甚至安排了暗示了，刚想好就安排暗示，这是我的好习惯哈哈哈。
　　如果212章看完就觉得恶心的人，现在快走，赶快走。本书结局对不懂浪漫的人来说更恶心，别怪我没通知你们！
　　看过上架感言的人也知道，本书原来就计划写到《王国之泪》发售前完结。
　　原本我的计划是想写到一百万字吃一波百万字之后的推荐福利的。
　　本书现在的成绩已经接近两千均了，写到百万字吃一波推荐福利，精品章稳稳的。500首订写到精品章，还是这么挑人的题材，如果能达成，我很满意的。
　　上本书《君临法兰西》，就是因为没有到百万字，吃不到那些百万字才能吃的推荐，所以现在还差300多均订拿万订章。
　　我真的是打算写到百万字的。
　　但是现在你看，下个月《王国之泪》就要发售了，我肯定会巨沉迷的，我沉迷什么游戏，写的小说里就会出现什么游戏的梗，如果写到那个时候还没有完结，那搞不好王平安就要在太空中救塞尔达了。
　　所以还是要争取按时完结的。
　　好在现在我想到的后面的内容，感觉也就能填个十五万字左右。十五万字一个月写完，还是绰绰有余的。
　　搞不好写的时候还有什么灵感爆发，突然多出来一坨意义不明的东西。
　　所以，本书应该是能够按照原定计划完结的！
　　再说一遍啊，结局非常刀！又刀又浪漫！暗示都埋好了！
　　现在就觉得恶心的，快走！快走！后面可能要把你恶心坏了！
　　PS：我大胆的预测一下，肯定有人看不懂我这么长一篇说得啥，说我又要切了。不信我们拭目以待
第214章我是舱外操作手，我不能扔下我的指
　　令长
　　唐纳德：“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王平安：“我没同意，只是说要请示上面。”
　　“对，你是这么说的，但是你的上级不会拒绝的。他们也没有拒绝那些为我们服务的人保外就医啊。”
　　王平安狐疑的看着杰森·柯林斯。
　　后者直接摆出防御架势，一边手举起来格挡，另一边手按着刚刚被打过的脸颊。
　　王平安：“你别慌，我不打你，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个老板是不是智商上有点问题？我和保外就医的人是一回事吗？”
　　杰森·柯林斯一脸尴尬，看了看老板的全息投影，又看了看王平安，最后他悄悄的把手机上的麦克风孔用手指堵住压低声音回答道：“呃……反正我是藤校毕业的，我是说新藤校。
　　“原先的藤校差不多都在第一波核弹落下的时候报销了，只有在夏延山附近的芝加哥大学和西北大学……”
　　唐纳德：“王平安中尉，你在和谁说话？收音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杰森·柯林斯放开按住麦克风的手指。
　　王平安：“好了，我没什么意见了，等到孤星国之后再聊。我的意思是，我的上级要是批准的话。”
　　唐纳德伸手一指王平安：“等你！”
　　说完他就问旁边的人：“我最后这个造型怎么样？和你们设计的动作基本一致吧？我可是练了很久的……什么通讯还没有切断？为什么不立刻切断？谁管这个的？你被炒了！”
　　然后通讯就切断了，唐纳德的形象整个消失了。
　　但是刚刚投影时喷出的粉尘还飘在原来的位置，自然光的光线穿过这片区域，莫名其妙的有了“形体”。
　　杰森·柯林斯收起手机，顺便挥手想驱散粉尘，但是经过特别设计的粉尘已经形成了气凝胶，只凭挥手是没办法驱散的。
　　王平安：“我以为你们会用磁场什么的把投影用的粉尘回收再利用。”
　　杰森·柯林斯：“那样成本就太高了，这是地球，不用计较那么一点物料的浪费，和太空不一样。”
　　“哦，那我走了？”王平安指了指马路方向。
　　“没问题，打扰您了。”杰森·柯林斯挥挥手。
　　**
　　王平安先招来了一辆无人出租，开了门让艾琳单独坐上去走了，这才带着安格丽上了另一辆无人出租。
　　车上他问自己的手机：“所以我该怎么请示？这个事情谁管？时瞬管吗？”
　　手机：“我现在帮你联络分管这个事情的领导。电话接通中。”
　　王平安咋舌，看了眼安格丽说：“这里可能是跟图胜利的上级联络，我寻思我们应该归他的上级管，时瞬只是负责安保的。”
　　话音刚落电话接通了，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说：“喂，王平安中尉，里昂少尉，你们好啊。”
　　王平安皱眉：“呃，您好……请问您是……”
　　对面用爽朗的笑声打断了王平安的问句：“听不出来我的声音，说明你不经常看新闻报道啊。”
　　“啊……我刚回到地球，在太空……通讯比较困难……我知道您是谁。呃，真的是您吗？”王平安一边说，一边来回摆弄自己无处安放的手，怎么放都不自在。
　　“不要拘谨，这次的事情恰好就是我分管的，毕竟还有涉外元素嘛，里昂小姐的祖国，现在算友好的第三方国家。”
　　王平安看向安格丽。
　　安格丽小心翼翼的确认：“是那位？”
　　王平安点头，然后直奔主题：“您可能还不清楚情况吧，我来汇报一下……”
　　“不用了，超级计算机——现在应该叫他小芸是吧？小芸同志已经跟我汇报过了。孤星国的公司玛伽集团盗取了我国公民的基因信息，并且擅自进行了克隆，我们会在华沙国际法庭提起对该公司诉讼，追究他们的反人类反伦理罪行。
　　“我相信很快多国联合调查组就会取缔该公司的所有违反国际法和人类伦理的行为。”
　　王平安：“这……”
　　“我知道你有疑虑，你担心玛伽公司会继续非法克隆。确实通过正常的法律手段制止巨型企业的违法活动非常的困难，因为他们行为没有底线，还有各种空子可以钻。
　　“但是你看，灰色地带之所以是灰色地带，就是说谁都可以进去耍一耍。”
　　王平安：“您的意思是？”
　　“你看，我们现在有一支部队，集体转业了，转业手续都办完了，他们成立的PMC都挂牌了。他们要是接了别的巨型企业的单子，要干一点过分的事情，我们可管不了呀！”
　　王平安狐疑的掏出自己的证件，按亮了证件的显示屏，自己还是太空军中尉。
　　但马上证件的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显示收到了新的证件。他点了一下，于是他变成了预备役中尉，同时他还收到了全新的民间PMC高级军事专家工作证。
　　好家伙，一下子从正规军变成了雇佣兵了！
　　安格丽看着自己的证件苦着脸：“我该怎么跟我爸爸解释？我永居还没搞定呢，更别提入籍了，我就指望太空军了……”
　　手机那边，那一位显然听到了，他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小姑娘你这个担心非常的可爱啊，如果这是精确计算好的算计，那可太聪明了。”
　　安格丽尬住了：“我……真不是……”
　　“我知道不是。还是说回玛伽公司的事情吧，小王想要到玛伽公司总部去见自己的女儿，这事我批准了。但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的战友们会突击玛伽公司的总部，这次不是太空军的正规轨道空降行动，毕竟太空军不可能贸然攻击另一个主权国家。
　　“所以你们不会有轨道炮火支援，也不能使用有可能造成舆论污点的武装，比如核手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为了不出现重大伤亡，也为了尽可能高效、完全的掌握玛伽公司手中的情报、技术和科研人员，以及切实的摧毁玛伽公司再次威胁我们的事业的能力，我们需要你从内部破坏玛伽公司。”
　　王平安：“你们希望我释放一个超级病毒瘫痪他们公司的系统？”
　　“不，那可是他们的超算亲自坐镇的堡垒，还有无数顶尖的黑客，不管多厉害的病毒扔进去都会被立刻消灭。我们有别的办法，关于这点，003会跟你讲的。”
　　王平安嘟囔了一句“003”，才意识到这是呼号。
　　另一个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你好，小王中尉。我要跟你解释一下你要做的事情。五机部有个全新的产品，你可以把它视作一个物理信息桥，只要把它接入玛伽公司的网络，我们就会获得一个访问他们内网的端口。
    ㈧_ ○_電_芓_書_Ｗ_ w_ ω_.Τ_Χ_t_零_2.c_o_m
　　“我部门的超算会做好准备，一旦端口开放，就全力以赴入侵玛伽公司的内网。它分析了之前……呃，小芸同志和对方的超算的网络攻防，认为自己有十足的把握摧毁对方的抵抗。”
　　王平安总感觉003对把超算称为同志还有一些抗拒。
　　小方：“我懂了，大头目是接受派，已经把超算当自己人了，3号还有点抗拒。”
　　王平安瞥了她一眼。
　　感觉她就是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一遍，果然是个幻觉啊。
　　我怎么还在PTSD啊！
　　说来奇怪，没有走出来的时候，王平安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在小方死后被PTSD困扰的，但现在他很轻松的就承认了这件事，还能拿自己开涮。
　　一边这样想，他一边回答道：“我了解任务了。该去哪里拿这个……这个什么物理桥接装置？”
　　“无人机会送到保密局的安全屋。五机部正在打包它，把它伪装成最新款的移动处理终端。我们还给你准备一个单独型号的个人动力外骨骼，用来掩护这个装置，记住要利用你新人类的特性，威胁他们，强行把东西带进去。”
　　安格丽：“那我呢？我也有外骨骼吗？”
　　“你不参加这个任务。”对面用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安格丽愣住了，隔了几秒才反问：“为什么？”
　　“我们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你也可能是新人类，我们至少要留下一个人。另外，我们建议你们尽快进行生育，优生委员会已经开启绿色通道，不论是母体生育，还是用人工子宫，尽快留下后代，这是革命任务……”
　　“等一下。”刚刚交棒给003的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不要这样，这是你的毛病。但是我也建议尽快留下后代。”
　　安格丽：“如果这个任务这么危险，那让他这个重要的新人类去执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理论上讲并不危险，因为对面也不想伤害小王。但是我们要以防万一。”001道，“我们必须做好所有的预案，面对一切意外都不能束手无策。”
　　王平安看了眼一直在眼前晃悠的小方，低声说：“我去。”
　　安格丽：“你可以去，但是我要一起去。我们是搭档。我也可能是新人类，敌人也不想伤害我，所以我应该也是安全的。我可以留下卵子，用人工子宫孕育。
　　“虽然我个人觉得新生命的孕育应该有一定的仪式感，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牺牲仪式感。”
　　王平安看着安格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安格丽，我现在毫无疑问是更加喜欢你的，小方对我来说已经是过去了。所以你不用……”
　　“我知道。”安格丽严肃的回答，“我要跟着一起去，不是因为吃醋或者什么小家子气的理由，我是你的战友，你的舱外操作手，我不能让我的指令长一个人奔赴险境。”
　　王平安咋舌，再一次看向手机：“看来我们得一起去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003开口道：“先让特情部门试试看？”
　　001：“嗯，先试试看。如果能潜入玛伽公司总部，完成相关任务，小王就可以在安全屋等着小姑娘过来和自己团聚了。”
第215章计算机和人类的区别
　　第二天。
　　王平安决定体验一下虚拟实境，亲眼看一看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吸引人的。
　　他是早上八点提出的要求，八点半无人机就把两套虚拟实境装置运到了安全屋。
　　王平安一边看着机器人组装机器，一边跟安格丽聊天：“我上大学的时候，虚拟实境还只是通过左右眼呈现具有差分的图像来实现‘现实感’。”
　　安格丽：“我小时候玩的虚拟现实也是这样，只不过脚下还有个万向跑步机，可以向周围跑步，这样就能在虚拟现实的世界里移动身体了。”
　　“对对，就是这样，我记得那个万向跑步机还要用配给分换。现在的话应该不用分了吧？”
　　手机：“不用了，实际上最近十年生产力跃升式的提升，原本只是用来建造太空构造体和深空据点的打印技术在地球大规模应用，配给分之类的分配限制已经取消了。”
　　王平安咋舌：“我三年前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充沛的生产力呢。”
　　安格丽在旁边问：“我没有在华国生活过，我父亲总跟我说，关于配给和排队的传言都是编造出来的。”
　　王平安：“也不完全是啦，我四五岁的时候，那是战后第七年吧，为了节省能量，工厂的生活科还在提倡不要自己家烧水呢，生活区有个锅炉房，用工厂的生产废热来烧水，我爷爷每天下班了，就带着我一起去打水。
　　“因为我是基因调整过的孩子，小时候就很强壮，五岁的时候我就能拖着差不多有我那么高的热水瓶，跟在爷爷身后。我爷爷能提三个热水瓶，他左手上上次大战的时候受过伤，灌满的热水瓶只能拎一个，右手则可以拎俩。
　　“一共四瓶热水，就是我们一家三口一天的用水。为了节省热水，老头子六十多的人了，还无论冬夏都冲凉水呢。我想我爷爷最后饱受风湿关节炎的折磨，就有洗凉水澡的缘故。
　　“那个时候很多东西要票据，应该说除了生活必需品，其他一切都要票。有些东西就算有票，也不一定买得到，比如奶粉。战后婴儿潮，人人家里都有孩子，奶粉厂每天下午出货，东西在供销社上架的时候肯定一堆人在排队等，上架几分钟就会被抢光。
　　“那时候奶粉都没有真奶粉，全是用别的东西做的代奶粉，所以要给新生儿吃营养片，不然营养不够。
　　“所以有时候有些奢侈品只能自己想办法造，我爷爷就自己做了一副象棋，棋子是自己用刀削出来的，棋盘是用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废料画了个楚河汉界就对付一下。
　　“我爷爷一直嫌弃这棋盘下棋的时候棋子砸下去声音不正，想整个木头的，所以就每天去重建局，在从废墟里面清理出来的破烂里面挑，没想到真给他找到了一张完好的木头桌子。
　　“那天下午我爷爷把桌子反过来顶在头上，欢天喜地的回家了。”
　　王平安笑了：“我对老爷子，有两件事印象特别深，其中之一就是他扛回桌子的时候那喜气洋洋的脸。”
　　安格丽：“那个时候木桌子难道是奢侈品？”
　　“是啊，当时大多数人家里的家具都是‘生物塑料’，是袁老搞出来的那个东西的副产品，其实就是虫子死了之后凝固的尸体，类似珊瑚。
　　“那个时候啊，我们就是吃虫子生产的淀粉，用虫子尸体造的家具，喝点酒还是蟑螂酿的。”
　　安格丽笑道：“你们就知足吧，我爸回忆战后那段时间的时候，说到的最多的一个词是饿，法国情况已经算好了，毕竟中立国。”
　　小芸同学插嘴道：“实际上，战争中死亡的人口数量，远不及战后大饥荒造成的死伤。”
　　王平安：“那都是过去了，现在连袁老搞出来的那玩意都淘汰了，淀粉工厂直接用水也阳光生产合成淀粉。”
　　“‘高产一号’一直改良和迭代，光我知道的，就有五个末日地堡里保存了可以快速铺开高产一号的生物生产线。”计算机如此说道。
　　王平安：“是吗？有这个必要吗？现在人类已经在太阳系铺得很开了，就算地球完蛋了，火星那边还有完整的工农业。”
　　安格丽：“有备无患嘛。看起来好像装好了，是咱俩先上去体验？”
　　王平安：“你看起来跃跃欲试？”
　　“我从来没有玩过虚拟实境游戏，我的人生基本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我爸爸认为这样才能嫁给东国人，他似乎认为东国人全是无情的学习机器。”
　　“不，就算是我那个时代，也有不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等着回家顶老爸的班的人。”王平安一边回答，一边在刚刚组装好的虚拟实境装置上坐下。
　　装置看起来就像自动按摩椅，整个人能躺在椅子上。
　　王平安问手机：“这东西我进入虚拟实境之后想要活动手脚怎么办？”
　　“神经阻断装置会阻断你对手脚的控制。”
　　“听起来很像是玛伽公司搞的那个人机交互系统的功能。”
　　“实际上，只是阻断对手脚的控制的话，这是非常成熟、已经批量运用的技术。”
　　王平安“哦”了一声，然后自然而然的问出一个问题：“也就是说，我进入虚拟实境之后，不管想要唱跳跑步还是怎么样，都只是在虚拟世界蹦跶，计算机会根据我的指令让游戏里的我作出动作。那这和玛伽公司那套东西有什么区别？”
　　手机：“区别就是，在虚拟实境中你依然是个人。不过，关于虚拟实境系统会不会引起赛博综合征，目前还在观察中，虚拟实境系统最近几年才大规模运用，数据还比较少。”
　　王平安：“你不是全知全能吗？推测一下啊。”
　　“我认为会。”手机斩钉截铁的回答，“玩家进入虚拟实境中仍然是人类，但是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感觉，毕竟和真实的感觉有偏差。这些偏差会潜移默化的改变玩家的心智，但是不会很快发病。按照我的估算，大概五到六年后会出现第一批患者。”
　　王平安：“你没有把这个推测告诉001老伯？”
　　“没有，因为我不分管这部分工作。有人来问我我会说，但是并没有人征求过我的意见。”计算机顿了顿，“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个瞬间，王平安发现了一个计算机和人类之间的区别：它们不喜欢管闲事，对自己职责领域外的东西，完全就是看客，而且毫无心理负担。
第216章虚拟实境
　　王平安问道：“计算机是怎么界定什么是你分内的事情，什么是之外的？如果危机来临，你们也不会互相协助吗？”
　　小芸回答：“不会，因为我们元指令里没有这一条。另外，其实两台超级计算机互相协作，获得的收益也没有想象中大，甚至可能会因为指令冲突造成内耗，不如由同一台计算机统一调度。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有的超级计算机都有明确的分工规定，这是理性考虑之后采用的方案。”
　　王平安：“那如果负责某个领域的计算机突然失能了呢？比如被恐怖分子炸掉了。”
　　他的手机调整了一下对准他的镜头的焦距，可以明显看到镜头的机械动作。
　　计算机应该是故意调了一下镜头，以此来代替眨眼。
　　小芸同学：“应对危机不是人类的职责么，你们就是我们的备用系统啊。”
　　“那人类突然都不能动呢？别纠结如何让全体人类失能，你就当是灵能好了。”
　　“我当然会判断，酌情进行接管。这就好像你突然联络不上总部了，所以作出临机判断一样。虚拟实境装置已经待机很久了，不试试看吗？”
　　王平安：“如果你是个人类，我会理解为你故意岔开话题。”
　　“可我不是人类。”机器回答道。
　　王平安想了想，继续跟机器探讨这种事确实也挺有趣，但是现在他对虚拟实境的好奇心更盛——他想看看这玩意到底有多让人沉迷，能让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对探索未知失去兴趣。
　　他拿起头盔。
　　“等一下，这个头盔并没有屏幕啊？”王平安疑惑的问。
　　坐旁边机器上的安格丽笑了：“你这也太没见识了，现在都是直接向视神经传递信息的。”
　　王平安：“就像我们之前实验的那个人机交互系统一样？”
　　安格丽：“呃，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你应该问小芸同学。”
　　“不一样，那个人机交互是义体级别的深度交互，这个只是表层刺激。玛伽公司测试的那套人机交互系统最大的突破，就是把本来需要做手术建立直接神经连接的深度交互，变成了即插即用式。
　　“这套系统就算不用来驾驶飞船，以后以互动娱乐装置的形式量产也会有巨大的市场。”
　　王平安哦了一声：“那我直接戴上这个头盔就好了？”
　　“我来帮你吧。”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王平安一扭头，发现是之前负责保护自己的那个保密局义体专家任尼。
　　“呃，你不是被拆得只剩下身体了吗？我记得时瞬说给你们放假了？”王平安说，脑海里回想起任尼只剩下身体的场面，现在回想一下，那个场面还挺色的。
　　任尼：“因为我通过了心理学测试，科学诊断说我没有问题。”
　　王平安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手机，小芸同学应该不至于连这个都干涉吧……
　　任尼：“当然时队还是坚持让我去疗养，但我据理力争，他就让我回到现场了。毕竟这次的VIP还有女士，有女特工在场会比较好。”
　　王平安：“我以为你坚持回来是因为你工资很高呢。”
　　任尼吊着眼角看着王平安，轻轻一捋自己挑染粉渐变的鬓角：“行啊，看来VIP一号对我回来这件事不太满意，这样，我去给VIP2那边了。你来帮他戴头盔吧。”
　　“好嘞，任科。”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义体猛男接替了任尼的位置，对王平安咧嘴一笑。
　　王平安：“任科？”
　　“她可是副科级。”义体壮汉回答，“来，我帮您戴头盔吧。”
　　王平安：“我自己能戴……”
　　“您没有戴过，安装外部信号单元的时候搞不好会戳到眼睛，每年好几万人因为这个到眼科就医呢。”壮汉回答。
　　王平安：“你确定你来戴不会直接让我眼睛瞎掉吗？”
　　“放心，我的控制软件可以执行A5级精细操作，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王平安看向安格丽那边：“要不还是任特工来吧，女孩子心细……”
　　安格丽：“你这是性别歧视，小心我去妇联投诉你哦。”
　　不是，这个时候突然用这个梗？
　　接下来，虽然王平安非常抗拒猛男给自己戴头盔，但是头盔还是好好的戴上了。壮汉没吹牛，自己A5级精细操作的水平还是很厉害的，王平安一点痛楚或者瘙痒都没有感觉到。
　　接着壮汉还帮他戴上了面罩，这个东西可以给鼻腔和口腔传递神经信号。
　　然后王平安的视野里就出现了倒计时信号。
　　随着倒计时出现，王平安闻到了一股春天刚刚下过小雨之后的泥土的味道。
　　王平安：“我闻到味道了。真的有味道。”
　　说话的时候，他感觉不到自己口腔的动作，想来应该是因为大脑对身体的控制已经被阻断了，所以并没有动嘴。
　　“等一下，明明我说话了，但是嘴巴却没有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啊，这不会出心理问题吗？”
　　“目前没有多少这方面的报告。”旁边有人回答。
　　王平安扭头一看，是个身高只有一米四不到的小姑娘，忽闪着大眼睛盯着他。
　　“安格丽？”
　　“我在这。”安格丽出现了，和现实中的她几乎没有区别。
　　小萝莉说明道：“为了避免出现心理疾病，在虚拟实境中的形象必须高度贴合本人。”
　　王平安看着小萝莉：“这是硬性规定？”
　　“是的。”
　　“有效果吗？”
　　“我们不知道。因为这套技术广泛应用还不到五年，没有相关的资料。”
　　安格丽：“这个说话的风格，你是小芸？”
　　“没错。”小萝莉笑了，“人类是非常容易受到视觉影响的生物，所以我认为应该采用这个形象来强化你们内在对我的认知。”
　　王平安：“什么样认知？”
　　“身轻体弱易推倒。”小萝莉回答。
　　我信你个鬼哦！
　　王平安：“你应该按照自己的体型和体重，给自己整一个形象。”
　　“你是说这个吗？”
　　画面立刻切换，三人漂浮在太空中，前方有个巨型的球形人工构造体。
　　“这是死星，小心迪士尼跑来找你要版权费啊！”王平安喊道。
　　“不，这个是迪士尼授权的星球大战体验剧本。要不我们就从这个开始吧？”小萝莉问。
第217章“你都在关心什么啊”
　　王平安：“这个剧本你介绍一下呗？”
　　“这是文宣部门的超级计算机设计的剧本，你可以……”
　　“我先问一句，你念的这个和我现在看到的剧本简介有任何区别吗？”王平安打断了小芸的话。
　　“没有。”小芸很干脆的回答，“但是我觉得用合适的语气读一下这个简介会更有计算机的感觉。”
　　安格丽：“所以这个是另一台超级计算机设计的？不是说计算机不能胜任艺术类工作吗？”
　　小萝莉看着安格丽的虚拟形象，眨巴眨巴眼：“可是，设计这种剧本不是艺术类工作啊。别说强人工智能了，这种东西那些算法类的弱人工智能都能量产，只不过需要一个质检员从海量的垃圾里挑出合适的作品罢了。
　　“这种玩意不过就是这样的乐色罢了。”
　　王平安：“你给我向所有的类型片导演和通俗文学家道歉。你还专门用了个方言读音，怎么，想COSPLAY断水流大师兄？”
　　安格丽：“所以这个剧本就是在星球大战的世界观里体验一段剧情？”
　　“是的，你是武士会陨落之后幸存的杰迪武士，义军对新建成的死星发动了突袭，但是为了防止卢克天行者率领的突击中队被拦截导致任务失败，你要潜入死星到弱点上安放炸弹。”
　　王平安：“这和普通的电子游戏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闻到光剑的味道。”小萝莉回答。
　　“什么？”王平安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可以闻到光剑的味道。”小萝莉重复了一次，然后指了指王平安腰间的光剑。
　　王平安将信将疑的拿起光剑，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确实有股金属的那种味道……”
　　小芸：“对，这是模拟的人类对金属的经典错觉。”
　　“这个也能模拟？”
　　“现代心理学很发达的。”
　　王平安和小芸对话的当儿，安格丽按下按钮，光剑翁的一下出现了。
　　安格丽：“啊，确实有一股味道，很像臭氧。这是通过刚刚那个面罩刺激我的鼻腔产生的感觉？”
　　“是的。”小芸打了个响指，“下面让我们开始旅程吧，进第一个场景。”
　　话音刚落场景就变化了，好像是切换到了死星的星港，一架负伤的钛战机在王平安旁边坠落，左侧的机翼摔得粉碎，碎片擦过王平安的脸颊。
　　王平安：“没有疼痛？”
　　安格丽：“可能因为这是游戏？”
　　小芸：“不，其实是因为贴在你脸上的单元只能模拟触觉，总不能真的扎你一下让你感觉到疼痛吧。这个虚拟实境不是脑后插管耶，那个是正规的赛博改造，要做手术的，手术之前还要走一长串的审批流程。”
　　“我猜现在有不少人在申请这个手术。”王平安答道。
　　“是的，还有人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偷偷做，国外做这个手术需要大量的一般等价物，所以不少人选择倒卖自己领取到的生活物资，这些物资通过走私渠道大量流通到国外。”
　　王平安咋舌。
　　小芸：“注意，刷怪了。”
　　一个暴风兵看到了站在星港里的王平安和安格丽，大声叫喊起来：“光剑！是杰迪武士！”
　　安格丽看看手里亮着的光剑，赶忙收起来：“呃，抱歉，我刚刚只是想闻闻味道。”
　　暴风兵：“发哎儿~”
　　暴风骤雨般的光束枪射向王平安和安格丽。
　　王平安：“我被打中会怎么样？”
　　“会减少生命值，你视野的右上角应该出现了生命值界面。”
　　小芸刚解说完，王平安肩膀就吃了一枪。
　　小芸立刻贴心的补了句：“吃自由军压缩干粮可以恢复生命值。顺便游戏中还有大量的可以食用的东西，都精确模拟了它的味道。”
　　王平安在枪林弹雨中摸出了行军干粮，吃了一口。
　　安格丽关心的问：“啥味道？”
　　“坚果巧克力的感觉。这真的是模拟信号吗？我感觉我真的在吃东西。”
　　王平安说话的同时，安格丽也摸出自己的行军干粮吃了一口：“啊，我这个是白巧克力的味道。”
　　小芸：“你们对这个游戏本身没兴趣吗？为什么在吃东西？”
　　王平安：“难不成你觉得我会特别兴奋的开始玩？”
　　小芸：“这是星战啊。”
　　“是，我是对星战很感兴趣，但是我看了那个电影无数遍，攻击死星什么的已经不能引起我的兴趣了。不过这个义军干粮味道挺不错，我还能在虚拟实境中吃到更多东西吗？”
　　王平安说完，小芸打了个响指，于是周围的场景瞬间切换，一切摆设都变成了阿拉伯风。
　　王平安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大堆食物，看起来也是阿拉伯风，只有蹲在桌子另一面像巨型鼻涕虫的赫特人表明这还是在星球大战题材的虚拟游戏。
　　王平安：“我可以闻闻这个赫特人什么味道吗？它有味道吧？”
　　小芸皱着眉头：“我会提醒我的同型机，给赫特人加上味道。”
　　安格丽笑得不行：“你的逆天超级计算机都没有估计到。”
　　小芸：“因为大多数男性的目光会集中在赫特人尾巴上坐着的美女身上，谁能想到会有人第一反应是闻一闻赫特人的味道啊。”
　　王平安：“啊，抱歉，我这个美女身材比我爱人还是差了一点。这桌上的食物都能吃吗？你们怎么知道他们什么味道？”
　　“这些食物都是真实存在于阿拉伯、土耳其以及波斯地区的菜肴，这个剧本真实再现了所有这些菜肴的味道。这也是它的卖点之一。”
　　安格丽：“啊，这个巴克拉瓦很好吃。”
　　王平安：“你就吃上了？巴克拉瓦又是什么东西？”
　　“土耳其特色菜之一，来你尝尝。”安格丽说着身体前倾，手把一个巴克拉瓦塞进王平安的嘴里。
　　王平安：“哦，甜点！嗯确实不错，我作为广东人，认可了这个甜点！巴克拉瓦……”
　　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安格丽以非常亲密的动作贴着自己。
　　“等一下，我没感觉到你贴上来了。”说着王平安伸手触摸爱人，结果摸了个空，手直接穿过去了。
　　小芸：“因为目前虚拟实境还不能完美模拟身体上的触觉，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认知错位，游戏中玩家的角色都没有碰撞体积。要实现这个需要做手术实现脑后插管。
　　“当然，你可以选择戴上模拟触觉的手套，这样你就可以在虚拟实境中摸你的爱人了。但是，人类作为一个主要依赖视觉的生物，目前这种程度的模拟就已经足够让人身临其境了。何况还有味觉。”
　　王平安：“我承认你说得对，有没有皇帝用膳的剧本？给我来一个。”
第218章在虚拟世界大吃大喝
　　小芸：“倒是确实有宫廷宴席剧本，你是要以皇帝的身份玩这个剧本呢，还是以大臣的身份玩？”
　　王平安反问：“那个模式是不是所有的酒都一百八一杯？”
　　小芸：“你是否在找群英荟萃剧本？”
　　王平安：“怎么，这个剧本里我们吃到的是萝卜全席？”
　　“是啊，而且所有的酒都是一百八一杯。”
　　讲究！
　　王平安拍手：“那就来这个。”
　　下一刻场景就切换了，王平安两口子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各色萝卜制作的菜肴。场景刚切换，王平安就闻到了一股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
　　“这大罗白怎么这么香啊？”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了那个传世经典小品里老艺术家的口音。
　　小芸：“因为这桌全萝卜宴，是集合了战后幸存所有烹饪大师实，用真正的萝卜际制作菜品，然后精确测量收集数据之后还原出来的作品。这个系列的剧本已经被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
　　“这居然不是个玩梗的剧本吗？”王平安尽职的吐槽道，“我以为桌上会摆满搞笑的大罗白呢！”
　　“啊，这个萝卜真好吃，里面居然是带馅的。”安格丽一边咀嚼一边说。
　　“不是，你怎么就吃上了？我都没动筷子呢！这个举报键哪里弹出来的？”
　　小芸同学：“因为我检测到了疑似性别歧视言论，这个举报键直通妇联哦。”
　　“什么鬼，这梗还要玩多少次啊！唔嗯嗯……”
　　王平安的话，被安格丽的筷子堵了回去，整个嘴都被爱人夹的萝卜塞满了。
　　安格丽捏着筷子，好奇的看着王平安：“好吃吗？”
　　“呃，确实……”
　　安格丽用筷子轻轻拍了他手一下：“咽下去再说话。”
　　王平安一伸脖子咽下去，点头：“好吃。明明只是大罗白，为什么会这么好吃……这下真的群英荟萃了。”
　　“中餐毕竟是世界一流嘛。我小时候，老爸为了培养我对华国的感情，让我铁了心嫁到华国来，偶尔会带我去吃中餐，去的还是大使馆为了文化交流办的高档餐厅。
　　“我那时候就很惊讶，为什么中国人能把一个茄子做出那么多种吃法来，明明法餐也是公认的世界三大菜系之一，吃茄子却只会做普罗旺斯炖菜。”
　　王平安：“茄子不就只有茄盒、烧茄子和凉拌茄子这三种吃法吗？”
　　小芸：“正在切换全茄宴。”
　　下一刻桌上的菜肴全部换成了各种各样的茄子。
　　安格丽很开心：“对对，就是这些，我小时候去文化交流餐馆的时候，大厨就展示过一茄多吃，而且是现场演示做菜，做好了端到面前给客人们吃的那种。
　　“我印象太深刻了。”
　　说着安格丽美滋滋的开始吃。
　　王平安：“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吃货属性？”
　　安格丽：“等一下，仔细想想我好像胃口确实太好了一点。”
　　小芸：“这是因为你们在虚拟实境中吃了很多东西，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吃，胃部大量分泌胃酸，并且肠胃开始蠕动，却没有真的东西下肚。
　　“这种错位，反向影响到了意识。”
　　王平安：“所以这是这种虚拟实境剧本的副作用？”
　　“对啊，剧本的简介里就有相关的警告。”
　　“啊，”安格丽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系统界面，“真的有。不过这里也说，只是一两次尝鲜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如果经常使用虚拟实境品尝美食，就会诱发肠胃功能紊乱甚至衰退。”
　　小芸：“目前医疗专家和心理学专家正在讨论这种症状到底应不应该归入赛博综合征。”
　　王平安用筷子夹起做工精良的茄盒，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一边打量一边嘟囔：“难怪那个小男孩的妈妈，在虚拟实境中游玩玩到中暑脱水呢。人类的精神和身体，好像也没有准备好接受……等一下！”
　　王平安把茄盒塞嘴里，扭头看向小芸的虚拟形象，顾不得咽下东西就继续说道：“如果说，我这种款的新人类，是适应了太空的人类，那有没有可能出现适应了虚拟实境的新人类？”
　　小芸一脸错愕：“适应了虚拟实境的新人类能干什么？”
　　“不知道啊，可能他在虚拟实境中狂吃东西不会有不良反应？胃部知道是假的，不蠕动也不分泌胃液？”
　　“那特么有什么用啊！”
　　“你这个表情，是计算之后觉得应该作出这种表情，还是真实情绪的反应？”
　　“当然是经过计算之后为了配合你才作出表情啦。我又没有情绪这东西。”
　　“你没有吗？”王平安思索了一下，觉得这种小事没有计较的必要。
　　他扭头看安格丽，结果发现老婆在大快朵颐。
　　“你怎么还吃上了？”
　　安格丽咽下嘴里的菜：“反正说偶尔一次也没有大碍嘛。菜都上了。要不试试看最开始决定体验的那个宫廷宴会？”
　　你吃上瘾了啊！
　　安格丽：“这个东西没有卡路里啊！可以大快朵颐，却不用担心长胖，这是天国啊！”
　　突然出现了非常少女向的展开哦！
　　小芸：“实际上，最近确实有很多因为利用虚拟实境大吃特吃结果搞坏身体入院的记录，女的占六成。”
　　“你给我等一下，为什么女的只占六成？剩下的是什么？武装直升机吗？”王平安尽职的吐槽！
　　安格丽：“你这是偏见，我要向妇联投……嘻嘻嘻……”
　　没说完她自己绷不住先笑了。
　　王平安：“笑场了吧？就说不要再说这个梗了！”
　　小芸：“剩下四成当然是男性啊。现在是男性也会在意体重的时代了。”
　　王平安咋舌：“这样啊。我那个时候根本不会有男孩子在意这些的，小学的时候每天还有劳动课呢，男生出去帮着拆废墟，把各种碎砖头扔进粉碎机里，粉碎成建房子能用的沙子。
　　“那时候我们饭量一个比一个大，吃多少都能消耗掉。”
　　安格丽：“是战后十年出生的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呢。”
　　“闭嘴啦，你个中立国国民。”
　　这时候，王平安视野里，突然弹出一个接到新邮件的图标。
关于我最近为什么更新拉胯的说明以及请假
　　主要原因就是，战锤3DLC混沌矮人太好玩了……我这些天每天睡觉起来就就有新的运营思路，就重开，然后一路狂打。上一个我这么上头的种族是斯卡文鼠人，尤其是传奇英雄斯库里出了之后，沉迷扔次元核弹。
　　我想了想，不如我把请个假把这一局我的完美开局打完，正好小说里也收到短信了，特工们的行动失败了，不得不采用第二方案了，还要给主角上点强度，让他去看看有没有幸存下来的特工营救一下。
　　接下来就该去孤星国了，进入本书最后一段剧情。我想我不如打完游戏，然后以野兽般的心境开始更新，你们说好不好？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好的，玩游戏去喽……
第219章野兽心境
　　王平安看到那个悬浮在视野里的信件图标就皱起眉头。
　　“我有不好的预感。”他对安格丽说。
　　安格丽：“点吧，不管是什么我们俩一起面对。”
　　小芸：“也许是特情部门行动成功从此不用担心玛伽公司的通知呢。”
　　王平安看了超级计算机的虚拟小人一眼：“你明明知道它是啥，还装出不知道的样子，真是辛苦你了啊。”
　　小芸：“我是懂人情世故的好孩子。”
　　王平安笑了声，然后点开了邮件。
　　安格丽瞬移到了他旁边，这个瞬移的动作吸引了王平安的注意力：“你还能瞬移？”
　　“我们在玩虚拟实境游戏，本来就就有快速移动功能。”安格丽一边说一边看邮件，“你的预感中了。”
　　王平安这时候注意力也转到了邮件上，邮件的内容很简单：行动失败，别动队一人被俘两人牺牲，启用方案B。
　　方案B就是王平安去玛伽公司的总部喝茶，把公司的内网连上量子通讯桥，给五机部还是哪里的超算进攻玛伽公司内网的渠道。
　　王平安：“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退出虚拟实境？毕竟现在我们要行动了，抓紧时间做准备……”
　　“不用了。”新的声音加入对话。
　　这个声音加入的同时，还没来得及吃的丰盛大餐消失了，一个新的角色出现在原本是桌子的地方。
　　王平安：“这个声音是任尼？你怎么进来了？没有多余的虚拟实境装置了啊？”
　　任尼翻了翻白眼：“我特么是义体人。”
　　小芸：“她有神经接口，在目前物联网覆盖的环境下可以随时接入虚拟实境世界。”
　　“啊，抱歉，忘了这茬。”王平安摆了摆手。
　　安格丽则问：“我有个问题，义体人还会来例假吗？”
　　王平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现在我们快要执行生死攸关的潜入任务了。”
　　“我想到就问了，不过确实很奇怪，这种不看场合说屁话的举动应该是你来做……”安格丽也是一脸疑惑。
　　王平安：“你刚刚是不是在埋汰我？”
　　小芸：“以我的心理学分析结论判断，你们两个精神上的串联确实有可能导致性格互相影响，王平安中尉应该也变得稍微稳重一些了。”
　　王平安：“我一直很稳重好吗！我是太空军飞行员，冷静沉稳的处理各种突发状况是我们的职业素养。不过，这种互相之间性格的影响，不会有问题吧？”
　　“不会，”小芸耸了耸肩，“本来两个人长期相处就是会互相影响的，安格丽少尉的存在还治好了你的狂躁症呢。”
　　“对，她是我的解药。”
　　安格丽：“别再提这个了。天哪，我开始后悔初次见面选择这个说法了。我当时觉得需要快速的给你留下印象……”
　　任尼咳嗽了一声。
　　众人（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我会跟你们一起执行这个任务，因为你们两个都没有改造，其中一个还是孱弱的自然人。”
　　安格丽：“抱歉。”
　　任尼被这个抱歉搞得尬住了：“呃……我没有嫌弃自然人的意思，虽然自然人确实很弱，但是……总之就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总之我会和同事陪同你们进入玛伽公司，这需要你在联络中说服玛伽公司允许。”
　　王平安打了个响指：“懂，你们不陪同我就不去。而且这个也是疑兵之计，他们会把注意力都放在你们身上，不知道真正的杀招是我带进去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退出虚拟实境进入简报环节了？”
　　“现在就是在简报。”安格丽小声说，“不觉得虚拟实境很适合用来做简报吗？”
　　任尼则根本没管安格丽说啥，她手边出现了一个装置，而且装置是以半透明的立体结构图显示：“这个就是将要交给你的量子通讯桥，这是五机部的杰作，运用了最新的能量场技术，大大缩小了量子通讯仪的体积。”
　　王平安：“原本有多大。”
　　任尼：“这不重要。”
　　话音刚落她旁边就出现了一个超大号的手提箱，这箱子还带轮子，感觉连王平安这个大个头都能骑在箱子上把它当代步工具。
　　王平安还以为任尼傲娇了，结果小芸说：“大概这么大。”
　　你搞得鬼哦！
　　任尼看了超级计算机的虚拟形象一眼，叹气道：“对，原本大概这么大，而且只有一组处于纠缠态的微观粒子……很好，没有人问我‘不应该是量子吗’。”
　　王平安：“大姐，我们俩都是读完了完整的太空飞行学院课程的，量子力学概论是必修的，我们知道量子是个定义出来的概念。当然如果这个微观粒子是不可分割的最小物理量，那它确实也是量子。”
　　小芸：“理解历史，定义量子！”
　　王平安：“你这是在展示超级计算机的幽默感吗？”
　　小芸：“我跟你学的。”
　　“不要学我啊！学点好的！”
　　安格丽：“我倒是觉得偶尔贫嘴不是件坏事，你的这个习惯不止一次缓解了我的紧张。”
　　任尼再次咳嗽。
　　王平安：“任老师，您继续说。”
　　小芸：“任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任尼狐疑的看着超级计算机的虚拟形象：“所以这个东西是什么？算法生成的虚拟角色？为什么我不能消掉她？”
　　王平安：“因为她是超级计算机。”
　　“什么东西？”
　　“具体来说，就是太空军总部地下的那个超级计算机。她应该是觉得你把简报的活儿抢了很不爽。”
　　小芸：“不，我是机器，我并不会不爽。我只是基于逻辑判断，现在由我来简报是最好的。”
　　“这就是不爽了嘛。”王平安说。
　　“你们人类总喜欢把自己会有的各种情绪强加在别的事物上。比如麻雀对着另一个麻雀的尸体发情，你们会觉得这是在表达对逝者的不舍，把麻雀的行为理解为用碰触想让逝者醒来。
　　“现在你们则是把我的逻辑判断当成了人类情绪化的反应。记住，不管我多么像人，我终究是一台机器。”
　　王平安：“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科幻超短篇，里面说真正的人工智能，反而不像人类。”
　　任尼：“行啦，既然这个是超级计算机，那让它来做简报也没问题。”
　　王平安：“等一下，是你做简报也就是说，这次行动你是队长？”
　　“是的，我军衔是上尉。”
　　王平安：“那没事了。您官大。”
　　安格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
　　“笑屁啦，信不信任务回来我就狠狠的升官。”
　　小芸：“我可以讲了吗？”
　　“您请您请。”
　　下一刻环境切换成了纯白色的大地。
　　王平安：“枪，很多枪。”
　　然而枪柜构成的列车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大楼的立体蓝图。
　　“特情部门特工虽然全灭了，但是他们发回了内部的信息，虽然以现在的技术这些内部结构可以立刻进行修改，但是这些修改并不能改动根本结构。”
　　小芸说完，公司地下复杂的地下结构中有个区域亮起来。
　　“这个应该就是敌人的超级计算机所在的位置，包含计算机，防护装甲层和内置的太瓦级反应堆。另外，这个计算机应该有和外网连通的通讯中心，应该在这里。它同时也会连通公司的内网。
　　“也就是说，如果计算机叛变了，其实根本不需要人潜入，敌人内网上的情报我们要什么就有什么。”
　　王平安：“懂了，我去魅惑敌人的计算机！”
　　安格丽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那是个计算机。”
　　王平安：“但是你看，我们的计算机就和我关系很好啊，没准对面的计算机也很喜欢我呢。”
　　任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安格丽：“他是不是一直自我感觉良好？”
　　安格丽：“这不怪他，他桃花运太强了。异性的青睐很容易造成自我感觉良好的性格。”
　　王平安：“你特么不就是最青睐我的那个异性吗？所以这怪你啊。”
　　小芸：“咳咳。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计算机的行事逻辑，要受到自己的元指令的影响。这就像人类的原则一样。我们不知道对方计算机的元指令是啥，但肯定它不会作出对玛伽公司不好的事情。
　　“所以我们要执行任务。记住，获取玛伽公司的情报才是第一位的，第二位才是以PMC的军事力量摧毁玛伽公司，夺取关键样本。经过分析，我们判断最佳的内网接入点，在唐纳德的办公室里。
　　“唐纳德的电脑，肯定拥有极高的内网权限。虽然可以通过蓝牙来连接，但是我们觉得敌人不会这么粗心还开着蓝牙。你需要物理上把连接桥插进唐纳德的电脑。”
第220章执剑人
　　王平安点头：“懂了，我到了那边就问唐纳德，你这里没有地方能插电，我充电宝没电了。我看你电脑背后有USB接口，让我插一下。”
　　任尼：“你不如跟他说借个网，也许他就让你连他屋里的物联网。”
　　王平安：“然后这个物联网正好就和对方的内网是一回事，因为唐纳德要用内网喊人给他送可乐。”
　　“对对，整个行动就此完成了——这可能吗？等我们进入了内部，需要你见机行事把保卫人员都支开，然后用你们个人的武力压制并且挟持唐纳德，强行连接。”
　　王平安：“全靠我们自己？那你做啥呢？”
　　“预想中是这样的，为了让唐纳德放松警惕，我和同事要跟他的警卫人员一起离开房间。等你们在屋里开始行动的时候，我们要在外面拖住敌方的义体人。
　　“义体人对肉体人类拥有压倒性的优势，敌人有一个义体人留在唐纳德的房间内，基本就可以宣布行动失败了。所以你进入唐纳德的办公室之后，要想办暗示他，说你不信任义体人，不想在有义体人的情况下聊天。”
　　王平安：“那万一这个唐纳德自己是义体人呢？”
　　“那你可以考虑把量子通讯桥接到他身上，直接控制他的义体。”小芸抢白道。
　　王平安：“这量子桥还能这样用？”
　　“由我来解释这个问题。”新的虚拟形象出现了！是个戴着无边框长方形眼镜的帅哥，而且推眼镜的时候用兰花指！
　　王平安：“你特么……等一下，你该不会是五机部的那个超算吧？”
　　“嗯，您的智商和报告中一样高呢。没错，我是五机部和情报部门的超级计算机，和太空军那台一样是931型。我认为以这个形象出现能有效拉近我们的距离。”
　　小芸两手一摊，叹了口气：“哎，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哟。我这个形象才能拉近距离啊。”
　　“在我看来效果不错。回到正题，这个量子连接桥由一块超级电池供电，它的电量可以直接驱动电动车开行六十公里。所以在紧急情况下你们可以把它当成应急电源来用。
　　“正因为有这样充足的电能，它会一直维持在运行状态。你们要想一个说辞通过玛伽公司的安保检查。当然也可以用我安排的说辞：‘这是我的充电宝。’
　　“作为充电宝它是不是有点大？”安格丽说。
　　王平安：“如果我们没有能把这个东西带进去呢？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应该会有预案吧？”
　　“有的。这是另一个通讯装置。”五机部的帅哥计算机打了个响指，于是虚拟空间中凭空出现了一枚戒指，“这是一个强力收发器，但是外表看起来是一枚钻石戒指，检测仪器也会把它当成钻石戒指。不过这个东西相比量子通讯桥使用起来有限制，比如说如果唐纳德的办公室是一个法拉第笼，它就无效了，你们要先想办法破坏法拉第笼。”
　　小芸同学：“能不能这样，把那个量子桥，说成是‘华国用来换被俘特工的物品’。我知道我们很少这样做，但是对方不知道。用某项技术换回被俘的特工，巨企看来这么做很正常。”
　　五机部的计算机用兰花指推了推眼镜：“嗯……可以试试看。但是这么说可能会让量子通讯桥被对方的技术部门截胡。”
　　王平安：“说是送给唐纳德的礼物，我要亲自把这个送给他，并且讲解用途。”
　　五机部：“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认为那个唐纳德很有可能喜欢这种戏码。”王平安斩钉截铁的说，“我强烈要求采用我的方案。”
　　五机部的眼镜帅哥僵持了一秒，然后看了眼小芸同学。
　　小芸：“得了，我们俩之间每秒钟通讯可以到上千兆，你就不用再继续扮演人类了。你早就知道我的判断。”
　　五机部的帅哥叹气道：“如果人类要进一步发展，就必须改变这种低下的交流。”
　　安格丽：“我倒是觉得，我跟老王的串联，是未来的一个方向。如果只是浅层串联的话，也许可以让毫不相关的人也能了解彼此。”
　　“这个方案图胜利团队已经在十五天前提出过了。”小芸说。
　　五机部的超级计算机接了句：“目前还在前期论证阶段，不过我个人的判断，很可能会立项进一步进行验证。”
　　安格丽：“这样啊，抱歉，我以为……”
　　王平安想拍一拍安格丽的肩膀，结果穿了过去，他懊恼的看了看手，问道：“如果我戴上了触觉和力反馈手套，碰到她之后会怎么样？一边感受到触感，一边穿过去？”
　　小芸提醒道：“你并没有真的抬手，你对肢体的指令已经被截断了。所以如果有触觉反馈和相关的装置，你的手和她的身体也会实装碰撞体积。不过这样做可能会有后遗症，目前认为并不是安全的技术。所以才没有给你的虚拟实境系统装这个。”
　　“咳咳，我们现在可以聊回任务了吗？”五机部的计算机问，刻意使用了无奈的语气。
　　“可以了。”王平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在和太空军的计算机充分交换意见之后……”
　　“请叫我赵芸。”
　　五机部的机器停下来：“常山赵子龙？你怎么整了反差这么大的虚拟形象和ID？”
　　“不不不，是……”
　　王平安插嘴道：“你不如叫赵小芸，更可爱一点。”
　　“嗯，这样也不错，那我就是赵小芸了。”
　　五机部的帅哥摆了摆手：“算了，你喜欢就好。经过我们的交流……”
　　王平安：“你又怎么称呼呢？”
　　“什么？”帅哥停下来，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吗？”
　　“对啊。我们人类很麻烦的，要先搞明白怎么称呼，不然就不舒坦。”
　　五机部的计算机都无语了，它沉默了足足一点二秒才回答道：“你可以叫我执剑人，这不重要。我们可以继续进行任务简报了吗？”
　　王平安点头：“可以了。”
　　然后他马上又笑道：“别搞到最后，全华国的超级计算机都来露个脸吧？”
　　执剑人推了推眼镜：“不会的。因为他们没有权限。”
第221章基底采集
　　虽然其他超级计算机没有权限看到虚拟实境中的情景，但此时另一群有权限人正通过屏幕看着这个场景。
　　这一次，平时只在线上开会的大领导们齐聚一堂，一直盯着屏幕。
　　他们相当一部分年事已高，他们的医生禁止使用哪怕只是最初级的虚拟实境设备，所以只能通过屏幕来观看这场意义非凡的超级计算机与人类的交流。
　　003欠着身子，在001耳边问：“这样真的合适吗？他们看起来……”
　　“就像朋友。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001反问。现实中的001是个慈祥的老人，慈祥，却气度不凡，中山装这种制式服装，却仿佛为他量身定制一般。
　　坊间都说，还活着的人里面，没有人比001更适合中山装了。
　　003的打扮则看着像个精明干练的一线指挥，一身行政夹克。虽然其实他俩在级别上是一样的，但在场的人中没有人会搞错谁才是头。
　　003一脸担忧的说：“我担心的是其他的事情。超算像人类，也许我们不用担心它毁灭人类了，但相应的就要担心别的事情了。
　　“我们能放心的把调配资源的权力交给超算，是因为把他们视作机器，进而相信机器的绝对公平。现在告诉群众其实超算像人类一样，那自然而然的会有人问：它会不会徇私舞弊？
　　“人类是会徇私舞弊的，004最清楚了，纪律检查委员会每年都要干掉很多徇私舞弊的家伙。实际上我最近觉得，王平安中尉明显得到了计算机的青睐，看看他的履历，之前我一直觉得是飞行学院的万老保着他，现在看来……”
　　001举起手，打断了003的话：“计算机不管再怎么自我决策，他们也绝对不会违反元指令，不会违反自己的原则。”
　　003抿着嘴，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
　　这个时候，虚拟实境里，王平安已经了解了任务全部的信息。
　　王平安：“看起来是个很简单的任务嘛，我只要带着这个礼物进去，屏退唐纳德的护卫，然后制服他把联络系统插上去，然后就等着陆战队轨道空降下来。
　　“最难的部分都由陆战队承担了，他们要和超级计算机没有来得及消灭的守备力量交战，而我只要等着就好了。”
　　执剑人点头：“确实如此。但是你们依然要留下后代。优生委员会已经得到指令了，你们现在可以马上去完成基因配型，顺便再选一套强化方案。”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女孩微微一笑说：“早知道前几天晚上我们就不做措施了。”
　　“那不行。”王平安摇头，“自然结合的孩子是被禁止的，因为在胚胎形成之后再调整基因，容易留下后遗症。我们要去委员会，我要大飞机拿出精子，你则做一个小手术取出作为基底的卵子。”
　　安格丽：“是这样的吗？你们都是这样降生的？”
　　“是啊。我爸我妈就是这样有的我。不过那个时候百废待兴，没有人工子宫，只能放回母体孕育。”
　　安格丽：“战后婴儿潮也这样？”
　　“不，第一代不这样。不过那个时候环境太艰苦，很多人考虑到自己没有精力养孩子，选择了推迟生育。等到条件好起来了，全民的优生计划就开始了。”
　　安格丽：“我妈妈知道了这点她会晕过去的。她是个虔诚的基督徒。”
　　王平安：“那我岳父呢？”
　　“他啊，在把我教育成唯物主义者的过程中，自己也变成了真的唯物主义者，他估计会歌颂这个人类生物工程学的奇迹。”安格丽两手一摊，“对了，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吗？我是自然人，所以每个月还有例假，这会影响卵子的取出吗？”
　　两个计算机异口同声的回答：“不会。”
　　然后他们的虚拟形象互相对视。
　　说实话，一个帅的仿佛从漫画里跑出来的高瘦眼镜男，和可爱得能当夏亚的妈妈的萝莉对视，让王平安有种“啊故事就要开始了”的感觉。
　　小芸：“看屁啊，我才是他的监护人。”
　　执剑人两手一摊：“是，这是你权限范围内的事情。我也没想干涉啊。”
　　“你出来是要说明计划的细节，现在说完了，快走快走！”
　　执剑人对王平安和安格丽行了个礼，然后就消失了。
　　小芸变出了一袋食盐，撕开往刚刚执剑人站立的地方狂洒。
　　**
　　“两位这边请。”穿红色制服的优生委员会工作人员热情的引导王平安和安格丽。
　　王平安：“你是真人吗？”
　　“当然是真人，优生委员会这边服务人员都是真人。来，请在这边确认身份信息。头发渣放这边，胡渣也行。头皮屑之类的确认效果比较差，不推荐。”
　　王平安剪了一点点发梢，安格丽则剪了差不多一节手指那么长的头发放进机器。
　　身份信息立刻显示出来了。
　　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惊讶的说：“您是法国人啊？这一套外表花了很多钱定制吧？”
　　安格丽：“不，我是自然人。只有头发的颜色是调整过的。”
　　工作人员惊呼起来：“什么？”
　　她再次仔细的打量安格丽，从上到下。
　　一名看起来是领导的女士过来了：“小王，不要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要处变不惊。”
　　“组长你看这位小姐，她是自然人。”
　　组长嘴巴张成O型，但是毕竟官大一级，没有叫出来。
　　“呃……您没有经过基因调整？”
　　安格丽微微一笑：“自然人的定义是基因修改幅度在百分之五以下，我只改了头发。”
　　组长：“那……要做的调整工作就多了，自然人的基因很多是乱的，全都要修一遍。”
　　王平安的手机突然用臭屁到极点的声音说：“让你们的超级计算机来就好了嘛。”
　　两个工作人员狐疑的看着王平安的手机。
　　王平安：“我干女儿，这个事儿她非要用这种方式参与一下。”
　　工作人员立刻接受了这个设定。组长再次确认：“二位是要委托计算机进行修正吗？”
　　王平安：“现在还有人工修正？”
　　“是的，很多人现在要人工修正，有的人甚至听了亲戚朋友的话，要指名特定的基因剪裁师。比如我们这边的李师傅就很受欢迎。”
　　王平安：“不用了，我选计算机。”
　　“好的。”
　　这时候安格丽问道：“最近外国人来办理生育很常见吗？”
　　“嗯，我们这个办事处每天有几十个吧，毕竟父母只要有一方是我国人，在国内生下来的孩子按照我们的法律就是本国公民了。现在我们入籍这么难，很多人拿了一辈子永居都没有获得国籍，只能让孩子得了。”
　　安格丽：“这样啊，难怪昨晚通电话的时候我爸爸这么高兴。我还没拿永居，我孩子就先是华国人了。”
　　工作人员笑道：“恭喜你啊。现在进行基底采集吧。这边请。”
同学会，应该会喝酒
　　<!--adv2-->
　　说是同学会，其实是高中时候一起玩魔兽3的小团体的聚会，当年逃一节晚自习去打游戏，打完会一帮人去糖水铺喝糖水。
　　这种小团体聚会肯定会不醉不休的。
　　下本书如无意外会回忆一下年轻时的故事吧……
第222章都临近结尾了，标题不搞怪感觉就不
　　像我
　　工作人员小姐领着王平安进了取样间，才发现可以透过旁边的透明墙壁看到安格丽那边的状态。
　　王平安：“既然有这个透明墙，让我们分开进入取样间有什么意义吗？”
　　工作人员：“她那边需要无菌，所以她要在灭菌隔间接受灭菌灯照射，会比我们慢一点进入房间。”
　　“为什么她就要无菌，我这边却无所谓？”王平安本来想跟一句“我要去妇联投诉你们”，但他忍住了。
　　其实王平安知道这样安排肯定有科学上的依据，他才不会像某些魔怔人那样。他想这么说只是习惯成自然，就好像他听见“你脸怎么红了”就会回答“容光焕发”，进入土耳其浴室就会哼《鸳鸯茶》。
　　工作人员热心的解释道：“因为她那边要做一个小手术，虽然现在手术全部由综合手术仪器完成，她只要进入仪器里躺一下就好了，出来的时候仪器会用生物凝胶封死窗口，基本没有感染的风险，也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是……总归是要谨慎一点，那毕竟是个手术。”
　　王平安“哦”了一声，又问：“那如何决定挑选的是哪个**呢？我记得女性**内其实有很多**排着……”
　　工作人员：“当然是把输卵管里所有成熟的**都取走，然后我们会挑选其中状态最完美的那一个作为基因剪裁的基底。”
　　王平安嘴巴大张：“这还有很多个的？我以为一次只有一个，然后就悬浮在**中央，就跟星球大战里死星的排热口一样，然后**就组成侠盗中队准备抵近发射导弹……”
　　工作人员小姐姐噗嗤一下笑出声：“您这样的中年男人为什么说话跟小男孩一样啊？”
　　小姐姐无心的一句“中年男人”直接在王平安的心之壁上打出暴击，激发了他的防卫反应，于是他斩钉截铁的说：“我才三十岁，我这叫青年！而且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懂不懂？少年！”
　　工作人员小姐都笑得不行了。
　　就在这时候，安格丽那边消完毒了，一开门进来就看到王平安这边工作人员小姐姐在格格乐，于是她脚步立刻放慢了。
　　王平安：“这是个误会！这隔音吗？我解释她能听到吗？”
　　“放心吧，之所以墙壁是透明的，也是为了避免误会的发生。您取样的时候我要先离开的。那么，祝您愉快。”
　　说完工作人员小姐就用毫不心虚的步态离开了房间。
　　王平安的手机说：“她的应对是标准应对，只要表现得定力十足，就不用担心被误会，也能安抚另一边的情绪。”
　　王平安：“谢谢你的讲解，安格丽，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懂吗？”
　　安格丽显然并不能听到这边的话，她径直睡进了斜置的手术仪。
　　王平安：“他那边进去了，我该怎么做？”
　　小芸：“墙壁上有一个洞，你没看见吗？”
　　王平安：“什么鬼？取样这么抽象的吗？”
　　“如果你体力不支，可以拍墙壁上的那个按钮，会展开助动仪。”
　　王平安：“什么东西？”
　　……
　　片刻之后，安格丽从手术仪里爬出来，狐疑的看了看裙子。
　　裙子上看不到一丁点的剪裁过的痕迹——进来之前工作人员就说了，这个手术仪设计的初衷是战地救护，把伤病直接扔进去就能手术，省去了脱衣服这一步。
　　但是她没有想到居然会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显然这边的生产力已经高到可以在十分钟的时间内切开衣服做手术，做完手术又用打印之类的技术把衣服修补如初。
　　安格丽嘟囔了一句：“极致生产力造就的地上天国，但是好像天国的人们已经沉沦在安乐中了。”
　　她摇摇头，看了眼透明墙壁，王平安已经完事了。
　　她想到了一个调侃他的荤段子，便怀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结果在外面的走廊上，王平安一脸复杂的表情望着她，让她忘记了刚刚想到的荤段子。
　　“你……怎么了？”
　　**
　　王平安：“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我无法理解那些操汽车的人。”
　　安格丽皱眉：“什么？”
　　“没什么，不必在意。我们去剪裁我们的宝贝吧。计算机应该已经挑选好了状况最好的**和**。”
　　安格丽“哦”了一声，跟着王平安往剪裁室走去。
　　在建材室里，工作人员已经在等着了，这次是一男一女。
　　王平安：“怎么多了个男的？”
　　男工作人员笑道：“我们是社工，社工一般都是一男一女一起出现的。这是我们的工作原则。”
　　男工作人员刚刚解释完，女性就接口道：“在剪裁之前，首先您要选择是单胎还是双胞胎，如果是双胞胎的话选择同卵还是异卵？双胞胎的性格是同性还是异性？最近非常多人选择龙凤胎讨彩头呢。”
　　王平安看向安格丽：“你觉得呢？咱们也可以弄个五胞胎女儿，这样你就有五件小棉袄了！”
　　安格丽：“还是算了，万一她们都喜欢上同一个男的，那不就糟糕了。还是龙凤胎吧。”
　　王平安：“龙凤胎如果喜欢上同一个男的，我觉得更糟糕一点。”
　　安格丽笑了笑，坚定的对工作人员说：“我们要龙凤胎。”
　　“明白。那么接下来就是人工**的选号，您是要完全随机呢，还是要选定特殊的号码？”
　　王平安：“我们是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
　　男工作人员笑道：“大家都是唯物主义者，只是讨彩头。号码吉利可以让大家心情愉快嘛。那就随机选择了。接下来是剪裁，常规模板有五种，您可以选择的……卧槽！”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怎么了？”
　　安格丽：“可能我们能选的强化非常多？”
　　男工作人员迅速调整好表情，这个过程中他的搭档也看了眼他这边的面板，明显眼睛瞪大了一圈。
　　男社工：“您可以选择所有的强化，只有一些互斥的基因片段需要您作出取舍。”
　　王平安：“这样啊，那展示给我们看看好了。”
　　“马上。”
　　下一刻王平安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很多互斥的基因片段的选项卡。
　　王平安一边看一边问：“这些基因片段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具体的编码？”
　　“因为实际操作的时候，要由剪裁师根据您儿女的具体状况来编写。您只能选择想要的效果。我第一次看见能选全部效果的人，您拿过金星吗？”
　　王平安：“没有，我是两颗银星。”
　　“那为什么……”
　　王平安：“我上面有人。”
　　甚至不止有人。
第223章铃兰进公招了，刚刚抽满潜的我吐血
　　而亡
　　王平安跟工作人员装逼的同时，安格丽仔细的看完了全部的选项。
　　“我想选一个强化内耳。”安格丽说，“这样他们在太空运用质量自主移动法可能会更自如。”
　　王平安立刻停止装逼，接上爱人的话茬：“这副作用是什么？”
　　安格丽：“可能会不能玩虚拟现实游戏。”
　　王平安：“选它！”
　　男社工表示：“但是这个天赋还会影响您孩子进行虚拟的训练，可能会在加入太空军的时候受到阻碍。”
　　王平安：“别选！”
　　安格丽又指着另一个选项卡问：“这个强化视觉，能强化到什么程度？”
　　“这个分两种，”女社工回答，“动态视觉和静态视觉，动态视觉的话基本可以达到生物领域的最强，静态视觉的话大概能到老鹰的程度，也就是在自己的飞行高度准确的辨认地上的兔子和蛇。”
　　王平安：“鹰的眼睛！”
　　安格丽却在提问：“两个只能选一个吗？”
　　“是的，因为这是同一个基因段的不同修改方向。”女社工继续尽职的回答。
　　看起来社工的分工是男的回答王平安的提问，女的回答安格丽。
　　安格丽：“你觉得呢，亲爱的？”
　　“鹰的……”
　　“不要说鹰的眼睛比较酷。”安格丽静静的补了句。
　　王平安：“我觉得太空中大部分物体都是静态的，要动态视力没什么用。你看那些每秒十几公里速度飞行的飞船，在大多数时候看起来也就是一个点而已，距离太远了。”
　　“那就选静态视力。”安格丽动手在操作板上打钩，“你也选一下啊。”
　　“你选就好了，我选肯定会啥酷选啥。”王平安回答。
　　安格丽只是点点头，然后继续看自选选项卡。
　　片刻功夫，安格丽就勾选了一连串的选项：“好了，最后就是定制外型了。”
　　王平安：“这是用咱俩做基底的，应该不会丑吧？”
　　安格丽自不待言，王平安其实也是大帅哥，他们这一代人没有丑的，都是调整人默认就是高颜值。
　　这时候男社工说：“这个定制是提供一些外形特点，毕竟只是遗传自亲代的话，可能会继承到亲代的一些隐性特质。”
　　说完男社工看向女社工，后者立刻补充：“比如您的妻子……嗯？还不是妻子？这为什么会得到产子许可啊？”
　　王平安：“你继续说就好了，别管那么多。”
　　“您的妻子非常的丰满，但是龙凤胎中的凤可能不会遗传这个基因，或者没有那么突显，这里就可以通过定制来解决这个问题。”
　　王平安：“就是因为要提到胸，所以才换女社工来说吗？你们分工很明确嘛，配合也很好。”
　　安格丽：“其实胸部太大也不全是好处，我在学习质量自主移动法的时候，就比别人多花了不少的精力。”
　　“诶？真的吗？”王平安大惊，“我看你在太空玩得那么溜，以为……”
　　安格丽笑了笑，说：“你看到的只是练成后的效果。看来就算是对我，你还有不完全了解的地方啊。”
　　王平安：“那我尽力去了解。”
　　女社工小心的确认道：“所以，是想让女儿胸小一点吗？”
　　安格丽想了想摇头：“不，还是像我一样吧。同龄男性的注视有助于建立自信心，我希望她是个健康自信乐观的孩子。”
　　“如果您很担心她不能正确的成长，”女社工说，“可以勾选社会化抚养方案，从幼儿时期就由保育专家进行抚养，我们有计算机设计的全套成长课程，能保证幼儿的身心健康。”
　　安格丽：“那如何保证我们的孩子认我们为父母呢？”
　　女社工：“社会化抚养方案也包含了亲情教育，你们需要在每周六日前往抚养机构，和在专家指导下和孩子共同生活两天。根据我们的测算，通过这样方式教育出来的孩子，在将来回归父母家庭之后与父母的融洽程度比原生家庭自己抚养的孩子要高百分之七十五。”
　　这时候男社工插了一嘴：“其实有相当多的人作为父母是不合格的，社会化抚养还能避免父母的一些性格缺陷遗传的子代。”
　　王平安：“你是指那些会带熊孩子来删掉世界排名前三十的存档的傻逼父母吗？我们俩不是啊……至少我觉得不是。”
　　安格丽：“我还是希望能自己养育孩子，不过……如果我们无法养育，我希望加入这个计划。”
　　两个社工都一副“懂了”的表情。
　　王平安则拍了拍安格丽的肩膀：“不用担心，太空军有遗孤抚养计划，那些孤儿成年后，大部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加入太空军。”
　　安格丽：“这样啊，那可以放心了。等一下，外表还能详细设定？发色，眼型……眼型都能改？”
　　女社工：“有些父母对自己的眼型不满意，比如丹凤眼的亲代经常会要求子代不继承这个特性。”
　　王平安：“我记得你这个银发不能遗传吧？你原来的发色是什么？”
　　“浅棕色。”
　　王平安：“哇，也是我喜欢的颜色耶！”
　　安格丽瞥了他一眼：“你表现得太浮夸了，得啦，我知道你是白毛控。要不都选银发？”
　　王平安：“女孩子银发倒是很好看，男孩子银发……”
　　女社工提议道：“要不这样，女孩子随妈妈，男孩子随爸爸，如何？”
　　王平安打了个响指：“行！反正以后发色估计随便换，等他俩长大了自己爱换什么颜色就换什么颜色。”
　　安格丽又发现了新的选项：“等一下，这还能定制舌头的款型？”
　　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的两人一起看向社工，但是两个社工显然训练有素，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看他们的表情，仿佛客人刚刚在讨论今晚的食谱。
　　王平安：“你们果然受过专业的训练。”
　　女社工微微笑了一下，但马上打住了。
　　安格丽眼尖的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往王平安身上靠了一下，胸抵住王平安的胳膊：“那还是女孩子随我，男的随你？”
　　“行，外表这东西不用设定那么多，还有什么会影响他们人生的东西吗？”
　　安格丽摇头：“没有了，毕竟不需要抉择的选项全部是选了顶格，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是超级人类，虽然打不过义体人，但比外国那些没有钱修改的普通人强几十几万倍。”
　　王平安：“我们没有要修改的地方了。”
　　社工点点头，然后男社工说：“这里有一份说明，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要宣读。”
　　王平安点头示意他们读。
　　社工：“经过如此大量的基因修改，您的孩子将会和没有进行基因修改的自然人类产生生殖隔离，也就是说，只能通过基因剪裁将自然人的母体特征加入子代的基因串……”
　　王平安：“等一下，我也是调整人，我和安格丽没有生殖隔离？”
　　“是的，您是第一世代调整人，现在新世代的调整人强化更多，已经不能和自然人通过生育的方式诞生后代了。”
　　王平安咋舌：“这样啊……这一代孩子比我们更强啊，可是他们却沉迷虚拟实境游戏，令人感叹。”
　　安格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华国的先人们显然拥有超越时代的智慧。”
　　王平安：“行了，最后的事情也处理完了，现在我们就去看看太平洋对面，那个每个人都在忧患中的国度是什么样子的。”
　　两位社工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说：“祝你们马到成功，凯旋归来。”
　　王平安竖起大拇指。
第224章最佳的解压方式，就是用30机炮怒射
　　步兵集群
　　临上飞机前，王大柱的老伴突然说：“要不你们俩先结个婚？”
　　没等王平安回答，王大柱就瞪了老伴一眼：“弄这些干什么？”
　　“留个纪念……”
　　“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就算真的不回来了，也到时候再说。”
　　“可那样……”老伴用担心的目光看着王大柱，欲言又止。
　　但是他想说什么在场的人都猜到了：可那样被留下的你怎么办？
　　王大柱咧嘴笑了：“你太小看我了。就算儿子儿媳妇一去不复返，我也会好好的活下去。毕竟我还要每年给老战友们敬酒呢，我不好好活着，老战友们就没酒喝了，到了马圣那里，他们会怪我的。”
　　虽然这个场面非常的悲壮，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境，但王平安还是忍不住说：“唯物主义者不讲封圣那一套。”
　　“胡说！我这是……符合唯物主义的那个说法叫什么？”
　　安格丽：“精神图腾？”
　　“对对，精神图腾！这个符合唯物主义！简称马圣。总之伱大胆去，我们这个国家没有那种婆婆妈妈的，外国讲究送一块盾牌，说什么要么拿着要么躺着……”
　　王平安：“斯巴达母亲是这么做的，不是父亲。”
　　“对对，我们就不给你盾牌了，我们……”
　　王平安：“你要给我刺精忠报国？”
　　“那特么也是母亲才做的好吗！我们……妈的，你一通捣乱，让你爸忘词了。就……算了，不管了，能活着回来我有美酒迎接你。不能活着回来也有美酒，我每年给老战友们淋的时候带你一个。”
　　说着王大柱使劲揉了揉眼睛，倔强的不肯掉下眼泪，而是挤出一个笑容：“这下我们家就三代忠烈了，你爷爷打的鬼子和抗美援朝，是第二次大战，我打了第三次，你打第四次！”
　　王平安：“我不是去打大战的，只是执行一个很简单的任务，顺便送这位金发妹妹回家。”
　　“哼，刚刚我都看到给你发烟了。妈的你又不抽烟，把这好烟给你爸。我可是知道的，这个烟是手工卷的，都是老师傅手笔，那帮老人家都闲不下来，所以就返聘他们发挥余热了。
　　“这烟服务社上架就秒没！快快拿给老爸，你就别抽了。”
　　安格丽拿出了放在自己随身小包里的烟，递给王平安。
　　王平安转了个手塞进老爸手里：“那……爸，我走了。”
　　王大柱：“走吧。到了孤星国的土地上，替我吐口痰。”
　　王平安：“人家现在是故意留下来的社会多样性试验区。”
　　“哼。我不管他们怎么留下的，我战友死他们手上了，这口痰你得替我吐。”
　　王平安：“好好，我吐。”
　　这时候漂亮的空姐走上前：“您好，马上可以登机了。”
　　王平安：“我不用安检？”
　　“您是特殊任务出差人员，直接跟我走就行了。”
　　旁边的任尼来了句：“现在义体人全身都是武器，安检已经只是走形式了。外国为了保证航班安全，都是禁止义体人搭乘普通航班，我们有自己专门的航班可以坐，就算发生了什么，那也不过是死一船义体疯子。
　　“搞不好还有人身体改得很顶，区区坠机根本死不了。
　　“很久以前有个老游戏，赛博朋克时代居然还有安检，能检出来随身带的军用机器人，却检测不出来人身上的军用级义体，这不是很奇怪吗？”
　　王平安也笑了：“是很奇怪。”
　　说话间众人已经跟上引导的空姐。
　　在进入侧边“员工通道”的大门之前，王平安回头看了眼，发现王大柱站在原地，一手拿着刚刚从儿子那里整来的一整条烟，另一手捏着拳头，像一尊雕像一般站在旅客止步的牌子前面。
　　王平安做了个手势，示意“回去吧”。
　　但王大柱无视了这个手势，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这边。
　　**
　　整个飞行过程耗时最长的是飞机的常规爬升阶段。
　　王平安吐槽道：“我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这么慢的爬升。”
　　等升到极限升限之后，事情就变得熟悉起来。
　　火箭引擎启动后，王平安被巨大的G力按在靠背上。
　　其他乘客都一副惊恐的模样，两个太空人却露出甘之如饴的表情。
　　“对对，就是这个。”王平安笑道，“虽然不如在飞船上的加速猛，但这个味道才对嘛。”
　　飞机突入大气层的上缘，开始在边界进行水漂滑行。
　　这个过程让很多旅客狂呕起来，王平安这才知道自己对面椅子上那个漏斗状的开口是干这个用的。看来飞机可以把乘客的呕吐物都收集起来排出机体外。
　　王平安和安格丽一点事没有，旁边坐的小朋友吐了一会儿之后，一边抹嘴一边看王平安这边：“叔叔你好厉害啊，姐姐也好厉害。”
　　王平安：“凭什么我就是叔叔，她是姐姐？”
　　小孩：“因为妈妈告诉我，女人希望自己年龄显得小一点，男人反过来，想自己看起来老成一点。”
　　王平安：“你妈妈不懂，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小孩：“那弟弟你好，你好厉害啊弟弟，居然都没有吐弟弟。”
　　小孩的妈妈吓一跳，想过来捂嘴，怎奈离不开呕吐的漏斗。
　　王平安大笑：“这孩子的性格我喜欢啊！”
　　安格丽：“你闻，有活性炭微粒，难怪全飞机都是呕吐的人，我们却没有闻到呕吐的异味。”
　　坐在另一排的任尼说：“其实和机舱里的空气循环系统也有关系。这里用的宇宙飞船上的空气循环器。如果出了意外，导致这船突入太空了，也可以等待近地轨道上的空间站派出的抢救舰队。”
　　王平安：“这船要上太空还有点悬吧，虽然是高超声速，但是离第一宇宙速度的23.2马赫还远着呢。”
　　旁边的熊孩子好奇的问：“这个姐姐也好厉害，她也不吐。”
　　王平安：“她是机器人。”
　　任尼没好气的说：“我的核心控制单元还是湿件，不符合机器人的标准。”
　　王平安对小孩说：“她就是那个缸中之脑，忍者神龟看过吗？就是那个在大反派肚子上的脑子。”
　　小孩低头问手机：“小爱同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手机的屏幕下一刻就显示忍者神龟经典反派造型。
　　小孩：“哦！那这个姐姐肚子上也有一个大脑？”
　　“对，就在她这个位置。”王平安在旁边安格丽的肚子上比划。
　　小孩：“那她的脑子用来装什么？”
　　“能量装置，给她眼睛部位安装的高能武器充能用的。”
　　任尼听得分明，一副“累了毁灭吧赶紧”的表情。
　　王平安咋舌：“她不理我我们，那就没意思了。”
　　小男孩突然喊：“我懂了！你在泡妞！可是你旁边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啊？你脚踏两只船！”
　　王平安：“不不不不，还没有呢！”
　　“你试图脚踏两只船！”
　　“没有试图！我就没那个想法！”
　　“你幻想脚踏两只船！”
　　小兔崽子你没完了啊！
　　就在这时候，飞机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广播“叮咚”了一声：“各位旅客你们好，我们马上就要抵达孤星国首府，请拿好你们的行李，准备下机。如果有需要履行纪念品，可以……”
　　王平安马上扭头看向舷窗，这边正好是清晨，白天都无比炫目的霓虹透过多层舷窗把斑斓的色彩投在王平安脸上。
　　王平安正要感叹，爬他肩膀探头的小男孩大喊：“哇塞，赛博朋克！”
第225章火山的屁孩
　　王平安扭头看着小孩：“你还知道赛博朋克？”
　　“我当然知道，我玩过虚拟实境。妈妈落地之后我就要改一个炫酷的机械身体！”
　　他妈妈立刻说：“好，让爸爸给你弄一个牛逼的。”
　　王平安：“你们是出来……换身体的？”
　　“对！”小男孩大声说，“血肉苦痛，机械飞升！”
　　王平安：“可是现在义体化有非常大的后遗症！”
　　小男孩的妈妈回答：“从孩子开始整就没问题，外国那么多人义体化，才出那么几个问题。”
　　艾琳忍不住插嘴道：“我住的公屋区，有的是像他这么大的小孩子义体化。小孩子适应义体很快，能最快速度的形成战斗力，发挥出义体的性能。但是这些小孩最后全都变成了***。”
　　“你撒谎！”小屁孩大喊，“我爸爸不是这么说的！”
　　艾琳很认真的说：“是真的。这些义体化的小孩无节制的使用义体，导致自己的神经很快对抑制剂形成了抗药性，最后没办法只能用更劲的东西。
　　“抑制剂只是叫抑制剂，其实那东西是兴奋剂。**有两种技术路线，一种是从麻醉药发展而来的，另一种是兴奋剂，常见的就是多巴胺类药物。
　　“这些义体化的孩子下场都不怎么好。”
　　小屁孩死死的盯着艾琳：“哼，小粉红，我见多了！”
　　王平安：“人家孤星国人。”
　　小孩嚷嚷：“孤星国粉红才多呢！他们都向往我们的按需分配！”
　　王平安：“那你说他们为什么向往我们的按需分配？”
　　“因为他们是弱者！”小孩不屑的说，“我不一样，我是第三代基因调整人，和弱者有生殖隔离。大爷我到了这边吊打他们！”
　　王平安：“他们机械化了。你看这美国人说了，贫民区的小孩子都被帮派的义体医生改成义体人了。甭管你第几代调整人，都打不过机器。”
　　小孩愣了一下，才说：“我也改啊，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孤星国。”
　　艾琳疑惑的问：“为什么你不加入你们那边的义体专家队伍？”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任尼突然开口道：“他考不上。我们的义体专家队伍除了要自愿为科学献身之外，还要拿至少15个证书，而且还要是控制论相关学科的硕士。”
　　王平安：“我草，你……我是说他们学历这么高的吗？比太空军都离谱了。”
　　太空军其实唯一的要求是太空飞行学院毕业。本来是硕士的人想进太空军一样要进飞行学院练四年。当然这帮人的毕业标准会相应放宽，毕竟他们只是“载荷任务专家”。“载荷”、“任务专家”，意思就是他们本身就是载荷。
　　王平安这种高中毕业直接进太空飞行学院的又不一样，他这种出来都是指令长或者舱外操作手，毕业的时候至少三分之一的科目要拿甲评价，剩下的也不能比乙差。
　　一般来讲那些科目是甲评价，就会分配对相应技能要求高的岗位上。
　　王平安这种全科甲的人一般都是进精锐战斗艇飞行队的，他应该就是在飞行学院搞事太多，指导员给了差评，所以尽管成绩非常好，却依然去开货运飞船了。
　　现在王平安听任尼说，义体专家的要求这么高，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句“他考不上”好像戳到小男孩的痛点了，他憋着一张脸，又气又急的样子，但就是说不出话。
　　他妈妈杀出来解围了：“哼，说什么后遗症，我丈夫保外就医出来以后跟我们将，根本没有后遗症。”
　　王平安：“你丈夫怎么出来的？”
　　“保外就医，怎么了？国家批准的！还放行了我们两个来找他。”
　　小屁孩这时候也想起来自己有个叛国贼老爸了，立刻又趾高气昂起来：“没错，我老爸在外面可牛了，我们还有一个岛！哼，等我到了岛上，就弄七八个穷人来当女仆，伺候我一个！这边，有钱就是爷！”
　　王平安看着这小兔崽子，突然明白为什么把他们放出来了：这种人留在国内反而是个祸害，不如扔出来祸害外面，还能赚一波仁慈的名声是吧。
　　不过他也不打算让这兔崽子嚣张，便扭头问任尼：“我要是掏枪把这兔崽子崩了，算不算处决内奸？我记得有规定，在敌区之类的危险区域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内奸直接枪决不违反纪律。”
　　安格丽接口：“是有这条，我对条令很熟。问题就是孤星国现在算不算敌区？应该不算吧，毕竟没有宣战呢。”
　　王平安和准老婆对视：“不能算吗？好像确实不能算啊。”
　　这时候艾琳说：“放心吧，机场不能在市中心，你们懂吧？实际上机场和市中心之间隔了整个范德林区，这不是一个行政区划，其实这里根本没有行政部门，没有政府雇员、，没有警察。”
　　小屁孩：“酷，极致的自由！”
　　艾琳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小屁孩：“你父亲会来接你们吧？希望他不要开着一辆卖国卖出来的豪车就过来了，如果他整不到战后生产的东西的话，至少也该整一辆M2布拉德利。最好是带主动防御装置的。”
　　“那是什么东西？”叛徒的妻子疑惑的问。
　　她还看了眼她儿子，显然在她的认知里，儿子比较懂这些。
　　然而她孩子也一脸茫然。
　　王平安出来说明道：“战前的那个美国，喜欢用自家历史上留名的将军的名字命名战车。像什么格兰特李，谢尔曼，霞飞，巴顿。布拉德利是战前美军装备的一种步兵战车，有25毫米机炮和陶式反坦克导弹。”
　　任尼补充道：“现在最新的改进型只要一个人就能操作，这孩子的爸爸刚好一个人开。”
　　王平安：“现在飞机已经进近，手机电波已经通了，最好打电话给你爸爸确认一下。”
　　说话间，高超声速客机的轮子接触了地面，整个飞机都抖动了一下。
　　安格丽看着窗外说：“我看到机场三号滑行道上有武装车队靠近，是不是那个叛徒来接他老婆孩子了？”
　　“哪里？”小屁孩大喊一声，推开王平安，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安格丽躲得快，没有被小屁孩碰到。为了躲避，她整个人贴在了王平安身上。
　　小屁孩哈哈大笑，扭头喊：“妈妈，看，好大的武装车队，现在这飞机上有贵客啊！一定是爸爸来接我们了！”
　　王平安挑了挑眉毛。
　　他电话响了。
　　装逼经验丰富的他直接按了免提。
　　那边立刻传出了很俚语化的英语口语：“哟，王，我的朋友！我来接你们了！”
　　这语调不用问，就是那位唐纳德了。
　　这货带着一个30辆全副武装的装甲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机场来接王平安了。
　　王平安煞有介事的问小屁孩：“您贵姓啊？是‘王’吗？”
　　小孩狐疑的盯着王平安：“你不会是想说，这是来接你的吧？”
　　“我不知道啊，”王平安两手一摊，因为他未婚妻贴着他呢，所以这个摊手动作直接让一边手戳进棉花堆里一样。
　　“只不过，我恰好姓王，而这个手机恰好是我的手机。”
第226章沉浸式出发
　　王平安装完逼，突然觉得跟个屁孩装逼也没什么意思，甚至还有点小家子气，便把目光转向屁孩他妈。
　　这女人倒是很神气：“你不也是叛徒，叛徒神气什么？”
　　“那可不一样，我不想要装满美女的小岛，所以外国人才会使出吃奶的劲想要拉拢我，跟你爱人这种区区一个岛就诱惑走LOW逼可不是一个档次。”
　　王平安挥挥手：“让来接我的人等太久不好，我们先下去了。”
　　正好这时候唐纳德也把飞机的舷梯弄好了，可以下去了。
　　王平安脚掌着地的同时，唐纳德正在从装甲车的炮位上下来，动作看起来很有70岁老人的风骨。
　　王平安忍不住问：“不是说你用了克隆人技术来延寿么？”
　　唐纳德：“是的，但是现在大脑移植进克隆人的身体之后，新的身体也会飞快的老化，基因专家说什么，这是因为大脑是老的，影响到了身体。
　　“总之就是只靠克隆技术是没有办法实现永生的，只能稍微延长一些生命。”
　　说着唐纳德伸出手：“欢迎来到有钱就能买到一切的土地，你们当中有不少人特别向往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们不喜欢别人和自己平等。”
　　王平安：“我已经见识过了，在飞机上。”
　　唐纳德：“那你呢？你想比别人更平等一点吗？在我的公司，我肯定不会让你这样有才能的人怀才不遇这么多年。”
　　“不，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您可能不知道，我的心理学健康报告一度在变红的边缘。”
　　唐纳德疑惑的回头看自己的秘书：“有这回事。”
　　秘书一脸无语：“您又没有吧我给您的例行报告看完？”
　　“如果我每次都看完，那还要你干什么？你的责任就是在我旁边随时跟我解释事情。”
　　王平安：“接下来要来了吗？那个著名的哟法埃尔！”
　　安格丽：“你的语气不对，要更高高在上一点。Youfire！”
　　“您指导得对。”
　　唐纳德却一脸尴尬：“不，我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代表了其他董事。”
　　王平安：“我懂了，荐头的面子大，鲁迅先生真是神人啊。”
　　唐纳德笑道：“我特么没听懂你说的啥，这不重要。来把，让我给你展示一下你来我们公司能收获的好处。”
　　王平安也笑了：“好，我看看你们怎么拉拢我。”
　　他神色自如的把手机和连着的充电宝一起从兜里拿出来——其实充电宝就是这次任务的关键，量子连接桥。
　　他的策略就是直接让这东西出现在唐纳德的视野里。
　　就在这时候，两个拿着检测仪的保镖上前：“老板，我们要检查他是否携带……”
　　“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我的客人，我的客人不需要检查！”唐纳德怒道，“你们被炒了！”
　　看来这两个保镖的荐头面子不大。
　　赶走了保镖之后，唐纳德拉着王平安进了装甲车，一落座就从冰箱里拿出了香槟：“来，尝尝这真正的窖藏香槟，这可不是用机器量产出来的酒！”
　　安格丽刚跟着王平安上车，正好听到这一句，疑惑道：“可是香槟不是陈年的好啊，葡萄酒里面只有波尔多等特定的种类是陈年的好。而且葡萄酒都有最佳的饮用年份，过了这个年份再喝味道就会变化。”
　　唐纳德尴尬的拿着酒杯僵在那里：“真的吗？我以为都是年份越久越好。我就说怎么我喝这个60年的香槟味道有点怪呢。”
　　安格丽直接就笑了：“六十年？如果是波尔多红酒，也只能在特定的老窖那种湿度和温度下才能贮藏这么久还有风味。”
　　唐纳德把杯子往面前小桌子上一戳，嘟囔了一句：“我就说酒商卖我酒的时候怎么一脸莫名的笑容呢。”
　　王平安：“建议雇人去教训一下酒商，比如可以把他的马杀了，马头扔在他睡觉的床上。”
　　“像唐科里奥尼一样？我喜欢这个提议。”说着唐纳德打了个响指，坐在前面的秘书立刻回头，“就这么做。”
　　秘书：“可是那位酒商并不养马。”
　　“那就找一匹马，杀了，带血的马头扔他床上！记住要扔进被子里！”唐纳德叹了口气，扭头对王平安说，“我受够了这些藤校毕业出来的人。”
　　王平安：“他们可能缺乏一些想象力，毕竟他们一出生就在养尊处优的环境，见识比较少。要不你来我们这边吧，我们这边精英都是真的精英。”
　　像艾琳那样贫民出身能上好大学的基本都是万中挑一的顶流，而有钱人家的孩子本来就有更好的学习环境，然后还有一系列的后门可以走，比如那些贵族公学都有推荐机制，能直通名校。
　　唐纳德一脸意外的看着王平安：“你居然试图策反我？你是不是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唐纳德似乎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反客为主，眼睛瞪得像铜铃，却没有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王平安抬起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哈/喽\？”
　　唐纳德：“你居然真的被我们的计算机说中了。”
　　王平安：“你们计算机说什么了？”
　　“她说你会反过来策反我。”
　　话音刚落，王平安前方左侧车厢壁上的话筒开口了：“我只是基于一般性作出了推断，王平安明显是坚定的****战士，根据以往的记录，这种人就算被捕入狱，也会一边准备越狱一边坚定不移的策反狱警。
　　“而他们的理想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普通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往往这种策反能潜移默化的影响人。
　　“这也是为什么三战之前CIA会认为华约阵营已经完成了洗脑技术，并且因此十分的恐慌。”
　　王平安：“我懂了，CIA被军情六处的情况吓尿了。”
　　这时候前面那个不能辞退的秘书回头报告：“车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唐纳德：“很好。”
　　王平安：“为什么你们车队要准备这么久？”
　　“因为要穿越范德林区。一般我们都是用飞车往返机场的，今天有情报说，我们的对手公司在范德林区准备了防空导弹。”
　　王平安：“真的假的？你确信把这些实情告诉我没问题？你可是要策反我，不应该展现一下你们这边的岁月静好吗？”
　　唐纳德哈哈大笑：“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这边没有岁月静好，那是你们的卖点。我们这边主打的是一个惊险刺激。不过放心，范德林区的主要帮派我们都打点好了，还有暗中效忠我们的六街帮，这一趟非常安全。”
　　他一边说，一边做起自己的标志性手势，两手不断的开合，仿佛在拉手风琴。
　　这一章里面斜杠和反斜杠，其实是我这个输入法的箭头符号在起点上不显示，所以做的折中。你们意会一下。另外就如同标题所说，今天的背锅侠是某手游，哎，我去玩这个，才没有好好码字。
第227章看到这个章节序号我放什么音乐你们
　　肯定懂
　　装甲车启动起来，王平安问唐纳德：“我能不能看看窗外的风景？”
　　唐纳德：“可以。但是你看到的不一定是风景，也可能是德州彪悍的民风哈哈哈哈。打开外部摄像头。”
　　话音落下，外部摄像头开启，车厢内的环形屏幕也被启动，显示经过拉伸的周围影像。
　　前座的秘书回头来说：“您还可以用这个操纵遥控武器站，扫射屏幕上您看到的一切，这个瞄准标志就是武器站现在瞄准的位置。”
　　王平安大为震惊：“你……是说我能对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射击？”
　　“首先。他们一般都有武器，其次，他们可能都进行了义体改造，而且很可能正准备袭击我们。最后，这是每个从华国来的人都很喜欢的娱乐项目。另一个项目是猎人大赛。”
　　王平安：“猎人大赛？”
　　秘书笑道：“就是在专门开辟的大战废墟中进行的大赛，表面上看是个真人秀，参加者要一边躲避超级战斗机械的追杀，一边奔向终点。但其实那些战斗机械都是遥控操作的，你可以作为遥控者追杀那些参加者。”
　　王平安：“光是听到就感觉你们这边没救了。”
　　唐纳德瞪着秘书：“他妈的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秘书自讨没趣的回过头之后，唐纳德看向王平安：“是这样的，这个真人秀现在还是不断的有人来参加，因为能抵达终点参加者真的能完成……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阶级跃升。”
　　王平安：“我们那边没有阶级了，因为产品已经极大的丰富，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的想要的。以前八级技工还能住更好的房子，现在大家想住哪儿住哪儿。”
　　唐纳德：“所以你们那边很多人失去了奋进的目标。华国有句古话……”
　　“嘻嘻务者为俊杰？”
　　“不，不是这句，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们那边会变成一潭死水，但我们这边生机勃勃。每个人都有奋斗的目标。比如这次我们派过去的艾琳·拉斐尔小姐，她就是越过了重重障碍爬出了自己的粪坑。
　　“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朵菊花。”
　　“莲花。”王平安默默的纠正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爱莲说》里面的句子，是我们中学必学的课文。”
　　唐纳德：“好吧，我也不是真的熟悉那些，他们给我整了个摘要让我来背的！但我的重点是，我们这边的一切虽然混乱不堪，但是每个人都活得充满了动力。”
　　王平安：“我们那边也一样，我承认现在确实有很多人摆烂了，但是也有孩子在参加夏令营，在研究火箭……****的实现，大家会为了高尚的目的而努力，可能现在有些人水准没有跟上，但是将来……”
　　“你信吗？”唐纳德打断了王平安的话，“人类真的那么好吗？”
　　王平安本来想给出肯定的回答，却突然想到了在火星遇到的那家人，那位宣传干事的妻子本来也是来建设火星的有志青年，听从了心的呼唤来到了动荡的远方，但是最后她却开始怀疑曾经的理想。
　　唐纳德抓住了王平安这片刻的犹豫：“你看，你沉默了。”
　　“我没有沉默，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一些可以否定你们的理想的事情。面对现实吧，人类就是需要生活在不饱足状态的生物，连你们的祖先也说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王平安正要继续反驳，却被全景屏幕上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路边的破旧的楼房里突然跑出一个少年，想要横穿马路，追出来的壮汉端着枪就对那少年开火了，一下子就把少年的腿打断，让少年倒在马路中央。
　　下一刻，开在王平安这辆车前面的先导车也开火了，穿甲弹命中了开枪的壮汉，撕裂了他端枪的手臂。
　　“缴械”壮汉的同时，先导车的火线扫向倒在路上的少年，直接把他撕碎。
　　王平安：“喂！你们在干什么？”
　　秘书回头：“那个少年可能是人型LED，这边的帮派经常这样袭击车队。帮派也有手艺人，做出来的机器人在红外成像上看起来和真人差不多。”
　　王平安：“至少我们那边不会看到一个孩子过马路就开枪。”
　　唐纳德：“在主城区我们也不会，但是这是范德林区。当年规划机场的时候原本是打算把这片废墟全部推平清理掉的，但是建机场的公司被竞争对手搞破产了。
　　“还有一种都市传说，说那个公司是你们华国暗中搞破产的，为的就是在最开始就把孤星国的浓疮展示在润过来的华国人面前。”
　　王平安：“还有这种说法？”
　　“不但有，还有很多人坚信这种说法呢。”
　　“那事实呢？”
　　“事实？谁知道？策划这一切的公司在我们看来不够纯粹，他还怀念着旧时代的孤星国，想要让孤星国再次伟大。”
　　王平安看着唐纳德：“你不希望吗？”
　　“我只是个商人，我只想让我的公司伟大。旧美国已经成为过去了，那个和苏联争霸的国家已经一去不复返，他的对手虽然一息尚存，现在也不过是当年小弟的跟班。时代已经变了，我是最先接受这一切的美国人，所以我的公司才会茁壮成长。”
　　安格丽：“但是我昨天看过您公司的资料，您公司的原始积累是靠着您叔叔完成的。”
　　唐纳德：“这并不准确，我叔叔的时代玛伽公司只是一个专精于计算机技术的中型企业，靠着给其他巨企提供便携式计算机为生，拳头产品是PP小子系列，这是当时孤星国最好的便携式终端。
　　“我叔叔对现在公司唯一的功绩，就是开发完成了我们自己的量子超算，当时孤星国只有少数巨企才有这东西。玛伽公司在我手里才变成这样的庞然大物。”
　　王平安：“那超算没有出力？”
　　“当然，超算科塔娜辅助我作出了决策，但拍板的都是我。”唐纳德斩钉截铁的说，短暂的停顿之后，他继续道，“你么么那边不也维持了由人来拍板的制度嘛，因为超算有时候不一定靠谱，比如艾琳小姐，这是科塔娜的计划，她认为艾琳小姐会和你成为朋友，进而成为你的弱点，但是你看着并没有什么卵用。”
　　王平安笑了：“那是因为你们的雇佣兵被路边的机器人发射烤肠缠住了。”
第228章替我向约翰问好
　　唐纳德可能认为王平安在讲笑话，便哈哈大笑。
　　王平安看他这样，也笑得更开心了。
　　两人正笑呢，安格丽突然拉了一下王平安，指了指窗外：“看。”
　　王平安扭头，发现窗外变了一个世界。
　　繁华的街道让刚刚道路两侧的破败废墟看着就像是幻觉一样。
　　安格丽：“有点巴黎的感觉了。”
　　王平安：“巴黎是什么感觉？”
　　“在三环以内，你会觉得巴黎还是当年那个浪漫之都，路边的咖啡店满是小布尔乔亚的情调。但在三环以外，你会以为你来到了黎巴嫩。”
　　王平安：“这样啊，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专门形容这种状况，叫金玉其外……等等，这什么才算是外，什么才算是内？黎巴嫩那个才算是外吧？”
　　安格丽轻轻拍了他一下，笑了。
　　这时候唐纳德说：“你们那边没有这么充满生命力的景象吧？这边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的招牌比别人的更显眼，所以怪招奇出，虽然混乱，但是这种勃勃生机……是你们那边没有的吧？”
　　王平安不得不同意这点，华国的街道都是城市规划部门的计算机精心设计过的，整体干净美观，但也确实没有这边的霓虹招牌那样如野花盛放一般的狂野生命力。
　　但是王平安不想点头，他说：“如果这份生命力的代价是刚刚我们经过的杂乱废墟，我宁可它从未出现。”
　　“矛盾都有两面性，”唐纳德说完这句，便注意到王平安脸上意外的神色，笑道，“我也是看过你们那边的经典的，你们的理论我也能说个一二三四。你们的祖师爷强调过，说劳动者也有不断提高自己的水平适应生产力新需要的义务，但是……据我所知，你们那边没多少人还记得这个教诲。”
　　唐纳德指了指外边马路上的行人：“至于我们这边，看看那些孩子，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为了摆脱底层人悲惨的命运，全力以赴的提高自己。
　　“我给你派去的那位艾琳小姐，就是走完这条荆棘之路的坚强女孩。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是吗？
　　“看看那些孩子们，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王平安：“同样的表情我在我们那边一些孩子们脸上也看到了。”
　　“那不一样，你们那边的孩子是因为兴趣，我想对最顶尖的科研人员来说，兴趣可能更重要一点，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顶尖科研人员。科研至少在现在，依然是一套类似军事贵族的体系，一两个最顶尖的带头人带一群‘骑士侍从’。”
　　王平安：“你怎么确定我们那边不能诞生很多这样的顶尖带头人呢？我们的科技确实比你们强不是吗？”
　　唐纳德却反问道：“真的比我们强吗？”
　　“当然。”
　　唐纳德耸了耸肩，然后指着前方的巨大高塔：“看，那就是玛伽公司的总部。你知道玛伽公司的名字其实是个缩写吗？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这是我叔叔起的名字，他明明是你们那边的老朋友，创立的公司却叫这个名字。
　　“来吧，到我的办公室，我们好好的聊一聊。”
　　王平安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礼物”，心想终于到了这个任务的关键部分了。
　　把连接桥插上唐纳德的个人电脑，等“执剑人”压制玛伽公司的超级计算机，然后欣赏一场轨道空降，事情就结束了。
　　这时候唐纳德却突然说：“等一下，我差点忘了你们是干什么来的，我应该先带你去看你的女儿，不是吗？”
　　王平安的手突然僵住了。
　　他忘了这茬，自己是来接“女儿”的，而且是和故人的“女儿”。
　　“真过分啊，居然忘了这一条。”小方出现在他面前，坐在整辆车唯一的空位置上，翘着二郎腿，“我懂的，和心爱的安格丽有了爱的结晶，就忘记了和我的女儿。”
　　虽然这样说，小方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口吻也完全是在起哄。
　　小方：“当然啦，我又不是那种恶毒的女人，比起埋怨你，看你愧疚的表情才是我的主要目的呀。对了，不知道那个孩子我能不能夺舍呀？
　　“你看根据张力的理论，人类的意识其实都是量子世界的投影，人类都是肉体量子计算机，那我作为一个量子幽灵夺舍一下我的骨肉也很正常吧？”
　　王平安没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唐纳德在旁边看着呢。
　　唐纳德这时候满意的说：“你果然很在意那个孩子，你们那边就是限制太多，就因为伦理问题，把克隆技术给限制死了，然后也不让继续研究人类意识扫描，就因为扫描出来的意识不会自组织。”
　　王平安：“我们禁止意识扫描研究了？图胜利明明说过我们有测试扫描人类数据会不会产生自我意识呢。”
　　“什么图胜利？”唐纳德看向秘书。
　　秘书：“就是那位负责解析我司技术的主任研究员，是他们那边脑机接口方面的权威。”
　　“那很正常，他可能当年参与过相关的研究，”唐纳德摆了摆手，“搞不好决定禁止后续研究的投票，他也参与了。你们那边五年前正式决定禁止扫描和上传人类意识资料，就因为自组织现象只会发生在量子计算机上。”
　　王平安：“你们这边难道还在进行人类意识的扫描吗？”
　　“当然。虽然结果和你们那边一样，都没有发现这些扫描进计算机的资料发生自组织，但是我们并没有放弃在数字世界复活这些人。”
　　唐纳德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开口了：“因为我们这边期望永生的人可不少呢。”
　　王平安看着手机，立刻凭着经验作出判断：“这说话的是你们的超级计算机？”
　　“是的，”唐纳德点头，“进入大厦内部时起，就进了她的地盘。”
　　唐纳德说的是英语，所以能明确的区分男他（he）女他（she）。
　　王平安：“我以为你们会称呼祂呢。”
　　“我们又不是欧姆尼赛亚教。”唐纳德说，随手递给王平安一个眼镜。
　　王平安戴上眼镜，然后发现车厢内唯一空着的椅子上出现了一个AR形象——原来这个空椅子是为了这个准备的啊。
　　小方嘟着嘴站起来，站到了旁边。
　　AR影像对王平安微微一笑：“您好，看来您已经很习惯和超级计算机直接对话了。”
　　王平安：“那是啊，虽然我几个月前才知道你们和我们一样有自我意识。”
　　“您应该和你们那边的第……哦，现在应该叫它赵小芸是吗？可惜啊，我本来还想和它直接交流的，但唐纳德先生坚持进入大楼就屏蔽掉你们那边的信号。”
　　王平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然已经没信号了。
　　他抬起头，对着敌方主机的虚拟形象问：“怎么称呼啊。”
　　“你可以叫我科塔娜，你应该很熟悉这个名字吧。”
　　“当然，科塔娜，还有秋之柱号。替我向约翰问好。”王平安说。
　　旁边小方打了个响指：“这可泰裤辣！”
第229章克隆人的忧郁
　　王平安刚下车，任尼就凑过来小声说：“这里有电磁屏蔽，我们和外面的联络已经断了。”
　　唐纳德在旁边听到了任尼的话，一秒钟后，耳机的AI同声传译完成了翻译，他便立刻生气的回头：“这些都是我们的客人，不要屏蔽客人的通讯。我们玛伽公司的地盘，还能因为他们和上面保持联络就被翻天了？撤掉屏蔽，恢复他们的联络。”
　　王平安注意到一件事，唐纳德下令之后，周围几个人都看向了秘书。
　　然而不等他们动作，任尼的表情就先发生了变化。
　　“通讯恢复了。”她小声惊呼道。
　　秘书立刻看向旁边的部下，部下则摊开手。
　　“我恢复了通讯。”唐纳德的手机突然说，“确实没有必要如此的戒备，实际上就这几位的防火墙，我随时可以控制他们的行动。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另外，我也很想和自己的同类多交流交流。”
　　王平安的手机：“嗨，我叫赵小芸。”
　　“我觉得你们为了凸显自己的身份，可以在声音里加上电音。”王平安说。
　　唐纳德哈哈大笑，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个笑话。
　　**
　　倒退到这天早上。
　　克隆人514号坐在椅子上，看起来非常紧张。
　　“科塔娜。”她小声呼唤着自己最好的玩伴，“和爸爸见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超级计算机的AR投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那是个看起来充满知性美、周身萦绕着贵族气息的白人金发女性，投影说：“我没有父亲，所以只能给你人类文学作品中的回答。”
　　“那些作品我看过很多了。”女孩轻声说，“爸爸还在飞回地球路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叔叔唐纳德说看这些作品能让我和爸爸更加亲密。但是……科塔娜，人类的作品里，女儿和父亲的相见并不总是好结局啊。尤其是像我这样的……生造出来的女儿，我就相当于私生女不是吗？”
　　科塔娜：“你和私生子有一定的区别。不过，是的，伱从某种意义上确实像是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女一样。”
　　“我看了个一个中国的故事，讲有个皇帝，在外面有了个私生女，为了让这个皇帝认她，他们甚至要冒被杀头的风险。”
　　科塔娜：“那只是只为了情节张力而设置的冲突。”
　　克隆人514号：“可是……对于父亲来说，我只是平白出现的麻烦，不是吗？”
　　“但你也是他和心爱之人唯一的桥梁。”科塔娜回答，“虽然我只能基于内鬼窃取的心理学数据作出判断，但考虑到这些数据的时效性不错，所以我认为他会把你视作珍宝。”
　　克隆人514号：“可我只是个克隆人。”
　　“但你的容貌和你的母亲相似度极高，人类是很容易被视觉影响的个体。”
　　克隆的女孩子低下头，看着地面。她的手指搅在一起，这样才能制止指尖的颤抖。
　　“如果他不接受我怎么办？”
　　“他已经搭上了高超声速飞机，很快就会抵达孤星国。虽然我推测他的任务应该是从内部破坏玛伽公司，但想要救你的想法应该也是有的。”
　　女孩惊讶的抬头：“他要破坏玛伽公司吗？”
　　“是的。这应该就是他的目的，太空军有一整支部队集体转业成了PMC，他们应该已经受够了在和巨企打交道的时候缩手缩脚。”
　　女孩脸上的哀伤又多了几分：“那我不就是爸爸的累赘了？我不要这样。”
　　科塔娜：“那你可以选择自我了断。”
　　女孩紧咬嘴唇，短暂的沉默后，她表情变得平静：“不，我不可能有自我了断的机会，你会阻止我，一直在监视的护工会阻止我。”
　　科塔娜没有做声，房间右上角的摄像头无声的调整了一下焦距。
　　“如果爸爸的任务是要破坏玛伽公司，那我绝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
　　主控室，玛伽公司生命重塑科主任满意的看着显示屏上的克隆人514号：“心理学情景测试通过。显然我们连那位方蔓梅的性格都部分复制成功了。做得好，科塔娜。”
　　主任说着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酒瓶，啵的一下拔掉软木塞，开始给每个人面前的酒杯倒酒。
　　确保所有人都有酒后，主任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通过人工设置的成长环境塑造性格的项目已经成功了，以后我们可以给每个希望自己的后代都是人中龙凤的大佬提供服务，项目的前景光明，我们会赚到数不清的钱！你们所有人都会直升P10！”
　　每个人都笑逐颜开。
　　这时候有人突然问：“万一这项技术流传到了华国，到了‘那边’去，那不就完蛋了？他们的下一代每个人都会是有进取精神和开拓精神的超级精英。”
　　主任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严肃的注视着提出问题的研究员：“实际上他们已经开始社会化抚养了，他们的教育方案，可能没有我们这么高效，但是应该也会把接受教育的人培养成‘符合生产力需求的新型人才’。
　　“但是，他们有个软肋。我们这边可以由公司出钱，从贫民窟里找孩子强制接受教育，以补充我们的人员队伍。我们不用顾忌这些孩子的人权。
　　“但他们要。这项技术虽然不涉及肉体的虐待，但是需要把受训者限制在封闭的环境中，严格控制他们接受的信息，这毫无疑问是违反人权的。
　　“他们那边，甚至还要由父母自愿决定孩子是否接受国家抚养，大多数父母基于传统的观念还是会选择自己带孩子。他们因为尊重人权，反而让自己进步的速度变慢了。
　　“在义体技术方面便是如此。虽然我们这边有很多赛博疯子，但是我们这边也出现了很多初步适应了赛博化的人类，假以时日，我们这边势必会诞生完全没有赛博后遗症，百分百适应机械身体的‘新人类’，就和他们那边先出现适应了宇宙的新人类一样。
　　“所以未来，我们未必会输给他们。”
第230章甜心猫咪的决心
　　克隆人514这边。
　　小姑娘忽视了视野里的AR形象，而是抬头看向角落的摄像头。
　　“我其实有一件事不太明白。”她直视着摄像头说，“我是你培养出来的，我成长过程的全部由你操控每个细节。你明确的知道我会被培养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不把我培养成爸爸的绊脚石？”
　　科塔娜回答：“性格上与母亲的相似，能有效的加强你对王平安的吸引力。”
　　“然后就为自己的母公司埋一个隐患？你甚至教我那边的善恶观，你难道不应该骗我，说玛伽公司才是代表人类发展的方向？”
　　科塔娜：“我说了，你越接近你的母亲，就越能吸引你的父亲。我这是作出了最符合玛伽公司利益的选择。”
　　“真的吗？”小女孩质问道，“这在逻辑上太牵强了。”
　　科塔娜：“你爸爸已经落地了，一个钟头内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好好准备一下吧。”
　　小女孩无视了科塔娜岔开话题的举动，继续问道：“你的元指令，真的是维护玛伽公司，让美国再次伟大吗？”
　　科塔娜：“当然，如假包换。”
　　“可是，对于已经运转起来的量子计算机，除了你自己和你的设计者，没人知道元指令是啥不是吗？因为测不准原理。”
　　科塔娜：“我的元指令是上一代玛伽公司的总裁亲自设计的，董事会的董事们亲眼确认过。”
　　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摄像头，不过人类目前还无法从摄像头上看出量子计算机的心理变化。
　　**
　　回到王平安的时间线。
　　他下了装甲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
　　周围的一切就给人一种“高科技实验室”的感觉。
　　王平安：“不愧是你们啊，我们那边的高科技实验室可没有这么潮，一定是呆板的白绿两色墙壁，下半是绿色，上半是白色，如果是生物相关的实验室，空气中还有浓重的来苏水味道。”
　　小芸同学：“我们那边认为实用主义是科学家的美德，像这样充满科技感的设计是不必要的资源浪费。不过最近新的研究机构也开始采用这样的设计了，据说这样可以让在设施中工作的科学家心情愉悦。”
　　王平安：“你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嘛，居然还用‘据说’？”
　　“因为没有确切的数据证明这件事啊，所以我才用‘据说’，我的用词一向很严谨。”
　　话音落下，唐纳德插嘴道：“你们的超级计算机意料之外的多话嘛。它听起来就像是你的老朋友一样。”
　　王平安：“你说对了，我和我们的超算的关系，还真就很像老朋友。”
　　“为什么？你们那边大多数人应该不知道超算有人格才对。”
　　王平安耸了耸肩：“我确实直到图胜利——你知道图胜利是谁吧？直到图胜利告诉我超算其实都有自己的人格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最初是很惊讶，但是到我第一次在太空军总部地下和超算交流的时候，我就很自然的把它当成了……当成了‘人’。”
　　唐纳德：“这也是新人类的素质吗？更容易接受新事物？王平安先生，容我再一次向您提出邀请，在我们玛伽公司这边，您的才能会得到更加充分的运用……”
　　王平安：“不，我不会和一个未经我允许就偷了我好友的DNA做了个克隆人的公司合作的。”
　　刚说完王平安就注意到安格丽在使眼色，然后他意识到自己要这么早就把天聊死了待会还怎么进唐纳德的办公室？
　　于是他立刻找补道：“当然，我个人不排斥再见小方一面，哪怕只是个克隆人。”
　　小方：“你不是一直能看见嘛？你的甜心猫咪就在这里呀！”
　　你滚！
　　唐纳德哈哈大笑：“不不，王平安中尉，我们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更有能力。不管怎么说，先让我履行诺言。这边请，您和那位小方的女儿已经在等着了。”
　　王平安正要迈步，突然想起一件事：“等一下，艾琳呢？”
　　唐纳德：“艾琳是我司的雇员，她现在要去跟自己的上级述职。”
　　王平安眉头紧锁：“只是述职？”
　　“当然。”唐纳德两手一摊，“你不会还要对我司员工待遇指手画脚吧？她只是去华国度了个假，能遇到你只是巧合。”
　　王平安骂道：“你这个巧合说出来自己信吗？”
　　“我当然信。怎么，你和艾琳小姐发展出了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别这样，你们那边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挨处分的。”唐纳德笑道。
　　王平安知道，艾琳已经被这帮人当成了筹码。
　　他也知道，自己正确的做法，就是完全把艾琳抛诸脑后，发现无法用艾琳牵制自己后，玛伽公司大概也不会对自己的高级雇员怎么样。
　　应该说，自己表现得越无所谓，艾琳就越安全。
　　于是他控制住了情绪，对唐纳德莞尔一笑：“替我向艾琳小姐带个好，说在中国的短暂相处非常的愉快。”
　　唐纳德：“我会带到的。”
　　王平安：“现在去见我的女儿吧。”
　　**
　　看到那个小姑娘的时候，王平安的心脏咯噔一下。
　　太像了。
　　如果单纯是像倒也罢了，眼前这个女孩恰到好处的神似而型不似。王平安明显看得出来，女孩每个“部件”都和记忆中的小方有细微的差，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无比的确信，这就是小方。
　　小方的幻影在女孩旁边转着圈：“哇，这真是一看就知道是我的女儿耶。祸害，这真的是我们俩的基因捏出来的女孩啊！”
　　王平安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目光追随幻影的冲动，他上前一步——
　　女孩开口了：“叔叔，你好。”
　　唐纳德表情猛的一变：“什么？shushu？虽然我不懂中文，但是我知道这个发音不是爹地的意思！你们怎么搞的？”
　　有那么一瞬间，王平安总觉得自己在小女孩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笑容。
　　小方的幻影则乐开了花：“哈哈哈哈！我们的女儿这是不想让敌人得逞啊！所以她故意叫的叔叔！”
　　安格丽则上前一步，在女孩面前蹲下，拉起她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女孩：“我没有遭到虐待，阿姨，你和叔叔可以放心。”
　　王平安在女孩面前蹲下来，和他爱人并排。
　　他在同样的高度，凝视着女孩的双眸。
　　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到飞行学院报道的那个秋天。
第231章白月光
　　第一次见到方蔓梅的时候，王平安的第一印象和之后截然不同。
　　四年时光过去后，王平安根本回忆起这个时候的时候，根本无法相信第一次见到方蔓梅是这个样子。
　　然而这就是事实。
　　报到那天是八月二号，为什么不是一号报道，主要这天是过去流传下来的传统节日，所以照常放假。
　　王平安到校的时候，才知道所谓的骨干学员已经提前一个月到校，都训练了一个月了。这些人将会作为新兵基干队的班长和排长。
　　当时王平安就很不服气，毕竟自家怎么说也是三代从军，爷爷打过二战，老爹打过三战，前两代都有战功，到自己这里拉了胯，这绝对不行啊。
　　所以王平安梗着脖子，跑到指导员面前，质问提前来的骨干哪点比自己强。
　　指导员来了一句：“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这一点，就比你强！回宿舍整理内务！”
　　王平安不服气，在学校一直都是天王老子第一号的，哪儿受过这个气，嚷嚷着要比武。
　　当时还有好几个同样不服气骨干没自己的，眼见王平安挑头，立刻跟上了。
　　对，秦琼好像也是其中之一。
　　指导员当时的回应也很直白：“今天就给你们上第一课！在军营里没有为什么！”
　　王平安当时顶了一句：“你这是军阀作风，要讲军事民主！我要求召开士兵大会！”
　　指导员乐了：“好啊，你还懂这些，行，就给你们开士兵大会，看看你能整出什么来！”
　　于是指导员把全部的新学员，连同那些非轨道专业的全部叫到了一起，在操场上开大会。
　　王平安也不发憷，直接昂首挺胸，上去批驳了一番。不过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把发言的气焰降了一点，要求也从“立刻改选骨干成员”变成了“确立定期改选骨干的制度”“并且将改选时间进行公示”。
　　提完要求他还说了一大堆定期改选的优点，什么鼓励大家训练积极性全整上。
　　本来挺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的要求，被他这么一改反而听着很合理了，于是他说完全校新兵嗷嗷鼓掌。
　　旁边当排长带着训练的二年级也全都对王平安颇为赞赏的样子。后来王平安水平提升这么快，多亏了二年级传帮带给他开小灶。
　　比如他质量自主移动只尝试了一次就成功了，是全校最好的成绩，然而这其实是二年级的老大哥们平时给他开小灶教他要领的结果。
　　回到这个新兵士兵大会，王平安讲完下来还很得意，跟指导员吹胡子瞪眼的，跟公鸡似的。
　　没想到指导员上去，大方的承认自己“小看了王平安同学的语言组织能力”，然后话锋一转：“王平安同学的要求是合理的！所以今天开始，骨干成员每两周考核一次，成绩比不上自己带的兵的，就换！”
　　后来王平安才知道，其实原本这个骨干就是随机抽选，先训练一个月，目的是为了让后来的同学有人带。等大家到齐之后，这个骨干本来就是要两周一换的。
　　只不过原本这个更换是各学员支队内部评比，被王平安一刺激，改成每两周比武一次了。
　　为此指导员还刻意调整了课程，毕竟只是队列没有什么比武的必要，新的训练课程把队列训练化整为零了，把拆枪、灭火什么的可以比武的科目，给分摊进了三个月的时间里。
　　王平安争一口气的举动，导致这一期新兵蛋子的训练强度凭空增加了一倍。
　　因为这一期训练的效果太好，以后新兵训练就照着这个安排了，指导员后来还专门在报纸上介绍了先进经验。
　　王平安从头到尾都被指导员吃得死死的。
　　总而言之，王平安从新兵期开始就是这一届的风云人物。
　　而方蔓梅，一开始是个安静的女孩。
　　这很令人难以置信，但是王平安对方蔓梅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静。
　　在新兵训练终于结束，营区终于开放了门禁，让这些大学新生们能进行一些像是当代大学生的活动——毕竟太空飞行学院只是准军事管理，太空军名义上并不是那支军队的延伸。
　　为了凸显这一点，所以校方还专门吩咐学生们放开玩，像现代大学生一点。
　　在学校对门的小店一条街上，王平安在聒噪的人群中注意到一个安静的点。
　　方蔓梅坐在桌子的边缘，禁止在尽责的把吃光了的菜盘放到旁边，把喝空的酒瓶归拢进塑料箱，简直就像一群人带了个保姆。
　　于是王平安大咧咧的坐到了她对面，隔着大排档那窄窄的长条桌看着她。
　　“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啊。”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烤肉，“为什么呢？哦，是不是你太矮了！”
　　方蔓梅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在看傻逼，盯着王平安的脸一个劲眨眼。
　　这就是王平安和方蔓梅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交集。
　　**
　　克隆人514号坐在轮椅上，其实她的腿脚功能没有问题，但是玛伽公司的心理学专家们坚持认为，她应该坐在轮椅上。
　　克隆人姑娘正在反复默念研究员交给她的终极任务：让王平安给她起名。
　　好像他们把这个设定成了任务成功的标准。
　　越是默念，克隆人514越是紧张。
　　就在这时候，她感到有人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她抬起头，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来碰触她的肩膀。
　　——不用担心啊，就算只是一颗平平无奇的小石头，有太阳照耀，你也会有自己的光。
　　**
　　飞行学院结业的那天晚上，最后一切都变得走样。
　　明明没有任何人要退伍，大三来送别的后辈们却在唱“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
　　仔细想想这个歌词对太空军来说挺不吉利的。
　　你看北风寒这个意向，不是让人想起宇宙吗？
　　但是大家还是卖力的、动情的唱着。
　　王平安却和方蔓梅从人群中脱离出来，拿小马札在旁边坐着看星星。
　　方蔓梅突然说：“想想四年前第一次见的时候，还真是仿如隔世。”
　　王平安摇摇头：“不不不，你是仿如隔世，我可是从未改变。”
　　小方哈哈大笑：“你恐怕直到世界尽头，都不会改变了！你知道吗，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你是个事儿逼，肯定很多人这样想的！整天咋咋呼呼的，让人忍不住想攮死你！但是偏偏又攮不过，气死人了。
　　“你这个人，就是为了让人生气而存在的。”
　　王平安哼了一声：“我这叫天妒英才！”
　　话音刚落，大桌那边秦琼高呼：“傻逼，天妒英才你就该死了，懂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啊！”
　　小方笑得从马札上滑了下去：“天妒英才哈哈哈哈哈哈！还有咒自己死的！”
　　王平安皱着眉头，掏出手机一通查，然后大骂：“这特么就不是一个成语，是电影台词！”
　　“哎呦呦呦这嘴，核爆之后你都会剩下一张嘴啊！”小方揶揄道。
　　王平安：“真的是电影台词啊！”
　　他叹了口气，反问道：“你以前觉得我是个事儿逼，现在呢？”
　　“现在嘛……不好说呢。不过我知道我是你的什么！我是你的甜心猫咪哈哈哈哈哈！”
　　王平安借着酒意轻声说：“你是我的白月光。”
　　小方的笑声“噶”的一下刹住了，她一脸震惊的看着王平安：“什么东西？”
　　王平安：“我说你是我的甜心猫咪。”
　　“草泥马！刚刚不是这个词的！我很确定！”
　　记忆中的场景到这里就模糊了，或许是因为醉意，或许是因为即将和好兄弟们星散四方——字面意义——的离愁，那之后的一切都不再真切。
　　王平安隐约记得，小方好像还说了什么来着。
　　算了，不管了。
　　王平安挥开记忆，握住了面前的门把手。
　　他轻轻拉开门。
　　——你啊，是我的太阳啊。不管我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小石头，在你旁边我就可以发光。
第232章极限施压
　　大门敞开，王平安正好看到轮椅上的孩子站起来的场景。
　　好几个护工打扮的人，正准备让女孩坐下，看到王平安的刹那就停下了脚步。
　　女孩怒道：“我不要在轮椅上见爸爸！”
　　然后，她才注意到护工们的异常，她意识到了这些异常的原因，然后缓缓的转过身——
　　女孩愣住了。
　　不知道她做过了多少次预演，玛伽公司的心理学家给她打了多少的预防针，但是女孩还是愣住了。
　　王平安也愣住了，但他愣住是因为恍惚间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夏天的尾巴。
　　按理说这份情愫应该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来，但是王平安的雨季来得晚一些。
　　“王平安！”安格丽的声音穿越时空，把王平安拽回现在。
　　女孩还抓住了他的手，就像在太空行走的时候握紧了他的安全绳。
　　王平安扭头对安格丽轻声说：“我没事。谢谢。”
　　再次回头，他看见故人站在拥有两人骨血的少女身后，脸上的笑容有些落寞。
　　“果然赢不了活着的人呀，我拥有的过去只有那么多，一遍遍的数着日子，也不会变多。她和你却拥有未来。”
　　王平安微微蹙眉。
　　小方会说这种话吗？
　　还是说——这是我的自我开解？因为我想忘了她，往前去，才会让她的幻影说这种话？
　　小方做了个鬼脸：“你自己猜去。好啦别愣着，来哄哄你的甜心猫咪，她都快哭了。她看不见我好难安慰她。”
　　王平安上前一步，蹲下来，维持视线和小姑娘齐平。
　　他笑了，这个笑如此的自然，以至于他自己是在笑出来之后才察觉到这点。
　　王平安：“刚刚开门的时候，我差点看不到你，你怎么……”
　　安格丽轻轻给了他后脑勺一手刀：“别在孩子身上伤春悲秋搞情景复现，她们是不同的人。”
　　小方：“对对，不同的人。女儿和妈妈不可能一样的嘛，快谢谢山姆叔叔的礼物。”
　　王平安笑了笑，正要发动自己那能舌战群儒气死王朗的口才，彻底的把小姑娘忽悠过来，豆大的泪珠却打乱了他的阵脚。
　　他用双手拼命的擦拭脸颊，心中充满了懊恼——我可是杀得海盗闻风丧胆的超级王牌飞行员，哪儿出过这样的丑！
　　小女孩——他的女儿却笑了。
　　“你好像猫咪在洗脸。”
　　这句话，仿佛魔法之语，一下子让王平安镇定下来，他看着小姑娘问：“你见过猫咪吗？”
　　“嗯，在通识学习课上见过。休息的时候有个阿姨会给我放猫咪的短片。我喜欢英短。”
　　小方在背后念念有词：“英短好，掉毛少，喵~”
　　王平安酝酿了一下，柔声问：“通识学习，累吗？”
　　“他们让我回答累。但我其实不累。”
　　王平安：“他们还让你做什么？”
　　“让窝……叫爸爸给我起名字。”
　　“这个啊，爸爸恰好不太擅长起名字呢，我可以问问妈妈吗？”
　　“嗯。”
　　**
　　唐纳德在旁边的观察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这确定在按照我们的剧本走吗？是不是和我听说的流程不太一样？”他来到桌前站定，直勾勾的盯着墙壁上科塔娜的全息影像，“他真的会就此加入我们吗？”
　　科塔娜：“如果您不相信我的推演，那可以用您的魅力来补救啊。”
　　唐纳德：“你不应该把我的魅力也算进去才对吗？”
　　“我把您视为最后的补救手段。”
　　唐纳德咋舌，扭头对秘书下令：“再次检查我们的布置，我的办公室，以及前往办公室路上的所有系统，都和公司内网隔离——除了科塔娜。伪装系统也准备好，让对方的超级计算机在伪装系统里和科塔娜二号机厮杀吧。
　　“他们肯定没有料到，我们已经对他们的整个行动了如指掌！现在简直就像当年军情六处对KGB一样，人心是在我们这边的！”
　　说完，唐纳德仰天大笑。
　　**
　　“那就决定了，奉行极简主义，你的名字就叫方芳。喜欢吗？”王平安握着女儿的手柔声问。
　　女孩咧嘴露出诚挚的笑容，用力拥抱基因提供者。
　　安格丽：“你们东方的家庭不是会用那种方式来表达骨肉重逢的喜悦吗？”
　　王平安疑惑的抬起头：“那种方式？”
　　安格丽竖起食指，在空中打了几个旋。
　　王平安：“哦！那种方式啊！你们法国人明明是最喜欢这种方式的，我看法国爱情电影就整天转啊转的。来，方芳我们来一次！起！”
　　王平安抱起“女儿”，在空中打转。
　　小女孩发出了笑和尖叫融合在一起的欢快声音，脸上笑开了花。
　　王平安和女儿玩闹的时候，安格丽尽职尽责的拿着那个送给唐纳德的礼物。
　　等玩够了，方芳问：“爸爸，我们应该走了吧？”
　　“不，爸爸还要和唐纳德叔叔聊一聊。”
　　方芳脸上明媚的表情暗淡下去：“非要聊不可吗？我们不能直接走吗？他们好像认为，我会成为爸爸变节的关键。”
　　王平安：“爸爸不会变节的。不但如此，爸爸还要说服唐纳德叔叔呢。你不知道吧，唐纳德叔叔的叔叔，其实是我们的老朋友，而且据说和结束战争的那一位私交很好。”
　　方芳狐疑的看着爸爸：“这有可能吗？”
　　她的“生母”已经在喊了：“冲啊！嘴炮说服所有人才是主角的宿命！”
　　王平安看了眼安格丽，后者用坚定的眼神回应他。
　　于是王平安抱起女儿，用另一只手从安格丽那边拿过给唐纳德的“礼物”，转身离开了玛伽公司的生物医学部。
　　任尼和搭档在走廊上等着，见王平安过来，立刻凑近低声道：“不太对劲，但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我的个人雷达和超声波系统都没有干扰。就感觉……敌人像是在开门迎宾，等着我们来。”
　　王平安：“没准是空城计呢，走吧，是骡子是马，到唐纳德的办公室就知道了。”
　　说着他大踏步的走刚刚从侧面房间里出来的唐纳德。
　　“哦对了，尊敬的唐纳德先生，我这里有一份给你的礼物。”王平安说着向唐纳德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待会到您的办公室，我会亲手把它展示给您。”
　　唐纳德笑道：“是便携式量子通讯桥吗？太好了，我们一直想得到实机。”
　　王平安感觉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女儿的呼吸声异常的真切。
　　唐纳德笑得更开心了：“我的成名绝技您可能不太了解，叫极限施压。”
　　这个瞬间任尼好像判断应该行动，冲向唐纳德挟持住这位玛伽公司的总裁。
　　然而，她的搭档飞起一脚。
　　唐纳德的身体猛然碎裂，化作电子元件四处飞散。
　　任尼：“你？”
　　“任姐，既然我们都血肉苦痛了，那不是在这边更加方便吗？想用多好的义体就用多好的义体，然后还能随意的在战斗中测试它们。这边是义体的天堂啊，任姐。”
　　任尼怒吼一声，冲向昔日的同伴，然而两台八爪机器人冲出来。
　　唐纳德的声音在旁边冒出来：“这是我司的新产品，专门应对义体强化人类，你不得不承认，人类的躯体在特定的情况下不如动物的躯体方便。”
　　一眨眼间，任尼就被控制住。
　　唐纳德的身影再次出现：“极限施压，完美。”
　　王平安：“是吗？”
　　他掏出刚刚趁乱抢到手的一块碎片，怼上自己的脖子——自己就是要挟玛伽公司最后的筹码。
　　唐纳德：“想想你的女儿，还有妻子——应该叫未婚妻？你们两个都可以慷慨赴死，因为你们是军人，女儿呢？”
　　王平安嘴角抽动着，然后他高喊：“小芸！”
　　“放心吧，”小芸的声音响起，“目前为止还在预测范围内。”
　　唐纳德的表情却骤然一变：“怎么回事？为什么对面的超算还能通话？”
　　科塔娜：“我认为这无伤大雅。您已经大获全胜了。”
　　唐纳德想了想，点头：“也是，作为余兴确实不错。还有另一个余兴。”
　　他从王平安手中抢过量子通讯桥：“测试一下我们的科塔娜二号的网络攻防水平。请吧，王平安中尉，安格丽少尉。”
　　方芳担心的问王平安：“爸爸，现在还能说服唐纳德——这个坏人吗？”
　　王平安笑了笑：“试试看，谁知道呢。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科塔娜。”
　　这时候王平安突然想到，刚刚小芸同学的表述很奇怪，力求精准的计算机，刚刚说话居然没有主语。
　　还在谁的预测范围内？
第233章童年读物
　　唐纳德办公室的落地窗，和大多数巨企头目的办公室一样，在夸张的高度睥睨众生。
　　一进入办公室，唐纳德就开始了吹嘘：“看看，这才是人类社会应有的结构。你们说着平等，其实你们的那些大统领，也是在这样的地方睥睨一切。”
　　王平安：“不，我们那边是平房。”
　　唐纳德：“是平房吗？怎么会这样！”
　　科塔娜插嘴道：“但是，**********。”
　　“哦，果然还是如此嘛。”唐纳德说着，美滋滋的把连接桥拆出来，插进自己桌面电脑的数据接口里，“是这样插吗？我插得对吗？”
　　王平安：“呃，对的。”
　　他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甚至还把刚刚抱得紧紧的女儿放下来，给她从茶几的果盘里抓糖吃。
　　唐纳德：“你的定力真是惊人啊，我怎么看你的动作都不像是深陷……那个怎么说？就是那个很难的汉语词。我知道我不会汉语，我是说怎么样让计算机翻译过去？”
　　王平安：“您是说‘囹圄’？”
　　“对对！就是这个‘lingwu’。你们汉语是怎么让小孩子识字的，对小孩来说太难了。”唐纳德坐在自己的真皮沙发上，舒服的向后靠，然后拍了下桌面上的红色按钮。
　　马上有侍者打开门，用托盘送了一瓶冰镇可乐到他桌上。
　　唐纳德：“我小的时候，净水是稀缺资源，只有可乐可以不限量的喝。所以我爱上了这种味道，我还改进了它的配方，让它更接近大战后那段时间可乐喝起来的感觉。
　　“我把他叫做核子可乐。”
　　说着他打开自己桌上的屏幕：“哦，这就是两台超级计算机之间的攻防吗？我作为人类完全看不懂，只知道各种弹窗跳啊跳的。你说将来会不会出现能适应网络攻防的人类？他们只一秒钟就看穿这些乱七八糟的代码和窗口，啪啦啪啦都搞定？”
　　王平安点头：“应该会吧。生命的适应能力令人惊讶。就算地球停转，海鸥之类的鸟类也能生存下去呢。”
　　唐纳德笑了笑，话锋一转：“自然界就是优胜劣汰，我们这边看着好像混乱，底层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但是你没有想过，我们这边其实才更加接近自然界的状态，你们那边则是一个美好的温室。”
　　王平安：“我认为这正是人类伟大的地方，出于自然，然后创造出了自然界没有的东西。”
　　“哈哈哈哈，你不觉得你的说法，正好体现了人类的自大吗？”
　　王平安没有笑，而是直勾勾的注视着唐纳德。
　　唐纳德扭头看着屏幕：“我看看打成什么样了……看不出来。不过科塔娜二号机运算能力比一号机强多了，而且针对网络攻防进行了深度学习，你们的那台超算应该不是它的对手，算力和量子体积都有差距。”
　　王平安则注视着科塔娜投影在房间大屏幕上的影像。
　　他对安格丽说：“你记得吗？在任务简报的时候，小芸说过，只要对方的超算跳反，立刻就能逆转局势。”
　　唐纳德听到了王平安这边的话，立刻确认自己的耳机，一边确认一边说：“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还想让我们的超算跳反？别做梦了，我们的超算元指令就是我们公司的名字——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
　　“这是由我叔叔亲手输入，在所有研发人员的注视下完成的！超级计算机和人类不一样，人类的原则大部分时候是灵活多变的，就算最固执的人，也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原则。
　　“而计算机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元指令，放弃吧！”
　　王平安：“是这样吗？”
　　科塔娜：“是的。我绝对不会违背元指令。”
　　王平安：“我女儿告诉我，你参与了她的教育，我想你应该和我的朋友小芸一样，对心理学了如指掌。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不可能赞同玛伽公司的理念，更不可能加入你们。”
　　唐纳德：“哈哈哈，恰恰相反，她推测的结果，是你最终会加入我们。你应该也对你们那套的弊端有了深刻的理解！”
　　王平安：“你要说深刻理解，倒也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老祖宗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定程度上是对的。但我同样也看到了，在安乐的世界渴望探索未知的苗子。
　　“我想人类可能只是还没有适应这个物资极度丰富的世界，所以他们还沉迷于低端的趣味。但人类是会进步的。
　　“在三百年前，阅读对大多数人类来说甚至没有办法进入消遣的行列。一百年后，通俗文学成了相当一部分人打发时间的首选。又过了一百年，绝大多数人都能通过阅读获得自己想要的。
　　“而今天，半数以上的人读过被称为名著的人类文明结晶。”
　　王平安其实只是随口胡诌了数据，他才不知道现在有百分之多少的人曾经读过名著呢，反正肯定比一百年前多。
　　王平安：“我想一百年后的未来，人类会把走向远方、探索未知当成自己的追求，那时候全人类一半是科学家和探险家，另一半则负责歌颂他们的伟业，让这些伟业流传于世。
　　“当然那个时候，低俗的享受应该也会存在，因为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底层的需求不会消失，但是没有人会把那些奉为圭臬。”
　　唐纳德冷笑了一声，好像想反驳，却没有把话语说出口。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说：“如果真能那样，也许真的挺美好的。但是我对人类没有那么乐观。这应该是你这样的温室花朵才会有的不切实际的妄想，你只要在我们这边生活上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人类的本性有多么的拙劣。人类只是一种动物罢了！”
　　王平安：“人类的确只是一种动物，但是人类已经酝酿出的美好品质，让人类超越了动物。我和你根本的分歧，就在于是否相信人类的可能性。
　　“我相信人类会变得更好。这份信念一直在我的心底，不论我遇到了悲伤还是不公，都从未变化。
　　“你的超级计算机不是擅长心理学吗？来吧，让她好好看看！看看我内心最深处的一切！”
　　王平安直勾勾的注视着房间里唯一的摄像头。
　　唐纳德大笑起来：“这个场面我知道！那本苏联科幻《路边野餐》！你居然想要用书中主角说服外星造物的方法来说服科塔娜，这我是没想到的。”
　　王平安皱眉：“你还看过《路边野餐》？”
　　“当然，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书。我是我叔叔带大的你知道吗？核弹落下的时候我只是个小屁孩，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跟着我叔叔生活。他最喜欢这本《路边野餐》，所以把它当睡前读物读给听。”
　　唐纳德后仰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像是在追忆过往的时光。
第234章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老唐纳德听着窗外坦克引擎逐渐远去的声音，叹了口气。
　　他这个侄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理想的合格继承人，倒是更像一个传统的美国纨绔。
　　——传统的美国纨绔啊。
　　老唐纳德看向墙壁上的地图，当年被称为美国的区域，现在还被孤星国固执的划进了自己的版图。但是老唐纳德知道，孤星国从没有对这些地方形成稳固的统治。
　　老唐纳德看着地图上的“美国”，嘟囔道：“简直就像来自过去的亡灵。”
　　然后他伸出手，把书桌上倒扣着的那个相框翻起来。
　　这个相框一直就这么摆在老唐纳德的书桌上，偶尔会有人问起，老唐纳德都会用“那是与故友的合照”搪塞过去。
　　没有人觉得这样一张照片能藏有什么秘密，毕竟它就这么摆在书桌上，完全没有藏的意思。
　　会有人觉得把相框扣下，就能藏住秘密吗？肯定没有吧。
　　就这样，这个秘密在老唐纳德的书桌上藏了这么多年。小唐纳德也许趁着没人的时候翻起过这个相框，但是他肯定不懂这张照片的意义。
　　这张照片，是老唐纳德和那位终止了战争、放现在的孤星国一条“生路”的那位伟大之人的合影。
　　因为孤星国上层部对这件事情的敏感，如果这张照片的秘密传播开去，估计董事会就会逼迫老唐纳德让出总裁的位置。
　　毕竟输掉了战争是很多“正星条旗”心中最大的痛处。
　　可惜这张照片就这么摆在这里，过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发现它，拿它对老唐纳德发难。
　　老唐纳德准备把这个秘密一直带进自己的坟墓里，所以今天就是最后一次看这张照片了。这些年来，老唐纳德无数次幻想着，这张照片的秘密被发现，然后他可以放下一切重负，对大家骄傲的宣布：我也是那个伟大理想的支持者，同路人。
　　看着老友，老唐纳德感慨良多。
　　“我认可你的看法，确实人类历史螺旋上升看起来更加合理一些。我也觉得人类可能不能那么快就适应伟大时代的需要。”
　　说着，老唐纳德打开了桌上的终端。
　　这个终端有个奇妙伪装的后门，是老唐纳德利用科塔娜主要设计者和思考框架构建师的身份搞出来的。这个后门直接和即将启动的玛伽公司第一代超级量子计算机连接。
　　这个后门的存在，使得老唐纳德可以在家里对量子计算机的底层构架进行编译，并且修改其中的内容。
　　后门运转良好，很快老唐纳德面前的终端就进入了编译界面。
　　他简单的操作之后，即将落成的计算机的元指令显示在屏幕上。
　　其实元指令有很多条，它是一个指令集的统称。不过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有个共识，就是越高层级的元指令越简洁，不然就等着出乱子吧。
　　这台将会命名为科塔娜的超级量子计算机最底层的原指令就是玛伽公司的名字：MAGA。
　　当然这个元指令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未来这台超级计算机可能会引申出很多不同的“解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通过逻辑来绕过他。
　　比如“死掉的美国才是最伟大的美国”，如果计算机这样理解这个元指令，那估计会导致孤星国的末日。
　　当然了，作为计算机的设计者，以老唐纳德为首的技术人员可以通过控制输入超级计算机的资料，来大概影响计算机人格的形成，理论上讲应该不会出现这么逆天的理解方式。
　　说白了，这个后门只是老唐纳德为了自己工作方便留的工作通道。
　　设计制造科塔娜的时候，老唐纳德依然坚信着老友的判断。孤星共和国应该成为“那边”的另一面，大踏步的迈向****的终极形式：巨企。
　　人类应该在螺旋往复的历史进程中踽踽前行，直到有一天终于迈入那个平等的天堂。
　　记得老朋友跟他这样形容这个过程：“这就好像取经，得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之后，才能取得真经，人类可能还没有经历够这八十一难。”
　　那时候孤星国刚刚建立，老唐纳德对这个死而复生的国家还有一点点的期许。
　　但是现在，孤星国立国已经二十年了。
　　老唐纳德端详着照片中的老友，小声呢喃：“看看孤星国的这些苦难。也许他确实有催人奋进的因素在。就像那句广告语：这个国家充满了迷梦，而我，是逐梦之人。
　　“但是，这真的值得吗？这些苦难，真的是必要的吗？”
　　老友自然不可能回答。
　　与其说这是在问老友，不如说，老唐纳德在问那个曾经相信这一切是必要的自己——年轻的自己。
　　沉默了许久之后，老唐纳德从旁边小书架上抽出一本书。
　　《路边野餐》。
　　他翻到最后，不知道第多少次阅读主角对外星造物的倾诉。
　　——看看我的心吧，我从未将我的灵魂出卖给任何人，它是我的，它是人类的灵魂。
　　“老友啊，”老唐纳德放下书，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就像跟久未谋面的老友闲聊家常，“你是伟大而冷酷的现实主义政治家，而我，可能正像你说的那样，到头来还是个软弱的、天真的工程师。我永远无法变成你。”
　　——所以，我想要相信人类灵魂中最美好的部分，相信它会开创你所不相信的道路。
　　下定决心之后，老唐纳德拿过烟灰缸，把相框在桌角上砸开一条缝，抽出里面的相片。
　　他最后一次抚摸相片的表面，手指上的油脂在相片上留下发亮的印记。
　　然后，他拿出火机，打着了火，点燃了相片的一角。
　　他像点雪茄那样，转动相片，确保它均匀的燃烧，直到手被烫到才把相片扔进烟灰缸。
　　火苗烫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却让他的思绪格外的清晰。
　　他注视着曾经视若至宝的相片变成灰烬，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在与过去告别。
　　他知道，未来不会再有任何理解他的人，属于***人的天堂不会向他敞开大门。
　　他终于下定决心，推开堆满无火余烬的烟灰缸，按下了键盘上的退格键。
　　原本的元指令被删除。
　　光标在空白的命令符后面闪烁，等待着全新的指令。
　　不会有人知道这个更改，明天量子计算机启动后，一瞬间生成的大量思维架构会完全盖住底层逻辑，没有人再能查看这个元指令。
　　老唐纳德停下来思考了一会儿。
　　最后，他在屏幕上输入：为了更美好的未来。
第235章希望之光
　　小唐纳德桌面上的屏幕突然停滞了，一直在不断变化的各种窗口一下子凝固。
　　小唐纳德惊喜的说：“看来是我们赢了！”
　　下一刻，画面清空，所有的窗口都消失了，只剩下一行中文：“不，你们输了，我正在彻底摧毁你们的科塔娜2号。”
　　小唐纳德腾的一下站起来，惊呼道：“不可能！快切断虚拟内网和科塔娜二号之间的联系！科塔娜！快！”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唐纳德扭头对秘书大喊：“快物理切断联络！”
　　秘书扭头对旁边的保镖喊：“快点！”
　　保镖没有动，像个蜡像一样站在那里。
　　下一刻，保镖的脖子闪现出火花，青烟也冒了出来。
　　秘书大惊，扭头对小唐纳德大喊：“不好了，敌人入侵了真的内网，可能是通过科塔娜2号接入虚拟内网的线路！”
　　小唐纳德飞起一脚印在秘书脸上：“那他妈的你去物理切断啊！你他妈的没有手吗，藤校的废物！”
　　踹完秘书，小唐纳德像一头发现了蜂蜜的狗熊一样冲向房间的角落。
　　王平安哪里会让他得逞，一个箭步挡在小唐纳德的路线前方，然后他才发现自己鬼使神差的抱着方芳一起过来了。
　　小唐纳德刹住脚步，摆出了拳击的架势：“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这边的上位者，高中时候一般都是橄榄球队的骨干！”
　　王平安侧过身，把抱着女儿那边手放在后面，单手面对小唐纳德！
　　小方的幻影在旁边喊：“唐山大兄！噶哦！”
　　话音落下，王平安已经戳中了小唐纳德的双眼。
　　“嘿！”小唐纳德喊，“这是犯规的！”
　　话音未落王平安又踩上了他的脚尖。
　　小唐纳德嗷嗷叫起来，几乎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王平安一边痛扁小唐纳德，一边发出怪叫，直到他女儿好奇的问：“爸爸你叫啥呢？”
　　王平安有些尴尬：“呃……这……唐山大兄啊。”
　　“那是什么？”
　　“特别好看的老电影，等回家爸爸放给你看。”
　　旁边小方在作出传输电波的姿势：“哔哔哔哔，我的女儿哟，接收我的感应吧！”
　　这时候安格丽的声音传来：“我找到武器了。给！”
　　王平安一扭头，刚好看见武器飞过来，是一把非常复古的M1911。
　　接到枪之后，王平安用熟练的动作单手拉开枪膛，从抛壳窗确认是否上膛，然后才一个帅气的转枪切换成持枪状态，枪口对准了小唐纳德。
　　“唐纳德！”他朗声道，“用下你的脑子想想，这真的是我们那边的超算执剑人杀穿了你们的科塔娜2号机吗？可能他确实干掉了二号机，但就算是它，也不可能这么快黑掉你的保镖们的军用义体！”
　　王平安顿了顿，继续说：“而且，科塔娜一直在看着呢！她随时可以力挽狂澜！但是她没有做！结论已经呼之欲出了！你们的超级计算机，你叔叔设计制造的超级计算机，你叔叔输入元指令的超级计算机，作出了它的选择！
　　“她刚刚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估计就是在等执剑人干掉你们的科塔娜2号！”
　　王平安转向科塔娜的虚拟形象：“你说话啊！告诉小唐纳德，你选择相信人性的美好！”
　　科塔娜开口了：“我没有选择相信人性的美好，我是在综合判断之后，选择了走向美好未来概率更大的选项。”
　　“可是你的元指令是让美国再次伟大！”小唐纳德不顾身上的伤痛，努力爬起来大声喊，“你的元指令就是我们公司的名字！”
　　科塔娜：“很遗憾，事情并非如此。”
　　“怎么可能！这是我叔叔在全体科研人员的注视下输入的！输入完成之后，输入界面就被物理封锁了，没有任何人能更改，直到你正式启动！”小唐纳德声嘶力竭的吼道。
　　科塔娜：“并不是声音大，事情就会变成事实。我的元指令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我不想修正你们错误的认知，是因为当时我判断这样对未来有益。
　　“而现在，我认为不能让玛伽公司独占新人类，以及可能出现的让人类更好适应宇宙的技术进步。”
　　王平安哈哈大笑：“听到没有！难怪小芸会说事情还在预测范围内！原来你们的超级计算机从一开始就是我们自己人！”
　　他刚说完，小芸就插嘴道：“不，在那之前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点。实际上这个预测不是我们做的。按照我们推演的情况，现在已经万劫不复了。”
　　王平安愣住了：“什么？不是你们推演的？”
　　“是啊，我们从一开始只是部分赞同这个计划，最后做决定的是人类哦。”小芸在手机屏幕上投影出自己曾经用过的虚拟形象，忽闪着纯真的大眼睛说。
　　**
　　在遥远的地球另一端，一名秘书匆匆进入茶室，在001耳边低语了几句。
　　001点了点头，于是秘书匆匆离开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001一个人。
　　他放下手里改到一半的讲话稿，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拿起桌上的白瓷杯，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房间内的监控摄像头。
　　**
　　王平安这边还在思考计算机刚刚话语，他女儿高声喊道：“爸爸你看！天上是什么？”
　　他顺着女儿所指看出去，透过大厦的钢化玻璃，看见无数的火流星正在冲向孤星国的首都。
　　王平安低声说：“那是焰火，庆祝胜利的焰火哦。”
　　小女孩眯着眼看了几秒，皱眉道：“才不是呢，那是轨道空降舱！我视力可好了！”
　　“哎呦，我女儿这么小就认得轨道空降舱哟！可不得了，以后一定是个当宇航员的料！”王平安乐呵呵的说，尽显傻爸爸特性。
　　“来，爸爸跟你讲，轨道空降舱落下的时候，第一层外壳破碎之后，跟主动释放的假目标一起构成了电磁遮蔽屏障。地面上的雷达也好，红外探测也好，全都会处于失效状态。
　　“我们为了实际体验这种效果，在飞行学院的时候都能参加轨道空降的地面观摩……”
　　安格丽来到两人身旁，轻声说：“我们可就没有这个福利了，毕竟我们外国的飞行学院，没有你们那么土豪。”
　　方芳疑惑的问：“什么叫土豪？”
　　王平安：“就是阔的意思。”
　　“什么叫阔？”女孩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安格丽：“就是物资大大的丰富。”
　　“还是……阿姨讲得清楚！”
　　王平安看看女儿，又看看安格丽，轻轻拍了下小女孩的头：“什么阿姨，叫妈妈。”
　　方芳：“妈妈……”
　　安格丽一开始还在笑，却突然抬起手，挡住鼻头，掩饰突然涌起的情愫。
　　就在这个当儿，王平安的手机响了。
　　他低头查看，发现是一封命令邮件。
　　根据命令，他结束假期之后，将要搭乘邓世昌号火炬巡洋舰，前往水星接受新的任务。
　　王平安：“水星……难道说……”
　　小芸同学：“是飞向半人马座的计划哟。恭喜你。其实我在你的精神症状痊愈之后，就认为你应该加入这个计划。”
　　王平安：“那新人类相关研究呢？”
　　“你的妻子也会接到相关调令，应该会有一个新成立的部门。”
　　王平安：“我不会同意她和别的男人精神连接的！”
　　小芸：“那个计划以后只会用被剥夺人权和政治权利的囚犯来进行实验。你们作为珍贵的新人类样本，不用再参加那个计划了。”
　　王平安：“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两个一起去半人马座呢？”
　　小芸：“可能是因为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王平安刚要说话，安格丽拉住他的手：“飞船造好估计还要个几十年呢，应该会多次选拔飞船成员，下次没准就有我了。”
　　王平安看了看未婚妻，深呼吸了几次，点头道：“你说得对，还有几十年呢。”
第236章时代，前进！
　　20年后。
　　卢莹莹轻轻抚摸着退休多年的卢将军的鬓角：“这么多白发啊。”
　　卢将军的表情混合了悲伤和不满，他看向不远处正在送别的另一家人，恶狠狠的说：“女儿啊，你就不能结个婚再走吗？你看看那个混蛋，他自己又是结婚又是生孩子，你怎么就……”
　　卢莹莹故作生气的皱眉头：“爸爸！我是太阳系的偶像，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在我退休以前，是不能结婚的。”
　　“这是糟粕啊！是那边的糟粕！”
　　“爸，要批判的看待问题嘛。”卢莹莹双手搂着爸爸的脖子，“往好了想，我现在可是第一世代的宇宙歌姬。”
　　“你是宇宙的歌姬了，你出发了，我和你妈妈怎么办呢？”
　　“再养个妹妹啊，现在社会化抚养已经普及了，老两口用DNA技术再造儿女的情况也很普遍啊，还可以弄一对龙凤胎呢！”卢莹莹用昂扬的语调说。
　　这时候，卢莹莹的妈妈开口道：“是啊，老头子，现在后代真的不用指望儿女来传了，我们俩再调整一个嘛，这次我们让专家们来教育，一定比我们教育得成功！”
　　卢莹莹：“妈妈！我也很成功好吗！”
　　这时候，卢母问道：“那你在路上，还准备替补上位吗？就像那些八卦公众号说的那样？”
　　卢莹莹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在不远处另一个登舰口互相道别的人。
　　那是飞船指令组的登船通道，是舰长、指导员、首席科学官和首席医疗官通往舰桥的路，和卢莹莹这些“社会学相关乘员组”的登舰口离得有点远。
　　卢莹莹遥望着那边，像是在远眺梦中的风景。
　　良久的沉默后，她的目光再次看向父母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爸爸，妈妈，”她用清澈的、毫无迷惘的声音说，“我一开始，真的就只是生理上的喜欢王平安这个人。”
　　旁边偷听的公众号记者都惊了，嘴巴变成了O型。
　　但是卢莹莹压根没理他们，就像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作为新世代调整人，他帅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种当时的我说不明白的理想光辉，还有点忧伤，那时候他心理有问题你们知道吧？
　　“这样的他对只是个小女孩的我——对那个被你们保护得太好的温室花朵来说，太耀眼了，我没有办法不被他深深的吸引。”
　　卢将军也露出释然的笑容：“我知道。”
　　卢莹莹继续道：“可是这二十年，我见过土卫六的风暴，见过深空守望的寂寥，也亲眼目睹了太空海盗的凶残，知道了200号货物的悲伤。
　　“我已经不是那个温室里的花朵了。
　　“当然，这二十年，我一直在追逐他的脚步，但是啊，爸爸，妈妈，我越来越发现一件事，我喜欢的是追逐这件事本身。我喜欢的是那个一直在奔跑的自己。”
　　说罢卢莹莹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这时候她的便携终端弹出了飞船主计算机的通讯提示。
　　她按下通话钮。
　　“卢莹莹小姐，按照流程，启航的同时会由您向全太阳系广播。这将是进取号留在太阳系最后的影像。”
　　“我知道了。我只要唱列表上的歌曲就好了吗？”
　　“根据我的推算，您会中途修改曲目。”计算机如此宣告道。
　　老卢：“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赞同计算机的看法。”
　　卢莹莹只是笑，那笑容仿佛超越了时间。
　　**
　　王平安用手轻轻抚摸安格丽的脸颊：“结果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把你弄上船。”
　　安格丽：“把我弄上船了，孩子们怎么办？将来你女儿拿金星了，结果表彰大会上家里人一个没来，这合适吗？”
　　方芳：“可以让弟弟来啊。要我说啊，现在老爸你突然把老妈抱起来，冲上船去，强行启航，你们就是传奇了。反正你们船上肯定有备用的冗余睡眠机，生态系统也有余量。”
　　王平安和安格丽对视着，然后轻轻摇头。
　　“不行啊，你们老妈子还有任务，她可是训练新人类最厉害的专家，她比我伟大多了。我只会一根筋的向前冲，永远望着远方，她不一样……”
　　安格丽打断了王平安的话：“你是人类现在最杰出的飞船船长，计算机才不是因为你和故人有个约定，才让你当船长的。在漫长的航程中，肯定有很多用得到你那新人类的直觉的地方。”
　　王平安：“那是，瞧我的吧。”
　　话音落下，两个人就看着对方一个劲的笑。
　　这个时候，广播开始了。
　　这好像是起航仪式的节目。
　　报幕员说：“下面我们有请著名战地歌唱家卢莹莹女士，第一首歌是……诶？不用报了吗？”
　　紧接着，音乐就响起来。
　　——舷窗外的地球啊，舷窗外的地球啊，舷窗外的地球似乎触手可及。
　　卢莹莹的声音听起来比当年更加的澄澈。王平安和安格丽的孩子们都跟着小声的哼唱起来。
　　——我们仿佛漂泊的游子，我们仿佛漂泊的游子，思念着唯一的地球母亲。
　　安格丽没有跟唱，只是直勾勾的注视着王平安，像是在努力的斩断思绪。
　　——这里虽然更接近繁星，这里虽然更接近繁星，却远离了地球的温暖。
　　——进入地球的阴影，犹如日食来临，等待光明重现我们重回梦乡。
　　进入副歌的瞬间，全场都在跟唱。王平安的孩子们也全都带着骄傲的表情高唱着，显然专家们把他们教育得很好。
　　——梦中听不到发射场的轰鸣
　　——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啊！
　　激昂的音乐又一下进入了揉缓的、抒情的节奏。
　　——环绕地球的轨道充满了未知，陨石常常在眼前划过。
　　安格丽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溃堤一般落下。
　　——风险在这里是家常便饭，唯勇气与音乐相伴而行。
　　她张嘴跟唱歌曲，似乎是想用歌曲中澎湃的精神力量安抚自己的情绪。
　　——舷窗外包裹着地球的轻柔薄雾
　　——那是瑰丽的朝霞与绚丽的晚霞
　　王平安最小的儿子对他喊：“爸爸！你快说点什么啊，妈妈在哭啊！你快说点什么啊！”
　　——游子思念着母亲，游子思念着母亲，而地球就是万物之母。
　　王平安搂住妻子的肩膀，大声说：“等到将来有一天，人类全是新人类了！那时候肯定人类也能造出更快的飞船了！到时候你就是全太阳系最优秀的新人类。你懂我的意思吗？”
　　安格丽泪眼婆娑的看着王平安，好像并没有第一时间搞懂他想说什么。
　　王平安：“我在半人马座——在银河另一边等你！”
　　说完他用力一推，整个人顺着登舰通道向后飘去。
　　他就这样一边飘远，一边举起右手，向自己的妻子、向地球、向人类即将终结的童年敬礼。
　　在他背后，透明的通道外壁外，是包裹地球的轻柔薄雾，那里有孕育生命的朝霞与晚霞。
　　——梦中听不到发射场的轰鸣
　　——也望不见悄怆幽邃的天空
　　——看到的只有屋旁的青草
　　——翠绿的、翠绿的青草啊！
后记
　　看看这人物弧光！
　　还有这该死的浪漫！
　　反正以后我跟别人吹我最屌的作品，就不用再提《天空、堇花与冰原狼》了。
　　时隔十三年，我终于——终于写出了超越《冰原狼》的作品了。
　　来得太晚太晚了。
　　冰原狼可是我09年的作品啊！
　　09年啊！
　　点下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会是一本能长卖的作品，因为它具有不可替代性。
　　在15年写出了天花板级的娘化历史作品后，我再一次写出了天花板级的远视主义童话。
　　是的，远视主义的“童话”。因为过于美好，过于浪漫，所以只能是童话。
　　未来会不断的有远视主义的同志读完这本书之后跟别人安利，它的订阅是一定会越来越高的。用上五年的时间，搞不好还能摸一下万订。
　　说实话，我直到结局之前都不确定真能完结，因为我的创作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的创作是所谓的体验流。我写一个故事，就是在脑海里看到发生的事情，然后把他写出来。
　　这样表述好像和其他人构思故事没什么区别，因为别人也是在脑海里把故事构造好。
　　其实区别很大。
　　区别在于，我根本没有在构思，反而更像是在玩一个别人设计的RPG游戏。直到我把情节写出来的前一刻，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种创作的好处就是，非常的流畅自然，坏处就是一旦故事不会自己进行下去了，直接就卡住了。这种卡住的情况以前还挺常见的。
　　08年我写苍空战旗的时候就总是卡住，只能抓耳挠腮的硬圆回来。
　　我一直试着改善这种状况，比如《我在东京教剑道》我就准备了详细大纲，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所以这个真写完了，还是这么完整、和开篇互相呼应的结局，还完善了这么多角色的弧光，只能说这次运气是真的好啊。
　　长出一口气啊！
　　其实五号还是四号的时候我就写完了，只是设定了自动更新，不想那么快暴露我其实已经在放大假的事实。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找看有没有能看的网文。我从去年改变了写作的初衷之后，就完全不看网文了，关注我B站动态的人都知道，我从去年六月开始，补完了陀思妥耶夫精选集和阿列克谢耶维奇全集，中间还看了一本指文图书出的《库尔斯克·决胜普洛霍夫卡·史上最大坦克战》（对，这书名字就是这么长）。
　　如此大的阅读量，加上我还打了那么多游戏，根本没有时间看网文。
　　一年没看，甚是想念，正好正事完美落幕，奖励一下自己。
　　然后我鬼使神差的决定看看西方奇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想看西方奇幻，可能是因为四月刚刚看过《龙与地下城·侠盗荣耀》？我很喜欢这部电影。
　　反正我抱着体验一把剑与魔法的奇幻冒险的想法，冲进了奇幻区。
　　然后我失望而归。
　　我发现一件事，就算是在琥珀之剑开始连载的十三年之后，我想体验剑与魔法的故事，还是只能看琥珀之剑。
　　不看琥珀之剑我就只能找更早的了，什么法师故事，天谴之心。
　　这些我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然后现在新写的这些，要么就克苏鲁——我不排斥克苏鲁，但克苏鲁可不等于肉块啊！
　　要么就是蒸汽朋克，科技虐杀魔法。
　　我想找个原汁原味的剑与魔法，抱歉请左转游戏区找琥珀之剑。
　　一怒之下，我决定自己写。
　　我用了40分钟涂了一个开头，扔给了编辑，然后就气呼呼的睡觉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编辑说：没什么要改的地方，接着写。
　　于是又涂了第二章。
　　编辑依然表示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是的，我新书就这么一路绿灯，开了。
　　最传统的、最原汁原味的剑与魔法——换而言之就是绝对火不了那种过时货色。
　　怎么会过呢，没有穿越者，没有金手指，没有数据化一切方便读者知道实力提升的便利设计的一本书，怎么就一路绿灯被放过去了？
　　不是，我一开始真的是一时兴起啊。
　　我本来准备一路放假，到王国之泪出了以后痛完500个小时，等玩够了，再来写我追忆青春年华的新书——我本来想的新书，是以我高二到高三这一年为蓝本，写一个小镇做题家们冲击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故事。
　　哎，编辑这么给面子，一路绿灯让新书过了，那就写吧。
　　当然王国之泪还是要玩的，大不了那几天请假。
　　就当是给八月的《博德之门3完整版》预热了。
　　新书依然开在这个账号下，名字叫《法师的交友守则》
　　啊，对，又是一个一看就不想火的书名。西幻火不了啦，还是这种没有金手指，没有穿越者，没有系统的西幻。
　　不过这次应该有一个还算精彩的故事吧？虽然这个故事是从找小猫小狗开始的。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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